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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小台和我约在市立第一医院的顶楼天台上碰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址在这里,但是,医院,一想便知道不是轻松的话题。
下午的时候,天色变得更加阴沉,视野里的画面像是降了一个色度。我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使我上楼的步伐更沉重了。
顶楼天台。
冷小台坐在楼的边缘,双腿悬空地垂着。他仰头看着对面更高的写字楼发呆,前额的刘海被风扬起,露出了好看的眉心。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察觉到我的出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吗?”
我摇头,在他身后一个安全的位置坐下,“太危险了。”
他继续保持着仰视的姿势,又是一阵风,吹得他眯起了眼睛。
“以前也是在这里,是朕和你一样怕掉下去,所以坐在了后面。”
“他害怕?我同桌不是神么,怎么会害怕坠楼。”
冷小台讪笑,“他怕呀,当然怕啊。他恐怕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怕死的了。”
“哈哈。”我干笑两声,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他身边,“咱们市到首都机场的往返航班是十点和一点的,我猜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他眼尾一弯,笑着拿过袋子,“oh明明你真的太甜了。”
袋子里是我顺路在小卖店买到的一瓶营养快线和好丽友,高中的时候,这是是朕经常拜托我帮他捎带的口粮。
冷小台打开袋子,一撇嘴,“我超讨厌好丽友,这屎一样的东西只有是朕喜欢吃!”
“爱吃不吃,要什么自行车。”
其实我也不喜欢吃好丽友,可能是习惯了帮是朕带着个,当我拎着营养快线和好丽友从小卖店出来时,才后知后觉。
冷小台说他赶飞机连早饭也没吃,虽然百般不喜欢,但还是会‘为了生存’而忍耐。
我让他快滚,把袋子还给我。
“明明你今天好凶哦。”美人儿故作委屈的埋怨我,“你不是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原谅的么?”
“心情不好,无心*。”
美人儿嗔我好无情,安静如鸡地吃巧克力派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为什么要约我到医院见面啊?”
他一边撕着好丽友的包装,漫不经心地答道,“出租车正好路过,我突然想来看看,就让司机把车停这儿了。”
“哦...你想来看什么?”
冷小台叼着巧克力派,含含糊糊地说,“你先等我吃完。”
“哦...”
虽然天色灰暗,但顶楼的风还是很恣意的。
正当我把身心交给这令人神怡的恣意时,冷小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曾在这里自杀过。”
“哦......恩?”我闭目养神,然后被惊得睁开了眼睛。
他看我一脸惊讶,连忙摆手道,“没死成,没死成。”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死成。”
“呃...那天我想从这里跳下去,结果碰到了是朕。”
“他救了你?”
“不是,呃...怎么讲。”他喝了口饮料,“那时候咱们才高一,我超级讨厌是朕啊卧槽,他那副目中无人的吊样,我最忍不了了。然后我就想,怎么好死不死偏偏在我自杀的伟大时刻被他撞见了!我就不想死了,太丢脸了。”
“哦...”我没什么想吐槽的,安静地听冷小台说。
之后,我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冷小台的家事我在初中的时候听同学们偷偷议论过,并不是个轻松的话题,我今天心情不好,暂不赘述。
忧郁的15岁少年决定在这座二十七层高的建筑物上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他站在顶楼的边缘,低头向下看,这时候有个声音对他说,‘啊,你在自杀啊。’
冷小台被身后的人惊到,愤怒地转身,‘吓我一跳,死了怎么办!’
是朕没精打采地靠在身后的栏杆上,吐槽道‘你不就是要自杀么’
冷小台恼羞成怒,死不承认,他说他只是想站得高一点看风景。
是朕漠然置之,满脸的不屑无以言表。
于是冷小台便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看了五分钟的风景,腿都酸了。
后来是朕问了冷小台一个问题,他让冷小台把双腿悬在外面坐在楼的边沿上,问他有什么感觉。
冷小台照做了,他说,他觉得双腿发软,像是有电流一直从脚趾尖传到他的后脑勺,连头皮都麻了。
是朕听后,颔首笑了,他告诉他,身体的答案是最诚实的,这种感觉就是冷小台的身体在告之他‘我不想死’。
“他说,当我什么时候生无可恋到双腿不会再发软时,我就可以跳下去了。”冷小台双手撑在身后,肆无忌惮地晃动着悬空的双腿。
我对着冷小台的背影,觉得他现在的举动非常危险,“那你现在害怕吗?”
