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1:此情可待:如果我说我爱你【6000】

爷爷爷爷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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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1:此情可待:如果我说我爱你【6000】

    不知昏迷了几天,加上醒来后的七天,阿雅惊觉,被绑走至少十日是有了。

    终于有一天,外面有动静。

    船好像停了,有人再次打开了门,把她头罩上黑布,浓重的咸咸的海风味道。

    阿雅被掳上了岸,腿脚踩着的是沙子,她感觉到了,对面来了人,说的是当地的语言,和架着她身体的男人在交谈。

    阿雅很肯定,不在香港了,也不是英语,听不懂的发音。

    她又被关进一个什么地方。

    路上眼睛被罩着黑布,但阿雅感觉,离上岸的地方并不远,依稀可以听到屋子后面传来市区的声音。

    进来屋子里,倒是没有再绑住她的双眼,可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单单的一张床,建筑多为木架搭构,而外面偶尔能听到车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小海港城市?

    木门外有人严格把守。

    阿雅反倒安静下来,脑子里仔细想着许多事。

    太阳照在屋子正鼎时,送饭的人进来了。

    当地人,外国长相,从肤色,服饰和饭菜,阿雅渐渐推测出来,恐怕已经下来印度洋。

    那她之前昏迷的天数肯定不短……

    这期间,香港又发生了哪些事?小舒的安危?到底梓铭是什么意思?

    而他……

    阿雅干巴巴地咽着不知滋味的食物,眼睁睁地看着太阳西斜。

    入夜时分,蚊虫来袭,她靠在木屋的墙壁一角,心中焦虑绝望,无法入睡。

    忽而外面看守的人响起了动静。

    门沿底下脚步声匆匆而来。

    阿雅神情有疑问,正要站起来,木门吱呀打开,进来的是船上看押她的香港男人,神情紧张,拖了她就往外跑。

    “去哪儿?你们要干什么!”阿雅挣扎低叫。

    这个男人带着她和外头的人汇合,下了台阶,阿雅被强行塞上一辆车,开走时,她分明听到车后面有开火的声音!

    阿雅反身往后看,木屋已经陷入战火,对方不知来的是谁!

    车几乎飞出去,和她一同坐在后座的香港男人捆绑住她,也在看后面的情况,扭回头来朝开车的男人吼:“妈的,开快点!”

    路很窄,车开始横冲直撞!

    阿雅死命按着安全扶手,被甩来甩去。

    身旁的男人又回头看,一边把通讯器拿出:“方哥,你们的人怎么还没到?!”

    对方问他:“情况怎么样?”

    “你们说地方安全的,怎么一上岸就被查到?他妈的!”

    那头沉默片刻,也骂:“梓铭少爷在对方中,我得请示张敬伟这老鬼,你们撑住点,派了人来接应了!”

    “必要时怎么办?”身旁的男人突然揪了一把阿雅,“这女的?”

    “这还用说!”

    男人眯了眯眼,仿佛落下了心,一把甩开阿雅。

    车出了狭窄的道路,沿着海岸迅速向西。

    很快的,后面追来的车就把道路两旁的其他车都给清了。

    “艹!来势汹汹!娄仔,再快点!”

    “只能这么快了!”

    车身忽然一震,阿雅感觉到是车屁股被后面用子弹打了。

    她不敢往后看,可心情是激动的,她听到了身旁的男人说梓铭,后面追的人里面有梓铭……

    她的心上上下下,思索着这件绑架事件中的弯弯绕绕,旁边的男人横过她打开了她这侧的窗户,越出窗户外面,举着枪和后面的人对干。

    车的正对面忽而来了好几辆摩托,漩鸣的声音,各个扛机关枪,向着她后面扫射。

    阿雅心里一惊,担心梓铭那边的处境,眼观四方,她被男人用身体钳制着,她小心翼翼挪出了桎梏,手指发抖地四处乱摸,摸到头后面靠座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她抡起来咬牙对着男人的后腰脊椎骨及时一砸。

