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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浅微微颔首,文博文回来,周淳玉消瘦的脸该会慢慢圆润起来,最近事情多,沈月浅想着二房三房那边,闹得厉害,传出去没脸的还是文家,将军府家业看似大,实则也就够维持表面的风光罢了,更多的还是文太夫人和宁氏自己的嫁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月浅不想和二房三房关系闹得太僵了,让文博武劝劝文战嵩,“三叔和三婶和离,三房只怕没多少银子了,几个堂弟堂妹小,以后需要银子,你劝着爹……”
话到一半又回味过来,她能想明白的事情,文战嵩和宁氏哪会不通透,见文博武好以整暇的望着她,沈月浅一噎,就听他问道,“我劝着爹什么?话怎么说到以班级就不说了?”
明知故问,沈月浅不和他一般见识,整理好衣衫,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一步一步往外边走,移开了话题,“好些日子没回去看娘和小七,我让大山去一趟侯府……”那日的事情小七吓得不轻,可面上却佯装镇定,牵着周氏的手反过来安慰她别害怕,越是到危难时候,越看得出一个人秉性,小七有担当,周氏总说小七不如她听话懂事,不过一叶障目被蒙蔽了双眼罢了。
文博武追上她脚步,照理说他和文战嵩有了公爵之位,该请亲朋好友聚聚,奈何守孝,大张旗鼓宴客,旁人只会认为文家不过尔尔,人到了高处,一步一步更要小心,文博武叫住她,“等所有事情处理完了,不如让岳母和小七也去法林寺散散心。”周氏极喜欢三个外孙,奈何隔得远,来来回回不方便,周氏为人小心谨慎,此时要她上门,周氏只怕也是不答应的。
“之后再说吧。”小七上学,时间上不一定充裕。,两人走到隔间,遇着外边回来的玲霜,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许是没想到屋子里有人,玲霜进了门,伴着焦急的声音,“玲珑,你也在呢,周府出事了。”
玲珑朝屋里看了眼,示意玲霜抬头,待看到沈月浅和文博武也在,玲霜怔了下,反应过来后才想着要进屋行礼,沈月浅抱着葡萄,蹙眉地问,“周府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玲霜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感觉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渐渐凌厉,玲霜忙跪了下来,周氏不让告诉沈月浅,怕给文家添麻烦,玲霜也拿不定主意,吞吞吐吐道,“周老太也被气晕过去了,夫人不让奴婢与您说。”宫中出事后,周老太爷重新出仕,帮着新皇安定民心,新皇也有意提拔周老太爷,谁知道承恩侯府状告周老太爷徇私舞弊,往年考生也是周老太爷有意提拔的,周老太爷年纪大了没缓过来,当即晕了过去。
“老太爷身子不如以往了,最近事情多,操劳过度,熬不住了,老太爷性子执拗,不让任何人探望。”周氏已经回周府了,派人送了消息来,让玲霜估摸着合适的时机才和沈月浅说,暂时先瞒着,周家对沈月浅好,周太夫人和周老太爷对沈月浅更是没话说,玲霜心里拿不定主意才想着问问玲珑的意思。
沈月浅身子一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外祖父身子不好了?什么时候的事?”周老太爷对她好,可能心里觉得委屈了周氏,一直想法子弥补她和小七,到了周府,小七看上他书房的任何一样物什,周老太爷再不情愿都愿意割舍,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脸色一白。
文博武随手将孩子递给奶娘,拉着未回过神的沈月浅,“别哭,外祖父会没事的,叫上龚大夫,我们先去看看。”文博武给门边的玲珑招手,唤了声文贵,文贵听着屋子里动静,已经走出去三步远了,“奴才这就找龚大夫顺便叫人备马车。”
玲霜跪在地上,欲言又止,脸上神情变换好一会儿,硬着头皮道,“夫人说让您别去,老太爷要强,不想承恩侯府到处往周府泼脏水。”承恩侯府手里列举了好些和周老太爷走得近的人,不可否认,如今那些人在朝堂中或多或少受皇上器重,玲霜明白得不多,周氏不会害沈月浅就是了。
文博武略微思考就反应过来了,周老太爷是不想有人将文家和周家牵扯进去,文家有兵权已经让人忌惮,周老太爷的门生多,两府走得近了,难保皇上不会多想,“阿浅,你带着龚大夫去周府探望外祖父,我和爹娘说一声。”扶着沈月浅出了门,遇着同样着急的周淳玉,“大嫂,你也听说祖父的事情了?”
