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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北京不?”
萧强一侧身,让开拳头。
他没有测试自己是否有王八之气,让对方的拳头停留在鼻尖一寸的勇气,虽然挨与不挨只有一寸的差距,可结果是两回事,用别人的鼻梁来测试,他会欣然接受,自己吗,嘿嘿,今天天气真好!
“你说什么?”田胜英的拳头果真停在空中,只可惜勇士已经不在,徒自让他摆出一副标准拳打北山猛虎的姿势,却没人配合。
“想回北京,就帮我个忙!”萧强掏出中华,小田爱摆谱,非中华不抽,连二十块钱的玉溪都不抽,说是不习惯云南烟,这个嗜好,他可记得一清二楚。
“我呸,你连自己的事,都摆不平,还说让我回北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田胜英一把把他的烟推开,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却没有再打算动手了。
两人再怎么说,也同甘共苦一整夜,虽说张克他们因受牵连,停职的停职,闲置的闲置,都没好果子吃,但萧强也没落了好,在医院里昏迷了一个多月,多少还有些情分在。
这是他也想通了,萧强也不是单单为了那他寻开心,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和他商量。
他啐了一口痰,斜了萧强一眼:“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找我谈正事,猛打我电话干什么?有屁又不在电话里放,你知道我电话费多少,妈的,一个星期你花了我两百块钱!真他妈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痛是不是!”
萧强也不生气,依然是满面春风,又把烟递过去:“抽根烟,消消火!”
田胜英气哼哼拽过来,含在嘴里,萧强凑过去帮他点燃,也给自己点着烟,吸了一口,吐出一连串烟圈,悠悠说道:“回不回北京,也要你自己有心才行。您要是在省城待得龙生水起,我就是用八抬大轿,也不能把你抬回北京,你说是这道理不,所以我要看看你是不是很烦躁,才能确认你的心思,找你商量正事。”
“我说你就是欠揍!你一天到晚猛打我大哥大,就是心头没有火,也他妈火大了!”田胜英从兜里掏出一叠发票,塞到萧强手中,“两百一十八块,吉利数字,我没找单位报账,你给我报了,咱俩这事就算扯平。要是你不给我报,我今天跟你没完!别他妈说你没钱,老子清楚得很,你跟那姓邵的古董贩子,前段时间赚老鼻子钱了,我也不查办你,你老老实实给我把电话费搁平就行了。”
萧强把话费发票捋直了,在上面弹了弹:“两百来块钱,小意思。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决定你以后的道路,是在北京那风水宝地,还是西南省这穷乡僻壤,别到时候后悔!”
田胜英看他气定神闲,有些捉摸不透,他肚子里埋着什么心思。
“你真有法子让我回北京?”他语气软下来。
萧强扬扬手头的话费发票:“这就是试金石。你要相信我能帮你,就把这话费单子撕了;你要是不相信,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面,我掏钱,你走人,我们以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钱,我有,我就是要看看你的决心有多大!”
田胜英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牙床咯咯几声,一把将话费发票抓过来,两下撕得粉碎,随风一扬,洒得纷纷落落。
“这下成了吧!萧强,我告诉你,你要是玩我,你和那姓邵的搞的假古董生意,就趁早收摊,别让我逮着!”他的眼神有些阴狠。
“好!这才是哥们儿!”萧强拍拍他的肩膀,田胜英把发票撕了,就没法报账,他通过苏政,对田胜英有些了解,知道这小子大手大脚,手里没几个闲钱,到省城还充阔佬买个大哥大,话费就指着公家报账,真让他个人承担两百多话费,他还真心疼。
他兴冲冲跑去买了两瓶汽水,递给田胜英一瓶:“听说你爸来头不小?”
田胜英的表情,差不多肠子都悔青了似的,脸都黑了:“你他妈就这馊主意?我要是能走我爸的路子,我还在这里瞎转悠,不是犯贱吗?到外事局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不混个人模狗样,就别进家门。我连工资都是花自己的,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啊!”
萧强嘿嘿笑道:“我知道,你老子骨头硬得很。可是他很爱才,只要人有真才实学,他通常都很乐意帮助对方,假如有一个天纵奇才,你说他愿不愿意帮忙?”
“天纵奇才?你在说谁?”田胜英表情古怪地看着萧强。
萧强的手指着自己鼻子:“我!”
田胜英的脸上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过了很久,才费力地说出一句话:“狗日的,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像你这么脸皮厚的!”
