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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博武收到来信的时候已经是过年了,送信的小厮是工部尚书的亲信,事关重大,他文战嵩失踪的消息不敢传出去,文博武和沈月浅在太夫人院子团年,齐氏比之前话愈发少了,跟着谭嬷嬷忙前忙后,而且有意无意地避着沈月浅,像是之前得过叮嘱的人,文太夫人对齐氏的表现还算满意,话题多是围绕着沈月浅的肚子,反而没将话题移周淳玉身上,文贵进屋凑到文博武耳边说了两句话,文博武蹙了蹙眉,起身朝专心吃饭的沈月浅道,“我出去有点事,你们先吃着。”
沈月浅不解地抬眸,上首的太夫人道,“什么事吃完饭再说。”这顿饭有讲究,最怕的就是中途被人打断,小户人家团年的时候常常都是关起门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饭,文太夫人在这方面十分看重,宁氏也是,忍不住劝文博武,“吃快些,吃完了就去。”外边的事情她不怎么过问,故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文贵心中着急,小厮是从江南来的,一脸急切,定是遇着什么大事了,文贵欲再说两句什么,对上文太夫人警告的目光,他顿了顿,转身先退了出去,在二门和小厮说了两句话后,再也不敢耽搁,再次闯进了屋子,文太夫人面上隐隐有了怒气,文贵置若罔闻,低头在文博武耳朵边耳语了两句,沈月浅离得近也听见了,目光一怔。
文博武推开凳子,面色从容地站起身,“我吃好了,祖母慢慢吃。”脚步匆匆地往屋外走了,文贵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
“博武这孩子,有什么比一家团年更重要的?”文太夫人心中嘀咕了两句,调转视线,瞥到沈月浅吃得高兴,心里舒服了些,“晨曦多吃些,你肚子里的三个孩子不能饿着了。”
之前是文博武给沈月浅加菜,文博武走后,宁氏坐到了沈月浅身边,不时给她加菜,一顿饭吃完了也不见文博武回来,沈月浅心中记挂,“祖母,我先回去了。”
尤家在江南没有了根基,文贵说江南出了事,必然和尤家有关,沈月浅心下担忧,想回屋等着,谁知,文贵又折身回来了,叫走了文博文,宁氏拧眉,猜测到出了事,故而附和沈月浅道,“回去的路上小心些,让轿子跟在身后。”沈月浅今时的情形,定然是走不回去的,轿子得一直跟着。
沈月浅点头,目光专注地望着文太夫人,文太夫人神情一僵,宁氏已经代她回应了沈月浅,她要是再说什么就是不给宁氏面子了,想了想,脸上徐徐绽放出一抹笑,“你娘说得对,路上小心些。”
天色已经暗下,宁氏和齐氏裴氏要在太夫人院子守岁,周淳玉乖乖站在宁氏身侧,等沈月浅走得不见人影了,才转身和宁氏说话,“娘要不要让人将烟花搬过来?”
府里准备了烟花爆竹,沈月浅怀着孩子担心吓到她了,宁氏让人将东西全部收了起来今年不放了,雅筑院离这边远,动静也小得多,不怕出了事。
闻言,宁氏收回了目光,温和道,“自是要热闹一番的,你去吩咐一声吧,再过半个时辰开始放。”
沈月浅回到屋里就让玲珑去打听打听消息,她担心尤家卷土重来,闹出了什么事情来,尤氏不是省油的灯,由此可见尤家也不是好对付的,不成想,玲珑回来说人是工部尚书府的人,沈月浅心思一转,工部尚书和文战嵩一起出京办事了,怎么会找文博武说事,还将文博文叫走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睡一觉醒来时,床畔空空如也,沈月浅直起身子,朝门口叫了声玲珑,“大少爷还没回来?”如果是兵部和军营的事沈月浅还理解,什么时候工部的事也归文博武管了?