沈月浅点头,眉宇已恢复了镇定,睁开文博武的手,上前挽着周淳玉手臂,“我陪你回家看看。”周淳玉的目光转向文博武,文博武缓缓解释道,“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回去和外祖父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气坏了身子不是中了那些人计谋?”承恩侯府没有任何威胁了,只怕是想没事找点事情做,一样的话如果从别人嘴里出来,文博武相信皇上会怀疑,从承恩侯府出来,皇上不会理会的。
目送沈月浅和周淳玉出了二门,文贵也回来了,躬身道,“龚大夫已经过去了,老天爷病重是昨晚的事情,承恩侯貌似得了宫里边旨意故意给周家添麻烦的。”
文博武目光陡然锋利,想起之前随五公主来府里的丫鬟来,也是宫里边派来的,如今新皇登基,太后娘娘要忙的事情多,皇后还需要她帮衬,怎么和承恩侯府搅到一块去了?文贵也想着现在的太后娘娘了,太后性子优柔寡断,耳根子软,皇上是她的亲儿子,可她却偏偏护着二皇子,文贵都不知道该说太后娘娘什么好。
“主子,这件事您看怎么办?”事情关系到太后娘娘就棘手了,稍微处理不当,会坏了文家和皇上的关系。
文博武眸色渐冷,声音冷若玄冰,“当不知道背后是宫里那位罢了,皇上想要任用周老太爷,对于背后之人只会比我们更痛恨,等着看戏就是了。”经过这件事情,周老太爷势必不会出山了,周老太爷是正经皇派,当日也是担心朝堂有异动,那么大年纪了,确实不宜操劳,周老太爷估计也是看清承恩侯府背后的人了才不让告诉沈月浅的,文博武不在府里,周淳玉回周家别人不会联想到文家,而沈月浅则不同了,依着他的性子今日自然也是要前往的,他去了,周家就真的和文家牵扯不清了,姻亲是回事,眼下不能落人话柄了。
“事情关系到大少夫人外祖父,该做的不能少了。承恩侯府怎么和太后娘娘搭上话的,总该有人从中联络才是。”太后娘娘性子软,喜欢同情弱者,二皇子被关押在何处不只只他,怕是太子都不知晓,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找出个人,谈何容易。
文贵明白文博武话里的意思了,领命退下去间想到廖凡夫和谢长安,如今,两家已经败了,再将人留下来似乎没有必要了,“主子,那后边库房关押着的人……”
“我答应他们的都已经做到了,他们要是识相的就被他们备两副棺材,不识相的话你亲自动手。”杜家的人已经全部伏法,两人没必要留着了,文博武不至于留着两人给自己添麻烦。
文贵称是退下,文博武回了堂屋,屋子里一阵静默,文战昭满脸怨恨,文战责一脸悻悻然,见着他,文战责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文博武为之轻笑,“三叔这么害怕我做什么?”
文战责嘴角僵硬,如何说得出话来,想了许久,才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时日没见着你,当爹了就是不一样,为人温和多了。”温和二字在喉咙滚了好几下才滚出来,说出口,自己尴尬的笑了笑,文博武护妻,文太夫人在的时候都拿他没有法子,何况是现在?这么多年他看得出来,就是自己大哥多半也是听侄子的,文战责撞了沈月浅,心里如何不害怕?
