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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死的小蹄子,太阳都挂老高了你还在睡懒觉,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赶紧起床做饭去!”柳絮儿边说边拍打着床上小姑娘的脸,见她迷迷糊糊张开了眼,哼了声转身扭着腰走了。
刚刚醒来的方静姝神情有些茫然的盯着房梁,半晌,叹了口气。
看来是真回不去了。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记得自己好不容易登上了珠穆朗玛峰,结果突然感觉一阵胸闷气短,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就已经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附在了一个农家小姑娘的身上。
已经五天了,或许她真的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儿,方静姝又是一声哀叹,不过却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她本来就是个孤儿,自小被师父收养,师父也已经去世三年了,在那个时代,她也不过就是个孤家寡人,回不回得去也无所谓,不会有人为她悲伤,她也没有任何人可眷恋。
外面又传来了一声女人尖锐的叫骂,方静姝嘴角一抽,默默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走出了自己简陋至极的房间。
柳絮儿正坐在堂屋里吃着点心,看到方静姝出来,登时柳眉倒竖,“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想饿死我啊?等会儿你爹起来了没得饭吃看不收拾你,还不赶紧做饭去!”
方静姝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径自往外面走去。
要说这个家庭也是十足的奇葩,一个乡野农户家,竟然还整了个什么平妻,据说当年方忠不知道突然打哪儿发了笔横财,于是家里盖起了青砖瓦房,外面也开始去寻花问柳了,甚至还学着人家大老爷把外面的女人弄回来光明正大左拥右抱,也是不怕人笑掉大牙。
打了些水,方静姝先是简单漱了漱口,然后洗脸,结果脸一凑上去,就看到了水里倒映的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禁又是一脸惨不忍睹欲哭无泪。
巴掌大的小脸,瘦得双颊凹陷,显得眼睛格外大得吓人,脸色又黑又黄,一头长发跟杂草似的枯黄枯黄,下巴尖得估计能戳死个人,整个人都干巴巴的一身排骨活脱脱跟难民似的。
美了二十多年的方静姝很心塞,虽说平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幸运了,可是作为一个非常爱美的女人,她是真的要被自己如今的形象给丑哭了!
不过还好她是学医的,关于美容养颜她倒是懂不少方子,如今只希望这具身体的底子不要太差,否则她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是白搭,毕竟她只是懂美容养颜又不是会整容。
默默祈祷了一番,方静姝洗漱完就进了厨房,麻利的开始和面烧火,准备一大家子的早饭。
亲娘和哥哥天还没亮就下地干活儿去了,家里那位“大老爷”还有二娘这尊“老佛爷”,以及还在呼呼大睡的那对姐弟是完全别指望,没让喂进他们嘴里就不错了。
方静姝本身也是厨艺不错的,虽然对于古代的厨房有些用不来,不过她有本尊的记忆,本尊做了好几年早就干习惯了,如今她也是完全融会贯通没有半点生涩,倒真是省了不少麻烦。
早饭做到一半,娘和哥哥回来了。
“圆圆你怎么又起来了?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要多休息,放着让娘来吧。”董氏忙洗了把手,上来就把方静姝给挤到一边去了。
圆圆是本尊的乳名,因为本尊出生时身子就很不好,瘦瘦小小的跟小奶猫似的,她娘生怕养不活,总盼着她能长得圆润些,于是就给起了个乳名叫圆圆。
被挤到一边的方静姝有些不知所措,她可以很淡定的面对二娘那些个奇葩极品,但是对于本尊的亲娘和哥哥却总有点不知该怎么相处才好,除了师父,她从来没有一个亲人,也不知道真正的亲人之间该如何相处。
好在原身本尊就是个非常怯懦胆小内向沉默的小姑娘,所以方静姝的沉默倒也没太引人注意,董氏只是随口说了句,“圆圆你去房里歇会儿吧,等会儿早饭好了娘叫你。”
“不了,还是我帮你吧……娘。”
董氏还想说什么,不过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了。
她知道柳絮儿那个人,最是见不得她们娘儿仨有一会儿空闲,但凡见着她们没在干活儿,马上就开始指桑骂槐了,万一再让当家的听到,碰上心情不好又是少不得一顿打。
想着,董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看着瘦瘦小小的一双儿女,再想想柳絮儿那对白白嫩嫩少爷小姐一样的儿女,心里更是堵得慌,明明都是亲生的,怎的偏就这样差别对待?
一时走神,董氏拿馒头时不小心被烫了一下,登时倒吸一口冷气松了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就滚落掉在了地上,沾了一层灰。
“娘!”方静姝担心的看着她的手,“娘你的手没事吧?”
