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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在他身旁停下,穿着朝服的男人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自家大门口满脸黑气、一身怒气蓄势待发的男人,他冷硬的唇角微扬,难得主动招呼一次人,“许久未见,江兄别来无恙?”
墨白把马车交给侍卫,也随即上前行礼,“见过江太子。”
看着回来的主仆俩,江离尘没好气的问道,“那对母子住在何处?”
南宫司痕像是没听到般,对他抬了抬手,引道,“江太子长途跋涉赶来定是辛苦了,不妨先到府中坐坐?”
看着他眸中一闪而过的黠色,江离尘狠狠吸了两口气,把怒气压下,咬着后牙槽道,“知道我有儿子,为何不早点告知我?”
南宫司痕背着手,俊脸上是罕见的笑,“江兄可是误会了?本王可是第一时间就派人前往北阳国送书信,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墨白。”
墨白赶紧道,“江太子,我们也是两个月前才知道祁姑娘和天宝公子的存在,王爷的确是第一时间就派人给您送去了书信。”
江离尘磨牙‘嚯嚯’响,“快说,他们母子住在何处?”
不是他心急,而是那女子跑如此快,说不定这会儿正带着他儿子逃呢!
罗魅牵着南宫霖出来的时候,江离尘已经不在了。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朝南宫司痕走过去,“江大哥呢?”
南宫司痕脸色一沉,“追女人去了!”
瞧他那一副臭脸,罗魅撇嘴,背着侍卫嗔了他一眼,“还吃醋?当然酸死!”
南宫司痕也不避其他人,占有欲十足的将她拉到身边搂着。别人不清楚,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江离尘多年都未娶,只怕心里还惦记着他的女人,只要他一日未娶,就要一日防着他。
没错,这次是他主动把江离尘引来的,他也承认是自己私心作祟。有祁云这么一个女人,再加一个儿子,他就不信江离尘还有时间想属于他的东西。
哼!
“爹爹……”南宫霖仰着头一直看着他,突然又叫唤上了。
南宫司痕愣了一下,这才低头看向腿边的儿子,放开罗魅,他弯下腰把儿子抱了起来,浓眉蹙的紧紧的,沉声纠正道,“叫父王。”
“爹爹爹……”南宫霖咧着小嘴,继续叫唤。
“叫父王!”
“爹爹爹……”
“叫父王!”
“爹爹爹……”
看着父子俩对话的样子,罗魅只觉得想笑,赶紧拉了拉南宫司痕的手臂,“难得霖儿能开口叫人,你就应一声吧。估计他是跟大宝和小宝学的,听他们叫爹叫习惯了。”
儿子小,现在正是模仿人说话做事的时候,哪里分得清‘爹’和‘父王’的区别?
南宫司痕斜了她一眼,最后也不再跟儿子执拗下去,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着罗魅朝府里走。
罗魅回头朝空空的街道看了一眼,“司痕,不需要派人去看看吗?”
南宫司痕顿了一下脚步,随即朝墨白吩咐道,“墨白,跟去看看。”
墨白应道,“是,王爷。”
罗魅抽了一下嘴角,真没想到这男人也挺八卦的。
进府后,南宫司痕让慧心慧意把南宫霖带去玩,他则是拉着罗魅直接回了卧房。
罗魅以为他有话要说,结果一回房刚关上房门就被他抵在门上。
“做何啊?”她不满的推了推身前挡着的胸膛。
“你说呢?”南宫司痕挑眉反问,捧着她脸颊,低头就朝她红唇吻了下去。
“唔唔……”罗魅挣扎了一下,实在摆脱不了他,只能垫着脚任他在自己嘴里作乱。
知道南宫司痕觉得够了,才把她放过,只不过她穿得好端端的衣裳已经被他揉扯得皱皱巴巴,腰带散了,香肩半露,而她无力的靠在他胸膛上喘息。
她知道他这种行为都是醋意引发的,这男人变态的占有欲总是他处在臆想中,只要是个男的,他都会把对方视作情敌般,连儿子的醋都没少吃。
她不是没抗议过,可抗议也没用,他还是会乱吃飞醋,说他多少次都改不了。
察觉到他双手越发不规矩以及他身体的亢奋之态,罗魅喘着气把他双手抓住,眼里带着几分娇怪,“别这样,万一霖儿过来又来不及穿衣。”
儿子现在大了,会走路了,他玩累了会自己找到他们房里来,好几次都出现那种让他们倍感尴尬的场面。
南宫司痕不满的瞪着她,“管他作甚?”
言外之意他还想继续。
罗魅没好气,“被儿子瞧见你也不怕他学坏?”掐了他腰一把,“赶紧放开,去把朝服换了,说不定师姐那边还需要人。你就算想帮江大哥也要看看师父的态度,他老人家还没表态呢!”
