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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亭在家养了一个多朋的病,郑少锴那伙人看不下去了,写了好次封信逼江云亭重回学堂,不然扬言他们要告老师……
多大的人了,江云亭无语。然而他还只能上学去了。
一到学堂,就见刘舒意笑嘻嘻地欢迎自己。江云亭撇撇嘴,“刘兄就是这么报答的?”
“云亭啊,正所谓学海无崖,学无止尽,我这是为你好。”刘舒意笑了笑。这次崇王事件表面上虽与他们一党无关,但平王还是受益了。
刘舒意所属的六皇子一党,在平王面前表现了善意,获得了平王的信任。而平王虽然上折子也参了崇王一本,平王最大的劲敌已倒,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与冉泰一体的熙王身上。
江云亭不再理刘舒意,自径把书本整理好放在桌上,等待着夫子进来授课。
然而江云亭重生之后虽然有了料事如神的本事,但他仍料不到今日夫子不教授四书五经,而改为射御。
射,为箭术。御,为骑术。都是江云亭这个弱弱的书生不善常的东西。
江云亭有这么一瞬间后悔今日来上学了,早知道就明天来了。
想必只晚一天,刘舒意郑少锴等人是不会告老师的……
江云亭知道自己臂力不足,特意选了一把轻弓。
然而他刚拿着轻弓到训练场,就见教导射箭的夫子过来检查,当这名夫子看到江云亭手中的轻弓停要他的面前,皱眉道,“训练场上这么多弓箭,偏你就选了把最轻的,去换一把。”
江云亭:“……”
郑少锴忍不住站出来为江云亭说道,“高夫子,云亭身体不好,轻弓又不是不能用。”
“这么一把轻的弓箭能射出多远,能有什么杀伤力?”高夫子轻嗤道,看着江云亭指了指旁边,“原来是个病书生,体弱就去旁边休息,凑什么热闹。”
江云亭顺着指向往旁边看去,就见不远处站着几个身宽体胖的人在那偷懒休息。江云亭抿了抿嘴,愤愤的拿着轻弓回去换了把较大一点的。
这位高夫子他是认识的,全名叫高盛,从四品武官,却不属京城禁卫军辖内,所以他敢当面反驳郑少锴。其实这人在顾景熙的麾下,战场上素有英勇之名,如今被叫到京城应该是有岗位调动。
太学的院长见他在京城,正好请这位上过战场的将军来教导学生们。
江云亭强忍着给顾景熙打小报告的冲动,回到训练场。
高夫子已经教导让学生们开始射箭,见江云亭回来,瞥了眼他手上的弓箭,没再说什么。
江云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深吸口气,提着这把略重的弓,一连射出十几支箭。然而平常疏于练习,等到他想再射下一支箭时,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微微打着颤,再把箭搭上弓时,竟完全亏了力气。
“你怎么停了?继续射。”高夫子的呵斥声传来,令得所有人往江云亭那边看去。
江云亭垂眼压下漫天怒火,想到前世,以高盛为首的几人齐齐跪在地上,请求顾景熙丢下他这个负累,江云亭不由握了握拳。
再次提起弓,把箭搭在弓侧,江云亭无视酸疼的手臂,把弓弦拉至满月状,他头略略一低,目视前方标靶红中,倏地,一支箭闻风而出,气势斐然,砰地一声撞上红中,继而穿透靶子,去势才减,插|入地中。
全场鸦雀无声,就连高夫子都略微惊奇地看了看江云亭。
江云亭手臂垂落至身旁,向高夫子点了点头,“夫子,学生身体不适,先离场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待到了一无人处,江云亭仍旧觉得手臂无力,他右手上拿着弓也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如果谁硬要夺取他手中的弓,他是没半点力气阻拦的。
江云亭想,他虽不能练武强身,无法挥剑舞刀,不会任何招式,但弓箭和骑术却要想办法练起来的。
想象是美好的,当江云亭被叫去冉府时,十分的措不及防。
冉泰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让他心疼又心忧的外孙,给了他一封信,“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没有回不了头的岸。我知你要走仕途一道,距离明年科举还有一年的时间,这是我能为你想到最好也最安全的出路,你离开京城,去见见这个人。”
江云亭接过信,见到信上写了“闵之”亲启的字样,不由疑惑道,“这位是?”
