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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准来了。
谈之亲自送沈西园出去。
傅准在看到谈之的一瞬间, 眸色微微一变,他伸手握住沈西园的手, 将她拉在身侧, 这才冲谈之微微点头。
谈之也冲傅准笑了笑,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沈西园的手指抠了抠傅准的掌心,问道:“你怎么这么快?”
傅准:“这个时间不堵车。”
沈西园手指钻进他的指缝中, 与他十指紧扣:“吃饭了吗?”
傅准握紧她的手, “还没。”
“那要不就在这儿吃点再回去?他们做的菜很好吃呢。”
“黎叔已经准备好了,回去吃一样。”傅准说,“你这边完了?”
沈西园点头:“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饿太久胃会难受的。”
说着,她又回头看向谈之:“那我们就先走了。”
谈之点点头:“我说的事情, 还请你认真考虑一下,随时给我电话。”
沈西园耸耸肩, 也没回答, 就挽着傅准的胳膊离开。
上车。
傅准看向她:“你……”
沈西园也看向傅准:“你……”
傅准轻咳一声,眼中有隐隐的笑意:“你先说吧。”
沈西园白嫩纤长的手指绞着他的手指:“你和谈之有矛盾吗?”
傅准摇摇头:“算不上,但也的确不是一路人。”
沈西园问:“什么意思?”
傅准沉默了一下, 还是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莫名的,气场不和。我们从小就认识,但我对他一直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不太愿意跟他打交道。”
沈西园觉得颇为惊讶。
是生意场上有不喜欢的人甚至是敌人,真的再常见不过了, 对于他们来说,通常即便是遇上了死对头,也会保持面子上的和平,哪怕私底下暗潮汹涌。
可傅准对谈之的态度,似乎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愿意维持。
这就太奇怪了。
傅准有些无奈:“总之就是……不愿意跟他有所接触,骨子里的反感。”
沈西园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什么。
行吧,这也算是正常情况?
毕竟看谈之对傅准的态度,似乎也是一样,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这两人刚才的见面,似乎就只是互相点个头而已,真的一个字都没说。
沈西园又看向傅准:“你刚才想问什么来着?”
傅准说:“也没什么。”
沈西园看了傅准一眼,忍不住笑:“你想问就问呗,我又不会不告诉你。我哥叫我吃饭,我也不知道是跟谈之一起,到了见到人才知道的。不过也就只是吃顿饭,也没什么的。我哥刚才公司有急事要走,正巧你也要过来,他就先走了。”
傅准微微颔首。
沈西园又说:“你真正想问的是刚才谈之说的话吧,他请我帮忙的事情,是他妻子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傅准点头:“知道一些。”
沈西园道:“我最初是听奚睿说的,还觉得很奇怪呢。那个时候奚睿也跟我说过,或许有一天他小舅的事情会请我帮忙,不过后来一直没提,我也就没想起来。今晚见面,谈之又说起,我才想起来。”
“谈之说,别人都告诉他,应该让那个女人离开,去她该去的地方,但他不舍。别人让我帮忙是要送她走,但是他让我帮忙,是想要永久地留住她。”
沈西园靠在傅准的肩膀上说道,“就是这个。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呢。其实我压根儿懒得管这些事儿。他要留住那个女人,只要那个女人同意就好啦,用不着征求别人的同意。但是呢,我纠结的是,如果我去了之后见到的情况是,那个女人不同意,是他强硬把人给留下的,那你说我到底是帮那个女人解脱呢,还是帮他留住人家?那不是在助纣为虐么。”
傅准:“不想管就别管。”
沈西园点点头:“只要这事儿不违规,就没有我必须去管的必要。所以我就什么都没答应他。”
傅准沉默了一下,一手扶着沈西园让她坐直,又低头认真地看着她:“我之所以不愿意跟谈之过多接触,除了对他骨子里反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觉得他这个人很疯,也很危险。他远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园宝,你尽量少跟他接触,尤其是不要单独跟他接触。”
沈西园眨眼:“他再危险,能危险过我?”
傅准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安全第一,好吗?”
看他说得这么郑重,沈西园也不想他担心,点头答应:“好。如果我不管他的闲事,那跟他自然也不会有太多交集了。可是我哥跟他好像是朋友,关系还不错的样子,那……”
沈西园有些纠结了。
如果谈之真的很危险,那跟谈之关系很好的陆彦庭,会不会有危险?
