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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能丹发挥效用,顾平林感觉体力在逐渐恢复,唯有那不适感迟迟难消,脚步有些虚浮,他冷静地走在前面,段轻名大概是知道激怒不了他,没再说话。
地势改变,顾平林边走边放出造化真气查探。
洞府坍塌,众人陷入混乱,传承者才能趁机逃脱,老祖设计十分巧妙,洞府坍塌的速度是预先安排的,前世顾平林就顺利离开了,如今多了场意外的大战,耽搁了小半个时辰,导致两人陷入困境,但老祖思虑周全,应该料到会有传承者意外被困的情况,所以一定会留下生路,传承者的标志就是造化真气。
大约两个时辰后,两人走入一条通道,随着真气散开,洞壁上突然飞出几点微弱的白色光点。
“看来找对了。”段轻名道。
顾平林全无顾忌,伸手按上去,微微用力,那块石壁便凹陷,顾平林从中取出一瓶大能丹,约有五十粒,皆是极品,一粒足以补充二十日体力。
老祖有心,倘若传承者被困,外面定然有人守株待兔,留在此地修炼更安全。
顾平林收了大能丹,继续用同样的方法探路,右边通道里果然又飞出同样的白色光点,如此下去,走过数十条通道,前方尽头变成一块石壁,再也没有路。
段轻名道:“这些大能丹足以支撑五十年,有《造化诀》与化气丹,纵使传承之人根基奇差,也足以修到内丹境了。”
真气扫过,石壁上,两个掌印闪烁了下,又消失。
顾平林走上前,双手按上掌印,凝神运转造化真气,过了半晌,石壁仍纹丝不动,顾平林收回手掌,心中猜测被证实――按老祖的计划,修到内丹境出去无疑最安全,自己提前找到出口,却缺乏开启机关的实力。
顾平林果断地回身:“合力一试吧。”
“只有这样了。”段轻名道。
这也是顾平林不愿与他拼命的缘故,自己受困执念,化气丹只对外丹境有用,凭自己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内丹,两人合力才有把握出去,毕竟,《补天诀》也是一门不下于《造化诀》的神级功法。
两人如有默契,各出左、右手,分别按上其中一个掌印,同时运真气。
顾平林原本没多少把握,毕竟功法不同,但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没错,前方石壁开始发出柔和的光,从中间开始变得透明,紧接着向四周蔓延。
“结界化形!”顾平林略吃惊。
“丹神境,”段轻名盯着水晶般的石壁,“不凡。”
晶莹剔透的结界变得越来越薄,最后从中裂开一道足有一人高的口子!
说时迟那时快,顾平林目光阴冷,抢先朝裂口外冲,同时回手就是一掌,□□闪烁,夹杂着丝丝电光,拍向身边人!
掌雷未吐,一只手突然覆上他的手背,极其暧昧地捏了下。
“段轻名你!”惊怒之下,顾平林下意识地收掌,那手却未停,反而顺势扣住他的肩,将他拉得后退。
身旁人笑道:“嗳,真要过河拆桥。”
“可恶!”眼看他要先一步出去,顾平林大怒,屈指引动剑诀。
段轻名刚踏出半只脚,外面就有一道强悍的剑气迎头扑来,将他逼回:“原来是剑符,当掌门弟子果然有好处。”
方才顾平林人未出去,却在外面布了道剑符,剑符乃岳松亭临别所赠,本是危急关头保命之用,内含杀招,段轻名也不敢硬扛,顾平林欲杀此人,趁机冲出裂口,待要破坏结界,头顶忽然降下数朵剑花,顾平林不得不避让。
转眼间,段轻名已从容地走出来了:“残害同门,掌门知道一定会很失望。”
计划失败,再打也没意义,顾平林召回顾影剑。
两人再回头看,那道裂口已经开始闭合,晶莹的地方逐渐消退,重新恢复成石质。
“有出口!”洞内突然传来激动的吼声。
阎森?顾平林看向段轻名,见他丝毫没有出手搭救的意思,不由微嗤。
“不好!”又有人急道,“快!”
