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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了小辫子的高健看上去更像三儿了。二婶给高健整整麻质工装说:“就是一家人。下午跟三儿进城去,给你买几件衣服。这衣服太旧了,大得很。”高健搂着二婶说:“姨我有钱买衣服的,不用三儿给我买。我平时老出门写生,还要爬山,穿宽松的衣服休闲方便。”
“出门穿这衣服呗。”二婶说,“在家的时候也穿好点。三儿可讲究了。”
三儿不服地说:“我这夹克穿十几年了,袖口皴了我还讲究。”高健怀疑地伸手捏捏三儿的皮夹克。二婶证实道:“是穿十几年了。那时候贵呀,两千多块,能买大彩电了。”三儿特别无奈:“不会算计呢?十几年我省多少钱哪?十几年我就穿两千多块。”大家笑笑。
“穿十几年还这样,”高健着实意外,“真会保养。年年擦油打蜡是吧?”
下午,江斐独自开车到城里,给三儿和高健各买了件同样的薄羽绒服、两条时下流行面料做的直筒裤和一双皮鞋。高健迫不及待地拉三儿到楼上换上新衣新鞋。换上新衣的高健看上去精神多了。三儿没换新衣,三儿静静地站一边看着。高健兴高采烈地问三儿:“姐主要是给我买的是吧?”三儿有点嫉妒,也有些高兴。三儿想,姐要是跟表哥好了也不错。
又到了晚上跑步的时候,高健换上江斐给三儿买的运动服,也跟着去了。
高健的体力不错,第一次跑步就跟三儿跑了五圈,之后才跟苏中一起陪吴多多去了。过了一会儿,江斐赶上三儿。三儿问江斐:“怎么不陪多多了?”江斐说:“不用我陪,两个帅哥陪她呢。三儿你知道吗?多多跟苏中聊不起来,跟高健倒聊得起来,有说有笑的。”
“不会吧?”三儿有点意外。
“一会儿你看着。”江斐说。
相会路过吴多多、苏中和高健的时候,三儿听到了吴多多的笑声。高健说:“晚上在野外宿营可有意思了,点一堆篝火,驴友们围着篝火谈天说地,唱歌跳舞;等篝火媳了,大家都进帐篷睡觉的时候你再看吧,一顶顶帐篷,像群星一样散落在漆黑的夜幕之下……”
跑出一段距离后,江斐笑了:“我没说谎吧?”三儿解释说:“艺术家都浪漫。”江斐不屑地嘁了一声。三儿也笑了:“表哥人不错,善良随和。”江斐有意提醒三儿:“下午那衣服是给你买的,妈说他衣服不合适,顺便给他买了。对不起,姐关心不够。皮夹克又不洗,我不知道袖口皴了。”三儿不安地问:“姐你干嘛呢?”江斐说:“姐这辈子就照顾你了。”
“其实就是皴了点,”三儿嘀咕道,“不注意看不出来。我喜欢穿皮夹克。”
江斐不满地问:“姐买的衣服不好呗?”三儿赶紧说:“好,好,明天穿行吧?”江斐开心地笑了:“说好几回了,别劝我了,不信呢?”三儿又嘀咕:“那你就一个人哪?”
“我怎么一个人呢?”江斐说,“我有你呢,有妈呢,以后还有你孩子。”
高健的到来让苏中紧张起来。第二天半上午,苏中站房间窗口注意到,多多竟然停车把身背画版的高健载走了。郁闷好半天之后,苏中又来到三儿的修车店,找了张小椅子,在三儿对面坐下来。三儿问苏中:“泄气了?”苏中没说话。三儿认真地擦拭着气缸垫:“不就说个话吗?你又不说,还不准别人说呀?那你也太霸道了。多多现在还不是你什么人呢,是你什么人还得了?大度点。你很大度的,你都说过了,多多喜欢我,喜欢我也没事,你也喜欢过别人。秋子在北京呆着,天天跟人说话,我要是小心眼,那我得郁闷死。”苏中摇头犹豫了一下说:“刚才多多开车把他带走了。”三儿看了苏中一眼,轻叹一口气说:“遇事也不动动脑子。你跟多多接触多长时间了?高健前天才来,跟多多刚认识。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高键有喜欢的人。”苏中意外地问:“真的?”三儿翻眼怪道:“有必要说谎吗?”
“就是,”苏中又嚅嚅地说,“多多从来不主动跟我说话,我都没信心了。”
三儿扔了刷子,牵好手上的塑料手套:“自信点好吗?相信自己。要说你跟多多认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才一个多月。多给自己一点时间,证实自己;多给多多一点间,让她了解并接受你。”苏中苦涩地看着三儿。三儿又说:“你不能左右她喜欢谁,你没这权利。但你有喜欢并追求她的权利。俗话说得好,好男不怕追,好女怕人缠。你要是真喜欢她,一定要坚持到底,直到她最终接受你,或者明确地拒绝你。努力了才不后悔。其实我真不知道怎么跟女孩求爱,不过,换我肯定这么做。你们都不小了,我相信,选择的时间不会太长。”
“听你的。”苏中说,“坚持到最后,大不了不行呗,不行以后不回来了。”
三儿踢了苏中一下,没好气地问:“不回来干嘛?”苏中低首道:“不好意思回来,现在两家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三儿咂咂嘴:“小时候你就怂,长大了还怂。你说就你这么怂谁喜欢你?人女孩找你做老公还希望你保护她呢。”苏中不说话了。三儿又说:“就是不行也没什么,坦然面对。她是你一见钟情的女孩,她就是看不起你又能怎么着?为你一见钟情的女孩,这点面子都舍不得呀?真没出息。过年过节,常回来看看,有车方便,二十几个小时就到了,比火车快,还不用倒车。伯明年就七十周岁了,伯还能过几个七十岁呀?”
“我爸说,过年到你家住去了。”
“我代替不了你,你是他儿子。”
苏中点点头。三儿取下手上的塑料手套和里面的棉手套:“婶也五十一了,去年做寿你也不在家。不行就回来,公司不要了,到我公司上班去。”苏中说:“我喜欢干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