闻言,南宫司痕欲求不满的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这才不情不愿的把她放了。
她不提,他都差点忘了,还有个老头子在呢。
他的确是想帮江离尘一把,目的是想有个女人能把他心套走,如此一来,他才不会惦记属于别人的……
罗魅帮他换了便袍,自己也找了一身素色的裙衫,夫妻俩收拾好,这才出了房门,前往祁老住的那处别院。
而在另一头,江离尘在追去南宫司痕告知的地址时,路过市集突然停了下来。
还以为那对母子会逃回住所,结果那女人居然带着他儿子在一处摊位上坐着吃豆腐。
女子先是一勺一勺的喂孩子,可小家伙没吃几口突然夺过勺子要自己吃。女子也不同他争,看着他小手笨拙的往嘴里喂食,汤汤水水撒了半张小桌。可女子也不气恼,不停的给小家伙擦嘴。她神色很平静,不惊不慌,可每一个动作细致轻柔,明明她穿着是那么素朴,坐着的地方又是如此简陋,可那温柔的动作却让人觉得很赏心悦目。
江离尘怔在他们不远处,眼也不眨的盯着。来时满腹都是怒气,恨不得亲自给这个女子一顿教训。是她说要和他谈谈,结果浪费他一番口舌后才发现居然什么要紧的事都未谈成,而她还抱着他儿子就跑。
可此刻,他突然发现一肚子的怒气莫名的消失了……
抿了抿薄唇,他抬脚走了过去。
见有客人来,摊贩老大娘热情的招呼道,“客官请坐……”看着来人英俊不凡的容貌,她愣了一下,又见他朝桌边那对母子走去,仔细瞧了瞧正自己喂食的小家伙,她明白似的笑了笑,“客官,可否也来一碗?我这豆腐可是现磨的,可嫩了。”
江离尘对她微微抿笑,“不了,我找他们的。”
老大娘笑了笑,又忙别的生意去了。
对他的到来,祁云也不是没看到,可儿子要吃东西,比起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来,当然是儿子最重要。
一碗豆腐天宝一口气吃完,还拿勺子对祁云挥了挥,那小嘴咧着,露出还未长齐的小牙。
祁云擦干净他的小脸,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轻笑道,“天宝真能干。”
余光瞥着身侧,见男人已经坐下,她突然起身把天宝抱了起来。
见状,江离尘俊脸一沉,脱口问道,“又想跑?”
祁云扭头朝他看去,眸光淡淡的,“我去买点水粉。”
语毕她抱着孩子又先一步走了。
江离尘抬眼盯着,见她走进了旁边一铺子,的确是家脂粉铺。原本想跟上去的,可想了想还是坐着未动。女人家的东西他没心思过问。
摊贩老大娘见母子俩离开了,于是走过来说道,“这位公子,刚那位姑娘还未付钱呢。”
江离尘眸光瞬间沉着,可想到吃东西的是自己的儿子,他也没迟疑,问道,“多少?”
老大娘道,“四个铜板。”
江离尘紧抿着薄唇,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桌上,“不用找了!”
看着闪闪发亮的银光,老大娘眼都直了,“公子,要不了这么多。”
江离尘有些不耐,难得在外人面前板着脸,“我没散碎银子,这锭银子拿去,不用找了。”
闻言,老大娘一边小心翼翼的盯着他,一边伸手把银子拿起。
对眼前的人和事江离尘没心思搭理,所有的注意力又放到了那间脂粉铺门口。老大娘收了他一锭银子,见他还不愿离开,也没敢撵他,又去忙另外的生意了。
江离尘就这么坐着,本来这简陋的露天摊铺并不起眼,可他这一坐,每每有过路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虽说连日赶路休息不够,就连衣袍都显得皱褶有失整洁,可这丝毫不影响他极具迷人的气质,俊如谪仙的容貌,颀长的身材,优雅的身姿,同这简陋的摊铺简直格格不入。
对路人的打量,江离尘侧都未侧一下,一直都盯着同一个方向,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依然不见那对母子出来。
他仅有的耐心被磨得差不多,突然想到什么让他猛得起身朝那胭脂铺疾步走去。
进了铺子以后他又是一惊,脸色比从蔚卿王府出来还难看。
这间铺子不大,一眼就能把所有的东西收入视线中。而此刻,铺子里除了一名中年女人外,再无别的人。
双手紧握,指关节‘咔咔’作响,他只觉得心肝脾肺都跟烈火狂烧般,杀人的心都有了。
该死的女人,又耍他!
掌柜的见来了人,而且还是个气宇非凡的男人,赶紧笑脸迎道,“客官,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刚进的货……”
不等她招呼声完,江离尘冷硬的打断她,“刚刚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呢?”
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你是说祁云姑娘啊?”
江离尘眯了眯眼,“你认识她?”
掌柜的笑了起来,“都是邻居哪有不认识的,他们‘居安药堂’就在隔壁,后院跟我们家后院连着的。”
江离尘揉了揉心口,沉着脸都有股吐血的冲动。
不等掌柜的再说,他一甩广袖朝人家后院冲去——
掌柜瞬间拉长了脸,“哪里跑来的登徒子?长得人模人样,咋就这么随便?”