其中隐隐夹杂着女子的哭声。
顾平林蹙眉,朝裂口处拍了一掌,结界闭合速度顿时慢下来:“齐姑娘?”
阎森最先冲出来,迎头就看到两人,不由吃惊:“是你们?”
“顾公子!”齐砚峰也惊喜不已。
见她先被推出来,顾平林有点意外,等时令出来后,结界正好完全闭合,成为一片普通的石壁。
死里逃生,三人庆幸不已。
“娘的!”阎森骂了句,指着时令,“这小子说《造化诀》被毁了,你们拷问拷问他,敢说谎,老子拿他炼剑!”
时令也是内丹大修,算个人物,奈何遇到魔头阎森,修为受制,此时见到两人,他未免有些尴尬,同时又松了口气:“两位在这里,正好。”
阎森一愣:“你们认识?”
“此事不止我们亲眼所见,在场还有飞剑宫王大修与袁氏,可怜神功就此失传,”段轻名语气十分惋惜,接着又面露惊疑之色,“咦,这是……表妹?”
时令反应过来,立即往旁边移开两步:“承蒙齐姑娘搭救,时令感激不尽,幸亏齐姑娘安然无恙。”
阎森这才想起此事:“小子你胆肥啊,敢碰他的妹子。”
时令忙道:“阎兄误会,我们并没有什么。”
“你他娘的这么规矩?”阎森哈哈大笑,往他后背一拍,“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受伤不都是要采补么!”
胸口伤处牵动,时令面色发白,低头咳嗽。
齐砚峰扶住他,小声:“你怎么样啊?”
时令迅速推开她,直起身,正色道:“齐姑娘清白女子,阎兄万万不可胡言。”当时他正心烦意乱,迟迟不能决定,两人休息没多久就遇上了阎森。
“你是什么货色,装个屁!”阎森瞪眼,“跟你还有清白?骗老子!”
时令蹙眉,对齐砚峰道:“你自己说。”
齐砚峰咬着红唇,突然用袖子捂住脸,哭起来。
“哭什么!”时令有些急,见她迟迟不肯说话,只得向段轻名两人解释,“你们也看见了,是她自己回来救我,我们当真没什么,我保证,此事绝不会外传。”
“放屁!小姑娘这么委屈,定是被你骗了的,打量老子不知道欢乐天的手段?”阎森又要拍他。
齐砚峰慌忙挡在前面。
这更让人误会了。时令大怒,扣住她的手腕:“你到底要干什么!”
齐砚峰似乎被吓到了,不敢再哭,眼睛红红地望着他。
时令是有火发不出来,半晌放开她:“跟他们回去吧。”
齐砚峰大哭起来。
“哟,欢乐天还真是出王八蛋,竟然让小姑娘一个人回去,”阎森来了兴致,“等老子把他丢到齐氏门口,嘿嘿,让齐真看看他的乖孙女婿。”
齐真的脾气在修界可是出名的。时令脸色精彩无比。
段轻名始终紧锁眉头,听到这里才开口:“时兄所言甚是不妥。”他看看齐砚峰,慢悠悠地道:“欢乐天名声在外,单凭时兄一面之词,实难让人放心,何况表妹这样……”
之前一路奔逃,齐砚峰此刻鬓发散乱,衣衫破损,一张小脸惨白惨白,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段轻名停了停,又道:“何况表妹如此维护时兄,其中也有缘故吧?”
他说得含蓄,意思却明白,哪个世家女会主动缠着欢乐天的男人?
时令当真哭笑不得:“因为她想……”话说一半又停住。
怎么说?说她为了练剑跟自己跑?更没人信。
时令看看齐砚峰,只好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所言句句属实。”
“我们都是男人,总不好查验真假,倘若表妹真受了委屈……我们这种人家的规矩,想来时兄也是知晓的,此时放你走,到时如何寻你?事关齐氏母舅家,又关系表妹的名声,我实在不敢应承你,”段轻名叹道,“不如这样,时兄亲自去齐氏,当面解释清楚,如何?”
