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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肤被旁边的同学推了推：“老师不是让你在她说到XX阶段的时候质疑她一个问题吗？说那个问题一定可以把她难住的！你怎么不问！”
黄皮肤感觉被推得脑子里的水都晃荡了两下，他任性的翻了个白眼：“那你告诉我,她在讲什么,讲到哪里了？”
同学：“……”
他怎么知道啊！他知道就不找黄皮肤了好吗！
他埋怨道：“你不是学数学的吗，你怎么不知道？”
黄皮肤怒了：“据我所知,你本科是学物理的吧！研究生才转专业的，你怎么不知道？”
同学：“……”人艰不拆。
两个人相互对视,眼神焦灼，无语凝噎,耳边还充斥着楼七那不急不缓地声音。
真的是……太太太南南南南了……
***
楼七左等右等又没有等到那些奉命准备“为难”她的挑战者。
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不急不缓地说了下去。
而台后的人早就震怒。
南格坐在办公室里，声音低沉，如同即将要爆发的火山：“你说那个亚裔女高中生,楼……楼……”
“楼七。”助理颇为灵醒，回道。
“楼七已经说了半个小时了,还没人质疑她？”
“呵。”南格冷笑一声，“他们物理界的人门户之见还是一如既往的深,为了包庇一个小辈连脸都不要了。”
助理这时又迟钝了，假装没听见，讷讷不言。
他偷偷围观了论坛里的言论，事实上虽然很多人都碍于南格的威势没有去现场,但是在论坛里偷偷关注楼七的演说。
虽然视频因为授权问题还没有出，但是录音和文字版在论坛里已经传遍了。
很多物理学者们都参与了论证她解题步骤。
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找到她逻辑里的bug。
当然他们学数学的都没有参与,可是应该也有不少人像他一样偷偷围观。
助理可不敢让boss发现了。
自己boss从她开讲起,就脸色阴沉的坐在这里，搞得整个办公室一直气压特别低，助理有点受不了了，试探道：“还是老师您公正严明，现在正是学术界需要您出马，来激浊扬清的时候呀。”
南格冷哼了一声。
见他没有拒绝，助理继续道：“要不您听听她的录音？她有什么bug，对您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南格倏忽看向助理，眼神锐利：“你让我听一个高中生的录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弄虚作假，哗众取宠者上面？”
助理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适，豆大的汗从额上低落，连声说：“不敢不敢。”
助理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在门口偷偷叹了一口气，有些困惑。
不管楼七的论证是否成功，物理界和数学界为了争一些虚名，在一个本来可以通力合作的问题，渐行渐远乃至反目成仇，真的值得吗？
大家本来应该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啊。
这个问题如果解决，本来应该是值得全学界高兴地事情啊。
***
楼七并不知道南格助理的纠结，她连南格都不关心。
她继续在台上说着。
上面我们求了YANG-MALLS方程在曲面上的解，下面我们将求得其在多项式上的解。
其中A1=aX1^X2^X3^
A2=&##
A3=#……
将A1，A2，A3代入方程30.1，可以得到……
方程35.01
方程35.02
……
方程35.50
等一共50个方程，有50个未知数，我们对其求解得……
“等等。”黄皮肤终于忍不住了，打断道：“50个未知数，你是怎么手动求解的？”
楼七微微一笑：“别急，马上就解给你看。”
她刻意放缓了速度，把计算过程写了整整两黑板，不过黄皮肤还是没听懂，他偷偷去看前排的老师们，见他们面色凝重，却都没有说话。
于是他也摆出一副很凝重的表情，不再说话。
毕竟听不懂这种事情说出来也太丢人了吧……
楼七解完，总结道：“这个解可以用数学归纳法来逆推，这样……这样……”
她又把结果倒推了一次，果然又得到了最初的那个方程组没错。
见大部分人都微微点头，楼七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这个求解实在不容易，一个小时以后，楼七终于把解求了出来。
就是计算，也把她累得满头大汗，胳膊都有点抬不起来。
