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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在场之人,皆为朝中大臣,有的更是支撑司空氏多年的各大士族,他们看着李准,有的同情,有的漠然,更多的是厌恶。多年马背争斗的洗礼,让他们一个个血性又骄傲,容不下屈辱。现今李准将所有的罪责揽下,为的是保全金陵内政稳固,以防那些心有不满的将士造反。我知晓他的良苦用心,心中大恸,握着他的手不住颤抖:“李大人,你是金陵真正的忠臣,我感谢你!你暂且在牢中屈就几日,他日等金陵之危过去了,我必亲自将你接出!”
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我命人将李准打入死牢,随后召集几位信赖的近臣幕僚进书房议事。
李准的事让我意识到,朝中大臣并非全都众志成城,他们或许忠诚于司空长卿,却并不一定忠诚于我。人走茶凉,他们还会为司空家卖命多久?若非有周逸这个周家家主在背后为我支撑局面,就凭我一介女流,兴许那些暗地里的阴谋家早就要对我和两个孩子下毒手了,企图越权也不无可能。人性如此,我并不责怪,也需防微杜渐。再三嘱咐周逸,在我前去与萧晚月谈判这段时间,定要看牢众人,在曲慕白援军尚未到来之前,谁若想制造战乱,或是生有异心,立杀无赦!
前去萧家大营之前,我去了一趟司空明鞍和秦冬歌墓前为他们上香。
天地悠悠,空余两座坟墓背着苍茫大地。墓碑旁有一座草木屋,周妍便住在这里,说是要一生陪着他们。这日她却不在屋里,周逸告诉我,她是去了城头为受伤的将士们送药疗伤,她说:“我也是金陵的子民,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我不能因为悲伤而倒下,他们都是为守护金陵而死的,我也应该为金陵做点什么。”
我听后满腹唏嘘,纵眼环顾延绵不绝的山脉,广阔无垠的苍穹流转着生命可歌可泣的坚韧。
金陵,多好的一个地方啊!她养育了多少赤血丹心的儿女,她不该覆灭在萧家的铁骑之下。
“我曾听长卿说,这个山坳就是你们小时候经常来玩的地方,是在这里拜的把子,结为异性兄弟的。”
周逸点了点头,铁血男儿潸然泪下。
儿时谈笑晏晏,欢歌笑语,今日生离死别,只剩两座枯冢一座灵柩。五人当中,活下来的只有他和曲慕白,此情此景,哪堪承受?
我默默无语,追根究底,司空明鞍、秦冬歌甚至司空长卿,都是被我害死的。我站在山坳里,像个历史的罪人,承受凛冽飓风的吹刮。周逸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挂在我肩膀上:“风大,夫人小心身子。”我问:“周将军,你恨我吗?是我害你失去了兄弟,害你的妹妹失去了丈夫,你恨我吗?”周逸摇摇头:“不,我为什么要恨夫人?我已痛不欲生,而夫人的悲伤却更甚我的千倍万倍。”
风刮在脸上,刀子似的凌厉。我却觉得还不够疼痛,我应该遭受更多的斥责和折磨,而不是理解和宽容。如果周逸骂我,唾弃我,或许我会在良心上觉得痛快一点。
“主公的遗诏,立稷攸少爷为鲁国公,立您为监国夫人,并命我和慕白为辅政大臣。我们就算是肝脑涂地,一定会倾尽全力辅佐您和稷攸少爷,也请夫人收起悲伤,为金陵,为黎民百姓,更为了主公,一定要坚强!”
对于司空长卿无私的爱,周逸无条件的信任,我拿什么回报?
我抬头看他,哭着说:“好!请周将军相信我,我一定会守住金陵的,一定会!”
周逸情不自禁为我拭泪,察觉时猛然退后一步,叩首:“抱歉,末将失礼了。”
我并未在意,回了寿德殿,将自己的一撮头发割下,放在司空长卿的灵柩旁:“我不在这两日,就让这青丝与你为伴。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如果人回不来,就让尸体回来,我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回房取来萧晚月的那支玉簪子,上了马车,嗒嗒滴驶出金陵城。
从城门经过的时候,我掀开垂帘往外看去。将士们各个手持长矛驻守城门,受伤的士兵躺在墙角,风声,哀嚎声混在一起,如同吊丧的悲歌。举城的老人和妇孺们都出来了,他们有的失去了儿子丈夫,有的失去父亲兄弟,他们端着药汤,拿着充饥的干粮、烙饼以及酒水为将士们送去。他们虽然失去了亲人,但活着的所有保卫家园的将士,都是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兄弟!