“大少爷还没回来,可要奴婢去催一催?”玲珑挑开帘子,进屋,顺便将床前烛台上的蜡烛换了新的,低头和沈月浅说话,“二少爷和大少爷都在,半个时辰前奴婢去看过,书房的等还亮着。”
玲珑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就传来动静,玲珑眉色一喜,“肯定是大少爷回来了。”转身,文博武已经到了跟前,玲珑低眉顺耳地行礼后翼翼然退了出去,文博武目光阴沉,沉着脸,渗人地紧,沈月浅皱眉,掀开被子朝文博武伸手,她肚子大了,起床需要人搀扶,文博武目光一揉,轻轻地扶她起来坐好,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沈月浅双腿掉在床沿上,仰头看他,“要不要洗漱了?”
“不用,我和你说说话。”文博武在沈月浅跟前坐下,伸出手搭在她肚子上,犹豫良久叹了口气,“孩子今天就出来多好?”文战嵩身边的小厮都会武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相信是尤家做的,工部尚书信中说了事情始末,明显有人故意拿堤坝的事情引文战嵩出去一网打尽,文战嵩掉进别人设的圈套里了。
沈月浅好气地看着他,现在要是生下来,孩子就是不足月的,不知道好不好养活了,沈月浅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见文博武眼神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心底一惊,“是不是出事了?”
文博武不准备瞒她,这时候,玲珑折身回来,神色复杂地打开衣柜,替文博武收拾衣衫,沈月浅疑惑地望着文博武,文博武第一次不敢直视沈月浅的目光,别开脸,目光落到一处衣柜上,孩子的衣衫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还记得当初画花样子的情形,本以为能亲眼看着三个孩子穿上属兔的衣衫,眼下,只怕是见不着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有件事我和你说,你心里有个底。”
接下来他说的话极为重要,目光悠悠然重新落到沈月浅忽然转白的小脸上,“你是不是猜到出事了?爹和工部尚书去京外考察各处的水利,进入江南后人不见了,事关重大,二弟没有经验,我要亲自去一趟。”
顿了顿,捧起沈月浅木然的小脸,心中莫名一痛,重来一世,他以为只要自己不离开京城就没人可以强迫他,他永远记得上辈子他离开京城后沈月浅遭遇了什么,声音微微沙哑,“你在府里好好的,我让文全跟着你,文忠醒来就这两日的事情,武定将军府那边有二弟在,你安生生孩子就是了。”
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缱绻道,“你在府里好好的,我尽量赶回来。”
沈月浅不可置信,眼角已经带了泪花,抱着他,手上力道极大,祈求道,“可不可以等孩子剩生下来了再走。”上辈子她孤苦无依,文博武是她心底唯一温暖的光,这辈子以为所有事情有了不同,没想着他还是要离开京城,是不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她和他,不是能一起到老的人,趴在他肩头,放声嚎啕大哭,他走了,或许事情和上辈子没有区别,她和他注定会错过,上辈子她不敢回应他,今时有了光明正大回应的理由,还是逃不开分离。
文博武心中情绪迂回百转,就是他,心里也是害怕的,害怕他一走,回来的时候沈月浅身边有了其他人,没有好好护着她是他一辈子的痛,手轻轻顺着她的背,声音哽咽,“我会尽早赶回来的,府里有娘和二弟,不会出事的。”文博武和文博文讨论过前往江南的事宜,文博文官职不算低,可对江南的情况一无所知,遇着事情没有经验,文战嵩失踪了,如果文博文再出了点事,那时候他两边忙得脱不开身,二房三房趁机闹事,文家就成一盘散沙了,文博武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去江南,文博文稳住京城,这样才是最好的法子。
“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走。”沈月浅再紧了紧手里的力道,记忆里,上辈子文博武一走就是两年,那两年出了很多事,多得改变了她一生,她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了。
文博武心中难受,她心底有多怕他心中就有多恐惧,“听话,我很快就回来的,路上会给你写信,你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文博武瞥了眼外边的天色,江南离得远,距文战嵩失踪已经快十天了,京中还没有消息传来,他要趁着皇上发现之前离开京城,待事情传开了,他就走不成了,五万将士是皇上的护身符,也是文家的,文博文对军营不感兴趣,不如他驾轻就熟,他一走,对军营的将士来说多少会惶惶不安,文博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背,待沈月浅情绪稳定了,才拉开沈月浅双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布袋子,塞到沈月浅手上,“这东西你好生拿着,我和二弟商量过了,你拿着比较安全。”
他离开京城,兵符至关重要,皇上身子一直反反复复,如果有人蓄意谋反,能保住沈月浅的就是这个东西了,“哪怕你生孩子也不要让它离开你身边。”
沈月浅隐隐明白那是什么,诧异地望着他,小脸上满是泪,收拾好包袱的玲珑出声提醒,“大少爷,包袱收拾好了。”
文博武点头,示意玲珑退出去,他连夜就要走,等不到天明十分了,细细吻掉她脸上的泪,轻声道,“你闭着眼睡吧,我找到爹立马就回来。”江南有巡抚,尤家没有能力反抗,定然是其他人所为,背后之人或许算计好了他会离开京城,可是他没有法子,文博文去了,文战嵩活着的机会更小,或许连文博文都没命活着回来。
沈月浅知晓留不住他了,吸了吸鼻子,缓了缓情绪,声音哽咽,“你要早些回来,我送你出去。”没有法子改变的事,她除了接受别无选择,抓着文博武的手舍不得松开,脸上尽是留恋,“你什么时候走?”