最后她把黑板擦去，只留下了最后一个解，说：“最后的解就是这个了。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按理说，今天这种形势，她所讲的每一个步骤，都做好被质问的准备了，哪想整个一场下来还挺和谐的，因此她有此一问。
不过她转过身往台下一看，发现后排的人都垂着脑袋，一点一点，听她说完，猛地抬起头来，还带着初醒的茫然困惑。
楼七：“……”
居然都睡着了。
一般这种宣讲都比较严肃，不会有这么多没有自知之明，非要上赶着来被催眠的人。
但是早上进来的时候黄皮肤就说了，他们应该是因为楼七是高中生所以就有点膨胀，觉得这次自己应该听得懂。
很显然他们失算了……
不过她也不是说给他们听的，也不介意有人睡着了。
楼七的目光看向前排正襟危坐的各个老师们。
就在其中，他年纪大，受到特殊待遇，此时躺在一个软躺椅上，见楼七看过来，缓缓点点头。
一阵静默后。
“你还有什么内容要补充的吗？”台下有人严肃问道，“没有我们就要发问了。”
楼七的目光锁定了发言的这个中年人，缓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其实在场的气氛如此和谐，不仅仅要归功于楼七讲得命题实在是复杂，也是因为数学界的人全都没来。
在场的都是物理界的人，楼七虽然不算他们的嫡系，但是也是看好的后辈。
对待后辈，需要讲究一点长辈的风度，因此他们不在她说话的时候打断她，刁钻的为难她。
不过，不刁钻，不代表不严厉。
作为严谨的前辈，他们不容忍她的发言有任何一点错误。
“请问吧。”楼七点头。
话音刚落，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就托了一下他手上的笔记本，问道：“你在建立方程13.1的时候，使用了有限维的李代数，请问你是如何定义内积和散度的呢？”
楼七顿了一下。
看来在座的人士果然并不像后排那些无能之辈。
整个过程下来，历时将近两个小时，她在黑板上写下了几百个方程，甚至其中一个步骤的求解方程组就有五十个，现在黑板上都擦去了，只有助理后来放到电脑上的缩小板书。
这人却根本不需要看，逻辑清晰地直接指出了她的破绽——她没有详细去解释的一点。
不过这个问题并难不倒楼七。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在方程我使用了一般的求和，提升和降低指标使用的是双曲度量，这在板书上有。”
她拉过电脑，放大了板书。
“在这里我们参考罗巴切夫斯基集合来定义内积，可得，其中u，v属于R^3。定义散度有（不等式一），定义拉普拉斯算子有（不等式二），曲率张量为F:R-g。”
这个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马上另一个人发言道：“在步骤16.5，请问你是怎么确保S在规范场的适用性的？”
楼七解答了他的问题。
刚刚答完，楼七还没来得及喘气，又有人发问。
如此一个接一个接龙一般的解答了十来个问题，终于不再有人举手。
全场再次静默下来。
刚开始那个中年人等了一会儿，问道：“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楼七猜他是研究院的院长。
众人没有说话。
院长环视了一圈，还是最开始那个眼镜发言：“院长，我认为她的解法是合理的，得到的结论是正确的。”
不少人附和的微微点头。
院长站了起来，沉声说：“咱们高等研究院所有的物理研究员都在这里，你们是一致同意认可这次宣讲了？还有特意从外地赶来的各位学界朋友，有什么疑问，你们都可以提出来。”
他一抬手表：“按照规定，在最后一个问题提出后，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思考时间。十分钟以后，就代表在场各位都认可了这个结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在场各人自然明白，他们认可了这个结论，就代表着认可了楼七的学术成就，学术地位。
台上这位年轻的小女孩即将成为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是鉴于如今物理界和数学界剑拔弩张的态度，他们这些人都是要承担责任的。要是在后续公示期被人挑出了毛病，他们少不了会落得一个逻辑不好以及包庇失察的罪名。
眼镜最先干脆说道：“反正以我的逻辑，我已经挑不出这个解法的毛病。如果真的还不对，那只能说我智商有问题吧。”
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的智商有问题了，这样说就是认可了这个解答。
