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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说,我们即将成婚,居于血魔或居于靖周,需得商定,便让我来找你商议此事。还有,太后下懿旨,说让你在南赢王府出嫁。”
陌影耐心地听着,忽然想起前世,与莫锦年商讨婚礼细节的一幕。
那时,与世无争,每日最重要的三件事,便是工作,爱情,陪着爷爷。
眼前的男子,还是前世那张曾让她神不守舍的俊美面容,她却难忘他在绕云山军营里的那句话。
“除了当靖周未来的皇帝,我不会去做第二件事。魍”
见陌影瞧着自己神情恍惚,百里遥在美人榻旁坐下,与她相对而笑,拇指轻抚她鬓边的发丝。
“想什么呢?可有在听我说话?”
她突地眨了下眼睛,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手,“若是在南赢王府出嫁,我是否这几日就要搬过去?檎”
百里遥点头,提到婚事,他整个人似焕然发光,神采亦是夺目。
若是她能住在南赢王府,再去探望她,便不必受凤隐和凤颐的一再阻挠。
“王太妃传话来说,已备好雨花阁。南赢王这几日要迎娶丽娃郡主,你正好可以回去多住些时日。不过,王妃秦氏和严如玉母女,因为大婚之事,都已被放归自由,倒还是依侧妃掌家。”
想到严如玉母女,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见他脸上忽然尴尬,她直接避过了他和严如玉那些绮色传闻。
“此事,你与皇舅父商议了?”
“南赢王亲自与血魔王商定的,这婚事虽然订的仓促,既然已经订下,事关两国荣誉,不能马虎,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的。”
百里遥正说着,宫女从外面进来,“二皇子殿下,您命御膳房熬制的玛瑙露送过来了。”
“对了,这事儿我竟忘了。”
百里遥忙起身,让宫女把托盘端进来。
“陌影,这两日我让太医寻了良方为你调养。这玛瑙露是专门用来驱寒的,太医说,你身体特殊,每日喝一盅,不出三个月,便可驱除腿上的寒症。”
陌影羞得那气味儿难闻,忙拿帕子按住鼻子。
“这事儿,得颐表兄同意,我吃什么喝什么,都是他做主的。”
百里遥见她如此,笑颜微僵,随即点头,便让宫女去通传凤颐过来。
凤颐本为这桩婚事恼怒,平日更是厌恶百里遥过来叨扰,因此,宫女通传时,亦是端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不过片刻,他裹着蓝锦黑里披风进来内殿,笼罩于锦帽下的面容,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陌影正笼着橙色的貂皮大敞,坐在紫色的美人榻上,查看玛瑙露的色泽。
那简单斜绾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朵蓝色玫瑰花簪,秀雅清丽,延颈秀项,莹白如羊脂玉,柔美惊魂。
百里遥含笑瞧着她的举动,眉眼里都是纵容宠怜之色,眸光亦是微灼。
“颐兄,二殿下说这东西治我的腿很有效。”陌影说着,把汤盅递向上前来的凤颐,眸子里平静无波。
“你的骨头已然凝成冰,重损了痊愈之能,御医说需得剜了膝盖骨,截断了腿,方能治愈,这汤能有多大的效用?”
凤颐看了眼百里遥,端起玛瑙露,轻轻一嗅,一股浓重的药味儿冲入鼻息,见眼色污红,气味儿难闻,当即命令,“来人,把这东西端出去倒了,公主贵为储君,怎能喝这么难闻的东西?”
宫女端起来便走,百里遥忙拦住宫女,压着火气说道,“颐兄,我是为陌影着想,御医们特别配置的药方,亦是耗费多日的苦心。”
“你对陌影的好,我和她都心领了,但我不能让陌影喝这东西。”凤颐还是给宫女摆手。
百里遥已然隐忍到极点,“凤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我送来的东西,都被你丢掉了。陌影是我的未婚妻,难不成我还会毒害她?”
“你的母亲,是因陌影被废,你是否要毒害她,别人无从知晓。你到底效忠谁,别人也无从揣测,我能做的,便是保护陌影。”
凤颐冷酷说着,上前给陌影整理好狐皮大敞,又给她盖好腿上的毯子。
“二皇子暂且请回吧,你提议让陌影自南赢王府出嫁一事,父皇还在斟酌。”
百里遥看了眼陌影,心里虽怨怼她的沉默,终究是明白,她身不由己。
“陌影,我改日再来探望你。”
“好。”
凤颐生怕他流连不去,亲自将他送到殿门口,才折回来。
“那玛瑙露定然有问题,下次他再送来,不必我再查验,直接让宫女倒掉。”
他话说完,就发现宫女抬手抵在唇上,朝他嘘了一声。
美人榻上,陌影蜷着身姿已然睡着。
凤颐担心地上前来,“怎么回事?”
