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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理会李满堂的疑惑,秦百川拉着他坐下,李满堂战战兢兢,根本摸不清秦百川的意图。在他想来,秦百川已经是钦差大人,他就是普通百姓,身份差距在这摆着,人家没必要这么厚待自己啊!更蛋碎的是,秦百川绝口不提正事儿,反而好像追忆往昔一般,讲述着他和德生公认识的经过。
在闲话家常般,李满堂基本了解了秦百川和德生公的过往,秦百川也没瞒着他,将这次带着何梅、何立回来,就是想夺回德生公产业的事情也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听完这些,李满堂眉宇间带着激动,起身终于还是跪了下去,愤慨的道:“秦大人!德生死的太惨了!若是秦大人真能替何梅夺回沿海军产业,李满堂鞍前马后,但凭大人驱使!”
“伯父,你这是干什么?想让我折寿吗?”秦百川将李满堂扶起,摇头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伯父,秦某不是江湖人,可早已身处江湖之中。大颂乱象纷呈,秦某有许多有心无力的地方,想请伯父出山,为秦某分忧。”
秦百川说出跟德生公的过往也是临时决定,毕竟李满堂跟何立等人都有关系,以私人的感情打动他,以便他能更好的为自己效力。李满堂做了这么多年戏班子,如何能不知道秦百川的想法,用力点头道:“秦<大人,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次叫伯父过来,主要是两件事。”秦百川笑道:“第一件伯父想来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我想让伯父担任安阳礼部官吏,将秦某的构想一步步执行下去。”
李满堂苦笑道:“秦大人,如果是这件事……哪里是你让我帮忙,分明是给了我巨大的好处。”
“表面上看似如此,实则不然。”秦百川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不瞒伯父,即便现在,秦某也没有一官半职,所谓的钦差大人完全是骗人的,方便秦某行事罢了。”
“哦?”李满堂心惊肉跳,我次奥,冒充钦差,这小子是活腻了吗?不仅是李满堂,李双双也是一颗芳心提到了嗓子眼,艳茹姐姐说的没错,秦百川果然遇到事情了!否则的话,他怎么敢冒充钦差?
“伯父无须担心,秦某虽是冒充,但给伯父的调令,却是吏部亲自发出,绝无任何虚假。”秦百川给李满堂吃了一颗定心丸,又道:“秦某在安阳一日,便敢保证礼部风不动水不摇……可实话说,伯父,我既要夺回德生公产业,便要跟肥水贼、黑虎山开战,朝廷明确下令不许民间私斗,战事一起,伯父觉得秦某在安阳还有立足之地?”
“啊?秦大人,这,这……”李满堂一下慌了,之前听说秦百川帮着沿海军他很高兴,但他真的忽略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黑虎山与沿海军大战后惹怒了朝廷,而且朝外蛮夷环视,皇上早就下了不许民间私斗的政令,秦百川这是自己去求死啊啊啊啊!
“明知道是你,为什么你还要去做!”李双双也一下就急了,原来问题的关键在这里:“按照你的说法,德生表叔跟你也无非见过一面而已,现在沿海军都没了,你有必要为他们去卖命?”
“丫头,住口!”李满堂是真的有些恼了,按照秦大人的说法,人家对沿海军恩重如山,你还好意思跟他针锋相对啊?
“双双妹子,男人义气很奇怪,我也说不清楚。”秦百川笑道:“跟德生公见过一面没错,可他给了我许多好处,他能对朋友仗义疏财,我又为何不能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秦百川觉得说这话有些虚伪,可李满堂连连点头,李双双眼里一下便涌出了泪水,此时的秦百川在她心里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且不说这些,秦某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去做,若是战死,秦某无愧于德生公,若是战胜,秦某也要仓促离开。”绕了一圈,让话题又扯回了眼下:“秦某既然改组安阳礼部,这便是秦某的心血,所以,在我离开后,不希望礼部落入其他人手中,所以才想请伯父出山。”
“秦大人……”
“伯父请放心。”秦百川宽慰道:“你不是江湖人,担任礼部官吏也是吏部任命,所以就算秦某把天捅个窟窿,最终也牵连不到你。”
“秦大人,你为沿海军不计生死,难道我这把老骨头就愿意苟活于世?”李满堂用力摇头:“我就怕在你离开后,我能力有限辜负了大人的厚爱。”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伯父只要用心尽力便好。”秦百川正色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些,而是……按照秦某的商贾化运营之后,礼部便多了敛财的手段,伯父切记,赚取十成,留一成作为礼部运营资金,三成上交朝廷,三成留给秦某,自有人来取,最后三成交给前礼部官吏,胡大人。”
“哦哦,明白,明白。”李满堂急忙点头,做了这么久的班主,他太熟悉这里面的门道了。只不过……这秦大人胆子还真大啊,一般班主能吃一成都赚死了,他倒好,才交给朝廷三成!