文战责起身,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道,“大哥,事情说好了,我和二哥就先回去了,裴氏走后院子人手不够,忙的事情还多得很,我回了啊。”今日文战嵩叫了所有人来,奈何忍牙子那边送了一批丫鬟婆子来,金娘走不开,文战责和金娘相处的时候有时候会想着,凭借金娘的美貌,文博武如果见着了,也会为之倾倒吧,光是想,文战责目光先冷了下来,金娘是他的,不会叫文博武抢了去。
就是文战昭看着金娘眼中的*都叫他心中不喜,文博武生得比他好看,文战责更不会乐意了,故而,金娘说走不开的时候他立马应下来,家里边有美人,藏着捂着些好,可现在再看文博武,心里又升起一个念头,要是金娘跟了文博武,能让大房不提出分家,他貌似也不吃亏。
不过,金娘身子年轻,他还舍不得送人,和文战昭回去的时候,感觉身后几个孩子怨毒的目光,文战责蹙眉,裴氏一走,几个孩子没给过他好脸色,就是几个姨娘对自己也抱怨诸多,文战责面露不愉,“恺哥儿,带着弟弟妹妹先回去,我和你二叔有话说。”
文博恺今年十五岁了,文太夫人不死,裴氏已经开始给他看人家了,他不想从戎,之前一直在书院念书,之前裴氏还担心他荒废了学业,告诉他过些日子请个厉害点的夫子指导他功课,不想成了现在这样子。
好一会儿,身后的人不动,文战责皱眉,瞪了文博恺一眼,不耐道,“还不快带着弟弟妹妹回去,你娘自己要走,怪得了谁?”提起裴氏,文战责一肚子火,声音不由得就大了。
话刚说完,感觉面前一股风,却是文博恺怒气冲冲的从自己跟前走过带起来的,文战责比划了下拳脚,和文战昭道,“就他这模样还想参加科举?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将,他就是科举一辈子也是没多大前程的。”
“三弟别说了,我和你也算得上文人了,咱们家的武将也就大哥一脉罢了。”文战嵩不到十岁就上战场,在军营也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姨娘在的时候想让他和文战责也去,两人从小养尊处优吃不得苦,哪受得了,去了不到一个月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之后无论姨娘再怎么说,他们二人打死也不愿意,如今想来,还是姨娘看得长远,武将家想要出文人,一辈子走不长远,两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悔,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文战责忍不住喟叹道,“当时要是听姨娘的话就好了,指不定我们也不会因为区区分家就被动到这个份上,二哥,我刚想到个法子,博武那孩子我看是个有前程的,你说如果……”拥着文战昭地背,声音越来越低。
他们身后,三房的孩子戚戚然望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问身后的奶娘,“奶娘,你说我娘还会回来吗?”
奶娘苦笑,如今院子里的一切事情都是金娘和几个姨娘管着,明面上姨娘说了算,实际上老爷屋里的事情都是金姨娘做主,金姨娘年轻,人又长得好看,老爷是个糊涂的,只怕金姨娘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哪会让夫人再回来,可对上小姐泪汪汪的眼睛,奶娘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实话,牵着小姐的手,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小姐,您不用担心,夫人最是疼爱您,会回来的,指不定过两日就回来了呢。”
奶娘在大将军府多年了,哪会看不出现在的形势,太夫人在的时候还好说,太夫人一走,看大夫人的意思明显就是要将当年的事情怪罪在二房三房头上了,不由得想到府里关于老将军几位姨娘去世的说法,联系今日的情况,保不准还真是大夫人暗中做的,否则,怎么可能老将军刚走,府里的姨娘就全部病了,相继去世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奶娘止不住打了个哆嗦,紧了紧小姐的手,“小姐,夫人走之前求大夫人好好对您和几位少爷,您一定要乖乖听大夫人的话,大夫人会给您做主的。”
府里除了大爷,二爷,下边几位小姐少爷都没有说亲,真要是分了家,凭着二老爷三老爷的性子,几个孩子未来只怕不好做,奶娘希望要是再拖一会儿就好了,等过了太夫人孝期,将几位主子的亲事定下,夫人就是走了,也不会担心了。
文战昭和文战责商量的事情愈发清晰,两人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害文战责又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骂了句,“裴氏这个贱人,有朝一日落到我手上看我如何报仇。”
文战昭宽慰了两句,转身望了眼雅筑院方向,文战嵩一辈子不纳妾估计受了老将军的影响,文博武可就不同了,年轻气盛,美人在怀哪承受得住?越想越远,好似人已经到了雅筑院闹得天翻地覆似的。
沈月浅回府时,天已经黑透了,满天星星晃得院子里的景致蒙上了淡淡的黑色,若隐若现,静谧中夹杂着丝恐怖,她侧目和周淳玉说话,没注意不远处站着的身形,乍转头,晃着不远处的身形,吓得她跳了起来,身侧的周淳玉也被她吓得惊呼出声,玲珑顺着两人的视线看过去,笑道,“恐怕是大爷来接您呢。”
文博武长身玉立,站在一棵树下,周围没有掌灯,灰蒙蒙的,风起,衣衫飘飘,难怪沈月浅看了要害怕,周淳玉顺了顺胸口,羡慕道,“大哥对你真好,这样一来,我也先回去了。”周淳玉住的院子沿着回廊走就行,夜她担心沈月浅害怕,才想着陪她走一会,要是看见文博武她还上前就是真的没有眼力了,说着,周淳玉就让丹桂提着灯笼往旁边小道走。
沈月浅微微红了脸,叮嘱周淳玉小心点,看着灯笼的光越来越远了,沈月浅才慢慢往前走,还真被玲珑说对了,真是文博武,还没张口,文博武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文博武的手随时都是暖和的,此时却带着微微凉意,夏日夜里风大,只怕他吹了一会儿风了,沈月浅抬眸望着他,“是不是等很久了?”
