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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依旧是那妖娆模样,一如与阎三更初见时候。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没有人真正知道。
此刻她面色凝重地望向阎三更,眼中似是有些埋怨。
阎三更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千面你怎么也来了,难道你就这么想要见我,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他挠了挠头,对千面挤了挤眼睛,“先说好,我可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
“阎三更。”千面叫着马贼的名字,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个惹事胚。”她从幕后走了出来,站在山师阴塌边,“花烛帮给我们传了消息,想要确认你们的身份。烛龙唯恐大事有误,命我亲自去了西疆。结果我到那儿的时候,你们已是拜别了花烛帮,让我扑了个空。”
千面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西疆的事情,原本不用闹得这般难看。”
“西疆的事情啊。”阎三更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是我疏忽了。”
“你是疏忽了,然后你又太小心了。”千面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直接钻进了虎伥山脉,一钻就是一月有余。我在外面搜寻你们的踪迹,完全找不到头绪。好在烛龙对你们的动向有所猜测,估计你们会出现在这里附近。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六日,如果你们再不出现,我们真要以为你们死在虎伥山脉里了。”
阎三更撇嘴道:“这说明我藏匿的本事不错。”
千面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撇了撇嘴,最后只能说道:“这样也算是个不差的消息。”
“所以……”阎三更赶忙换了话题,用眼神示意山师阴,“你们以前就认识?”
山师阴微微一笑,侧卧在软塌上,并不准备回答阎三更的问题,又或者,他也想看看千面会如何回答。
千面看了山师阴一眼,“多年之前,我们确实认识。也亏是你们,否则我一直只当他已经死了。”
山师阴耸了耸肩,对阎三更他们说道:“你们看看,当个死人确实能省不少麻烦。前些年我还能乐得清闲,这下好了,见着了老朋友,我这身懒骨头又得折腾起来了。”
千面沉声说道:“山师先生若是动起来,只怕不会是好事。”
“呵,你一直不懂我,所以才会选了姜杉。况且,你也一直都不懂姜杉。”山师阴无所谓地摊开手掌,“绫儿的消息不就是姜杉告诉我的?”他抚摸着软塌扶手,“我建这红绫楼,只是为了寻找绫儿罢了。”
“但愿如此。”千面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
山师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将问题重新抛给阎三更,“既然见到了千面,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阎三更打了个哈哈,“千面,我看你们关系不太好啊,你真准备给他担保?”
千面昂首说道:“我虽然和山师先生关系不太和睦,但我不得不承认,若是要细数不会对小木头动手之人,山师先生必在其中。”
“原来是这样。”阎三更面上带着笑意,眼神却是瞥向了何必知。
何必知默默点头,两人眼神交汇,立即有了答案。
“既然有千面你在,我自然是放心了。像你这样贤妻良母,照顾小孩儿肯定拿手。”他一边朝千面挤眉弄眼,一边对小木头招了招手,“小木头,你过来。”
小木头应了一声,回到阎三更身边。
阎三更蹲下身子,一手按住小木头的肩膀,“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要听千面姐姐的话。”他另一只手按了按小木头的腰侧,低声嘱托,“记住楼兰教你的事情。”阎三更所按之处,就是那柄被翡明下了毒的匕首。
小木头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阎三更最后摸了摸小木头的脑袋,重新站起身来,“有两位照顾小木头,那我和何必知就能放心去救人了。我家那屠炭可就全权交给楼主你了。”
“这个当然。”山师阴一挥手,将事情包揽下来。他顿了顿,又微笑着问道:“那些大羽余孽人多势众,不好对付。你们要不要从我这里借些人手?”
阎三更直接指着门口的猫怔仲,“借他可以吗?”
山师阴张了张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可不归我管。你得自己问他。”
阎三更又盯着猫怔仲,厚着脸皮再次重复道:“猫老大,要不要出门散散心?”
猫怔仲直接瞪了阎三更一眼,“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猫怔仲抱着酒壶径直走了出去,倒在桌案上便自饮自酌起来。
何必知哈哈大笑,勾着阎三更的脖颈走向门外。两人就这么下了楼去。
大厅之中,只剩下千面,山师阴和小木头。
千面朝武毅招了招手,“小木头,到姐姐身边来。”
小木头点了点头,一手扶着腰间,慢腾腾地走到了千面身前。千面蹲下身子,摸了摸小木头的脸颊,“一个月的折腾,你都瘦了。若是让你娘亲见到了,烛龙掌事可少不得被骂上几天。”
“千面姐姐……”小木头正想说些什么,千面突然呼出了一口热气。那团热气带着粉红颜色。小木头吸入了稍许气体,顿时觉得头脑发昏。他立即拔出腰间匕首来,想要给千面来上一下。
千面眼疾手快,反手夺下匕首,“你累了,你需要休息。”
小木头摇晃着脑袋,不愿意倒下。千面将他拉入怀中,又吹了口气。小木头终是抵挡不住药效,打了个哈欠,呼呼大睡起来。
山师阴在一旁抚掌而笑,“要是让武梦知道你对她的儿子下药,那可不是骂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千面抱住小木头,冷冷地看着山师阴,“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能有什么目的?”山师阴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过是个丢了儿子的父亲,顺便见见故人之子。”
千面寒声道:“你沉寂了这么多年,突然出现只是为了见见小木头?至于山师绫的事情,你早已知晓,暗中从未停止寻找,现在拿到台面上来说,你觉得我们持古派会相信你吗?烛龙掌事,他会信你吗?”
“他会信我。”山师阴笑着说道:“至少表面上,他会表现得深信不疑。”
山师阴靠近千面,伸手勾着千面的下巴,“所以啊千面,你从来做不了正主,你虽号称千面,却只得其面,不得其心。外貌如何变化,你依旧是你。”
千面将山师阴的手掌拍开,“我会看着你的。”
山师阴摊了摊手掌,“请便。”
千面瞪了山师阴一眼,抱着小木头转身就走。她路过猫怔仲身边,顾忌地扫了一眼,最后一声不吭地往楼梯去了。
整个九楼,只剩两人。
山师阴走到窗边,向下眺望,看着阎三更与何必知并肩离去。
猫怔仲抱着酒壶,走到山师阴身后,“红袍儿,你明知道那个风易飞的问题,为什么不和阎小三说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山师阴回道:“老猫,你怕了?”
“笑话。”猫怔仲哼声笑道:“我只担心你到时候又得求本座救命。这次,可就得另外算账。”
山师阴笑而不语,扶窗遥望,不知望向何处。过了许久,他才幽幽说道:“太平盛世,先得太平才有盛世,但如何方得太平?”
“这还不简单?”猫怔仲冷笑道:“谁敢不服就砍谁,本座当年就是这么管黑一门的。”
山师阴哈哈一笑,“所以啊,你的黑一门已经埋在了尘埃里。”
“哼!”猫怔仲不满道:“那你说,你怎么办?”
山师阴嘴角含笑,“我更好奇的是,武梦会怎么做。”
千里路遥,千重山外,王都昌隆。
太和殿上,武梦面无表情地坐于高位之上,看着殿下文武百官正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