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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曲心端上最后一碗汤时,敲门声响了。
于曲心擦擦手便去开了门,看在门外的正是她的养父养母。但是今天的养父母让她吃了一惊,养父额头脸上有些伤痕,手还吊在胸前,显得有些狼狈。养母也好不到哪去,那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也不好。
“叔婶,进来吧。”于曲心轻轻地叫着。
养父一进门就开始打量着这房子,心里在想这房子会不会是这女人自己买的。
养母以前来过这里找于曲心,所以她进门后也便自己随意起来。
“叔叔,你出什么事了,怎么受伤了?”于曲心关心地说。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养母赶紧把话接过去。
“哦,我把饭都做好了,你们过来吃饭吧。”于曲心知道养母说的不是真的,但是她也没有再多问了。
曲红珠拉着自己的丈夫一起坐到了餐桌上,等着于曲心给他们盛饭。
于曲心看着坐好的两人,便给他们都盛好汤,盛好饭,自己才坐了下来。
“曲心,这房子是你自己买的吗?”养父于大强边吃边问,虽然这房子很旧又没有电梯,但是地段还可以,装修也还行。
“没有,这是向房东租的房子,一个月1000元。”于曲心不明养父的意思,便也老实地说。
“租的?”于大强一听,脸上有些失望的表情。
“嗯,这里离学校近,没有电梯比较便宜。”于曲心说。
“你一个人住?”于大强又在房子里搜寻了一遍,或许他和老婆可以搬来一起。
“是的,只有一间房,所以我就没找人合租了。”于曲心不喜欢与不相识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
“只有一间?那我和你妈来了要住哪?”于大强不高兴了。
“你们要搬来?”于曲心吃了一大惊,这养父母最不喜欢和她一起生活的,今天竟然说要说来这里住,但是这房子已经和房东说过了下礼拜就退了。她有些自己的东西已经都搬到农场去寄存着,一年后住的地方定了,再去搬。
“怎么,不想养我们呀。”养父把筷子扔桌上,凶煞地看向了于曲心。
“叔叔,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下礼拜就把这房子给退了,我想搬到学校安排的宿舍去住。”于曲心有些头疼,但还是耐心地说。
“去住宿舍?”养母的眼睛看向了于曲心,眼里闪过了烦恼。
“是的,我想把这租金给省下来,小亮的手术需要钱。”于曲心撒了个谎。
“曲心,我有件事想和你说。”养母曲红珠放下了筷子,看向了于曲心又别开了眼,“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小亮的手术不做了,那手术要花很多的钱,我们家没有,手术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手术后要休养也要钱,手术后即使醒来可是这么多年了,小亮的智力也不见得长大了,还不如就让他这样安静地睡着。”
于曲心完全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养母,她又看向了养父,一直把小亮当成心头肉的两个人竟然会说不打算手术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的心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
“婶,小亮是我们的家人?”于曲心的肚子里像吞下了钢针。
“我们没有钱给他手术,醒不醒得来,那是他的命。”于大强大声地说。
“叔婶,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的,小亮的手术还是要做,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都不能放弃的。”于曲心看着养父母坚定地说。
“你有钱,你哪来的钱?又是实习班吧?还是算了,我们准备让你嫁给张老板的儿子,你就准备一下。”于大强一副命令地语气对着于曲心说。
“叔,我已经联系了医院给小亮做手术,钱的问题,我也想到办法了,我不会嫁给张老板的儿子。”于曲心不敢相信看向自己的养父那坚决的脸,“我已经和婶说过了,她也同意给我时间的。”
“家里我说的算,反正张老板的儿子你是一定要嫁的。明天你带上户口和身份证和他们去把证领了。”于大强把话直接说了。
“我不会嫁的。小亮的手术下个月就可以做了。”于曲心认真地说。