“有一会儿了,外祖父的病如何了?”文博武横走一步,和沈月浅齐肩,玲珑提着灯笼走在前边,沈月浅身后还跟着两人,“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大少夫人散会儿步。”
沈月浅抬头,乌云下,一轮残月又露出了脑袋,猛地没光亮了,沈月浅看不真切,文博武稳稳地牵着她,“别害怕,待会就好了,走几步就缓过来了。”
沈月浅大半身子依偎着他,渐渐,好似适应了这种黑暗,路看不仔细,可大概还是看得清楚,直起身子,回文博武道,“龚大夫说外祖父的病要静心养一阵子,看来被气得不轻。”
实际上,龚大夫回府就和他说了,周老太爷的病也就寻常老人家的那样,这次,是故意为之,文博武也不说破,“外祖父年纪大了,好好养着身子就是了,你害怕?”
周淳玉和她本是不同方向,刚才沿着这条路,多半是为了陪她。
沈月浅低头仔细看着脚下的路,认真地点了点头,“本来不害怕的,一进了大门,感觉身后有阵冷风情,你说会不会是杜鹃的鬼魂来找我了?恨我没有帮助她一把?”杜鹃生在杜家何其无辜,沈月浅心里不后悔是假的,当初,传杜鹃疯了的时候她就该想个法子将杜鹃从杜家接出来的。
文博武没说话,只是握着她手的力道大了,听沈月浅说起自己的事情,“我没多少朋友,杜家虽然和文家立场不同,可杜鹃对我没有过坏心思,我从来是拿利益的眼光待人接物,是我对不起杜鹃。”杜鹃来府上她也利用了杜鹃,而杜鹃对她说的那些都是掏心掏肺的话。
“你不是那样的人。”沈月浅不是势力的人,否则,上辈子她就该知道选择他比选择宋子御好处更多,“杜小姐不会怪你的,她性子单纯,只怕最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杜鹃不知晓杜家叛变,哪怕被囚禁起来,心里也只是疑惑为什么杜家人变了。
沈月浅不相信文博武的话,不过心里好受了许多,转而问起三个孩子,以及大皇子的满月礼来。
承恩侯府陷害周家的事情在朝堂上以周老太爷不会参与科举渐渐淡了,之后就是登基大典,大皇子满月礼,宫中热闹了一番,太后娘娘只露了面,眉眼带着笑,对沈月浅也算关心,一时之间,那些怀疑太后娘娘想要除掉文家的人心里起了疑,太后娘娘对沈月浅对文家的态度可不像有仇的。
沈月浅本来对太后娘娘多有忌惮,可从洪素雅嘴里听说了一些事情后,沈月浅对太后娘娘就只剩下叹息了,太后娘娘的性子和文太夫人倒是十足的像,哪怕两边不落好,总想着帮衬一把是一把,殊不知有时候好心做了坏事,从宫里回来,沈月浅累得瘫软在床,说起太后娘娘的性子还唏嘘不已,文博武不以为然,二皇子是皇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和亲生没有多少区别,文太夫人更甚,“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对太后娘娘来说她有两个儿子,在一方弱势的情况下,当然希望另一方能帮衬一把,无可厚非。”便是老将军,临死之前也多交代文太夫人善待二房三房,人心啊,都是偏向弱者的。
沈月浅点头,抱着文博武,说起旭明侯府的事情来,“在宫里没有见着薇姐姐,你可知道什么原因?”丁薇出月子后势必要报复旭明侯府太夫人和秦氏的,沈月浅担心她吃了亏。