精密电子研究所今天的气氛格外热烈,在接到执勤战士的电话通报以后,顾所长和易远亲自出到飞机发动机厂大门口,来接萧强。
易远是真的对萧强很喜爱,知识分子在理性的同时,对勇于奉献的人,也会格外高看。
萧强始终在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们,为了国家,不顾危险,战斗到最后,自己也因伤昏迷,达一个多月之久,差点就成了植物人,对于他的爱国情操,易远从心里地佩服。
当听说萧强未来的目标,是成为一名为国家科技事业献身的科技工作者,更是把他当作了自己人,把自己所有人为对他有帮助的书籍,都认认真真整理出来,托苏政带给萧强,以期翼能对他有所帮助。
听说是他来了,易远乐颠颠地就跑出来,迎接这个小友。
顾所长也是欢喜之至,只不过他首先不是欢迎萧强,而是从他手上,接过那口袋沉甸甸的芯片。
这可是国家想尽办法,才搞到的,国内唯一的一块芯片,而且是雷达系统的核心部件,没有它,什么都只能是空想。
现在萧强不但如约把芯片带回来了,而且是整整七十多块!
这么多芯片,足够研究人员作细致分析了,就算浪费六十九块,也还有一块,他乐观地想到。
不过这些芯片,是否算在一百二十片的份额里面,他还是有些心头忐忑。
易远他们可以清高,他不行,他就是一名行政官员,从事管理工作都是来年了,现在再让他搞回本职工作,也跟不上潮流了,与其把心思花在如何提高个人业务水平上,还不如考虑如何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更来得实际一些。
一百二十块芯片,分摊给各个学科,确实如杯水车薪,于事无补,但只是他们精密电子研究所内部消化,那对他们工作的促进,是极大的推动力!
易远对芯片的态度,和他第一次得到萧强给予的惊喜,判若两人,看也不看一眼,就是拉着萧强的手,询问他的学习情况,问他对物理的认识,然后大谈基础物理的重要性,滔滔不绝地讲了二十来分钟,这对极端珍惜时间的他来说,是极为罕见的。
当听说萧强的英语成绩,可以用零来形容的时候,他的下巴差点都掉脱下来,大皱其眉。
“小强,我不能不批评你,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你知道吗,国外最新的研究成果,都是原文书籍。英语作为国际通用语言,那些重要的技术典籍,就是要翻译,也是首先翻译成英文版本。
你没有一点英文基础,又怎么能看得懂外文原文呢?
这样,又怎么能追赶世界科技潮流,而不是被对方远远甩在身后呢?
作为一名称职的科技工作者,英语只是最起码的,最好还能懂德语、法语,这些世界科技最先进国家的语言,而且不是一般的会话水平,要熟练掌握相关的科技词汇,才能帮助你迅速提高科技知识水平啊!”
萧强汗颜之极,还德语、法语,光是一门英语,就要了他的命,加上这几门,他还不如直接自杀,再次附身到一名精通多国语言的翻译身上,还来得快速些!
“那个,我已经认识到了这个问题,正在努力学习提高。可是易大哥你也知道,这语言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取得成果的,可是我今天七月就要参加高考了,像我这种情况,清华大学物理系会招收我吗?”他苦恼地问道。
“不可能!别说清华大学,你没有英语基础,什么大学的物理系都不可能招收你的!少数几个学科倒还有些可能。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打好英文基础,再考虑大学的事情吧。”易远叹了口气,多好个苗子,高中的物理知识掌握得很牢靠,还有些个人见解,也很能启发思路,可惜就是英语不行,今年看来是没希望了。
萧强慌了神,摇着他的手道:“易大哥,我是真心想要投身物理学这门博大精深的学问里,做一辈子研究工作!你也知道我们的高考制度,只有应届高中生,才能参加高考!如果我今天不能被大学录取,以后就再也没有希望了,难道物理学的大门,就这样把我冷冰冰地拒之门外了吗?”
易远同情地看着萧强,他很想帮他的忙,可他一个小小的技术人员,说的话能顶什么用?