傅准笑了笑:“陆彦庭也不是善茬。”
沈西园盯着傅准看了一秒,忽然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哦——我记得你跟我哥的关系也很一般的。”
傅准捉住她的手,把她搂在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低声说:“那是他以前招猫逗狗太讨厌了……嗯,以后的关系就会很不一般,毕竟,你叫他哥,我也得跟着叫。”
沈西园噗嗤一笑:“你叫得出口?”
傅准看了她一眼,声音愉悦:“非常乐意。”
黎叔准备了一桌子菜。
傅准一个人吃饭太可怜了,沈西园“免为其难”地陪他再吃两口。
吃饭的时候,傅准问她案子的情况,沈西园大致说了一遍。
傅准微微皱眉,给她夹了一块酥肉,说道:“queen,实际上是谈之的产业。”
沈西园愣了一下:“你说queen,是谈之的产业?”
傅准点头:“明面上的大股东是晋荀,但实际上晋荀,甚至晋家,都跟谈之关系匪浅。谈之投资了很多产业,分散到其他人的名下。”
沈西园皱起眉头:“这个酒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来头?一个酒吧而已,晋家不缺这个酒吧,谈之更不会缺,那为什么会要投资一个酒吧?”
傅准:“这个酒吧很可能是谈之某些生意的联络场所之一。谈之手头的生意,还是灰色部分比较多。”
沈西园点点头:“那聚宝瓶的事儿,你说谈之会知情吗?”
傅准:“应该是知情的。毕竟一般的生意人就算是迷信,顶多是看看风水,调整一下摆设,大多都是出于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对于最终能否起效,都不会报太大希望。因为平时的那些风水大师,也大多都是骗子。”
傅准目光微微一凝:“正常人对风水一般也都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是谈之不同,有他爱人的事儿,他对这种事情应该是深信不疑的。有了这个信任的基础,才会不择手段。”
沈西园凝眉思索。
傅准看了她一眼:“园宝,告诉你这些是我不想瞒着你,可不是让你去调查谈之的。”
沈西园:“但如果他真的跟这个案子有关,我肯定会调查的。”
傅准目光凝重:“你们从别的方向查,不要从谈之的方向查。实际动手的人肯定不是谈之,他最多只能算是一个高很多层次的决策者。”
沈西园皱起了眉头:“他要是决策者的话,那也应该算是主谋啊。就像是雇凶杀人,并不能说他没杀人就不犯罪,他雇凶了啊。”
傅准认真地看着她说:“谈之的事情,会有别人调查的,你们只要调查处那个实际动手的凶手就好。不要去查谈之。”
沈西园微微抿唇,“谁还在查谈之?”
傅准说:“谈之的事情牵涉面甚广,不能说是某一个人在查他。我也只是协助调查的一员。你们只管查你们的,这些到最后都会成为谈之的罪证之一。但是现在别动谈之,免得打草惊蛇。”
沈西园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傅准又说:“聚宝瓶的事儿,谈之应该算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决策者,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自然会有人执行。至于于勋成和另外那几个人的死,应该跟谈之没有关系,他没那么闲。你们应该往其他方向调查。”
沈西园想了想:“我们先查着吧,我现在也没办法跟你保证不查谈之,真要查他,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我答应你,就算是要查谈之,我也一定会确保自己的安全。”
傅准一脸无奈:“我现在都后悔跟你说谈之的事儿了。”
沈西园冲他做了个鬼脸,“不说你就死定了!”
杭东诚死了。
沈西园闲的没事儿,正在做今年的高考试卷。
医院那边,宋明亮和猴子都已经脱离危险,奚睿偷偷给他们使用了艳鬼面霜,还有沈西园给他们刻画的灵力阵法,两人奇迹地长出了新皮肤,并且没有感染,新皮肤每天都在快速增长中,就连医生都啧啧称奇。
两人情况稳定,奚睿也就没在医院陪着,回到学校又开启了拼命三郎的架势。
韩越在国外有比赛,去集训了。
奚睿现在跟以往真是判若两人。
他在学校的时候会利用一切时间学习,在提升自己学习成绩的同时,他还要跟着线上的老师学习金融相关知识,他的“惜缘慈善基金”,在他小舅谈之的帮助下,已经拿到了合法的证书,以后就可以合法向社会募捐。
只是目前来说,奚睿觉得还没做出什么成绩,现在就向社会募捐不太合适,所以那个合法的证书,也就只是用于让熟悉的亲朋还又给基金会捐款用。
他要做的是一个理想化的,能让所有人都信任的慈善基金会。为此,他会付出百分之一千的努力!
