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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宣一直要她忍，即使看着她被他的新婚夫人故意责罚也视而不见。</p>
那时候，虽然她对他早已心如死灰，但是经过那件事，就连灰烬都被大风吹走。</p>
可是，她买来的相公告诉她：凡事不必忍，有他在。</p>
她的背后，终于不再是空无一人。</p>
“吹牛。”苏清欢心中感动要死，却死鸭子嘴硬。</p>
陆弃顿了顿，“人力有尽，然我愿为你，以命相搏。”</p>
苏清欢的泪，“吧嗒”掉进碗里，不敢抬头。</p>
她其实不在乎他能力到底有多少，也不需要他以命相护——苏清欢始终认为，生死面前，顾自己是人的本能。</p>
她救他，本来也有自己目的，却换来他如此掏心掏肺的一句话。</p>
值了。</p>
无关爱情，这只是一个报恩和陪伴的故事。</p>
“快吃饭。”苏清欢不敢抬头，往嘴里扒着米饭，“锅包肉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去看看锅里熬的骨头汤。”</p>
她仓皇而逃，出来被阳光刺痛眼睛，张开五指挡住脸，阳光从指缝穿过，映衬出她眼里满满的笑意。</p>
吃完午饭，苏清欢给陆弃量身做衣服。</p>
“真费布。给你做一身衣裳，我都能做两身了。”</p>
苏清欢一边絮叨着，一边坐在炕上裁剪布料，穿针引线。</p>
“你做得很快。”陆弃坐在炕的另一边，看着她葱段般的手指上下翻飞，不由道。</p>
午后阳光慵懒地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空气中都是静谧香甜的气息。眼前侧颜美好的女子，歪着头坐着女红，絮絮叨叨与他对话，让他生出岁月静好的满足。</p>
血雨腥风、勾心斗角已经远去，这样的日子，从前做梦也不曾想过。</p>
“这不算什么。”苏清欢不无得意地道，“我是靠手吃饭的，我动刀子的时候更灵活。”</p>
她得意的时候，远黛般的眉毛微微上挑，鼻尖微翕，让他想起旧日八公主最喜欢的那只机灵的小白狐。</p>
“今日买东西花了五两银子，咱们只有二十五两银子了。要给你动手术，就是接腿，要准备许多药材，麻沸散，吊气的人参，我还得买套银针……”苏清欢盘算着。</p>
陆弃问她：“你有没有可靠的人，要能出门的男人？”</p>
“啊？”这思路跳转的有点快，苏清欢想了一秒钟，诚实地道，“没有。”</p>
“我在山西有笔银子……”</p>
“远水解不了近渴。”苏清欢摆摆手，“再说眼下这些银子大抵也是够的。等你将来好了自己去拿吧，不，算了，还是别要了。”</p>
“为什么？”</p>
“当年藏银子的事情，定然不止你自己知道吧。”</p>
他这样的人物，当年定然也是号令一方。既然是藏银，定然也是现银，至少也几百上千两，难不成要自己三更半夜去找地方挖坑埋？</p>
肯定是有手下去做这些事情的啊！</p>
果然，陆弃点点头，但是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很肯定地道：“他们不会出卖我。”</p>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好。”陆弃从善如流，十分欣赏她并不贪图小利。</p>
然而，下一刻，苏清欢试探着道：“你藏了多少银子？”</p>
“一万两。”陆弃轻描淡写地道。</p>
“啊啊啊啊啊——”苏清欢疯了，想银子想疯了。</p>
陆弃愕然，随即看着她心疼的模样，嘴角勾出深深的笑意。</p>
她现在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p>
后来他才明白，所爱的人，不喜欢银子是高洁，喜欢银子是诚实。</p>
其他所有喜好，同理可证。</p>
虽然表现得对银子很热切，苏清欢却没有多问银子的事情，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给陆弃做了两身内衫，两身短打。</p>
“时间仓促，将就着穿。”苏清欢指着衣服，伸个懒腰道，“我出去翻翻药材，你试试，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我再替你改。”</p>
“你的腰是不是受过伤？”陆弃看着她道。</p>
苏清欢愣了，不想他竟然如此心细如发，垂下眼眸，声音低沉道：“嗯，不过不要紧，慢慢就恢复了。”</p>
陆弃道：“以后我陪你上山，我帮你背重物。”</p>
苏清欢微笑，声音清亮：“好。”</p>
她走到院子里，想到陆弃在里面换衣裳，忍不住想起他让人流口水的好身材。</p>
“清欢，清欢——”林三花挎着篮子，呼哧呼哧地跑来，“你总算在家了。”</p>
“三花，怎么了？”</p>
林三花走上前来，拉了拉苏清欢的衣袖，压低声音，看着屋里道：“你好大的胆子！我都听宋大山说了。”</p>
苏清欢吐吐舌头：“一劳永逸。而且这样他再凑点银子，也可以上门提亲了。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呀！”</p>
林三花红了脸：“谁要来跟你说这些？”</p>
苏清欢冲她挤眉弄眼：“耳朵根子都红了。”</p>
林三花跺脚：“你再说我就要走了。我，我是想来问问，你这么草率，就不怕引来坏人吗？你没心眼，可要仔细些。”</p>
苏清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拍拍左胸脯：“这里全是心眼。”</p>
两人说笑了会，林三花又问了苏家刚才来闹的事情，听苏清欢说了始末终于放下心来，又带着几分羞涩和她分享道：“宋大山说，他花了二十两银子，手头还有四十两，他再攒个十两，剩下十六两让家里出，就，就上门提亲。谢谢你，清欢。”</p>
“谢我干什么，是宋大山对你情意深厚，冒着风险帮我，这是他该得的。”</p>
陆弃试了衣裳，想让苏清欢看看，结果侧耳听着这两人说起来就没完，终于没忍住清了清嗓子。</p>
林三花听见屋里的声响，不好意思地道：“你快去回去伺候相公吧，我走了。你小心些，你祖母这人，最不好相与，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我觉得，你还是给她些银子吧。对了，这是我从菜园子里摘的一点菜，你倒出来把篮子给我。”</p>
苏清欢没有说话，她才不会给苏家一个子。</p>
他们都是水蛭，沾上血，不吸饱绝不会放过她。</p>
送走林三花，苏清欢转身就见身着鸦青色新衣和黑色千层底的陆弃倚门而立，目光灼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