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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见那棉衣虽然不是崭新的,但一点没破,看着还挺暖和的,她想留着自己穿,但当着方冰冰的面有些顾忌,只骂她那儿媳妇:“你这蠢女子,蒙得程小旗的娘子看中,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袁氏讷讷谢过方冰冰,方冰冰笑的和蔼,“你快穿上,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不要这么客气。”袁氏不知道说什么好,贫穷的日子已经压得她不像正常年轻女孩子该有的活泼朝气,即便还是新娘子的她整个人都显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她这样和蔼可亲,袁氏有些感动,谁不是看到她一脸嫌恶的样子,可袁氏并不知道如何表达,她嘴半张着,眼里却是很着急的样子。王婆子见了方冰冰后,还准备去杨总旗家里,自然不好耽搁,又把袁氏喊走了。
袁氏这样可怜,便是连田妈妈也心生可怜,但又为她以后担心:“这是先脱离了虎穴,又入了狼窝。”王婆子为人在这旗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坏人”,便是之前她的大女儿出嫁的之前还要没日没夜的做事,小女儿被卖了,大儿子稍微比女孩儿们也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王大郎不过二十的年纪,看着比同龄人显老很多,一看就是没日没夜操劳的人。这操劳也是指体力上的活儿。
成了王婆子的儿媳妇,在王婆子眼里便是外人,那不得可着劲儿的折腾,田妈妈这个外人都为袁氏感觉不妙起来。
方冰冰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还好这个时候韩氏过来了,韩氏毕竟出身千户所,又曾经委身于某高官,知道的多了一些,但她的心思也多上许多,寻常妇人怕都比不上她,她也是养了不少日子流了的身子才好了,还要瞒着那杨总旗说是风寒,幸好她年轻,恢复的也快,现下出来看着虽然弱柳扶风的,但是精神头却是极好的。
韩氏知道新来的百户没几天就要到任了,不免又与旗下交好的夫人们,比如方冰冰,多说一些新来的百户的新闻,但该有的寒暄还是要有的。
“哟,这站起来做什么?我们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了,你且好好坐着,你月份也大了,可不能久站。”韩氏还要扶方冰冰去炕上,方冰冰哪敢真的让她扶,连忙拉着她一道坐炕上去。
她还连忙吩咐田妈妈把杏仁茶冲了一杯递给韩氏的小丫头,名儿叫莺儿的,年纪虽然小,但是人还算伶俐的很,不敢坐着,接过田妈妈递的杏仁茶,才稳妥的放韩氏手上。方冰冰见她这样,还夸她一句,“你这丫头倒是真能干。我家里还有些之前做的小点心,田妈妈拿来与莺儿一起去吃,还有些宋三妹妹送过来的花样子你也拿去与莺儿请教。”
毕竟方冰冰是望族儿媳妇出身,见识不会比韩氏少,当然韩氏本是庶女出身,能混的不错,不比嫡女差,本身修为也挺厉害的,“方姐姐也真是周到的很,莺儿小人儿家的,哪里还要劳动招待。”不过韩氏表情看得出来很满意。
方冰冰先谦虚一番,又正色道:“听说您之前身子也不大舒爽,您虽年轻,也要保重好身子。若不然年纪大了,也不是开玩笑的。”
韩氏微微一笑,“您说的是。我婆婆多心疼我,再也没有想不到的慈爱了,只我自己身子骨儿不争气。”这是夸她婆婆慈爱,方冰冰也随着多说了几句,但之后韩氏话锋一转,又道:“说起来你家里也要准备点子礼,过几日新的百户就要过来了,总是要见见咱们的。”百户下辖十个小旗,那小旗夫人肯定是要见的,而韩氏这个总旗夫人也一定要去的。
这算是提点了,方冰冰又问:“不知道准备什么合适?”
韩氏这下又有些俏皮的说:“我给您出了主意,您可怎么谢我?”
方冰冰捂嘴笑,“你若是看上什么,我有的都给你,只怕你看不过眼。”这就是开玩笑了。
韩氏还是出了主意:“金银之物却浪费银子,绣个其他的也费时间,不过送些布匹倒是可以的,也不用太好的,普通绸缎就行。”
这话说的实在,方冰冰听了心里也觉得不错,她这才放下心来,“我可放下心来了。”
话带到了,韩氏也要去旗下旁的小旗家里去说了,自然不会像与方冰冰说的这样仔细,但意思也带到了,能够做小旗夫人的,基本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韩氏倒也不担心人家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手。
韩氏走了,方冰冰也不敢马虎,中国人送礼就是一门大学问,她如今只是个小旗夫人,送礼要平常些才好,不能太抠搜,也不能太出挑。这么一想,她就想起当年宋氏走后送给她的布,普通绸布就行。她娘家去年也给她寄了布匹毛料,但那俱是上好的,送人不大好。
方冰冰正打发田妈妈找装绸缎的盒子的时候,程杨回来了,他把衣裳上的雪粒子抖干净了,这才上炕上,又见田妈妈似乎在找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找什么呢?”
方冰冰呶呶嘴,“杨总旗家的那个专门来跟我说新来的百户要来了,让我们准备好礼,这不正找盒子呢?”
程杨小心翼翼搂住她,这才道:“我今儿也去问了杨总旗了,新来的百户背景可不小,是黑河那边有名的乡绅,新来的百户先前在先锋营里做过,年纪也不大,这不,听说成婚没几个月,是个有点子本事的人。”
这个背景不是指出身背景,而是指个人能力不错,纵使那杨总旗曾经是卫指挥使的亲卫,但新来的百户还上过战场,明显高一个层次,不是军户出身,现下却得了百户,刚成婚证明年纪还轻,倒也算是个人物了。
“等几天咱们就都见到了,本刚把关系做熟,如今倒是又要再重新开始处关系了。”方冰冰有些感叹,本来嘛,杨家基本算是内定的百户,方冰冰与她们家婆媳二人都处的不错,但新来的就不太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