清华大学是中国理工科高等学府,里面全是某一方面的资深专家,跺一跺脚,也能让国内理工界抖一抖的大腕,他也算是国内著名的物理学方面权威,不过精通的是微电子方面,说话并不是那么管用的。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其实,研究物理并不是只有清华大学,还有北大、南开、哈工大等多所学府,要说,你是军人子弟,如果报考军工大学就更多一分希望了,像国防科技大学这些军工类大学,应该比报考清华,要有把握得多。”
顾所长一直在旁边听,他可比书呆子易远更明白萧强此来的目的,他带着深意地瞧着萧强:“难!你想学物理及相关学科,都离不开英语,特别是毕业,没有专业英语六级的水平,你连毕业证也拿不到!就算进去了,如果英语还是过不了关,一样毕不了业!”
“如果只是考进去呢?”萧强立刻把目标转向顾所长,他的目标就不是基础物理,而是电子类学科。
要想搞高科技产业,自己居然是个门外汉,就是有异能的帮助,也很难取得大的成就。
基础物理,他自然不会放过,物理学是研究宇宙本质的学科,大可到宇宙的形成及运行规律,小到构成物质本身的原子,都是它的研究对象。
萧强希望通过学习基础物理,能帮助他对神秘空间有更深入的了解,从而真正掌控神秘空间,最大效能地发挥它的作用。
对他来说,电子学是一门应用学科,物理学才是根基,需要他花费毕生的精力,去学习探索。
他很快就将开办自己的事业,又不需要靠着毕业证作敲门砖,要不要都无所谓,关键是进不进得去!
“这么说吧,你想考什么地方的大学?本地大学行么?西南大,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写条子,保证你录取。”顾所长也不再矜持,摆明车马问起实质性问题来。
萧强摇了摇头:“我想考北京的大学。”
“小萧,你这个心态不对呀,自己知识结构上有缺陷,还挑挑拣拣,这可不是做学问的态度啊!”易远皱着眉头,批评道。
萧强跟这个不通世事的书呆子没有共同语言,只是盯着顾所长。
不是他非要进清华,给老爸老妈争面子,而是林怡的志愿是北大中文系,她的单科成绩都不及萧强,可是她的综合素质高,样样拿出来都是拔尖的,虽然北大在西南省的录取分数线相当高,远远超出其他省份的分数线,可她还是很有希望。
说实话,林怡很想和他一起在本地大学就读,但学校却再三怂恿她报考北大,想想看,一所二流中学,能出一名北大生,那是多么光荣的事情,而林怡的父母被学校老师三番五次的劝说,也铁了心要女儿报考北大,就是真的落榜了,第二、第三等后续志愿,填写的也全部都是北京的大学。
萧强就不明白,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又怎么了,按现在的毕业分配,哪来回哪去,除了极少数的留京留校名额,最终还不是回西南省来,与其出去逛一圈再回来,还不如脚踏实地,在本地打拼。
可是这话他只能跟林怡发发牢骚,自己还是要费尽心思,朝北京考。
他支使田胜英办的事,也是为了考上北京的大学,但从易远和顾所长处听到这么严苛的条件,心先凉了半截,这时候,他都在考虑,是否自己也报考中文系算了,到了北京,再想办法混张旁听证,也能解决问题。
顾所长挠了半天脑袋,最后吞吞吐吐地说道:“你要是不怕屈就,我倒是有个去处。有所北京电子信息工程学院,我还是有办法把你送进去的。”
“北京电子信息工程学院?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们那里的教学水平怎么样?”易远惊奇地问道。
“还……行吧,都是从清华大学等知名学府请来的老师上课,”顾所长含糊其辞,他是把萧强看清楚了,什么醉心物理学,骗骗易远这种不懂人心的生活白痴还可以,在他的火眼金睛下还不是现了形,这小子就是想到北京去闯荡,不是那边有门路,就是心存幻想,管这小子怎么想,非要到北京碰个头破血流,也不关他的事,“关键他们是所新学校,才升格为学院,招生方面放得比较宽,他们的副校长,跟我也有些交情,送你进去完全没问题!”
“就是它了!”萧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果然是要四面出击啊,死抱着田胜英那条线,谁知道最后成不成,到时候所有希望化作泡影,那才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易远是不通事务,但也不是傻子,他脸都气青了,大声嚷嚷道:“萧强,你到底是想到北京花花世界玩,还是想研究物理?这种野鸡大学,你跑去能学个鬼的知识!我是哈军工出来的,现在学校拆分成国防科技大学和哈尔滨工程大学,在这两个地方的机电自动化工程学院,我的老脸还值几个钱。你要是真的想投身物理研究,我给你写封介绍信,虽然不能保证录取,但也是条正路子。我不能看到你糊里糊涂,踏进斜途,最后蹉跎一生!”
