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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福和无双在盛怒的时候,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阻止她们想做的事,当然还是有人能阻止的,但其中不包括她们的母妃德贵妃。
唯有皇上、太后可以阻止天福姐妹,但是他们是绝不可能在此时出现在京城的长街上,因此她们姐妹要让人把阿凤往死里打,也就是无人能拦得住。
而阿凤虽然也是皇帝的女儿,相比起天福和无双来她身边带的人少的可怜:只有一个有牡丹。
听到无双尖叫起来,牡丹的脸色马上变了,一面紧袖口一面紧挨着她的主子阿凤;她知道无双的话比天福更管用,眼前这些逼上来的宫人和太监是真得会下狠手。
她现在脑中唯一所想的只有如何才能护住她的殿下阿凤,最怕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不能护阿凤的周全。
阿凤此时却满不在乎的和牡丹背靠着背,袖子不但挽好且还束了起来,裙角也提起一角掖好:如果行家在这里,看阿凤此时收拾衣服必然要疑心一件事情,养在深宫里的阿凤是如何会懂这些的——那都是经常动手或是学武之人才会注意那些细节。
瞧瞧那些宫人和太监顶多也就是把袖子撸起露出拳头,哪里会想着把袖子束好,又何曾记得把衣袍提起一角免得妨碍自己腿脚的动作。
牡丹不能看着人真得对阿凤下手,见自家殿下的模样知道劝不了,就算劝得了此时也来不及了;她刚想要开口斥责,想让这些宫人太监们清醒些,至少下手的时候不要太狠时,却听到长街上传来了响声忍不住转头望去。
要知道,今天长长的街道上并没有行人,一个都没有。原因很简单,因为天福公主和无双公主在,这条街上自然不会有闲杂人等。
虽然,天福和无双认为她们这样的出宫叫做偷溜,叫做微服私访。
长街另一端传来的隐隐响声,如同远在天边的闷雷。在京中的长街上怎么会有那样的声响,牡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那样的响声。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如闷雷的声音更加明显起来,不但是牡丹注意到了,天福和无双也注意到了。只是天福的反应不太一样,她怒声斥问身边人:“谁那么大胆子敢闯这条长街,你们怎么同京兆尹打的招呼?”
听得阿凤真的真的很想送个白眼过去,连京兆尹都惊动了,天福和无双还能管这次出宫叫溜出来的?
不过,闹到现在这么久了,宫里居然没有人前来,官府那边也没有人前来迎驾:嘿,她的生辰看来并不是没有人记得啊,而天福和无双今天的偷溜出宫也并非是她们的一时兴起。
阿凤没有去看天福和无双,对于那些宫人和太监她并无惧意:他们是被逼上来的,料定他们不敢对自己下杀手的。
说白了,这些太监和宫人都是可怜人,不过是在天福的威逼下过来挨打的。当然了,天福和无双非要看到阿凤被打个半死,那这些人也会真动手。
但阿凤不会给这些人机会的。
阿凤给牡丹一个眼色,众人分神的时候动手打天福的人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她们就跑。不跑的是傻子啊,反正除了天福这个不长脑子的公主,放眼京城谁敢动阿凤一根汗毛?
就连那些隐在暗处的官府中人,不管他们是奉了谁的命令,也绝不敢让阿凤在京城之中出意外的:看着阿凤伤在除天福和无双之外的人手上,他们的人头是真的不想要了。
牡丹的嘴巴微微张开,看着长街的那一头没有回应阿凤的眼神:闷雷般的响声是马蹄声,那声音带出来的气势让人心中只会想起一个词,那就是千军万马。
古怪的是,那么大的声响却整齐化一。一匹马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声响,可是千万匹马又不会那么整齐。
霎间,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马蹄声所吸引,连阿凤也不例外:大家都忘了刚刚的事情——太监宫人们当中有人记得,可此时当然要假装忘了。
主子们都忘了,他们还记着打阿凤的事情非要冲过去动手,那他们的脑子肯定是被门夹过。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长街的那一头,连天福都不例外:她完全忘了她还在盛怒之中。
长街的尽头奔过一队骑兵。高头大马、衣甲鲜红的骑兵,他们策马在长街上狂奔而来。
气势如虹。
阿凤在看到那队骑兵后,真正的懂了气势如虹这个词:那队骑兵策马狂奔,给人的感觉人与马都只看着前方,所有拦在他们路上的人与物,都会被他们给踏碎!
