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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妖娆在睡梦中被夜辰针芒似的眼神给戳醒了,她瞟了一眼大钟,七点了。
唉……
白天的辰对昨晚她和夜同眠共枕的事严肃的批评了一番,巴拉巴拉五分钟。
她跪在床铺上,低着脑袋任他教训。
孽啊……
五分钟后,他的气就消了,刷牙吃过早饭后,妖娆伺候他将药吃了。
伺候他可比伺候夜轻松多了,因为够听话。
吃过饭后,夜辰就去了书房,处理他不在时积压下来的工作,因为她不许他出门,他便只能和寒熙红叶通过视频联系。他的那些事她不是很懂,他工作的时候,她就找了本书看,看腻了就打算去花园逛逛。
主楼里,大部分是顾卿晚的人,老太太人虽在医院,心却不在,可劲儿地教唆家里的仆人和她对着干,但碍于夜辰在,仆人们没胆子明着招惹她,私下里使绊子的事却是屡见不鲜。
这是当她身边没人吗?
呵呵!
一般小瞧两个汇的人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跌进池塘的,挂在树上的,倒栽进米缸里的,和花园里牡丹一样,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翻着花样来。
来一个玩一个,来两个玩一双。
这么好玩的事,她都不许夜出手。
“哇!姑奶奶,求你放过我,我不敢了!”
妖娆刚到花园就看到一个人影从眼前横飞而过,十分有艺术气息地扎在了养鱼的水缸里,那舞动的屁股和腿堪比熟练跳伦巴的人。
汇善拍了拍手,“叫你横!哎,宗主……呸,小姐,您怎么来了?”
现在她的身份是叶娆,所以不能称呼宗主,只能叫小姐。
“夜辰书房花瓶里的花枯了,我想摘点新鲜的插进去。这人是谁?”她指了指还在水缸里跳‘伦巴’的某位亲。
“花园的园丁,他知道小姐每天都会来花园散步,就在那条小道上挖了坑,扑上了草叶,好等你路过的时候跌下去。”汇善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道。
坑?
啥玩意!
妖娆瞄了一眼,这坑刨得挺深的,估计半夜的时候就开始刨了。
这种伎俩……悬崖峭壁她都来去自如,还怕这几米深的坑吗?
她摇摇头,觉得挺可笑的。
“宗……小姐,您坐着,我来帮您摘,要哪种花?”
尉迟府的花园很大,各色花卉应有尽有,春夏秋冬每一季的美景都是不同的。
“腊梅!”隆冬季节,也就腊梅开得好一些。
“好,要什么颜色的?”这的腊梅树种类可多了,粉白黄红,姹紫嫣红。
“随便。”她就是找点事情做,花插得好不好看是其次。
“这个好不好?还是花骨朵,放几天就会开花,到时候香气也就散出来了。”
“行!”
夜家的姑娘生的都美,但不知道是不是优势都给脸占去了,没给身高余下点优秀基因,都矮,属于娇小玲珑型,那长着花骨朵的枝头有些高,汇善踮起脚都勾不到,索性用跳的。有梯云纵的基础,跃到树顶
那也是和吃饭一样的简单。
这矮的缺点,也就不算缺点了。
“宗……啊呸……”她吐了吐舌头,叫了十几年的称呼实在有些改不过来。
妖娆笑道:“多叫几次就习惯了,赶紧改口,别再叫错了。”
“哦!”
妖娆接过花,瞅了一眼还在水缸里扑腾的园丁,说道:“天怪冷的,扶他起来吧,免得生病了说我害的,更麻烦。”
“啊?那刨坑害您的事就这么算了?”汇善都想拧断他的胳膊。
“当然不能算。”妖娆眼珠子骨碌转了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花园布置得那么好,多个坑太煞风景了,我摔进去了倒无所谓,摔着别人就不好了,让他填了吧,不过不准用铲子和铁锹,徒手填!”
汇善拍手道:“这个好!我马上揪他起来填。”
“温柔点。别让人觉得我们没教养。”
“好咧!”
汇善捋起袖子跑过去揪人了。
园丁从鱼缸里被拎了出来,一路拖去坑边,寒风瑟瑟,他冷得直颤,牙咬得咯咯响,他是听了王陆的教唆才做了这等下三滥的事,谁想到会遇上一只母老虎,说实在的也是黔驴技穷了才会想到挖坑这么不地道的手段。
“姑奶奶,让我换身……阿嚏,换身干衣服行吗?”