沈月浅此时的衣衫不适合出门,抬眸让玲珑伺候她更衣,文博武拦住她道,“你不用送我,东西你好好收着,明日有人问起来你只当不知情。”京中未来的局势他大概猜着了,他一走,宫里恐怕要生变的,他已经给太子去了信,“你真遇着事情了去太子府找太子,他会帮你的。”目光落到沈月浅手里的兵符上,文博武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他抓不住,摇了摇头,目光微微一滞,“我马上就走了,你继续睡吧。”有时间的话他愿意等沈月浅睡着了再走,可等不及了。
沈月浅固执地要起身送他,天寒地冻,文博武怎么能让她着凉,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送到门口就好,出了院子就该惹人怀疑了。”沈月浅不知情的话危险小些,京中局势瞬息万变,文博武不能看着她陷入困境中,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短短十几步路的屋子,两人走得极为缓慢,沈月浅肩膀微微颤抖,强忍着情绪,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道,“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的,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文战嵩生养文博武,身为人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出事而坐视不管,他不只是他的丈夫,他还有自己的责任,十几步路的时间,沈月浅心中已经明白了许多事,哪怕最后的结局落到上辈子一样的境地,她也要坚强的活下去,一个人,也要活下去。
文博武双手捧起她的脸,看出她脸上的坚毅,有的事情他从来不敢想,也不敢问,“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说好要护着你,怎么能留你一个人没有伴儿。
两人对视片刻,沈月浅张了张嘴,文博武比起食指贴在嘴唇上,“我都知道,你保护好你自己就是了。”说完这句,文博武走了出去,背后的一双眼睛太过专注,文博武不敢回眸,害怕一回眸,他再难离开,瞥了眼抱着包袱的文贵,利落迅速地离去,沈月浅站在门口,脸上的伤心换做慢慢深情,有的情绪上辈子不曾感受到,当明白过来的时候尽是不敢正视的遗憾,眼看着文博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了,高大的身形越来越小,沈月浅忍不住,轻轻叫了声,“博武哥哥……”
北风簌簌,吹散了她缱绻地温柔,文博武头也不回地拐进了另外一条道,黑色的身影彻底融入了黑暗中。
玲珑心中难受,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替沈月浅紧了紧身上的袄子,“主子,回屋休息吧。”
沈月浅摇头,伸长了脑袋往远处望,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快就没人了?”文博武双腿长,平时走路就快,可和沈月浅一起的时候总会将就她的脚程,让沈月浅忘记他本来是个走路极快的人了。
而拐角处,文博武的身形隐在一处树丛中,和旁边的文贵耳语,“你先出去候着,我马上就来。”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灯火通明的院子,趴在门边的身形格外引人注目,她望着他,他怎么舍得走,从来,他都是默默陪在她身边的人,哪怕先转身的是她。
又过了许久,门口的人影动了,一步三回头地往屋子里去,待门渐渐关上,看不清屋里的情形了,文博武才走出来,目光深不见底,站了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宵禁了,文博武手中有出城的令牌,守城的侍卫见文博武出示的牌子,小心翼翼拉开了城门,文博武双腿瞪了瞪马背,走出城门不到十米发现旁边的马车,文博武顿足,朝文贵等人扬手,径直走了过去,车夫恭顺地施礼,掀开帘子,露出一身宝蓝色蟒袍的衣衫,文博武眉宇冷静,并没翻身下马,“事情紧急,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太子收到消息就知晓文博武一定会离开京城的,担心和文博武错过了,故而才出城守着。
