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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越秦岭是个艰巨工程。从前有车的时候没感觉,一旦靠两条腿走,立刻感受到人世间的艰辛。顶着夹杂雪和沙石的白毛风,在几乎被积雪淹没的公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赶路,时不时还要面对突然冒出来的野兽和强盗。这就是新赤龙军的日常。
十天之后,队伍总算下了秦岭,前面的道路陡然一宽。其实也只是破破烂烂的土路,但跟山上的羊肠小道比起来,已经好得飞天了。大家干劲陡增,飞快杀向芙蓉城。
“看,瞭望台!”
行军中的某一天,引导队伍前进的尖兵突然指着前方大嚷起来。薄薄的雾气中,千尺危楼的影子若隐若现。那是芙蓉城最有名的建筑——瞭望台。上面常年驻守着卫兵,随时警惕四方情况。入川的旅人只要看见它又高又尖的影子,就知道自己离芙蓉城已经不远。
群情振奋!脚步顿时轻快了许多。算算时间,从红石镇出发才一个多月。脚下是年久失修千疮百孔的破烂道路,连睡觉都得提防着野兽和盗贼的袭击。可谓三日一大战,日日有小战,就是这么艰难的行军,总算也熬了过来。热水!热饭!热被窝!队伍中很多人已经开始憧憬了。
又走了一截,前方忽然冒出个人影。艾虎走在最前面,敏锐地听到了清脆的一响。这孙子在拉枪栓?他疑惑地朝那人影看去,望见了一个……唔,衣衫褴褛,犹如乞丐的士兵。
“你们是哪个?”乞丐士兵嘴挺硬,端着枪吆喝。
“我们是赤龙军!”艾虎以超级大嗓门吼回去,“我们来见黄老将军!”
“不行,”乞丐士兵也扯着嗓子对吼,“黄老将军现在生病,哪个来了都不见。”
“生病的事情,我们知道,”艾虎再吼,“我们可以帮忙!”
“你们……”
乞丐士兵刚起了个音就哑了。过了好半晌,才听见他继续吼:“锤子!你们就不能走近点?扯起脖子吼来吼去的有意思?老子喉咙都要吼断了。”话音未落,果然又变成哑巴。
哈哈,这一根筋的兵。艾虎暗自好笑,大步向前,招呼后面的人跟上。
走近了看,才发现前面的路已经截断。芙蓉城的丘八们在路上修了一堵墙,楞是把路封了起来。墙上有人站岗。看见艾虎他们过来,端着枪一副警惕的样子。
切,老子一脚就能把你这破土墙踹飞。抱着鄙视的心情,艾虎随手把自己的证件丢上去:“看清楚,我们是赤龙军!”
墙上的军官看过证件,一脸惊讶。“你就是艾虎?”他保持着O型的嘴唇,对艾虎上下打量,“你真的就是那个艾虎?”
“什么话,不是那个艾虎,难道是中药铺里干制过的艾虎?”
虽然嘴上是很不耐烦的口气,其实艾虎心头窃喜:哥的知名度居然已经刷到芙蓉城来了么?看来选择到这里来果断是正确的。芙蓉城的兵出了名的吃苦耐劳打仗不要命。咱进城振臂一呼,必然应者云集。等凑齐大军,这便挥师东向杀奔黄鹤城,定要教那潘人美老儿知道知道,脑袋是硬不过子弹滴——
“您总算来了!”
看表情,墙上的军官几乎要给艾虎跪下。他一边挥手命令手下:“开门!还楞着干什么,快开门!”一边从墙上跳下。好吧,这破墙也就三米多高,根本摔不死人。
“欢迎您,”那军官上来就跟艾虎握手,热情似火,“早就听说您的大名,果然英明神武,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乱用成语,姑且就不追究了,艾虎低头瞧着军官的手,你抓得这么紧是几个意思?不搞基好吗!
“手给我放开,”艾虎最后警告,“有话咱们好好说。再这么基情四射地捏啊捏的,哥很难保证不揍你。”
眼看下一秒艾虎就要把这军官拍到墙里去,幸好他主动放手了。“没别的意思,”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基,“只是我们现在需要能帮上忙的人,非常需要,”他对艾虎竖起大拇指,“很明显,你就是这样的好汉,我一看就知道。”
一顶又一顶高帽突如其来,让艾虎有点不知所措。凭直觉,他意识到芙蓉城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他打量着军服破破烂烂的军官,“怎么混成这么一副德行?”
“说多了都是泪,”那军官说,“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基本上进不去芙蓉城了。周围的老百姓也快跑光了。弟兄们没吃没喝的,衣服烂了也没得换。我看再过几个月,大家都要喝西北风。”
艾虎意识到这是一个重大情况,有必要把赤龙军高层都叫到一起来。他当即通知后面的黄春丽等人赶上来。没过多久,黄春丽,三宅茉莉,玛丽安,大约翰都过来了。
“现在你可以说了,”艾虎吩咐那军官,“说吧。”
军官开口就唉声叹气:“我们是被僵尸赶出城来的……”
“僵尸?”黄春丽吓了一跳,“僵尸都闹到芙蓉城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那军官点了根烟,“起初是老爷子生病。本来病得不厉害,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但后来就越来越虚弱,床也起不来,嘴巴里头全是一嘟噜一嘟噜的胡话,人也越来越瘦。好吧,当时我们以为这就已经够惨了,万万没想到更惨的还在后头。不晓得为啥,二公子居然也发起羊癫疯来,那可真是天都塌了——他能把死人变成僵尸!”
这军官颇有些说书的天赋,懂得何处须急,何处宜缓,说到当口上,更是情不自禁地直拍大腿,权当惊堂木。他环视众人,瞪着眼:“一夜之间,埋在城西墓地的死人个个都爬起来了!他妈妈个大西瓜,死得只剩几根骨头的东西都活了,在地下乱爬!老百姓都吓得要死,拼命地逃拼命地逃。我们当兵的,守土有责,当然是上去打喽。要说单纯只是僵尸,倒也不是很虚。反正那些龟儿子都爬得慢,照准脑壳一颗花生米下去,爆开就死。但后来就不行了。哎呀我的个去,那些有肉的僵尸也爬起来了。格老子的,跑得比脱缰的野狗都快!还会用家伙,操起菜刀就砍人。就跟砍西瓜一样,一刀一个不要太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