宫女忙道,“公主腿疼得厉害,晚上睡不安稳,刚才本是正在休息,被二皇子给扰了。”
凤颐在美人榻旁坐下来,便静守在一旁,手伸进毯子底下,握住因冻伤而麻木的小腿,以真气为她取暖。
那靠在方枕上的脸儿,睡容微变,修长的眼睫,蝶翼般轻颤,紧闭的凤眸里,滚出两行泪。
*
芙蓉殿内,百里玹夜练功结束,暗觉力量完全恢复,便决定去给太后请安。
然而,顶在喉头的那根刺,却尖锐刺痛,难以拔除。
穿衣镜里,映出他清瘦了一整圈的身躯,宝蓝色的王袍似乎也宽松了不少。
他平举双臂,任凭邓慎言细细地为他搭配穿戴。
脑海中又浮现陌影捧着解药跪趴到床前的一幕,一颗心便飞到了使者寝宫去。
这些时日,他不能下床走动,身体也变得诡异,梦少之又少,睡眠沉,反应比从前也迟钝,连儿子都很少梦到了。
如此,也是好事,他最怕凤想容趁势探查孩子的踪迹。
“礼部那边有动静么?”
“是,礼部尚书的折子,皇上刚准的。二皇子和陌影公主的婚事,定于三月。
另外关于质子……将从靖周成年皇子中,先甄选出皇帝喜爱的几位皇子,然后,文武全在考察之列,成绩最差者,将会被送往血魔王朝当质子。”
成绩最差者……百里玹夜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禁愈加担心陌影的双腿,原来,毁掉他们,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么!
他和陌影,终是输给了这些个活了千万年的老狐狸。
邓慎言温声问道,“殿下,您想吃点什么?奴才让御膳房去准备。”
“不必。陌影怎么样?这两日她还是不能下床走动?”
“奴才一早刚派人去打探过,公主每日还是疼的厉害,御医们都说,恐怕要截断双腿……”
百里玹夜冷眸微眯,见衣袍缀饰都妥当,转身,就见香茹正把擦拭好的翼龙神剑拿过来。
他伸手接过来,心头微动,将所有的宫人都屏退,握住剑柄便想拔出,却诡异的……夙日能轻易拔出的长剑,竟纹丝不动。
他强硬压制心底的惊疑,按住额角,又想到陌影送上的那杯解药。若非毒蛊,便是那药的问题。
一番惊涛骇浪的焦灼挣扎,他还是带了翼龙神剑出门。
来给太后请安的德妃,慧妃等人,穿过宫苑,正商讨刺绣吉服的事。
毫无疑问,那吉服是给陌影和百里遥准备的。
眼下后位空闲已久,妃嫔们方方面面都会比试争斗,这等立功的机会,她们自是不会放过的。
等到她们入了殿内去,他才走出永寿宫。
下一瞬,魁伟的身影呼啸,便到了使者寝宫的门前。
他在身躯四周布下结界,防护了心跳和脉搏声,贴在门板上静听了一阵,确定这个时间,吸血鬼们都在棺材内休眠,便迅疾飞身,越过院墙。
要找到陌影的寝殿并不难,只循着她芬芳的气息,便能找到。
殿内服侍的宫女,都是邓慎言特别安排的。
因此,候在殿内的宫女见他进来,皆是恭敬地无声俯首,然后,放下殿内所有的垂帘,默然退下去。
美人榻上的女子,睡得并不安稳,她怀抱着方枕,似抱了一个婴儿般,柳眉轻颦着,纵然在梦里,亦是在隐忍疼痛。
他轻轻地掀开毛毯,把她中衣的裤管拉高,看到她双脚双腿紫红,心猛地一阵剧痛。
守在她身边这么多吸血鬼,就无一人告知她,狼人精纯之血的炽热之力,可以解了冻伤寒毒?!
陌影感觉腿上丝丝麻痒,嘤咛一声,睁开眼睛,就见百里玹夜正站在一旁,从茶盅里蘸取血液,给她涂抹在腿脚上。
他似已忙碌许久,腿上大半的紫红,已经恢复健康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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