正在这时,柳絮儿像寻常一般来到了厨房门口,因为怕她们偷吃,所以每次做饭她或者她的那对儿女都会不时跑来看看,简直比防贼还防得厉害。
谁知这一过来,碰巧就看到董氏将一个馒头“扔”在了地上,顿时大叫起来,“你们怎么做饭的!馒头在地上滚了一圈还能吃吗?这么糟蹋粮食也不怕天打雷劈!”
方静姝皱起了眉头。
董氏泯了泯唇,把馒头拣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揭开最表层脏了的那层皮,淡淡道:“你不愿意吃我吃,脏不了你的嘴。”
“好啊!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我说你这手怎么突然哆嗦了呢,合着就是成心弄脏了想留着自己吃呢?还真是够没脸没皮的,我呸!”柳絮儿不屑的啐了一口,上前两步一把从董氏的手里把馒头抢了过去,“以为这样就能吃到白面馒头了?想得美!我告诉你,这馒头我宁愿给狗吃你们娘儿几个也别想尝一口!”
说着,就扭着腰走到外面把馒头扔在了家里那条大黄狗的跟前,瞅着那狗叼着馒头冲她直摇尾巴,柳絮儿笑着扭头满脸嘲讽的看着董氏和方静姝,见她们脸色发青,更是笑得欢了,“瞧,我给它个馒头吃,它还能冲我摇摇尾巴,给你们吃,你们能冲我叫唤两声不?”
简直欺人太甚!
董氏气得浑身直颤,方静姝也是忍不住暗暗咬牙,手指下意识动了动,随即却又泄了气。
她那一身的武功已经没了,现在这个身体还极其破败,人家一巴掌都能把她抽晕过去,更别说教训这个女人了!
“不许欺负我娘和妹妹!”刚从屋里出来的栓子急忙冲了出来,一下子把柳絮儿给撞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狠狠的瞪着她,跟只炸了毛的小狼崽子似的。
“哎哟!你这个天杀的小兔崽子,想造反啊!”柳絮儿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腰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栓子的脸上。
瘦巴巴的小脸登时肿了起来。
董氏急了,一把将儿子拉到自己的身后,“柳絮儿!你别欺人太甚!”
“给我闭嘴!”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的方忠站在堂屋门口,瞪着董氏脸色很难看的呵斥道:“一大早吵什么吵?不知道老子在睡觉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下次再敢瞎闹腾,老子打死你个贱人!”
董氏给气得脸色变了变,却没多说什么,拉着怒冲冲想要开口的儿子,牵着女儿转身进了厨房。
她知道这男人的脾气,要是敢还嘴反驳,必定少不了一顿毒打,再说,每次和柳絮儿对上,这男人从来都是站在柳絮儿那边的,事情到底怎么样,谁对谁错,解释不解释又还有什么关系?
方静姝无语了,从记忆中可以看到,类似今天这样的事,几乎三五天就会发生一次,每次都是以董氏娘儿仨被骂、被打而告终,她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环境,这娘儿仨究竟是怎么忍下来十几年的,难道真的是习惯成自然?
方静姝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绝对不要一辈子生活在这样一个奇葩极品的家庭里!
早饭很快做好了,柳絮儿进来将白面馒头拿进了堂屋,盛了四碗浓稠的粥,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厨房,确定这娘儿几个没私藏什么吃食,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被柳絮儿捞了四碗粥,锅里剩下的基本就是看不见几粒米的米汤了,娘儿仨分了分,将两个孩子的碗盛满,董氏自己也就只剩下小半碗的分量了。
“娘,你吃我这碗吧,我吃不下这么多,还有饼子呢。”方静姝轻声说道。
董氏皱起了眉头,“你身子还没好,多吃点粥养养身子,这饼子就少吃些吧。”虽然这完全没有几粒米的粥不顶饿,但也总归是米粥,比起这喇嗓子的饼子来,却是要好多了。
没错,虽然名义上是一家人,但是一直以来董氏娘儿仨却是都不被允许上桌一起吃饭的,只能在厨房里灶台上将就,柳絮儿他们吃白面馒头,而她们娘儿仨吃杂粮饼子,柳絮儿他们吃粥,她们娘儿仨喝米汤,柳絮儿他们吃肉,她们娘儿仨连口肉汤都别想沾。
方静姝见她坚持,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更加坚定了要脱离这个火坑的念头。
方静姝刚准备动筷子,就见方清清走了进来,直接到她跟前把她的那碗粥端了起来,“大黄还饿着,你就别吃了。”
方清清是柳絮儿的女儿,而大黄就是家里养的那条狗。
方静姝脸色骤变,“啪”一声撂了筷子,甩手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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