文博武好笑,调整了睡姿,手落到她软软的一方上边,“我又不是包打听,哪儿知道旭明侯府的事情,丁小姐和你关系好,想通了会来看你的,你真要是放心不下,让玲霜替你走一遭就好。”
沈月浅捏了捏身子,“你别用力。”在文博武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缓缓道,“还是算了吧,过几日我去看看她。”沈月浅和丁薇交好,可是不喜欢丁太夫人,好似她欠了丁家似的,交朋友除了看身份还看缘分,最初的时候她却是看上了丁薇的身份,交好的时候她就没想那么多了,上辈子她没有朋友,虽然洪素雅对她好,沈月浅对洪家更是存了巴结讨好的心思,哪像这辈子用心感受朋友的关怀和好。
文博武感觉手中的柔软渐渐饱满,目光陡然一深,沈月浅还想再说什么,被他突然用力打断,之后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一室暖香,沈月浅放开了身子,声音魅惑,窗外的月亮都娇羞地躲了起来。
不等沈月浅去看望丁薇,门房收到了丁薇的拜帖,沈月浅高兴不已,让玲珑泡好茶,带着三个孩子在西屋等着,好一会儿才见丁薇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沈月浅站在走廊上,眉目难掩喜悦,招了招手,迎下去,“我还说抽空去看看你,不想你今日来了。”注意到沈月浅身后的丁太夫人和丁夫人,沈月浅脸上笑意不减,“太夫人和丁夫人也来了?快里边请。”
丁薇脸上透着不自然的潮红,随即又白了下去,今日她来是有事求沈月浅,丁太夫人喝丁夫人硬要跟着来,丁太夫人一大把年纪了,为着她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不看她过好日子,一颗心放不下,故而,丁薇没法子带着丁太夫人和丁夫人一起来了。
因着事情多,孩子百日也没请客,一家人一起吃了饭,不过文战嵩和宁氏还是准备的了礼物,出了百日,三个孩子水色好,皮肤白皙光滑,眼睛黑白分明,别提多好看了,丁夫人只一眼就挪不开了,“真是好看……”想着丁薇小产伤了身子,顿了顿,面上表情也淡了,“薇姐儿,你看看,这个孩子像极了浅姐儿,是不?”
丁薇视线不由得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本来也有一个孩子的,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是啊,我还没仔细看过三个孩子,快让我抱抱。”孩子三个多月了,不知道伸手求抱,丁薇抱还好些,丁太夫人和丁夫人抱两人就不乐意了,脑袋到处晃,撇着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奶娘站在丁太夫人身后,恭顺道,“太夫人,小心弄皱来您的衣衫,还是老奴来吧。”奶娘心里高兴,毕竟,三个孩子除了这次,还没表示过喜欢她们抱呢,有沈月浅,三个孩子喜欢沈月浅抱,沈月浅不在,喜欢玲珑玲霜几人,如今,孩子不喜欢丁太夫人,到奶娘怀里后立马安分下来,奶娘脸上明显写着“我没白奶你三个多月”的神情,丁薇笑出来声,三个孩子衣衫是一样的,丁薇仔细比较了一番,“我怀里的是葡萄?”