沈西园都被奚睿这学习劲头给感动了。
自家徒弟自家疼。
沈西园好好地给奚睿补了补脑,灵力给他灌个几遍,足以让奚睿比以往更加耳聪目明,头脑也会清醒得多。
高三年级的前两天刚高考完。
奚睿也想试试自己目前的水平,班上有不少同学也都想试试,大家就自己去下载了高考试卷印出来。
沈西园也跟着做一份。
对她来说,语文题目难度适中,但是作文估计她又要翻车。
做完语文,其他试卷她也就扫了一遍。
奚睿可是完完整整地把所有卷子都给做出来啦,自己对着答案批改,时不时地问沈西园一些问题。
“这样算下来,我这分数应该能过二本线了吧。”奚睿说。
潘奕晨:“睿哥牛逼。”
奚睿叹了口气:“这要搁在一年前,谁特么信啊,老子自己都觉得是在做梦。这一年……”
他看了一眼沈西园,“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潘奕晨欲哭无泪:“睿哥你是翻天覆地变化了,我翻天覆地也还没变化。这次期末估计又惨了……”
“胖胖你要是把吃饭的劲儿都用在学习上,现在肥也减了,分也提了。”奚睿毫不留情地打击。
潘奕晨不想说话。
奚睿又看向沈西园:“陆园,那个……”
沈西园手机响了。
一看,是池漾打来的。
沈西园就接通了电话,可是这一接通,不得了。
池漾竟然告诉她,杭东诚死了。
沈西园下意识地往前排中央的位置看了一眼。
班长杭辛宇,也正在埋头刷题。
挂断电话之后,沈西园眉头紧皱。
池漾说,杭东诚死了,死状和于勋成以及另外那几人一样,都是虐杀,伴随有严重的x伤害。
奚睿见沈西园脸色不对,赶紧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沈西园迟疑着,没法说。
这是在教室里,潘奕晨也在。
沈西园摇摇头,“没什么,一些别的事情。”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传音告诉奚睿:杭东诚死了。
奚睿吓了一跳,第一时间也是下意识地赶紧看向杭辛宇。
杭辛宇一边做题,一边跟同桌兼女朋友叶轻羽讨论问题,两人一边说还一边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奚睿看向沈西园,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这……
奚睿冲沈西园张了张嘴,可什么话都没说,他可不会传音的功夫,只能拿出手机给沈西园发信息。
“要不要告诉杭辛宇?”
沈西园摊手,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说。
奚睿又发了一条过来:“就算不告诉,杭辛宇应该也很快就会知道吧。”
沈西园也拿着手机发信息:“肯定会通知家属,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奚睿:“可是怎么说啊。”
沈西园:“让他等通知?”
奚睿:“……杭东诚是怎么死的?”
沈西园:“跟于勋成他们一样。”
奚睿:“……”
奚睿:“卧槽,那……”
奚睿给沈西园发了几个惊恐的表情。
奚睿:“那也太惨了吧,就算杭辛宇因为女朋友的事儿跟父母闹成那样,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亲生父母,血缘关系剪不断,要是知道他爸死得那么惨……我天,想想都要抑郁了!”
沈西园握着手机,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跟奚睿都沉默着呢,杭辛宇和叶轻羽忽然走了过来。
“来来睿哥,这题你做了吗,给我看看,我感觉我的思路没错啊,怎么算不对呢……”杭辛宇拿着高考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题问。
奚睿被吓了一跳,赶紧藏好手机,轻咳一声:“你,问我啊。”
杭辛宇:“问你有什么不对吗?要是园姐在肯定就问园姐……不过你这个园姐徒弟的水平也够用了。睿哥牛逼,进步飞快,坐火箭一样!”