听到易远愤慨的言辞,顾所长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唯独萧强不会,他立马转过身,抓住易远的胳膊。
“国防科技大是北京的么?”哈工大一听就是哈尔滨的,他没事跑那冰天雪地的地方做什么。
“在长沙!”易远的脸涨得通红。
“唉,要是在北京多好!”萧强很失望,为什么想读所好点的大学这么难呢?
易远恨恨地在地上顿了一脚:“孺子不可教也!”转身就走,再也不理萧强在后面喊他。
“你非要到北京去,是为了追女朋友吧!”顾所长终于找到了命脉所在。
易远再怎么说,在行业内也是数得上号的中青年科学家,要不也不能在这里挑大梁,等老一辈科学家退下来,他也将成为国内科技界的领军人物,以萧强这种不学有术地求学态度,以他的脾气,一两年里,萧强不要想再获得他的谅解,能不顾一切作到这个地步,萧强的用意,那还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被戳穿心事,萧强再怎么脸皮厚,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真想在实用电子方面下苦功,而基础物理,则是我一辈子的研究对象。能够到教授水平高,学习气氛浓厚的高等学府深造,又何尝不是我所梦想。可是我的条件在那摆着,英语我就是个白痴,短期内,不,甚至是在很长时期内,我都没有提高的可能。您说,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那也不能瞎折腾啊!说老实话,我给你介绍的那所什么学院,是去年才从技工学校升级的,老师的水平只能说差强人意。看你不是想蒙文凭的人,让你到那里去,纯粹是耽搁青春。真要误了你的前途,你会恨我一辈子的。”顾所长的脸微微有些发赭。
萧强双手一摊:“事到如今,我什么办法也没有,虽然七门功课,六门都能拿满分,可是木桶差的就是最后这一块,我还有什么法子?”
“六门都能拿满分?”顾所长诧异道,上上下下打量着萧强,“你是说你们学校自己出题的模拟考试吧,那和全国统考可是两码事,你别自得意满,到时候可是要坏大事的呀!”
“哪啊!确实是我们学校自己出题不错,可那些题,都是从历年高考中精选出来的难点疑点,我们学校期末考试,能够及格的还不到百分之三十,而我,六门功课都是满分!可这又有什么用?”萧强愤愤不平地为自己正名,但说到最后,还是沮丧地低下了头。
“你没有胡吹?”顾所长睁大了眼睛。
“我如果吹牛,我是你孙子!”萧强气急败坏地发誓道。
顾所长二话不说,抓住他的手,就往上次谈判的会议室走,到了会议室,把他摁到一张皮椅上,就在会议室用内线电话:“给我找钱工、张工、邓工、周工、于工,请他们到小黄楼会议室来一趟。”
不多时,五位工程师赶了过来,顾所长拉着他们到另外一个房间,谈了很久,然后出来对萧强说:“我们这六位高工,都是响当当的名牌大学毕业,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尖子。他们现在正在隔壁出题,六门学科,政治我来出题,每门功课五十道题,你如果都能得到九十五分,我就代表我们精密电子研究所,认可你的学识水平。我会出具公函,以委培生的名义,送你去清华大学,电子系还是物理系你自己选。”
委培生是这个时代的特有名词。
由于这个时代的大学生是很金贵的,造成许多单位都没有高素质的技术骨干,为此,委培生就应运而生。
它是由学生所在单位,持公函推荐入学,在学期间,工龄、工资照正常上班结算,还可以结婚生子(不过对女职工通常有限制要求),学费由单位支付,学成之后,还是回到原单位工作,是属于由单位委托学校代为培养人才的一种变通方式。
当然,委培生的整体素质,是低于正常录取大学生的,而且由于这些人很多都是所在单位的技术骨干,还常常要为单位的事情分心,有些有家庭孩子的,更是要应付各个方面,再加上他们的年龄普遍偏大,学习起来很是吃力,就是拿到了毕业证,其理论知识,实际上还是比应届大学生要差一些。
只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老天对人是公平的。
这些委培生因为在单位就是从事相关工作的,实际的工作能力,并不比应届大学生差,而且无需适应,不用上岗培训,学完就能顶岗,所以还是很受单位的喜欢。
有许多委培生,在完成学业以后,不满本单位用人制度、工资待遇等等诸方面原因,他们也不像应届大学生一样,思想单纯,攀高枝是普遍现象,跳槽到其它单位的很多,这也是委培生最受诟病的地方。
顾所长为萧强安排委培,就先要让他成为本单位职工。
精密电子研究所是家保密单位,虽然近些年军工不太景气,但能够分到这些单位工作,也是很难得的。