“这位霍老可是当世名士,也是杏林圣手。”冉泰感慨道,“他因年事已高,已经很久没有救治过人,现隐居在九华山,老夫也是舍下这张老脸请老友出手了。”
江云亭感动万分,乖乖地收下信,“谢外公……”
冉泰上前抱了抱江云亭,“与外公客气什么,只要你好好的。”
江云亭使劲眨了眨眼睛,想要把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收回去。他不是个喜欢哭的人,就算面对死亡他也能决然面对,但这是两世里感受到唯一的一个亲人的关怀。拳拳之心,愧不敢忘。
但是如此突然地离开,江云亭又有些不放心。
冉泰瞪着他道,“男子汉下决定当果断,就离开一年而已,江府能有多少改变,就算是失去的亦能重新夺回来。”
江云亭连忙低头受教。
冉泰又长叹了口气,“难得离京,如身体好一点,也可去祭拜一下你娘亲。”
江云亭眼睛又酸了酸,连忙应下,“孙儿知道了。”
要离京一年,这件事江云亭回府后向江震报备了一下,江震立刻就同意了。
然后江云亭又把荣伯叫来,告诉他,“荣伯,这一年内我要出去游学,如果江府待不下去,就去冉府好了。”
荣伯当场就舍不得了,“少年,你去哪里,老奴也要跟着你。”
江云亭拍了拍荣伯的肩膀,“荣伯你放心,我会带着青章,他会照顾好我的。”
荣伯叫道,“少爷你怎么就只带一个小厮出门,不行,老奴也要跟着去。”
荣伯以为江云亭又受到不公平待遇,离京地风餐露宿受苦的,不管江云亭怎么讲,他都叫着要跟着。
江云亭:“……”
好不突然安抚好荣伯,江云亭再也没对别人说。
那个人的影子刚刚浮上心头,江云亭急忙摇头甩开。
当夜匆匆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就出发了。
因为之前已经跟冉泰辞行过了,所以江云亭便直接出了城。只是马车刚行驶到官道,他就被拦下了。
远处一个骑行的身影越来越近,江云亭看到这人时,不由咬住下唇。
顾景熙待马跑到江云亭跟前,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看着江云亭低着头的声音,微微有些生气,“怎么要走也不说一声,本王就让你如此不耐?”
江云亭轻轻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然而他的声音太轻,如果仔细听,能听到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急切。
顾景熙哼了一声,“本王当然知道。”说到这儿,他话语停了停,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道,“伸手。”
江云亭惊讶的抬头,他抬头太快了,以至于没来得急隐藏脸上慌乱无措的表情。
顾景熙微微弯了弯嘴角,又很快收住。冷淡道,“伸手。”
江云亭看到对方手里拿着一块碧玉,迟疑了一下,缓缓抬起手。
然而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太明显,顾景熙不悦道,“让你抬手就这么痛苦?”
江云亭愣了愣,道,“不是,我前天练箭,手臂连伤了。”
顾景熙在他手臂上捏了捏,果然捏到一块硬邦邦的肉块,神色才一缓,把玉佩放在江云亭手中,“就当是临别的礼物。”
“谢谢。”江云亭看着碧绿无瑕,水光十足的玉佩,只觉这个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点儿?
顾景熙也低头,却在看江云亭的手,指缝无垢,干净白皙,但在看不见的地方已染上了鲜血。他又把目光落在江云亭身上,从上往下看,江云亭肩膀瘦弱,身材也比别人更为纤细,只怕京城中没人会想到一手策倒崇王的人竟是如此病弱的一个人,甚至他还在学堂读书,还没有真正的站在朝堂之上,令人所知。
顾景熙十分后悔,他怎么没有好好保护他,让他的手染上了血腥。
他想起之前在冉府听到的事,当时他万般不敢相信,这个人竟是存了死志。于是,便有了他上前一问。
冉泰也说了,他这个外孙,从小孤苦无依,亲娘早死,而亲爹把他放逐到乡下,后母更是心计恶母。怕只怕江云亭把冉泰当成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冉泰年事已高,如果他离去了,江云亭也不想活了。
不过冉泰当时也说要给江云亭找门亲事,顾景熙立刻替江云亭拒绝了。
“你一定要好好的。”顾景熙上前一步,把江云亭揽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江云亭愣了愣,不知为何这一次他不想伸手推开他。
顾景熙把嘴唇贴在江云亭的耳边,不断重复着道,“你要好好的。”让我成为你的亲人,然后你要好好的活着。
“嗯,呈殿下吉言。”江云亭微笑着说。
顾景熙身体一僵,苦笑着想道,是了,柳柳对他还没有一丝感情。他拥抱的手不由松了点儿,然后,他又紧紧抱住江云亭,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对着他的唇瓣印下深深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