“本宫想知晓博武将军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文博武说京中只怕会生变,让他在文家困难的时候帮衬沈月浅一把,太子不是不讲情理之人,沈月浅对洪素雅恩重如山,就是他的太子之位因着洪素雅怀孕才得以稳固,不用文博武提醒,文家出了事他也会护着沈月浅,除非,文博武话里有另一层意思,沈月浅代表的不仅仅是沈月浅而是整个文家,太子才发现事情不同寻常。
文博武没急着回答,目光四下打量,车夫会意,跳下马车,遣散了马车身后的侍卫,太子眉色凝重,“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让我爹各地水利的事情太子该有所耳闻,谁知到了江南,人无缘无故失踪了,其中意味着什么太子稍微细想就明白。”上辈子太子顺利继位,文博武不是□□,太子继位对文家算不上亲厚,可是明里暗里没有给文家使绊子,太子为人正直,这辈子,文博武不介意亲近他,可最近京中的局势来看,太子上辈子登基后日子只怕是不好过的,可没听说有皇子谋反的事。
太子蹙眉,凝重道,“江南不是在你掌控中了?”问完了,太子自己挑了挑眉,如果江南在他掌控中就不会出现如今的事情,太子不由得对文博武多了几分信任,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包藏祸心,画地为牢的臣子,文博武明显懂得把握其中的度,“京中的事情离不开你,你可安排好了?”京中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变化,文家手下的五万将士就是京城最后一道防线,必要的时候还是帮他的最后一股势力,想明白了,太子不愿意文博武离开,起码,文博武在京城比文博文有用得多。
“江南的情形二弟不熟悉,事关家父生死,我亲自前去自然更稳妥,太子来这边怕是想清楚了关键,微臣也算放心不少了。”他离开京城势必会有影响,今晚太子出现,虚虚实实难言真假,背后之人就明白他投靠了太子,离京与否也不敢贸然挑事,谁知道他是真的离开京城了还是和太子练手虚晃一招?
和太子有了默契,文博武离开时脸上的情绪轻松不少,他带出京的都是手底下能信任的,一路上思索着江南的事,巡抚只怕对文战嵩失踪的事也是不知晓缘由的,对于尤家,文博武目光一沉,不管是不是尤家,尤家都没必要留着了。
一晚无眠,沈月浅起床的时候双眼肿胀,问玲珑外边可有什么消息,玲珑不明所以,想了想,道,“昨晚守岁不知为何太夫人受了风寒,二夫人在旁边伺候着,龚大夫已经去太夫人院子了。”
也就是说文博武离开京城的事情还没有传开,沈月浅心里难受,“我知道了,待会去看看太夫人吧。”文太夫人年纪大了,文博武又不在,能替他尽尽孝也是好的。
玲珑称是,先用法子消除了沈月浅眼圈周围的黑色,服侍她洗漱好吃过饭,正准备去出门,文全就来了,禀告沈月浅道,“大少爷吩咐过大少夫人不得出院子,还请大少夫人明白大少爷的苦心。”
哪怕是一家人也有好坏,文博武临走前吩咐了,沈月浅半步不得离开院子,沈月浅蹙眉,说明了实话,文全拧眉,“小的去问问太夫人病情后再说,再过不久您就要生了,若被过了病气,奴才也不好向大少爷交代,还请您谨慎些。”
文全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不一会儿又折身回来,目光凝重,“太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大少夫人别担心。”给玲珑使眼色让她扶着沈月浅回屋,文全又将院子里的人敲打了一番,守门的侍卫从院子门口扩张到了雅筑院的小道上,文全能瞒着沈月浅,可是要给玲珑透个底,“这些日子你和玲霜四人多多用些心思,太夫人不是着凉而是中毒了,你别和大少夫人说以免她担心。”
文博武不在,大少夫人心里本就没个主心骨,若传出太夫人中毒的事,大少夫人心中只怕更担心,忧思成疾,玲珑也知道其中深浅,神色肃穆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那外边的消息要和大少夫人说吗?”