“曲心,听你叔的话,张老板说了明天领了证,他就给我们50万。张老板的儿子是傻了一点,你嫁进去了也不会吃苦的。”曲红珠没想到这于曲心会如此死硬。
“我不会嫁过去。”于曲心还是那句话。
于大强听了,眼睛变暗了,突然闪耀一下,又变得漆黑,接着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他的大手拍在了桌上,整个人站了起来,抬起那没受伤的右手,用力甩到了于曲心的脸。
于曲心没有想到于大强会动手打自己,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一时难以辨别东西南北,顷刻间跌坐在地。她全身轻颤起来,嘴唇乌青,脸的一边红了起来。
“大强,你干什么?”曲红珠看了,着急起来,大声对着丈夫吼了起来。她从自己的位上起来走过去把于曲心给扶起来。
“曲心,你叔是太生气才会动手,你别放在心上。你乖乖听他的话。”于曲心苦口婆心地劝说于曲心,现在这个养女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了,她也想要救儿子的命呀,但是关键是他们自己的命都不保了,要先保他们的命。
于曲心她用牙咬了咬嘴唇,一阵难以抵挡的悲痛揉断了她的心肠,但是她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是为了50万吗?那钱我给你们。”于曲心冷冷地说,现在她心已经死个彻底,如果钱可以换回自己的自由,她愿意用命用血去换。
“你有钱?”曲红珠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养女。
“我没有钱,但我可以去借,我去借钱来给你们,只是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于曲心平静地说。
“他妈的,我们把你养大就值50万,50万就想打发我们,你当我们是叫花子。”于大强一听养女有钱,他先是一乐,但又想到万一拿了钱,她以后就不管他们,那他摇钱树的梦就灭了,他不仅要50万,或者更多。
“50万是你们想要的聘礼,等你们到了没有劳动能力时,我每个月会给你们基本的生活费。”于曲心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割裂。
“放屁,你当50万是美金呀,那张老板可是答应,等你给他们家生下孙子后,给我们家一套房子的。你当我是傻子,不知道怎么选择吗?”于大强心里想要的是更多的钱,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狂徒。房子已经卖了,他们夫妻俩现在还住在便宜的旅馆里。这几天的三餐不俱,让他没有了良知。
“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你们到底要多少钱?”于曲心也怒了,她只恨得上下两排银牙搓得咯吱咯吱怪响,肺都气炸了。
“你长本事了,翅膀也硬了,可以开口向我们出价啦。”于大强看向了于曲心。
这养女的头发梳成简单的马尾,用一个银色的弯月形发夹固定,带着些微的弧度,瓜子脸蛋略带稚气,乌黑亮丽的眉,眼睛炯炯有神,鼻子挺直,红唇紧抿,素白的衣服衬得她纯净而优雅,虽然很少和他们说话,却于淡然之中透着自信与坚强。
于大强在心里算计着开口要多少钱,养女的外貌估计搭个有钱公子哥当冤大头不成问题,所以钱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于曲心在于大强看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贪婪,她的心冷得不能再冷,她也在心里计算给他们多少钱来,她这次还真的要麻烦乐乐了,或许她应该和陆安泽商量一下周日的时间安排。
“曲心,我们现在没有办法,房子已经卖了,工作也没了,所以就得靠你了。”曲红珠一看养女有办法给她钱,她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于曲心听了,心里无比复杂,她同情不了这两个人,但是他们却是出现在自己人生16年的人,她又做不到不管他们。
于曲心看了看养父母,看着他们的狼狈与落魄的外表,她明白了,他们是做了某些不正当的事情。听到卖房子,丢了工作,于曲心一下想到了赌博,她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半。小亮住院了,所有的费用,他们都没有烦恼过,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卖房子来救儿子,而现在做这件事情却不是为了他们最疼爱的儿子,看来他们心里最爱的人永远是自己。