“真搞不懂,你都要没命了,还要银子干什么?”李双双哽咽的道。
“留一条后路,万一秦某侥幸活着呢?”秦百川点头笑道:“当然,如果秦某若是战死,这银子还真无用,便送给伯父吧。”
“不不不,我不能要。”李满堂果断摆手,咬牙道:“我不愿意说……嗯,如果秦大人真的遭遇不幸,这些银子我分文不动,有人来取我便交给他,若是无人取,我就送到江陵大人家眷手里。再说句难听的,每到先生忌日,我让丫头给先生披麻戴孝!”
我次奥……李满堂说得大概都是肺腑之言,可秦百川听着总是不对味。日的,老子无非是忽悠忽悠你罢了,死毛的死啊。
心里不太爽,可脸上还不得不做出感激的神态,秦百川冲着李满堂抱拳:“既然如此,伯父,秦某先行谢过。不过……伯父,秦某生性多疑,毕竟跟伯父第一次见面,这么重要的事情……”
“秦大人,就冲着你和德生义气,日后不管遭受多大的压力,我也万万不敢反叛!”李满堂马上会意:“我这颗心,苍天可表,若是大人还有任何疑虑,但凡你说,我去做便是!”
“那也不用,只要伯父在这张纸上签个名字就好。”秦百川指了指桌面上那张白纸,这招,是他从义王的手里学来。
“无字契?”李满堂一下便明白过来,毫不犹豫的拿起笔,飞快的写了自己的名字。不仅如此,还咬破手指,按上了鲜红的手印。将契约双手递给秦百川,李满堂一副凛然之色:“秦大人,这够不够?”
“足够了,伯父,别怪秦某谨慎。”李满堂的大度倒是让秦百川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不过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秦大人不须多言,我都明白。”坚定的站在了秦百川这一头,李满堂也轻松了不少,笑道:“说真的,我希望秦大人能平安回来,更希望那张无字契上出现的会是大人和小女的婚约……虽然有些自不量力,可为人父母,都希望子女有个良好的归宿。”
“爹!”李双双脸上顿时飞起一抹红晕,有些得意,也有些失落。得意的是,自己的爹爹是认可自己选的夫婿的,失落的是……认可有毛用啊,人家根本不正眼看自己。
“伯父,说起双双妹子,就是秦某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秦百川有些头大,他对双双哪里有什么好感?不过,要利用李满堂帮自己做事,若是让双双充斥对自己的抱怨,这是促使李满堂做出改变的不安分因素,所以秦百川必须要将隐患杜绝在摇篮当中。
听秦百川说起第二件事,李双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李满堂也隐隐有些期待。他的心情有点复杂,秦百川是人中龙凤,女儿又一条心跟着他,其实李满堂是赞成这门婚事的,可现在不行啊,秦百川都不知道是生是死,难道让女儿过门就要守寡吗?
“当初在将军府,秦某一时疏忽,给双双妹子带来极大的困扰,对此秦某要深表歉意。”秦百川站起身,对着李双双鞠躬道。
“我不要你道歉!”李双双以为事情会发生转机呢,没想到只是道个歉!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秦大人,我就问你一句话,我站在这,你要还是不要?要的话,一切都好说,不要的话,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无所谓了,在你不告而别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不要脸的女子!”
秦百川有种蛋碎的感觉,次奥,这妞也太刚烈了吧?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敢爱敢恨的性子,与秀儿终究有些差别,倒是有点柳媛媛的影子。
“不须多说,要还是不要,全在你一念之间!”李双双擦了擦眼泪,李满堂低头不语,哎,自己这个女儿哟,钻牛角尖啦!哪有未过门的小姑娘问这话,拉郎配啊?
“双双妹子……”
“我再问一句,要还是不要?”李双双是豁出去了:“你不用说什么你已经成亲了,我都知道的!我不在乎!”
“双双妹子,你敢不敢听我把话说完?”秦百川咧嘴,好不容易让这妞安静下去,秦百川苦笑道:“我成亲与否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安阳的事情都没有着落,现在不是说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我知道你们男人有男人的思维方式,可我什么都不要求你。”秦百川语气有所缓和,李双双有燃起了希望:“我只希望,在我想你的时候,能让我有个合适的身份而不被人嘲笑,我只希望,在你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我有个合适的身份为你守灵……这,也不行吗?”
李双双声音不大,可让人有种平地炸雷的感觉。大颂女子单纯多情,似这种简单的要求,让秦百川甚至都觉得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