“冷了?没事,一会儿填坑你就热了,赶紧填。谁让你欺负我家小姐,这就是教训。”
“我……我不敢了!”风一刮,贴着皮肤的湿衣服便结了一层霜,他快冻成冰棍了。
汇善啃了一口萝卜,声音嘎嘣脆:“赶紧的,别让我抽你!对了,不准用铲子和铁锹。”
“啊?”园丁傻眼了。
“啊什么啊,难不成还要我开个推土机过来帮你填?快点,早点填完早点吃饭,否则你就空着肚子填吧。”汇善一副包租婆的气势。
“我干,我马上就干,姑奶奶求你别动手。”他是怕死这个丫头了,只好忍着寒风苦命地用手填坑。
湿哒哒的衣服结成了霜,摩擦皮肤时,冷得好似一把刀子在割肉,晚上刚下过雪,雪水都渗到了土里,土就像是冰霜,扒的时候冻得他指关节的知觉都没了。早知如此就不贪那点奖金了。
这奖金的事,妖娆也有点耳闻,昨天汇美在她耳边嘀咕过,说是顾卿晚下了命令,谁要是能将她从尉迟府赶走,年终奖给十倍。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一群人人为了钱连节操都不要了。
对此,她也就听听,因为不管怎么折腾,到最后吃苦的只会是他们。
她捧着花回了主屋,遇上了殷伯和他的儿子殷实。殷伯是尉迟家的大管家,往上数四代,都是在尉迟家干活的。他也就接了父亲的衣钵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尉迟府的大管家。
王陆是顾卿晚从娘家带来的人,主要负责顾卿晚的作息起居,称谓上是二管家,而统管整个尉迟府的是殷伯。
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王陆对大管家的位置觊觎多时,可惜殷伯做事谨慎,八面玲珑,身体健康,耳清目明,至少还能在大管家的位置上坐个二十年。
就是死了,殷伯还有个儿子,除非他家死绝了,不然王陆这辈子也轮不上。
殷实是尉迟府的会计,也就是俗称的账房先生,职能就是建帐、记帐,管理所辖财务,尉迟府的账目都由他统管,每一笔支出都得经过他的手。
父子俩是现今尉迟府里唯一没听顾卿晚的话欺负她的人,但对她也不是很热乎,完全是对客人的态度。
“叶小姐,早!”殷伯道。
妖娆扬起微笑,“殷伯,早。”
轮到殷实时,他就点点头,不吭声。
他天生话就不多,但对数字很敏感,由他做账,一个钢镚都休想逃出他的法眼。
妖娆回以同样的点头。
这两人的态度,妖娆并不反感,反而觉得舒服,她现在到底还没有正式嫁给夜辰,就算夜辰非她不娶了,名分未定,在尉迟府她就是个客人。
父子俩要是上来就抱大腿,她还会怀疑别有居心呢。
目前这种情况,对她坏也好,对她好也罢,都不如这样客客气气地点点头自在,也说明这两父子不是墙头草,不会见风使舵,只管做好分的内事。其实这种明哲保身做法很正常,父子俩是在尉迟府讨生活的,顾卿晚是他们主母,也就是东家,而她不过是个外人,能这般和和气气的,她也知足了。
三人擦肩而过,妖娆捧着花上了旋转楼梯,殷伯却停下脚步猛拍了一记儿子的后脑勺。
“你怎么也不说声早,点点头是什么意思?”
殷实摸着脑门道:“不是你说的,情况未明,别套近乎吗?”
“那也不能就点点头啊,好歹是客人。”
“您说一套做一套,我都跟不上您的思路了。”
“臭小子,我是教你做人的道理。”
殷伯只有这一个儿子,等他做不动了,大管家的位置铁定是儿子做,管家就是一个家族的门面,接人待物最基础的礼仪还是要具备的,像他这样一天说不到十句话,以后怎么管理这一大家子人。
“爸,我只负责管账,其他的不归我管。”
“等我死了你总要管了吧。你就不怕王陆那小子算计你,上次少爷买游艇的事才过去多久?”
殷实冷笑道:“算计就算计吧,大不了不干了。”
王陆那点心思,父子俩都清楚,不过碍于主母是顾卿晚,不好将关系弄僵,能避则避,能让就让。
殷伯喝道:“少说这种胡话,就你这样的闷包,出了尉迟府的大门还能干什么。别说阿谀奉承了,让你开口说几句话你都不乐意,也就尉迟府看在你爷爷,你曾爷爷,你曾曾爷爷,还有曾曾曾爷爷的份上,收你这个闷包当账房。要真出去,饿死你没关系,别饿死了你媳妇,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殷实已经结婚,娶的是自己的大学同学,是个特别温柔贤惠的姑娘,但是两人结婚三年,一直没孩子,成了殷伯心里的一个结,倒也不是说为了传宗接代,就是他这个年纪,周围的老朋友都含饴弄孙了,就他没有,他羡慕嫉妒恨。
“不和你扯这些了,咱们说正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主屋,到了花园的凉亭,殷伯道:“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啥?”