    “啊——”上半身在车窗外的男人,蓦地嘶鸣。

    前面开车的男人一惊一乍,要回头看,车就乱打弯。

    阿雅趁机迅速推开了车门,蓄着所有力气,把挂在窗户上的男人踢到外面。

    她的脸被男人的手掌掴了重重几下,思维钝钝的,直到听见男人的闷哼,他吊着脑袋再也不动了……

    阿雅木木地呼出一口气。

    “你个表子!”前面的司机大骂她一声,猛地调转方向,手就去摸枪。

    阿雅回过神来,枪已经抵在她脑门上。

    司机边把车急转弯,边用通讯器和那头报告:“阿飞死了,我现在杀了这娘们,前面来快辆摩托车接应我……”

    阿雅瞳孔发直,脑袋里嗡嗡的许多响声,黑洞洞的枪管下,可越是这时候,她越是手脚利落,就是那一秒钟,她猛地前跃,司机举枪的手没料到,被她别到一边,她抓住方向盘倏地一扭,车撞破了栏杆,往前冲去。

    她没想到栏杆外面就是高高的悬壁,临海。

    司机厉声尖叫,枪早已跌落不知在何处。

    阿雅在月色下望见那片无边无际的深蓝海域,忽而,心似乎平静。

    车体坠落中,她闭上眼睛。

    咕咚地巨大声响,她的满副身体,耳朵眼睛,被巨大的水冲力埋没。

    等她缓过神,她仍想过去打开车门,但是没能打开,而自己这一侧的车门被已经死了的男人卡着,强撑几十秒后,呼吸渐弱……

    一时混沌中,她感觉到有什么影子游了过来……

    ……**……

    “怎么样?”

    “人工呼吸,快!”

    “水,让她吐水!”

    谁在说话?

    阿雅费劲地一点一点掀开眼皮,入眼偏是强光,刺得她瞳孔急缩。

    “艹,醒了,醒了!”

    有人拍她的脸,惊喜的声音:“阿雅?阿雅!”

    子琳!

    阿雅喉头一动,便吐出水花,席子琳立刻将她翻转,拍她背脊,又接过简轩仪递来的手电筒,仔细照着阿雅的面部。

    接而将她狠狠抱住。

    “阿雅,没事就好,十分钟没醒来,你要吓死我?!”

    阿雅沉缓费力地吐息,慢慢地看清楚围着的人,子琳,简轩仪,梓铭,还有一对穿精锐战服的人马,持着枪围成了一个圈。

    席子琳拆下包里面的速干毛巾,把她裹住,迅速擦了一番,也大致检查了一下。

    “确定了位置没有?”席子琳回头问。

    有个看位置显示屏的男人回答了,说往西北走,爬过山就有村落。

    简轩仪上前打横抱起阿雅。

    她被他重复抚摸着额头,才发觉自己在打冷颤,转身之后,她看见了几步外浑身湿透的少年。

    那道游过来的人影,是梓铭,是他跳下悬崖救了她。

    相顾无言,爬山的过程里,阿雅昏迷过去。

    再度醒来,她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头顶的吊灯晃来晃去。

    席子琳给她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做包扎。

    阿雅睁开眼睛,身子一颤,便问:“小舒呢?他呢?你们怎么都来我这里?我们现在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席子琳动作一顿。

    简轩仪和张梓铭立在一旁。

    屋子里就四个人,这三个人都是沉默。

    阿雅眼睛看着,一把抓住子琳的手!

    “阿雅,你太虚弱,缓一下。”

    “你说!”

    席子琳沉默的包扎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简轩仪瞥了眼门外的人影,走过来,握住阿雅的手,“大家都很累,子琳的丈夫秦四爷和席叔一样的,生死不知,阿雅,你听我说,我都告诉你,你镇定些。”

    阿雅瞳孔一跳,沉沉点头。

    简轩仪说的很简短。

    阿雅听完,立刻爬起来,“能联系上吗?小舒的位置确定了吗?”

