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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的是沙皮并没有被关进看守所里,而是被阿元带回了家里。
阿元开门见是毛东,半晌都没敢跟他说出原委,倒是施博文跟着毛东进屋后急忙问:“人呢?怎么能搞出这种事!”
毛东一言不发地走进屋里,房子是阿元租的,二室一厅面积也不算太大。
“人呢?”客厅里没人,毛东回头盯住阿元。
阿元支支吾吾伸手往里面指了一下。
借着一股劲,毛东大力推开每个房间的门进去找人,阿元见状不对有心去阻拦,可还是晚了一步。
沙皮藏在最里面的次卧,毛东看见他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脚,沙皮连人带椅一起向后仰翻过去。
“哥!”
阿元来不及伸手,沙皮又被毛东拽着衣领从地上拎起照着肚子‘哐哐’两拳!
沙皮欠着身子闷哼几声,不敢出声,毛东在气头上,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赶过去拉架。
“谁让你去捅人的,你他妈是嫌我不够乱吗!说!”
沙皮捂着肚子都快被打出眼泪了,“哥,我就是想帮你...”
“帮你妈的!”
毛东以前练过几个月的拳击,这几年没事也常会练习,现在可好,沙皮这么一下子全让他把当年的手法拿出来一并打在了他身上。
纵使沙皮皮再怎么厚也扛不住毛东这么暴打。
“哥!”阿元站在门口不敢进屋,还是担心喊了一嘴。
施博文皱着眉头沉着脸,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对毛东道:“你就算现在把他打死也没用。”
最后一下,毛东照着沙皮的背狠狠一肘,让沙皮彻底顶不住趴在地上。
“我告诉你,今晚你他妈就收拾行李给我滚蛋!”毛东喘着气,指着地上的沙皮。
他收了手,阿元赶紧从门口跑进来将沙皮从地上扶起。
沙皮嘴角有血丝,刚才倒下去那一刹那额头正好撞在桌角,也磕出了血。
沙皮弓着腰,抹了把嘴角没敢看毛东,不过还是回了一句,“我不走。”
“沙皮!”阿元低吼一声,施博文也抬头望过来。
阿元拽着沙皮的胳膊,沙皮甩开他,看着毛东,眼神怯怯,可话还是勉强完整说出来。
“人是我捅的,我就是要把他给干了!我要是走了,谁去顶这个罪!”
“沙皮!行了!你还真嫌现在不够乱!”施博文也忍不住皱眉吼道。
毛东低着眼在那盯着沙皮,他出了气,现在情绪也渐渐稳了下来。
“你想顶罪?怎么顶?”他声音低沉,很有威严。
沙皮吸了口气,抹了把嘴角,梗着脖子,“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干的,他想怎样就怎样。”
“你疯了!”阿元就是害怕沙皮上来脾气什么都不管不顾。他推他一下,“这弄不好就是要坐牢的,你懂么!”
“坐牢就坐牢,我也不怕!”
“你...”
“好。”毛东插话打断他们两个人。
不算宽敞的卧室里站着四个男人,一屋子的人都看向毛东。
毛东和沙皮站在卧室中央,房间灯不算亮,甚至有些暗淡。
毛东道:“你有骨气,现在你就去警察局去自首,省的待会还得麻烦警察上门。”
一听他这么说,阿元都紧张地抖了一下,“哥!”阿元没想到毛东真的会如此放任沙皮,什么都不管。
毛东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他以为是梁桔不放心打来电话,可掏出手机一看,电话居然是白斯打来的。
“喂。”本来就一股火,可又得强迫自己沉住气。毛东接起电话说了一声,看一眼沙皮转过身走出房间。
阿元也觉得这次沙皮做的是真过分了,也不愿再搭理他。
施博文看见毛东挂完电话整张脸又冷了几分,便预感到这通电话带来的不见得会是什么好消息。
阿元在屋里忽然问施博文,“是不是受伤的人只要没死,沙皮就不用坐牢?”