茫茫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周妍。她自杀过两次,脸色是那么苍白,身子是那么的孱弱,但她仍然不知疲倦地为受伤的战士们疗伤送水。
所有人都是悲伤的,战争让大家承受着更胜身体发肤之痛的折磨。
但所有人同样都是坚强的,因为他们坚信着,泪水带不走希望,只要金陵还在,家就在,只要家在,生命就会一代代地繁衍不息。
活着,就是将爱和希望传承下去!
放下垂帘,我靠在马车上,眼里早已在脸上汹涌。
长卿的子民,我的子民,长卿的家园,我的家园……
上苍啊,请赐我力量,请让我守护他们,请庇佑每一个为爱和希望活着的人们……
萧家大营按扎在金陵城外三十里,便在昔日我私下约见萧晚月的楼外楼附近。
酉时已至,冬日的天晚得早,沉沉暮色让整座固若金汤的战营看起来像是猛兽的血口。
萧家前锋大将路遥亲自来接我,领我前往主帅营帐的路上问了句:“请问夫人,金陵是不是有位名叫周妍的姑娘?”我心生戒备,好奇问:“是的,将军与她相识?”路遥摇头,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攻打锦州的时候,金陵有一个年青将军只身一人杀进我军阵营,还刺伤了将帅,最后被我斩杀。他临死前抓着我的手把一支金钗交给我,说是他和夫人的定情信物,他违背约定不能活着回去,怕夫人痴等一生,请求我托人把这支金钗送回金陵,让她别再等他了,找个好人家嫁了。”
是秦冬歌!怕是以为自己死在敌营,尸首也回不去金陵了,才会求着路遥。
我颤着声音道:“金钗在哪!”
路遥道:“在我营帐,稍会儿我会为夫人送来,这事就劳烦夫人了。”
言讫,主帅营帐便到了,路遥道:“夫人先请进帐稍候片刻,将帅现今去了蔺先生营中商谈要事,稍后便来。”
我只身一人站在萧晚月的营帐中,四周静得可怕,帐外将士们的操练声更显得触目惊心。我的心跳得很快,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因为紧张而在待会面对萧晚月失了分寸,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散注意力打量营帐。萧晚月的帅营设置非常精简,一桌一椅一塌,如此而已,与昔日我所见过的萧晚风的营帐有着天壤之别。萧晚风向来注重生活的品质,就算军旅在外,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这与他因身体不好就着“人生及时行乐”的观念有很大关系。比起自家大哥,萧晚月在这方面的要求显然淡薄的多。
来到书桌前,桌上置着文房四宝,几本兵书,几本诗集。我随手拿起一本诗集翻阅,诗集上的字体清秀娟丽,我对此自是非常熟悉,是萧晚月的字迹,第一页写着一首诗,我轻声念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今面案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这是一首夫妻离别后倾诉相思的诗文,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让人闻之恻隐。想起那些生离的夫妇尚有团聚之日,我与司空长卿却成死别,从此天涯海角千山万水,再也没有重逢之日,不由悲从心来,潸然泪下。
“这是我为你写的诗。”
身后有人道:“可你又是为谁落的泪?”
刚回过身,就见一道白影飞雪般飘至眼前,伴随着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逼来。
我不自觉后退一步,啊地轻呼一声,脚步趔趄往后仰去,便有道结实的臂膀及时拦住我的腰身,顺势将我抵在书桌上。
桌面上的书籍笔墨因突来的撞击而落地,乒乒乓乓地响作一团。
抬头,骤然对上一张俊美的令人窒息的面容,斜眉星目,悬鼻薄唇,一笔一划如鬼斧神工般动人心魄。
我屏住呼吸,与他两眼相对,一时无声。
恰时,那支麒麟白玉簪自怀中掉出,吧嗒一声落在桌面上,又嘎嘎地滚了几圈,在暧昧而又诡异的寂静中显得分外清脆。
萧晚月盯着那支玉簪,眼神恍恍惚惚的,时冷时热。
将那玉簪拾起,置在我与他面前,他问:“带着这簪子?你是来实践约定来为我绾发的吗?”