“什么事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个度,大少夫人正是关键的时候,什么都瞒着反而会让大少夫人起疑。”文全细细叮嘱了一番,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服侍文忠的丫鬟说文忠醒了,文全拧眉,转而去了前边,文忠被武定将军府的人袭击,知道了什么秘密谁都不清楚,文全吩咐人去找二少爷,自己去见了文忠,文忠刚醒过来,嘴唇干得厉害,说话都打哆嗦,丫鬟正伺候他喝水,“可感觉好受了,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何会引来武动将军府的人追杀?”
文忠抬手让丫鬟退下,苦笑道,“幸得文贵来得快,不然我真的就去见地下的兄弟了,大少爷呢?”文忠不是不信任文全,而是下意识地习惯问文博武了。
文全搬了凳子在床边坐下,眉头紧锁,“大将军在江南出了事,大少爷去江南的,如今府里做主的是二少爷。”他也不急着问文忠的事情了,想了想,将文忠昏迷期间的事情说了,文忠蹙了蹙眉,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没想着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知晓为何武定将军府的人要杀我灭口吗?”他发现了武定将军府的秘密,想到这个,他身子哆嗦了下,文全摇头,“算了,你还是别和我说了,总觉得渗人地慌。”跟着文博武打拼十多年了第一次从文忠脸上发现这种神情,文全心里不虚是假的。
“不是都说老将军死了吗?我却见着他本人了。”杜老将军面容发生了些变化,看上去老了许多,可文忠有眼力,一眼就认出在屋子里和人议事的是杜老将军,“你说这件事玄乎不?”
文全身子一颤,“不会吧?”杜老将军死的时候,大将军府还不如现在显赫,他们和文博武在边关抗敌,说起杜家的事情大家都唏嘘不已,文忠见过杜老将军一次,只一次足以认出他来。
“确实是他,他对面的是大理寺的谢少卿,还有一人只怕就是大少爷口中的廖凡夫大人了,两人对他态度十分恭顺,只怕三人早就勾结了。”文忠细细琢磨着其中的事情,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吸了口气,杜老将军隐瞒死讯,只怕有大阴谋,至于是什么,除了那个位子,怕没有其他了。
文博文听文忠说完也蹙眉,之前有文战嵩和文博武,他心安理得的什么不管不问,如今事情堆积到一起了,还是如此大事,他也拿不出主意,想了想,道,“文全找一批人,夜晚去武定将军府阁楼走一回,务必闹得满城皆知,至于谢家和廖家,我这边先压着。”
文博武走的时候,说过武定将军府和齐家的事情,眼下只有将沈怀渊的死重新翻出来,拖住对方才是正经,文全明白文博文的意思,点头应下,文博文想了想,叫住退到门口的文全,“你注意别暴露身份。”
文博武离开京城的消息是初五的时候传出来的,今年她没有回沈家拜年,周氏初四过来的时候没见着文博武心中好奇的问了一句,沈月浅只说有事情忙,周氏没有多问,如今事情传了出来,最担忧的就是周氏了,沈月浅只得让文全给周氏去个信,说了原话,文全思忖一番,和周氏身边人说的时候改了话,说文博武出门办事了,并未离开京城。
太夫人的病情不见好转,侍奉久了,齐氏心中不乐意,说宁氏和裴氏对太夫人不孝顺,她伺候了好几个月,是时候轮流伺候了,宁氏不当回事,裴氏犹豫再三,跟在齐氏身后服侍太夫人。
文博文问过太夫人的病情,龚大夫说不知道□□的成分,解药不好配,尤其文太夫人年纪大了,药量大的话容易损了身子,药下去不是解药反而成了□□,文博文忙得头晕脑胀,“你配一副药,不至于要人命,可是要她整日下不得床就行。”他怀疑事情是齐氏做的,他哪有心思对付齐氏,将人困住了再说。
龚大夫了然地应下,面露犹豫,“会不会出事?”