事实上,没有人能看清楚骑兵们的脸,可是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这个世上无人能拦在这队骑兵之前,无人能阻止他们奔向他们的目标。
骑兵却没有因为任何人的心思而有停顿,如同席卷一切的大风,又仿佛是能淹没一切的大潮,眨眼间就到了众人的面前。
“杀!”一声大喝响起,如同炸雷响在众人的耳边。
没有半点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原因,那些衣甲鲜明的骑兵奔到了天福和无双面前,忽然提缰勒马,齐声大喝并刺出了一枪!
飞奔的马儿整齐长嘶,前腿都扬了起来,而骑兵们的暴喝也如同出自同一人之口,长枪的刺出更是同一个时间:是一队人马,却如同一个人一匹马般。
整齐如一并没有让人生出惊奇来,因为所有的人心神都被这队骑兵所慑:一声大喝、一枪刺出——万夫莫敌!
那枪尖闪着寒光,红色的缨巾在疾刺中飞舞,在天福和无双的眼中化成了火:一团燃烧的、可以要她们性命的、危险至极的火。
天福她们在看到骑兵,到听到大喝声,再到看着长枪的寒光在眼前闪过,也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能生出反应来。
长枪贴着天福和无双的鬓发刺了过去,发散开了、珠花碎了、钗环坏了:落在地上发出错落而清脆的响声,如同一篇乐曲。
阿凤的眼睛眨了眨:好听呢。
牡丹知道主子的心思,无奈的回主子一个眼神:殿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一声大喝,如林般的长枪刺出,然后就是静默。
马儿已经站稳,无一匹马乱动,长枪依然保持着刺出去的模样:贴着天福和无双的两杆长枪一动不动,所有的枪都一动不动。
整条长街都随着骑兵们的静默而安静下来,就连风都静止了。
跪在地上的千金大小姐们虽然没有被长枪弄散长发,却已经吓昏过去好几个!今天阿凤已经要吓破她们的胆子了,但是没有想到在京城之中,居然有人敢用枪刺向公主殿下。
她们受不了这种刺激,当即就晕倒过去。没有吓昏的也摇摇欲坠,她们很明显的感觉到一种冰冷,直浸到她们骨头里的冰冷。
这些长在京城的千金们,和天福、无双一样,她们不知道那种冰冷是杀气;是浴血奋战、驰骋沙场、杀敌无数才凝练出来的杀气——只要长枪一出,杀机便会四溢。
枪,在这些骑兵们的手上如同有了生命,每一杆枪都仿佛长出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人:它们,是渴望饮仇敌之血的;而仇敌就是握着它们的主人所指的那人。
阿凤和牡丹有默契的看向了那个带队之人。
一身鲜红鲜红的衣甲。
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可能是阳光的问题,也可能是那衣甲的颜色太过鲜艳刺眼:总之,阿凤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
嗯,他是谁?不知道这样对公主已经犯下谋逆大罪,会被抄家问斩的吗?阿凤的心里生出不忍来:这样的军容如果在边关多好,在京城出现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找死。
对着天福和无双刺出一枪,就算没有伤她们一根头发那都是大罪,要命的大罪啊。
她见天福和无双一直没有说话——相信是吓傻了,如果换作是她是天福,肯定也吓傻了;她没有吓到,只因为那些长枪无一柄是刺向她的。
“收。”一声低沉的低喝响起,如林长枪收回,居然带起了一声长长的破空之音:天福和无双的长发也随之飞扬而起。
阿凤忽然想到:幸亏这条街道被清洗过没有灰尘,不然众马冲过来时呛也要被呛个半死了——就这一点来说,天福和无双通知京兆尹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依然是静,寂静。
无一人说话,天福和无双的眼睛到现在一眨也没有眨,谁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在看人,或者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阿凤只能轻咳两声:“英雄,我不是美人啊。”
阿凤有点自恋的认为,这队骑兵应该是路见不平想英雄救美的,只可惜她不太应景:美人儿是无双公主不是她呵。
唉,有点对不起人的感觉。看,人家费了这么大的劲,而且还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来救人,但她长的实在不太能配得上这队骑兵的付出:如此英武的一队骑兵很快就要人头落地了。
马上的将领终于转头了,他低下头看着阿凤,四目相对间,阿凤感觉他好像是笑了。但是那鲜红的盔甲遮住他的脸,阿凤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