施博文皱着眉斜了沙皮一眼,点头,“只要对方答应私了,咱们再多拿点钱就有可能,不过,主要还是得看对方家属的意愿。”
阿元听施博文这么说顿时觉得有些希望,“博文哥,这次恐怕还得求你帮帮沙皮,能不能拿些钱出来去救救他。”
施博文没说话,阿元又道:“咱们现在赶紧去医院吧,说不定就有希望...”
“不用去了,晚了。”毛东从门外进来,眉宇间的愁闷更深几分。
“为什么?”阿元问,沙皮也闻声看过来。
毛东眯着眼盯着沙皮,回答阿元的问题。
“被他捅伤的那个人,抢救不及时,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
阿元和施博文的惊叹让本来还大着胆子的沙皮顿时也像撒了气的气球一样,顿时瘪了。
沙皮又想看毛东又不敢看的,毛东却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他慢慢走过来。
“家属现在不要钱,唯一的要求...”
后面的话像一场宣判,让其他几个人的心都紧紧揪起来。
毛东缓缓道:“是要让凶手,绳之于法。”
话音刚落,沙皮就已经噗通一声跌坐回椅子上。
四个人,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哥,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阿元和沙皮不愧是那么多年的兄弟,关键时刻是真为沙皮着急。
一直站在门口的施博文叹了口气,“能有什么办法,除非家属可以撤诉。”
毛东站在跌坐在椅子上的沙皮面前,垂眼看着他,“又不是孩子,做事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
沙皮直眼看着地上,愣愣地没再说一句话,阿元也陷入焦急中不知该怎么办。
毛东叹口气,率先转身走出房间。
那一声叹息,夹杂了多少无奈和苦楚。
“哥...”沙皮看见毛东准备要走,这下真的是乱了阵脚。
他三步两步跑过去噗通一声跪在毛东的身后,“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不想坐牢...”
一个五尺大汉变得如此的畏惧,也让阿元和施博文看了于心不忍。
更何况是被喊了好几年一声‘哥’的毛东。
他没有回头,任由沙皮拽着自己的胳膊。
当初沙皮是由毛北救下的,现在毛北不在了,毛东怎么可能看着沙皮这样不管。
只是,他真的失望于沙皮鲁莽做事不计后果。
“阿元,先让他在你这里住几天。”毛东叮嘱阿元。
“好,你放心吧哥,我会看着他的。”
沙皮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低低啜泣,毛东不再多说,迈着步子离开。
***
在车上,毛东一路无话,施博文担心地看了他好几眼,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他忽然有一种预感,以他对毛东的了解,毛东期待的那些幸福恐怕是要离他越行越远了。
车子在毛东家楼下停下,毛东叮嘱施博文回去小心,就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施博文在他身后喊道:“东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朋友就是在困难的时候需要的。”
毛东点点头,手在施博文肩膀上拍了拍。“路上小心。”
回到家梁桔已经睡下了。
毛东小心地推门进卧室,梁桔背对他侧身面朝窗户睡得正香甜。
房间窗帘只拉了一半,床头灯开了一盏。
就是这特意留下的一盏灯散发出暖暖的灯光,让毛东有了家的感觉。
暖暖的光线,暖暖的心。
毛东没有换衣就脱了鞋,轻轻上了床。
他在梁桔身后轻轻躺下,轻轻抬手,抱住心窝里的女人。
梁桔身子稍微动了动,她感觉到身后有人,闭着眼声音带了些刚睡醒后的沙哑,问:“回来了?”