“臭小子,少装蒜,我问你叶小姐怎么样?”
“我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我哪知道怎么样?您不是一直看着吗?”
殷伯朝他白了一眼,“我一老头子老盯着人家姑娘看合适吗?”
“我一个已婚男人,盯着未婚的姑娘也不合适啊。”他心里眼里只有老婆,别的女人看不进去。
殷伯抡起手往他的后脑勺拍去,“你跟我装蒜是吧?”
“爸,我是真不知道。我连她长的是圆是扁都没看清楚。”
“你说你眼瞎不瞎,那么个好看的你竟然没看清楚。得得得,就你媳妇最没,你看不看也无所谓。我就和你说吧,我是琢磨出点意思来了。少爷是非她不娶了。”
殷实觉得自家老爹说的就是废话,尉迟少爷是什么样的人,不娶怎么会带回家。不娶眼珠子能不粘胶一样的粘着不放吗。
“爸,娶不娶又不是您和我说了算的,你操什么心啊?”
“当然要操心,而且得盘算好了。你看家里那些个下人……啧啧,真是丢进我们尉迟府的脸了。”
“你不是告诉我别去管吗,怎么这会儿又感叹起来了,再说了,人家姑娘不都自己处理了吗,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臭小子,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我看这个姑娘比夫人强多了,绝不是池中物。还有那两个服侍的丫头,看着小小的,可出手狠辣无比,就鲁成那样膀粗腰肥的大男人,气都没喘一下就给扔出去了。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就没见过这么大力气的丫头。”
鲁成是尉迟府看门的人,一米八的个儿,两百来斤,被汇善一掌就扇了出去。
“爸,您就别琢磨了,她能自己处理不烦我们最好了,省得夫人回来给您和我排头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越少掺和越清静。”殷实并不是不想管,而是身份摆在那,管与不管都讨不着好,还不如当没看见。
“那要是她遇到不能解决的来找我们帮忙,怎么办?”
“我看不会!外头说她出身不好,可我觉得这姑娘的做派像大家千金。”
殷伯瞪眼道:“你不是说你没看吗?”
他翻翻白眼,“爸,您就别怼我了好吗,我就不相信您没看出来。”
“呵呵……”
殷伯当然看出来了,观察了好几天呢,所以才会说非池中物吗。
“那你说,这姑娘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瞒着自己的身份。我不明白的是如果她出身好,何故要隐瞒?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夫人那势利眼,不就是因为她出身不好才想尽办法地赶她走的吗。”
殷伯抚着下巴,“我也纳闷。你说少爷知不知道?”
“这我哪知道!少爷的心思您都摸不透,我就更摸不透了。不过像少爷这样的人,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才不会去关心人家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好的他又不是没瞧见过,从小到大来府里做客的千金小姐还少吗?瞧不上就是瞧不上。”
“嗯!也对,少爷不在乎这个。但我又担心这姑娘来头古怪,会伤着少爷?”
殷实叹了口气,“爸,您就少操心了,干好您自己的事。少爷真不用您担心,美人计对他没用。”
可殷伯就是放不下心啊,这几日他少偷偷看妖娆,但也没看出点什么来,见儿子不说话了,催促道:“你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殷实两手一摊,“从刚才到现在我把一整年的话都说完了。不想说了。我去算账了,快过年了,到处都得用钱,忙着呢。”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殷实哪肯理他,抄了条小道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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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妖娆将腊梅插进了花瓶里,左看右看,觉得挺不错的,捧着花瓶给夜辰看。
“好看吗?”
夜辰能说不好看吗,笑了笑,“你不像是喜欢这种东西的。”
“无聊嘛,找点事情做,要怪就怪你家太小了。”
比起风渊,真是小多了。她花了两天时间就逛完了。不像风渊,有山有河,打打野味,抓抓鱼就能打发一天。
关于这点,夜辰不好说什么,问道:“约了几点见张凡苏文那几个丫头?”
“傍晚,打算和她们一起吃个晚饭。”
他蹙起了眉毛,不悦道:“要占我的时间?”
“小气,就两个小时,夜那边也占了啊。我很公平的。”
他明显不喜欢这种公平,正要严肃地批评几句,殷伯来了。
“少爷,金小姐来了,说要见叶小姐。”
听闻,夜辰和妖娆对望了一眼。
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