我直视他的双眼,没有闪避,简短地应了声是。
他轻笑出声,笑声里有丝寒意:“但是你迟到一天了,悦容,你认为我还会等你吗?”
“不是我迟到了。”我反驳:“是你先违背了约定。”
砰地一声巨响,他握拳砸向桌面。声音穿破我的耳膜嗡嗡作响,眼皮儿也不由自主地一阵惊跳。便听他怒道:“最先违背约定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惊愕他突来的怒意,不明所以。
“我像个傻子似的忐忑不安地等了你两天,直到……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会如约而来吗?”不等我开口,他径自替我回答了:“不,你不会。你又一次把我的真心拿来践踏,指不定还在背后笑我愚蠢。你可真行啊楚悦容,玩弄一个人的感情真是越来越上手了。”
我张了张嘴,忍不住想责问他,难道就因此杀了司空长卿,当着我的面,用那样残忍的手法?终究竭力地将怒意忍下,选择闭口不答。唯恐自己一开口,就会控制不住因愤怒和悲伤脱口而出的恶毒言语,从而破坏了谈判。
萧晚月从我身上抽离,随手将簪子扔在书桌,如废弃物般不再看上一眼。转身自榻上四平八稳地坐下,一边舒着如雪般的云袖,一边好整以暇地问:“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跟我谈谈关于金陵投诚请和的事了?”
“是的。”我已无心与他迂回。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这一个时辰里如果你能让我觉得开心,或许我会接受你请和的意愿,以和平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如果你没法让我开心,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即刻下令发兵进攻金陵。”
“你想我做什么?”
他抬眼看我,无甚表情,逐字逐句道:“把衣服脱了,一件一件慢慢地脱。”
闻言,我只觉得一股怒意伴随着恼羞的热气冲上脑顶,涨红着脸怒道:“我是来跟你谈判,不是来做这种苟且之事!”
“苟且之事?”他嘲讽一笑:“傻悦容,你以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房间里能做什么干净的事?别忘了现在主动权在我手上,你想要请和,就别在我面前端起你鲁国公夫人的架子。如果不屑以这样的方式取悦我,那就带着你的骄傲滚出我的营帐,滚回金陵!明日太阳升起之际,就是我大军踏破你进了之时。届时我下令屠城,当着你的面将整个金陵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到时候我倒想看看,你的骄傲还剩几分。”
我踉跄退了几步,无力抵着桌沿,哭道:“萧晚月,你不能……不能这么做……”
见我落泪,他皱了皱眉,低下头,片刻后再抬起,又恢复了一张清冷的面容。
“真是廉价的眼泪……”他笑得些许轻蔑,“知不知道什么叫‘多此一举’?就是在秋天的时候送上凉扇,冬天的时候送上夏衣,以及——在我对你已毫无爱怜的时候,你再用眼泪来博取我的同情。”
一字字,一句句,像冰水似的泼在我身上,让我浑身遍凉,“你……就真的那么想要我恨你?”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从内心源源不断涌出浓重的悲哀和失望,可笑竟还在内心深处对这样的他抱有希望。
“时至今日我终于发现,奢求被你爱着,远远不如让你恨着来得痛快干脆。看,恨这种东西多么容易产生?如果我们之间非得要有一种感情,为什么不选择恨?”他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语调越来越不耐烦,“好了,我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数到三,这是你最后的时间了……一、二——”
不等到他数到第三声,我愤愤瞪着他,开始着手解自己的衣衫。大氅、坎肩、腰带、外袍、里衣……一件一件地脱着,顺着身子滑落在地,绸缎摩擦着发出嘶嘶的响声,就像毒蛇在黑暗里游动,吐着信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漆黑的眸子一层层了幽暗下去,直到我脱得只剩一件秋香色的肚兜以及一条白色亵裤时,他才豁然起身大步冲到我面前,抓起我的手用力一拉,将我甩到床榻上。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