他考虑到萧强多次侧面参与到本单位研究工作,上次的合作事宜,他的名字更是直接在中央挂了号,其背景也很清白:父亲是正营副团级军人,南疆战斗英雄,母亲也在军区工作,多年的先进工作者。就凭这几条,足够破格将他吸收入本单位。
再考虑到他是神秘组织联系人的特殊身份,能将他吸收入研究所,以后在获取高科技产品方面,说不定还有额外的好处,所以他知道萧强成绩突出之后,就动了心思。
如果萧强没有说谎,假以时日,他未必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足以胜任本职工作。
于是他当即叫来所里的几位高级工程师,联合出题,对萧强进行全面测试。
萧强本人,对委培生的概念是懵懵懂懂的,这种历史特有名词,不是他所在时代有的,只以为是研究所为他作担保,免试入学。
面对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他答得非常认真,每一题做完,都要重新验算一遍,以保证不出错误。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如果让它错过,萧强保证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虽然事实到底怎样,是通过了考试,成为精密电子研究所的委培生而后悔,还是没有通过,走别的路子上大学,却落榜而后悔,他,其实并没有正确的概念。
世事总是难料,很多事情,就是当事人,也不能完全把握清楚。
“时间到!停笔!”顾所长一掐秒表,分秒不差地让萧强停下笔来。
在会议室监考的,有十名高级工程师,虽然顾所长是研究所的行政负责人,可涉及到专业考核,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数的,特别是在这种特招工作人员的情况下。
试卷自有专门的阅卷高工来进行,顾所长就陪着萧强天南地北地海吹,萧强担心成绩,就有些心不在焉,基本上就是随口应付。
可是顾所长惊讶地发现,萧强不过十八岁多点,不到十九岁的年纪,却好像见识过很多东西,随便他挑起什么话题,萧强都接得下去,话语之间,仿佛是亲眼所见,连形状、颜色都毫不迟疑,有些事物甚至是他从来没见识过、没听过、没想过的,还要他想一想,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到后来,顾所长已经放开了架子,不是随口聊天,而是有意识地引导他,谈及自己想知道的一些方面的事情,可是萧强好像也发现,他无意中露了口风,应承得多,属于他的观点却不再出现,让顾所长很是失望。
这个孩子真有种谜一样的感觉,他的出身是绝对没问题的,这是得到几次过滤证实了的,可是,他小小年纪,又从什么地方,学到了这么多、这么杂的知识,很多知识就是他,也是闻所未闻?
难道还真有生而知之者?
从唯物学理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答,就是这个孩子自幼博览群书,还就每个问题,都进行了深入思考,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想理论体系。
体系,好吓人的词汇,这从来都是形容那些大师们,在某一学科上所取得巨大成就,这个不到十九岁的孩子,能有这样大的成绩,是他万万不能相信的。
可是看看会议室里,同样等待成绩的那些工程师们,他们有些在就萧强随口所谈的话题展开激烈讨论,有些埋头冥思苦想,有的在拼命做笔记,有的则是瞠目结舌地望着萧强,几十岁的人了,看着萧强的眼光,竟然是那么的灼热炽烈!
要真是这样,我还是从砂砾中,发现了一颗金子啊!
会议室的门咣一下打开了,负责阅卷工作的周工,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大声宣布:“成绩已经出来了!”
那些正在埋头思索学术问题的工程师们,都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具体的成绩,这还重要吗?就凭萧强那天马行空一般的灵感,就不是普通人所能企及的,他们研究科学的,灵感和直觉胜过专业知识,就算他考试得鸭蛋,也必须把他留下来啊!
周工奇怪地四下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好像都对他的到来不满意,横他一眼,又继续自己的事情,仿佛对结果一点都不在意。
萧强已经被淘汰了吗?
那还真是可惜,这孩子很有天赋的啊!
刚才在审核答案的时候,交叉阅卷几位工程师们发现,由于离开学校太长时间,他们所出的题里面,还混杂着好几道大学的知识,可是萧强居然全部答对!