“卖了房子?”于曲心故意不解地问。
“那不是没有办法的吗,那个雄哥追得紧,如果不把房子卖了还债,我们两个人都会没命的。”曲红珠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对于曲心隐瞒了,也就实话说了。
于曲心内心无语到极点了,这两个人真的去碰了那害人不浅的赌博,这要以后要是个无底洞了,这养父想把自己嫁给张老板的儿子,估计就是打着经常讨钱的打算吧。
“房子虽然旧,但是够你们住,而且那边也要拆迁了,你们把房子卖了,你们要住哪里呀?”于曲心全力没力了,她慢慢地坐下来。
“废话,我们来找你,就是要住你家,你想赶我们不成。”于大强无赖到了极点。
“这里只有一间房,怎么住?”于曲心不打算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在这里住了。
“你不是要搬学校的宿舍吗,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凑合吧。”曲红珠想到不用住到那劣质旅馆,心情就好很多了。
“可是我不是还没有搬吗?”于曲心无奈地说。
“那行,你明天搬吧,今天我们两个回旅馆去收拾一下,明天就搬来,那地方不是人住的,又脏又贵又乱。”曲红珠现在不想惹养女生气,她怕把人逼急了自己就失去唯一的依靠。
“你先给我拿个50万来,我要还雄哥的钱。如果你不想我闹到你们学校去的吧,你就尽管不要管我们。”于大强想到了雄哥,他还是有点害怕的,于是对养女说的话也就狠了。。
“这个房子是租的,我已经和房东说退了,你们先住几天,这几天就去找房子吧,但是不要找那太奢华太昂贵的区域。我想办法借150万给你们,50万去还债,买套小两房的房子,剩下的就是你们以后几年的生活费吧。这是我最大的努力了。”于曲心平静下心情,把自己想到了话说出来。其实别说150万,就是50万对她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于大强听了,心里可喜了,他现在对这个养女还真的要另眼相看了,没想到她还这么有本事,一口气可以给自己150万元,看来他以后听日子可以逍遥自在了。
曲红珠没想到这个养女会拿出这么多钱,想想这笔钱应该是她准备给小亮做手术的。
“那小亮怎么办?”曲红珠心里多少还是会记挂儿子的,要不是染上了赌博欠了债,她真的想要好好治疗儿子,当初也是想要赢钱给儿子治病,才会越陷越深。
“小亮我会照顾的。我想要请求你们,为了小亮,好好计划以后的生活吧。如果他有机会醒过来,他想要看到的一定不是你们现在的样子。”于曲心知道自己说的话没有多大作用。
“你别以为拿点钱给老子,你就有权利对老子指手划脚的。你算老几,以为自己姓于就是于家的人啦。”于大强可是听不进于曲心的话,他想到是这女人赶紧把钱拿出来。
“你还是赶紧把钱准备好,否则我让你不得安宁,老子没好日子过,你也别想安稳工作生活。”于大强冷哼地说。
“我明天会去想办法,有钱了我会给你送来的,如果你去闹我的工作没了,我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于曲心的心像铅块一样,又凉又硬。
“三天时间,你自己看着办。”于大强冷冷地说,说完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曲红珠看到钱的问题得到解决了,高挂的心也落下来,她一直在想着如何逼养女就范嫁给张家的傻子,才好拿到钱还债,现在不用她烦恼就可以了。她也随着丈夫吃起了饭来。
于曲心并没有动手吃饭了,现在她能吃得下才怪了。
于大强可能这段时间来都没有好好吃饭,真的饿坏了,现在真有点狼吞虎咽了,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又看到已经空的饭煲,他便把于曲心那碗没动过的饭给拿过来吃掉。
一阵扫荡,于大强夫妻把餐桌上的饭菜,包括菜汁和汤都一扫而光了。
吃饱的两夫妻,摸了摸圆滚的肚子,心里觉得特舒服,说实在的这几天来还真没有吃过这么饱的一餐。
于大强看了看那残疾的饭桌,“今天我们就先走,你好好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把东西搬过来,钱也赶紧准备好。”
“曲心,你先给我一千块吧,我没有钱。”曲红珠向于曲心伸出了手。
于曲心无奈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那仅有十张红纸币给她。
拿了钱,夫妻俩便一起离开了于曲心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