要是搁在以往,奚睿跟的要锤杭辛宇一拳,故意酸不拉几地调.戏他。
但是这会儿,看着杭辛宇的笑脸,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爸杭东诚惨死的画面……
奚睿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睿哥?怎么了这是,傻眼了。”杭辛宇不客气地直接伸手去拽奚睿的试卷。
叶轻羽见沈西园在看他们,抿着嘴笑了一下:“他们就爱打闹。哎,你做完了吗?今年的数学卷有些难,我有好几道题都不能确定。”
沈西园:“做完了。”
叶轻羽眨了一下眼睛,笑眼弯弯:“好厉害!是不是叫这名字的都很厉害啊,我也叫你陆园好吗?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题……”
沈西园讲题简明扼要。
原本只是叶轻羽在听,但一题还没讲完,杭辛宇就也过来听了……不多会儿,一圈同学都围了过来。
“陆园,你去讲台上讲成不?这围的,我们听不见啊!”
有人高声喊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就是啊,去讲台上讲讲。”
沈西园也没扭捏,去讲台上把大家觉得疑惑的题目讲了一下。
“我之前都不敢跟她说话,总觉得影帝女儿,陆家千金,肯定特别高冷的。”
“影帝女儿也是人啊,漂亮还没脾气,一点儿都不难相处。”
“可惜园姐……”
“她的名字跟园姐一样,我总纠结。之前倒也不是要孤立她,而是她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叫她。”
“叫陆园呗,我看她挺开心的。”
讲完了数学,讲理综。
杭辛宇中途手机振动,叶轻羽把手机拿给他,杭辛宇看了一眼就出去接电话了。
沈西园一边讲题,一边分神去看杭辛宇。
果然,杭辛宇出去就没再回来。
沈西园讲完题目,池漾又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
沈西园带着奚睿一起过去的。
杭东诚死在杭家公司里。
杭东诚昨晚没回家,而是就住在公司的休息室里。
但是今天,他死在了公司会议室。
公司今天有一个30人以上的中高层会议,会议室是昨天就已经准备好的。
今天公司行政的人在确认会议室时,看到了躺在尝尝的会议桌上的杭东诚。
杭东诚身上不着寸缕,死状凄惨到让人不忍直视。
行政的人都快要吓死了。
接着公司的人都冲过来看……
老板死了,还是这么诡异的死状,这也太可怕了。
很快就有人报警。
也很快就有人把事情发到了网上。
沈西园和奚睿前脚刚走,学校那边刷手机的同学就也知道了消息。
“叶轻羽,你看下手机,杭辛宇他爸好像出事儿了!”有同学说道。
叶轻羽一愣,赶紧看手机,这一看,脸色大变。
“刚才杭辛宇跑出去就没回来,估计就是回家去了。”
叶轻羽握着手机,跟同学说一声帮她请假,就也飞快离开。
其他同学也都无心再刷题,抱着手机刷新闻。
沈西园奚睿跟杭辛宇差不多是前后脚到的杭家公司。
到的时候,公司现场已经被封锁。
杭辛宇要进去,警方的人却不肯放他进去。
池漾正在勘察尸体。
小高过来带沈西园和奚睿,杭辛宇立刻叫住他们。
他脸色很是难看。
沈西园微微抿唇,跟小高说:“这是杭东诚的儿子杭辛宇,我们的同班同学。现在方便让他看死者吗?”
小高摇头:“不方便。”
奚睿连忙说道:“我去陪着他,他家人应该也快要过来了。”
沈西园单独走进案发现场看了一圈。
池漾和法医正在验看尸体。
看到沈西园,池漾就走了过去,低声问:“怎么样?”
沈西园说:“跟于勋成他们的死亡现场一样,没有任何灵魂碎片,杭东诚的灵魂肯定是被凶手抓走了。”
“没有别的可能?”
“如果被阴差带走,不会那么快,也不会任何踪迹都不留。”沈西园说,“尤其是,我观杭东诚的面相,不是早死之人,阴差也不会候在这儿等着抓他。”
池漾:“这么说,凶手跟杀死于勋成他们的,是同一人。”
沈西园:“十有八.九。”
池漾沉默了一会儿:“你说,会不会是……我害了他?”
沈西园眯了眯眼睛:“应该说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你不如好好想想,凶手到底是谁。这次杀杭东诚,凶手太冒失了。”
池漾深吸口气,说道:“我们留给杭东诚的那个钩子,杭东诚果然上钩了。我们从他家离开之后不久,他就动用关系调查当年袁熙报案又撤案的那个案子,还试图调查我们现在的案件进度。我装作不知道,把他要调查的东西都放行。他已经知道当初袁熙报案时指控伤害她的人,就只有于勋成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