“不会,控制药量,别要了她的命就好。”齐氏出了事反而府里能安生,齐家没落,可文战嵩查水利是有意针对齐家的,指不定文战嵩失踪和齐家有关,换做平时文博文不介意和齐氏慢慢磨,奈何他眼下分不开身。
龚大夫开了药,当天晚上齐氏就晕过去了,府里管家的齐氏,派身边的亲信去伺候齐氏,实则是文博文安插的人,齐氏刚要出幺蛾子就焉了下去,齐氏自己都不知晓文博文会光明正大算计她,她一生病,齐家着急了,频频想法子来探病,宁氏得了文博文叮嘱,皆以府里忙为由避开了,文博文察觉到事情不对劲,齐氏在齐家算不上受宠,齐家一而再再而三上门,其中诡异,文全从文忠醒来后草木皆兵,自然查探了番齐家,齐家上门身边带着位大夫,看来是准备给齐氏治病的。
文全第一回没当回事,第二回和文博文说了,前两晚文全带人闯进阁楼,结果空空如也,对方只怕早就有了防备,奇怪的湿一路走去也没遇着侍卫,文全心中诡异,回来后背冷汗直冒,如今齐家的事情又冒了出来,文全心里发虚,“二少爷,齐家和武定将军府会不会是……”一伙的还没说出来,文博文就摇了摇头,“不是,你找人查查二夫人名下的产业,武定将军府的事,还要给大哥去信后才能定夺了。”这几日,军营的事情多了起来,下边几位副将闹不和,文博文得去一趟军营,让下边的人看看身在文家,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文全张了张嘴,如今的情形查齐氏会不会是浪费时间?迟疑片刻,才称是应下,这一查不要紧,查出来的结果让他心惊,齐氏名下的嫁妆涉及到不同产业,算起来,都超过文家的家产了,回禀给文博文的时候,文博文难得松了口气,“要是之前就将二婶弄晕了,逼齐家露出了马脚多好?没想到我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好了,齐家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插手了,武定将军府的事情才是真正棘手的。”
文全跟在文博武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了不少事,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呼出了一口气,“奴才知道了,大少夫人那边要不要知会一声?”从文博武走后,沈月浅几乎是被圈禁的状态,不给她漏些消息,心底担忧着对身子不好。
“说吧,除了爹和大哥的事情,能告诉的都告诉她。”文博武提醒过他没有大事不要轻易打扰沈月浅,沈月浅怀了三个孩子,稍有不慎,生孩子的时候一尸四命,按着行程来看,文博武只怕刚到江南,忙得事情还多着,他不想文博武分心。
“五皇子和二皇子最近有什么动静?”他是文官,对朝堂的了解和文博武不同,他敢断定齐家依附的不是二皇子就是五皇子,至于武定将军府,绝对不是太子府的人,“备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有的事情用不着他动手,也会有人愿意代劳,走到院子门口遇着宁氏,文博文上前,“娘怎么来了?”宁氏在这里等着他,必然是有事情要说,这两日,文战嵩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宁氏怕是听到了风声。
“你爹的事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太清楚,昨日已经派人去江南问了,娘不用担心,爹身边的是些什么人您也知道的,爹一定会没事的。”文博文面色不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宁氏狐疑地望着他,“你大哥是不是出京了?”
“应该没有,太子殿下找大哥有事,大哥帮太子处理事情去了,娘不要多想,大嫂生产在即,娘盯好府里才是,听龚大夫说,祖母的病还需要些时日。”宁氏多年的坚持都是文战嵩在的原因,文战嵩出了事,宁氏有个三长两短,府里就乱了套了,文博文言笑晏晏地对宁氏道,“阿玉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大嫂那边忙不过来,娘让阿玉帮忙如何?”
宁氏扬了扬眉角,“这两日我也琢磨着呢,你回屋和你媳妇说声,明日来我院子。”宁氏不知晓文太夫人中毒的事情,以为普通生病了,齐氏生病的缘由文博文没有瞒她,齐氏喜欢作妖,府里正忙的时候谁都没有心思和她玩,安分下来最好。
文战嵩失踪的事情果真在京里炸开了锅,初五还不到早朝的时候,可是弹劾文战嵩和文博武的折子满天飞,还有提出收回兵符的事情,太子和皇上先透了消息,皇上以上早朝商量为由压了下去,可是折子越来越多,皇上的日子也不安生,索性称病让太子全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