十九岁的一个少年,不管他是不是博闻强记,能够在这么难得考试中,得到满分,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周工怏怏地抖了抖手中的成绩单,算了,你们都不在乎,我还忙乎个什么劲,手里的课题还没完成呢,懒得跟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家伙一般见识,还是回去继续思索更有价值。
他关上门,转身就走了。
顾所长紧盯着萧强,脑子里还在东想西想,越想越是兴奋,余光看到周工进来,吼一嗓子,然后莫名其妙就走了,他有些愕然,这周工在捣什么鬼?是不是最近的研究工作迟迟没有进展,他有些心理失调了?
他转身问旁边的马工:“马工,刚才周工在喊什么?”
“啊?不知道,我没注意。”马工一楞神,然后抓着顾所长说道,“顾所,这孩子还是交给我来带吧,我觉得他有些看法,很对我的研究思路啊!”
“你个老不死的家伙,什么好东西都要自己占!萧强这孩子第一次来我们这,就是我负责接待的,虽然当时我只着重考核他基础方面的知识面,没有注意到他的长处,但第一个问题,却是我先问的,要带,也应该我来带。”徐工不乐意了,和马工争执起来。
当时萧强为了突出自己不懂,很多地方都装傻,有些时候更是胡说八道,所以只问了两三个问题,这些高级工程师们就对他失去了兴趣,但这次的交谈,却让他们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有许多理念,是他们未曾想到,但并不复杂的,猛然之间,他们仿佛觉得眼前推开了一扇天窗,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都豁然开朗,几乎是马上的,他们就转变了对萧强的看法,只差把他当作百年不遇的绝世天才来看待了,又谁肯放手?
萧强茫然地看着满屋子闹哄哄的场面,第一次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我是到北京上大学,什么你带我带的,周工不是说要宣布成绩吗,怎么又突然转身走了,这些人都在争论些什么啊?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这等结果,可是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说正事,要争论课题,你们回到工作岗位再争啊,这不是耽误我工夫吗?
他见场面有失控的趋势,站起来大声说道:“刚才周工不是说来宣布成绩吗?他怎么走了?”
“还宣布什么成绩,这个学生我带了!”马工站到了椅子上,怒气冲冲地说道。
“放屁!你年纪一大把了,说话这么无耻!谁说就你带了!顾所,以前分房子、提级别、评职称、涨工资,我从来没要求过什么,可是这回,萧强不交给我带,我就到党委告你滥用职权,营私舞弊,擅自将学生指定给某某人带,这是不允许的!”徐工声嘶力竭地仰着脖子,和他对吼。
顾所长还是听到萧强的声音,才知道刚才周工是来宣布成绩的,他一面埋怨周工太不着调,宣布成绩怎么还没宣布,人先走了,留下这一屋子人吵吵闹闹像什么话,都是高级工程师了,却像菜市场的大爷大妈一样,为个萧强挽袖撩衣,就差没大打出手了。
一面赶紧叫人去请周工回来,还要安慰各个激动的高工,让他们少安毋躁。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在人群中看到萧强,向他挥手。
萧强疑惑地走过去,那名工作人员将信交到他手上:“这封信是由门卫哨兵传进来的,经过扫描显示,没有爆炸物。送信的人指明要把这封信交给你,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人命关天,让你马上拆看。”
萧强大惊失色,什么事情人命关天?
他一下撕开信,只扫了一眼,就啊地大叫起来,又再匆匆看了一遍,猛地脚下一蹬,就向会议室门口冲去,砰地一下撞在大门上,重重反弹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骨碌爬起来,拉开门,撒开腿就跑,在他手中,信纸上用鲜红的笔迹写着:“林怡在我们手上,如果要救她的命,就带着十万块钱,独自到西郊黄龙镇来。如果你敢报警,就等着替她收尸吧!”
在落款的位置,写着林怡两个字。
虽然字迹显得很潦草,还有些歪斜颤抖,但萧强对林怡的笔迹太熟悉了,这的的确确是林怡的字迹!
萧强牙关紧咬,一缕血丝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每一次随着手臂摆动,信纸从身边掠过,那上面鲜红的字迹,都在提示他,林怡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林怡的签名始终在他脑海浮现,一想到那颤抖的字迹,代表着她是怎样的害怕、无助,就像一根根钢针,扎在萧强心头,让他的心脏,感到阵阵抽搐疼痛!
我不管你们是谁,如果你们要敢伤害到林怡的一根汗毛,就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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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九千七百字,今天合计一万六千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