段轻名与齐氏关系复杂,修界人人尽知,他不愿插手也正常。时令苦笑:“也罢,我自送齐姑娘回去。”
“他敢去齐氏?”阎森抱着手臂,嘿嘿笑,“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他怕不是要把小姑娘拐去欢乐天。”他还不知道时令背叛欢乐天的事。
“o,”段轻名制止他,“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表妹能安然出来,足见时兄的人品,由他护送十分合适。”
阎森道:“谁知道他安什么心,那齐家丫头,你真敢让他送你回去?”
“我……”齐砚峰难为情,哭着将脸埋在时令怀里。
众目睽睽之下,时令推也推不得,骂也骂不得,一张俊脸绷得发青。
段轻名示意阎森解穴,时令暗运真气一周,觉得并无大碍,于是朝众人拱拱手,也不理会齐砚峰,转身就走,齐砚峰用袖子抹抹眼睛,飞快地追上去。
旁边,顾平林松开袖中的手,压下蠢蠢欲动的真气,他素来理智,也无所谓迁怒――既然时令针对的并不是自己,当时也没发现自己中毒,便无须灭口了,以免引人怀疑。
不过段轻名明知时令冤枉,还故意这么说,就是在戏弄人了,时令如今背叛欢乐天,虎落平阳,藏匿身份都来不及,哪还敢去齐氏。至于齐砚峰,时令若真有坏心,也不会让她活着出来,还对她如此维护,此女有些意思。
再看四周地势,地面之上赫然是一座山林,什么红沙地,什么造化洞府,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轻名赞道:“老祖神功,夺天造化。”
“程小子没说谎,这里还真是片山林,”想到《造化诀》被毁,阎森也忍不住嘀咕,“可惜,唉!”
“山是原来的山,草木却并非原来的草木,”顾平林道,“其实不难解释,洞府机关是借地气之力设置,机关运作,山林崩毁,如今洞府关闭,地势变化,井中地气散出不少,草木得到滋养,才会重新长出来,一夜成林。”
段轻名检查魂石,道:“辛前辈暂且无恙,不知程兄弟如何,但愿两位没被困在里面。”
阎森这才想起自己也险些被困死,不由惊出身冷汗,暗道好险:“你们怎么出来的?”
“我们是无意中碰到机关,侥幸逃出,”顾平林道,“洞府已关闭,徒留无益,照之前的约定,先去凤林镇等他们吧。”
见他面色如常,阎森没有怀疑,骂了句粗话,三人离开。
这边齐砚峰跟在时令后面,也不敢与他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数十里,时令终于停住,回身。
齐砚峰自知理亏,悄悄地后退了两步。
时令看了她半晌,道:“无论你打什么主意,出了仙焦帕郑宜湍愕狡胧系亟纾阕约夯厝ァ!
齐砚峰小声:“春宵短,我练得快。”
“我用不上你了。”时令断然拒绝,外面女人多的是,随便找两个也能拖延几日,他本是魔修,死几个人不在考虑范围内。
“我不害你。”
“害我?”时令哂笑,“只要是女人,我自有办法将她们□□得服服帖帖的,你这种,我没兴趣,当时看到的人不多,段品跟你是亲戚,他不说,你照样能嫁出去。”
眼泪迅速涌上来,齐砚峰道:“我不回去。”
“与我无关,”时令挥手,“难得做件好事,倒找了个大麻烦。”
齐砚峰泪流不止。
“哭吧,哭了几个时辰还不够,方才怎么不说话?少跟我耍心眼!”时令冷着脸道,“你这姿色勉强能看,大可去找个身份配得上你的人,正道世家,大派弟子,多少人勾引不得,非缠着我做什么?真上了床,我可不会娶你。”
“他们会送我回去。”
“我也能送你回去。”
齐砚峰看他一眼,继续流泪。
齐氏乃北界大世家,但凡正道修者,没几个不卖他们面子,谁敢担上拐骗齐氏女的名声?时令就不同了,欢乐天乃魔修门派,他背叛欢乐天,都不敢公开露面,更别说找上齐氏了。何况时令送回的女子有清白的?只怕他还没到门口就要被家老齐真打死。
时令阅历丰富,立刻想明白缘故:“说来说去,你看上的,倒是我这身恶名?”