三个孩子乳名她是知道的,另外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丁薇猜他们是苹果和荔枝,葡萄仔细看了丁薇几眼,随后,伸手握成拳头,一下两下舔着,好似人间美味似的,丁薇看得新奇,“她手上抹了蜜吗?好香的样子。”丁薇没有孩子,自然不知道吃手是小孩子最爱的事情,丁夫人和丁太夫人怀里的孩子被奶娘抱走了,两人坐在一起围着葡萄,解释道,“没有孩子不喜欢吃手的,你小时候也喜欢吃手,我给你拿出来,你还哭闹不止呢。”
沈月浅吩咐玲珑泡茶,看了眼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葡萄,心里一软,“她吃手比她两个哥哥厉害多了,拿开她的手也要哭,她爹看不得她哭,直说孩子小,长大了就好了。”说这些的时候,沈月浅脸上漾着满足的笑,晃得丁薇也跟着笑起来,“博武将军说得对,孩子大了就好了。”
逗了一会儿孩子,丁薇才说了来意,当着丁太夫人和丁夫人的面,她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太夫人被老侯爷送去了寺庙,对外只说身子骨不行了,想要去礼佛上香,至于我婆婆,跟着一起去了,旭明侯府现在我大嫂当家,我公公嘴上不说,看得出来对我也是埋怨的,我想着,你能不能和博武将军说说,替我夫君谋一个外放的官职,那种地方我是过不下去了。”
丁薇性子爽朗,她眼中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她亲手将两人送去了寺庙,再让她心安理得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做不到,成太夫人和秦氏之后又想让杜姨娘回来,还说什么她坐月子,院子里的事情没人打点,成永安身边没人伺候,她刚没了一个孩子,她们竟然一点你觉得痛心,想到那些,丁薇嘴角的笑就冷了下来。
丁夫人心里难受,她以为丁薇找沈月浅帮忙是其他,不想竟要离开京城,在京里边她们尚且不能帮她,离开京城,丁夫人想都不敢想,“薇姐儿,你别胡思乱想,安哥儿虽然不用继承侯府,可侯府根基在京城,安哥儿从小养尊处优,外放的官职他哪受得了?”
丁太夫人也不赞同,沉眉道,“你娘说得对,你祖母和你婆婆都遭了报应,你更要好好在京城才是。”
丁薇抿唇,嘴角满是苦涩的笑,两人去了寺庙不假,成太夫人年纪大了,总不能老死在寺庙,她想着过不了多久她们就要从那个地方回来了,成太夫人年纪在那,她能做的也就是将两人去寺庙的经过如实叫人传出去,坏了两人的名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她对害了她孩子的凶手笑脸相迎,每日晨昏定省,她自问不是大度的人。
丁太夫人看她似乎是打定主意了,态度坚决,转向沈月浅,“浅姐儿,你劝劝薇姐儿,她没多少朋友,文家现在的境况好,你多帮衬她一把,旭明侯府虽然不是安哥儿的,可若是文家出面,旭明侯府定会忌惮文家,对薇姐儿也会好很多。”丁太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好朋友本来就是互相帮助的,何况,这点对沈月浅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丁薇拧了眉,语气不满,“祖母,你说什么呢,浅姐儿也是做人媳妇的,日子也好不了多少,我只希望外出菹做官,哪怕条件苦点也没什么。”成永安答应过她以后好好过日子,外放的话她跟着去,夫妻两之后不回来了,成永安为她能做到这个份上,丁薇满足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抛弃荣华富贵,对抗家忍的,丁薇目光炯炯地看着沈月浅,“浅姐儿,你别听我祖母胡说,我和夫君说好了外出做官,你看博武将军能帮一把吗?”
外出做官不难,哪怕就是丁家也能帮她,丁薇不想给丁家添麻烦,她和成永安走了,旭明侯府将气撒到贵央侯府怎么办?思忖再三,丁薇想来让沈月浅帮忙的。
丁太夫人不同意,朝沈月浅道,“你要是答应薇姐儿的话就是将她们两口子往火坑推啊。”丁太夫人看得明白,只要文博武在皇上跟前替丁薇美言几句,比外放有用多了,外放做官回京也是想要升职,看周家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周家四房周伯游外出做官多年,现在不也卡在刑部,官职不上不下吗?