也缓缓点头，说：“我也认为这个结论没有问题，事实上，我将在我接下来的研究上用上这个结论，还要多谢楼七小友，为我创造了新的机遇。”
全场听说要用这个结论，顿时一片哗然，大家都交头接耳起来。
不少人心里一热。
YANG-MALLS方程被称为二十世纪三大物理成就之一，一个最显著地成就就是他在电磁和量子领域的广泛应用。
如果能确认能用上这个结论，那不少人的研究都能再进一步。
大家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往前看的，只是今天这位巨人的年龄实在有些偏小。
不过……
能站在最前沿探索整个人类都未知领域的人，无一不是自信之辈。
面对庞大而未知的宇宙，只要稍有一点自我怀疑，那么那一点怀疑就会穿过引力透镜似的，无限放大，然后吞没自己。
而理论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所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头脑。
而他们的头脑告诉他们这个推理过程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都用了，他们也能用。
很快有人说道：“逻辑推理没有破绽。”
“过程没有任何计算错误。”
“我认可这个解。”
“我也觉得没有问题。”
事实上，把这么多方程手动解出来，而不出一点计算错误，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就光这一点，楼七就有了在物理学家里面立身的资本，在频繁使用电子计算机的年代，手动计算能力依然是一项非常难得并且不可或缺的能力。
院长没有回应，而是看着楼七背后的计时器，一言不发。
***
“一群只会妄想，而没有逻辑能力的傻X！”办公室里，南格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一群没有责任心的空想家！”
“如果这个数据是错误的，那么他们整个物理界都会蒙受不可计数的损失！”
他怒道，抬起发麻的手掌，恼火的偷偷揉了揉，一时没有再动。
每次出新的成果，这种宣讲都是惯例。
高等研究院历来承担这种功能，只要通过高等研究院的认可，这个结论也就基本得到了业界的认可。
事实上，在高等研究院里没有被找出bug的结论，在后来两年公示期也很难被找出bug。
当然也有例外，甚至有的方向开辟几十年，也会被证明全都是错误的，然后学习那一方向的所有学子都变成炮灰，论文也会面临撤稿。
不过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遥远了，对此时的南格没有意义。
他甚至后悔放弃了带领数学家拒绝参加这场宣讲。
否则他一定可以挑出这个解法的毛病！
他可不是那群只会动用自己的妄想来揣测世界的空想家可以比的！
但是此时就算开始听录音来也已经晚了。
南格当年自己也是证明一个百年未解猜想才获得菲尔斯奖的，知道这种证明求解的时间基本长达几个小时，而且他已经完全放弃了物理，对于色动力学和场论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内验证答案正确与否，何况现在只有几分钟了呢？
要怪就怪为什么一个高中生要挑战这种难题！
这时助理拿着电脑颤颤巍巍的上来了，他颤颤巍巍说：“boss，我看了论坛……”
南格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
“论坛上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助理吓了一跳，声音更小了。
对于YANG-MALLS方程他一直都挺关注，这次也不例外。所以他一直偷偷在听楼七的录音，并且在论坛看他们推理的过程。
不过他很快就跟不上了，论坛的大部分人也没有跟上。
只有一个帖子跟着分析到了最后。
并且提出了一个疑问。
助理现在可是冒死在讨好老板！希望不要马屁拍到马腿上……
助理心里一直打着小鼓。
南格一听，目光如鹰一样射向助理：“把电脑给我。”
他没等助理动作，就抢过电脑，迅速的看论坛上提出的问题，顿时哈哈大笑：“这个问题她既然当时没有说清楚！那八成现在也解不出来！因为这是一个纯数学问题！让我来求解，都有难度！我就不信她能解出来！”
助理没敢问，这和求解的完整性有什么关系。
南格已经转过身，命令道：“让现场的人问她这个问题！”
***
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三分钟了。
电脑模拟始终的滴答声不迟不缓的响着，如同响在人们的身上。
楼七就站在讲台一侧，把所有的板书都放大，任由人们观看。