齐砚峰脸一红,到底教养好,连忙摇头:“不……也不是。”
见她一副“我给你面子”的表情,时令差点被气笑,转身就要走:“找坏人还不容易?修界坏人那么多,你找别人吧。”
齐砚峰拉住他的手臂。
时令回身,以竹箫抵住她咽喉,恼怒:“我不是什么好人,没耐性,再缠着我,休怪我狠辣。”
“呜呜……”
“放手。”
“呜呜……”
见她只顾哭,就是不肯松手,时令便有些不耐烦,他是内丹大修,要脱身容易得很,当下也不管什么风度,用真气震开她:“麻烦!”
刚转身,迎面就是一片金灿灿的剑雨!
辉煌贵气之中,似又有一丝飘逸,仿佛蕴含着无限变化,此等剑招,分明出自高手!
乍遇偷袭,时令下意识地送出竹箫,一串碧色蝴蝶扑向对面,可紧接着他又反应过来,对上那红红的眼睛,气得骂:“你找死么!”
内丹之力委实强悍,纵使他撤招及时,齐砚峰仍被震飞。
时令过去接住她,揽住她的腰,捏开那小口,迅速喂了粒药丸下去,原来招式中还藏有毒。
突然,纤手在他心口一拍!
力道不轻不重,却恰好拍在之前的伤处,时令毫无防备,顿时疼得脸色一白,闷哼了声。
形势逆转,齐砚峰扶住他。
“你做什么!”时令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将她拖到面前,眼底杀机毕露。
脸对脸,齐砚峰似乎被吓得不轻,泪流满面,惊慌地望着他。
真气流转,时令咬牙再咬牙,他是欢乐天副门主,自有城府,如何不明白?
此女修为不足也敢动手,还趁机偷袭,分明就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世间恶人的确多,但这类人何其危险?唯有他不会害她;而她的得手,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防备,这就是信任,他能信任的人不多,尤其是这种时候。
时令恼怒不已,猛地将她丢开,遁走。
齐砚峰追不上他,独自站在树下哭了会儿,终于抹抹眼泪,怯怯地朝四周张望,半晌,她开始试探着朝前走,完全没有返回找段轻名的打算。古林之内暗藏凶险,不到半个时辰,她就遇到几次小型妖兽,凭着剑术倒也勉强应付过来,只是受了伤,她哭哭啼啼地上完药,继续朝前走。
眼看她要进入凶兽地界,时令终于忍不住现身,将她拎回,发火:“你故意是吧?缠着男人不放,下贱至此,脸面呢?你究竟是不是世家女!”
齐砚峰被骂得怔了,瞪一双泪眼,望着他。
时令咽下后面的话。
齐砚峰大哭起来。
骂得太难听,时令暗悔,重新替她的手臂上过好药,半晌道:“我在修界仇家不少,如今又遭追杀,你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何必如此?脸面,名声,修炼资源……跟了我,什么都没有,将来想回也回不去。”
齐砚峰哭道:“我不回去。”
“你想练剑,我如今倒是信了,”时令脸色复杂,“你在剑道上确实有天分。”
齐砚峰闻言紧紧拉住他的长袖,殷切地望着他。
时令看得烦躁无比,将心一横:“怪不得我,你自找的!”
结界张开,白袍飞落,人被丢到上面。
“不许哭!”白绢遮住她的眼睛,他覆上去,低头狠狠地堵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