她没说谎,胭脂铺的后院同‘居安药堂’的后院真的只隔了一道墙。
当看着一个男人从墙头飞到自家院子里时,正在药堂后院做事的伙计‘啊’的大叫了一声,被吓了好大一跳,“你……你谁啊?”
江离尘俊脸彻底黑了。他敢说他现在一定很狼狈,第一次如此追着一个女人跑,还被人当成贼人……
懒理会儿,他直接朝前院冲去。
而此刻接近午时,药堂的人并不多,做事的伙计见有陌生人怒气满面的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个驻足把他望着。
见到他出现,最冷静的当属正在扫地的女人了。抬起头对伙计们招呼了一声,“没事,大家别紧张,继续做事吧。”
伙计们这才松了口气,虽然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可目光还是会偷偷朝陌生男子看去。主要是他神色不对劲儿,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祁云也只是多看了一眼,随即又接着不慌不忙的清扫地面的药渣沫。
而刚好青云从外面回来,见到江离尘的那一刻还忍不住愣了,“江公子何时来的?”
江离尘绷紧着俊脸没应声,这会儿都快一个女人给气出内伤了,哪有心思对人施展笑脸。
倒是祁云把手中笤帚放下迎了上去,“师兄,忙完了吗?”
青云笑着点了点头,“嗯,忙完了。”
祁云伸出手将他肩上的药箱取了下来,青云也不拒绝,很自然的配合她。
两个人温声的交谈,自然又亲昵的举止,这一幕看在江离尘眼中,突然觉得眼疼,像有针扎一般。除了对某个女人有着火气外,还有一种别样的烦闷感。这个叫青云的男子他认识也熟悉,以往见面,彼此都温文儒雅,礼貌而客气的交谈,而此刻,他看着青云的眸光都带着几分凌厉,恨不得眼里能放出几道冷箭把对方弄伤弄惨。
察觉到自己突生的狠意,江离尘突然晃了晃头,很震惊方才那一刻的想法。
青云微笑的看着他,似是没看到他的反应般,“江公子难得来一趟,快请里面坐。”
江离尘敛紧眸光看向他身旁的女人,“我找她有事要谈。”
青云转头笑看着祁云,“师妹,既然江公子找你有事,你就陪他去里面说说话。”
祁云温顺的点了点头,“嗯。”
她主动走进了旁边一间看诊用的屋子。
江离尘紧跟着走了进去。
“孩子呢?”他忍着怒火直言问道。
祁云淡然的看着他,“我爹带走了。”
江离尘皱眉,“带去了何处?”
祁云走到桌边,从桌上拿起一封未拆的信,然后转身递给他,“听说你来,我爹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他说带天宝出去玩玩,我也不知道他把孩子带去了何处。”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我爹写了些什么,你先看看吧。”
江离尘眸光阴沉的落在她淡然无波的脸上,说真的,期初他还以为这女人很普通、很简单,可短短一个时辰不到被她耍了两次以后,他突然觉得这女人根本不像外表所呈现的那样柔弱可欺。
可任凭他怎么观察,始终看不出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内心里有一种直觉,提醒着他随时提防她,说不定接下来又要被她耍。
信,他一把抓过,动作有些粗鲁,在拆开之前还不忘瞪她一眼。
本以为遇上这么个难以捉摸的女人已经够闹心的了,可当他把信拆开看了以后,那白皙如玉的俊脸唰唰的变了颜色,后牙槽磨得‘嚯嚯’响,颀长的身躯散发出来的是从未有过的寒意,甚至不顾形象的骂出了声,“该死的!”
信是祁老写的,老头子说要带小外孙去见见世面,暂时离开京城了。而他在信末还直接的留下警告——“善待我女,我会酌情考虑将孩子归还于你。如若不然,何处来请何处去。”
他发誓,这辈子真的没有如此动怒过!
他对那老头子也有些了解,每次他外出游玩,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他徒弟都不一定能找到他踪影!
他现在要去哪里把孩子找回来?!
看着他吃人般的神色,祁云面无表情的从他手中把信纸拿走,认认真真看完后,只溢出一个字,“哦。”
江离尘忍不住对她低吼,“你们父女到底想做何?可是觉得本宫好欺负?”
祁云抬眼看着他,不惊不怒,淡声反问道,“我们有欺负你吗?”
江离尘怒瞪着她,“你!”
祁云绕过他走了出去,似是多看一眼都嫌厌恶。
江离尘绷紧着身子,双手指关节都握出痛意了。那老头子是想逼他对他女儿负责?!
而再等他走出去时,外面已经没了某个女人的身影,连她师兄青云都不见了。他怒火中烧,对着药堂里做事的伙计怒问道,“人呢?那女人又去哪里?”
全部的伙计都盯着他,其中一伙计指了指外面,“公子,我们小姐回家做饭去了。”
江离尘真差喷出一口鲜血,他都快七窍生烟了,那女人还有心情做饭?
他和她的事还没理清楚,孩子的事也没了解清楚,他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来不及抱一下……
这对父女,是把他当猴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