连院长神色都开始放松，坐在了椅子上。
这么久没人发言，这个结论应该没有问题了。
他甚至有心情和小声说话：“您的眼光真不错啊，这种天才也被你找出来了。”
还很稳重，缓缓说：“只希望不给院长添负担，加重两院的矛盾。”
说到这里院长的眉又皱起来了：物理方面的人认可了这个结论，可数学方面的人是一个都没来。这要是一个纯物理问题，那也好说，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了，可它偏偏不是。他作为一个物院出身的管理者，要如何维持里面的平衡，真的很难啊。
不过，今天能够顺利结束，也算是暂时过了一关。
院长抬头一看，只有一分钟了。
结束了。
他松了一口气，笑道：“你们是做学术的，这种事情不用操心，还有我在呢！不过，这个姑娘有意向来我们高等研究院游学吗？”
如果今天这场宣讲过了，楼七也确实有了来高等研究院游学的资格了，院长只不过例行邀请她。
他边说边站了起来，准备等时间一到就上台上去。
这时，冷不丁有人站起来，说：“还可以问问题吗？”
院长的笑容顿时一僵。
最后一分钟了，还要有别的波折吗？
台上楼七已经泰然点头了：“时间还没到，自然可以。”
“那么请问，在方程第40.5那一步，如何证明两个无散度的模型互相作用产生了无旋度部分？”
楼七脸色一肃。
这个角度确实有点刁钻了……
如果是刚刚穿越回来的楼七，她可能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楼七了，她已经是学了高中数学的楼七了！
没错，她已经重新学会用这个世界的表达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再也不会像当初在黄院士和周博士那里翻车一样狼狈了。
楼七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将用一些Stric型估计来证明这个问题。”
那人正准备说话，说他问的不是这个。
楼七打断了他：“我们先进行一个Stac能量估计，（公式1.1），同时还有一个mac估计，（公式1.2），再由evi嵌入定理可得，（公式1.3）。”
“对公式1.3进行双线性改进，得到（1.4），再运用Stri型的能量估计可得解（1.5）”
“由于t的PLancl，我们有方程（2.1），同理X的Plrel，对于球S我们有方程方程（2.2），由于二元性，当T在光椎上紧支时……”
楼七解完，还特意问：“听懂了吗？”
那人只是受命问这个问题，这么一串怎么可能听得懂。
要怪只怪YANG-MALLS问题实在是曲高和寡。
他憋红了脸，又不愿服输，嚷道：“没听懂！你说得太复杂了！你这样解题，有几个人听得懂？能够在几分钟内验证是不是正确？你这是糊弄我们大家！”
“哦？是吗？”楼七脸上露出忧色。
然后她耸耸肩：“我就是在糊弄你呀，你听不懂关我P事。你比我年纪还大，难不成还要我手把手教吗？”
全场顿时轰然大笑。
院长示意大家肃静，看向验证席，很快有人缓缓点点头：“没有问题。”
“那再次开始倒计时。”院长说。
大家都再次禀住了呼吸。
十、九、八、七、六……
这一次再也没有发问。
所有人都不由在心里默默数秒。
三、二、一……
零！
成了！真的成了！
院长站起来，大步走上台，举起了楼七的手：“恭喜你，来自种花家的女孩儿！你详细的求解了YANG-MALLS方程，使得大家在研究无质量的非物质粒子上有了新的工具，为场论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新型工具，为理论物理学、天体物理学等物理学各分支的最前沿研究提供了最为基础的理论支持，同时其实际应用价值也不容小视，假以时日，今日之成就，或许会成为阿基米德的杠杆，颠覆整个世界！”
大家都站起来激烈的鼓掌，把手都拍红了。
实在是楼七实在太小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可这绝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她还有无限的未来！
能见证这样一颗新星升起，也是他们的荣幸！
有几个人还有不忿之色，此时却无法撼动场内的气氛，也无法说出建设性的意见，只能黯然退场。
楼七没有在意那些悄悄退场的人。
毕竟这一局她已经赢了，痛打落水狗实在是有失风度。
而且不认可她的人，迟早会追悔莫及的。
她只需要理会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无关人士身上。
她微微抿唇，笑道：“多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