而周家大房周伯槐,马上就要升户部尚书,户部什么地方,所有的银钱都要从户部进出,周伯槐没有靠文家的关系,丁太夫人可不相信,丁太夫人又转过去劝丁薇,“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离开京城有什么好?让博武帮忙谋划个升迁快的官职才是正经。”
沈月浅抿了抿唇,心里不高兴,面上却未表现丝毫,逢着玲珑倒好了茶水,沈月浅伸手抱过丁薇怀里的葡萄,“薇姐姐,你好好想想,离开京城,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眼下是成家太夫人和成夫人对不起你,可你要是离开京城,舆论就偏向她们了,离开不是明智之举。”
沈月浅眼下倒是有个合适的法子,可终究太过叛逆不到,丁太夫人喝丁夫人在,她是不敢说的,上辈子,皇上继位后任用新人,许多年轻人都得到了重用,如今朝中风向还不明朗,不过该*不离十的,“薇姐姐不如先在京城里,再想其他法子……”
旁边丁太夫人握着杯子的手一颤,眼神尽是笑,“看吧,浅姐儿都同愿意帮你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回去看书安哥儿,等着升职吧。”
沈月浅蹙眉,丁薇抿茶的神情一僵,“祖母说什么呢,自来升职都要经过吏部考核,哪是博武将军说了算的,况且,夫君不是那样子的人。”看沈月浅拧眉,丁薇担心她多想,“浅姐儿,我只想离开京城,你问问博武将军,如果可以帮衬一把的话我感激不尽,不帮,也不会坏了我们之间的话情分,你的好,我都记着。”
“你这孩子就是太实心眼了,浅姐儿对你好,这点不算什么,是吧,浅姐儿。”丁太夫人目光如炬地瞪着沈月浅,好似她不答应,就是狼心狗肺似的。
沈月浅不喜欢这种感觉,丁薇说的外放确实好办,即便不求文博武,让周家出面也行,丁太夫人说的就难了,毕竟,树大招风,沈月浅不想牵扯进文家,思忖片刻,老实道,“升职的事情自来都是吏部说了算,我家夫君没有法子的……”
语声一落,就看丁太夫人变了脸色,不悦道,“怎么不行了,谁不知道文家封了两位国公,博武将军年纪一到就是国公爷了,浅姐儿何须藏着捂着,不过要你出面帮一把,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埋怨,就是丁夫人也听得眉头紧蹙,“娘,升职一直以来都吏部管着,你何须为难浅姐儿,不过薇姐儿离开京城我是不答应的,浅姐儿说得对,逃避不是法子,薇姐儿你再好好想想。”
丁太夫人一番话,如果沈月浅是个小气的人,坏了丁薇和沈月浅的情义不说,旁人如何看丁家?攀龙附凤,阿谀奉承,传到皇上耳朵里,文家也讨不了好。
丁太夫人瞪她一眼,“我自己还不清楚,博武那孩子在皇上跟前受宠我还不比你知道得清楚?”丁太夫人眼中,沈月浅就是活生生利用了丁薇,关键时刻又不管丁薇的人,垮着脸,怒道,“浅姐儿,薇姐儿这事你必须替她办了,否则旁人还以为你两多年的姐妹情分是假的……毕竟,当年沈家的情况大家都清楚……”
丁薇脸色大变,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祖母,你说什么话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左右我的想法,也别想着挑拨离间。”重重的搁下杯子,满脸歉意地看着沈月浅,“祖母年纪大了,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想着府里还有事儿,先回去了。”抬脚就要往外边走,丁太夫人气得脸都白了,“薇姐儿……”
丁薇脸色极为难堪,不知为何就想起丁家和周家的亲事来,“祖母,当年大哥成了那副样子,您有没有后悔过?毕竟……”现在的周家蒸蒸日上,哪怕没有爵位,他们也攀比不上了。
丁太夫人身子一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丁夫人害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帮忙顺气,劝丁薇,“你少说两句,你祖母也是为了你。”
“娘,你知道什么最可怕吗?那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做出的事情却是叫你左右为难的,当年对大哥不也是这样子的吗?”丁薇说话本来就是直性子,也是丁太夫人的话着实踩着她底线了,任何一件事,不是为对方好好就可以不顾对方想法,一切不过是自私自利的借口罢了。
“我心意已决,祖母年纪大了,好好安享晚年才是。”说完这句,丁薇头也不回的走了,沈月浅脸色一边,抱着孩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