“害怕。”冷小台真诚地点点头,“我偶尔就会在楼边坐坐,让我的身体来提醒我。”
他整理好吃剩的空袋子,把垂在楼外的腿收了回来,“你说是煊捡起了一个破碎的试管对吧?”
“恩。”我之所以这么在意,是因为我想起在教学楼那天,是朕也给我了一个同样的试管。
冷小台爬到我身边,靠着我坐下,“那个试管算是是朕的护身符。是朕昨天动用灵力把我瞬移过来,他今天不能再用灵力了,不然他很难确保不会给地球闹个大动静。所以他只能用那个试管。”
“那个试管里装着什么?”
“那是是煊给他防身用的。里面装着是煊的压缩灵子,不过非常难控制,别说留下那些黑衣人的活口,就连全尸都很难保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朕是不会用的。”
“你这是在给他洗白吗?你想说那些人的惨死并不是我同桌的本意?”
冷小台把玩着手里的空瓶子,“他如果不用那个试管,而是用灵力避开黑衣人,地球异常又会让多少生灵遭殃,你觉得这个计算题是朕不会算?”
说着他突然讥讽一笑,“这种计算题不是每个人都在算吗?如果是朕死了,人类将不受到生态异常的威胁,而且还会受到丰富的灵子滋养。”
我知道,这种拿任何一方生命化作等式的算题,永远得不出真正的公平。如果用人类的大义来标榜是朕死亡的正义性,这对是朕是不公平的。
冷小台起身,伸手把我拉起来,“走,我带你去看一个人,但你要保证不能告诉是朕。”
这里是一间特护病房,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应该和我家老士年纪相仿。
我和冷小台没有靠近,而是透过门上的窗子上看着他。
“他怎么了?”我问。
“用医生的话讲,他是植物人。但是从我们的角度看,他的灵魂状态已经非常稀薄了。只有*组织还能勉强运作。”
“他醒不过来了吗?”
“恩。”
“他是谁?”
“他是是朕的爸爸。”
我震惊了,差点在医院喊出声音,“什么?他不是...是朕不是138亿前宇宙大爆炸炸出来的吗?”
冷小台示意我小点声,他说,“他最初确实是,但是现在的是朕和是煊他们不一样。是煊他们是偶尔来地球住一下,或者找份工作办个学籍,装成人类在这里生活。但是..是朕他真的是人类。”
“你的意思是...他是从娘胎带出来的?”
“对,是朕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想当人类?他封印完是戎以后沉睡了很久,等他睡醒时他就投胎了。”
“卧槽,这样也行?”
“你听我说完。”冷小台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出生了以后,失去了前世的全部记忆和超能力。他和你一样,有过幸福的童年,有相守的家人,有中二病。直到十五岁那年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他的身体状况也开始被生态圈拖累。五瓣花想杀他,他几次都是死里逃生。起初他特愤懑,他不懂为什么这操蛋的宿命要降临到他身上,他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全人类的公敌。他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和家人在一起。可是...你也看到了,五瓣花威胁到了他的家人。”
我别过头,默然了。
我们常常用心智来衡量一个人对痛苦的承受能力。越长久的岁月和越丰富的阅历则是填塞心智的心絮。
我今天看到黑衣人的碎尸觉得受创,但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士来说可能习以为常;当我猛然撞见人类最阴暗的角落时,感觉到了人性的撕扯,但对于是煊来讲,这世间一切的悲惨与苍然都尽收眼底。我们总说历史是沧桑的,那138亿年的记忆更是沉重的继承。三年,是朕从一个见到尸体和我一样会吐的十五岁少年蜕变成了今天这般手刃五个同类而沉着漠然的神。这不是138亿年的心智平添了15年的人类经历,是朕是用他15岁的心智承载了138亿年的重量。
我想问他,他第一次失手杀人的那个夜晚会不会失眠,想问他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的妈妈,想问他...今天我让他伤心了吗...
我想到他身边去,我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