毛东的手在梁桔身上轻轻拍了拍,像哄孩子似的用下巴抵住梁桔的额头。“睡吧,我回来了。”
梁桔没再说话,只是用行动表达了心安。
她往毛东怀里又蹭了蹭,回身抬起胳膊搂住毛东的肩。
就像多年的夫妻,两人默契的各自找寻了最舒服的姿势,拥抱着对方,安然入睡。
没有人知道意外和明天会哪个先来,毛东只想好好的休息一晚,抱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好好的睡一觉。
床头那盏灯关上了,卧室唯一的光线只剩下从还没拉上窗帘的那扇窗户外投射进来的月光。
月光浅浅稀疏,心中浓浓暖情。
***
白斯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虎子本来就是没有亲人的人,所谓家属,无非就是跟他多年兄弟情的白烨。
虎子出狱当天白烨就把他认作了弟弟,现在弟弟被人捅死,白烨绝不会无动于衷。
虎子死后白烨连续三天给他办了巨大的葬礼,据悉到场的人不计其数,虎子在白烨心中地位可想而知。
毛东见到白烨是在虎子下葬后的第一天,从始至终白斯都没有出面过一次。
其实大家都知道,无论白斯在背后做多少事,他都不会与白烨公开对战。
毛东去的是白烨在祈海市开的一家私人会所,他进去的很顺利,就像是里面人知道他要来似的。
白烨比白斯年长不到十岁,长相却比弟弟老很多,毛东见到白烨的第一眼就有种直觉告诉他,坐在包厢正中央沙发的这个男人绝对不会他弟弟白斯容易对付。
白烨一身白色西装抽着雪茄翘腿坐在沙发里,另只手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
他跟他弟弟一样,都很爱品酒。
白烨摆了摆手,送毛东进来的随从识相的关上了包厢的大门。
毛东瞥了眼阖上的门,眼睛在包厢内扫视了一圈。
包厢里并不是只有白烨一个人,他身边还坐着两个男人,年龄看上去要比他年长很多,而且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善人。
包厢内自设吧台,吧台边上还坐着几个正在窃窃私语的男人。
“不知毛先生今天来访,有何贵干?”白烨对毛东倒是表现的很客气。
毛东往前走了两步,他并没有因为是来求人而表现的很卑微。
“我是来谈虎子的事。”
白烨低垂的眼抬了抬,带了丝冷笑,“哟,既然是来谈的,那我告诉你,没什么可谈。”
沙皮说过白斯会保全他,可事情已发生这么久了白斯却一直没有出现过,毛东并不奢望他会实现他的诺言。
现在已别无选择,毛东只能希望白烨会对沙皮网开一面。
“白总,您的时间宝贵,虎子这件事如果闹大,虽然可以消了您的气,可对白家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老白先生尸骨未寒,白家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您觉得,合适吗?”
白烨笑声更大,将手上的红酒杯放回到桌上。
“不用来这套,虎子是我白烨的弟弟这是圈里人都知道的,你兄弟捅死我兄弟实际就是在我白烨的脸上甩了那么个耳光,我要是轻松就放过他,你让我这些兄弟怎么看我?我以后还出不出来混了?”
什么时候包房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注视在了毛东的身上,白烨的话一出,他们更是跃跃欲试带着恨意,似是想在毛东身上把虎子的仇报出来一样。
毛东道:“您口口声声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喊兄弟,您让白少怎么想?”
白斯明显一怔,随即回过神来。
他本来就坐在沙发上,毛东身高高,他几乎是在一直仰头望着毛东。
白斯重新端起酒杯,摩挲着手里的高脚玻璃杯,冷笑说:“我白烨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别人来求我会是毛先生这种态度,毛先生,你进门前是不是忘记把有些东西扔掉了?”
在场其他人听见白烨这么说都开始低笑,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全都转移到了毛东的身上。
毛东也笑,却不是那种恭维的笑。“白总想让我怎么做?”
一直到刚才,他忘记了,他早就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担着了。
包厢的门再次从外推开,这次出现在门口的是白斯。
白烨瞟了一眼走进来的白斯,却是回答刚才毛东的问题。
“毛先生已经站这么久了,现在要是肯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心软还真的会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