    她看向张梓铭,“你和你外公起意的,梓铭,小舒他只是个孩子……”

    张梓铭紧抿薄唇,把身躯背过去,攥紧拳头,“我已经派人北上,按着原来商定的地址找,可是外公把你的位置变了,自然你儿子的也变。你跟我说没用。”

    阿雅颓唐空洞地扶在床头,心脏扯成两半,一时绝望小舒,一时又想起他一个人,那么远的路途,去救儿子……

    张敬伟让他选,他毫不犹豫。

    他都知道,知道她的心意。

    席子琳从外面进来,阿雅与她相望,她一脸疲惫,阿雅嘶哑地说:“子琳,对不起。”

    “说什么呢,别担心我哥,秦穆之在暗处跟着,虽然两个人面对不知多少敌人,危险是危险,可他们都不是常人。你保住自己,别到时候老公儿子回来了,你这身体垮在路上。”

    这安慰太无力,阿雅瞧着子琳的眼圈里泛起微红,相比她,子琳既要担心秦先生,又要担心自己的哥哥,侄子,心力交瘁的何止是自己?

    阿雅苦笑,上前支撑住她:“我没事,我们立刻回程!”

    “你的脸白成了什么样子,很高的烧……”席子琳将信将疑。

    阿雅坚持。

    当夜就上了直升飞机。

    她在上面吐得死去活来,面白如纸,只剩下一口气。

    脑子眩晕,浑浑噩噩,子琳和对方联系了什么,阿雅都听不清楚。

    直升飞机飞了不知道多久,夜幕变成白天,日头高照,阿雅稍微醒来,发现一干人的脸色不对。

    她去握子琳的手,子琳垂头蹲在仓板上,毫无动静。

    阿雅心里一沉,看向简轩仪!

    简轩仪脸色十分凝重,蹙眉叫医生过来检查阿雅的心率,他有些犹豫,但阿雅紧紧揪住他的衣领不放。

    他终是低声开口:“香港那边传来的消息,在乌克兰……席叔他们追到嘉舒,成功救下来,才刚返程,被俄罗斯下来的黑手党杀了个措手不及,那是席叔早年的老对头,张敬伟放出去的消息,都等着席叔势单力薄的这一次……秦四爷暗中带去的精锐全灭,现在那边断了联系,生死不知,正在运返的途中,谁生谁死……不知……”

    阿雅的骨头沉浸入冰封中,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黑渊重重。

    她强撑着一喉头的甜腥,强抵住那一口微弱之气,没晕过去,她眼珠四处乱转,然后,她一下一下地摇头,甚至发出轻笑。

    她的状态简轩仪有些怕,但她又过分安静,没有晕眩。

    接下来的八个小时里,除了飞机的轰鸣,全程死寂。

    阿雅蹲到席子琳身边,自己作何想她都忍住,用尽所有力气抱住子琳。

    八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香港,医院的顶层。

    有人在接应着,是简轩仪的爸爸,上前就说,“嘉舒小少爷安全到家,在老爷子那里。”

    阿雅那颗割开的心,缝合了一半。

    简霆云还要说什么,席子琳抿唇打断,简霆云神色复杂地和儿子对望,简轩仪搀着两个女人下了天台,直接进电梯。

    一路上都有人在领路。

    领到了重症监护区的那层楼。

    席子琳牵着阿雅的手,一间一间病房地推开门。

    终于在第四间,席子琳见到了病床上沉睡的秦穆之,军人的脸廓,伤痕累累,整个侧脸及露骨被包扎得紧紧的。

    阿雅沉沉泄一口气,轻轻拥住席子琳,推她进去,“还在,子琳,没事了。”

    “我哥……”

    “我去找。”阿雅微笑,抹掉眼角的泪,“肯定就在前面哪个病房,找到了回头喊你。”

    席子琳狠狠攥了一下她的手。

    阿雅感觉双手和双腿都在空中摇晃一样,失去了重力,那原来是发软的感觉。

    她走到对门,打开第五间,又走回来这侧,打开第六间,第七间……

    那个时间很安静,那个时间也漫长,她恍惚的想起多年前,爹地出事的那一年,她也是被叫到医院,也是这样一间一间仔细地找。

    好像捉迷藏。

    镜头都一样,天旋地转,眼泪迷蒙,心脏渐渐地承受不住,因为那越来越快到走廊尽头的距离……

    他与她玩什么捉迷藏呢?

    席城,你在哪间病房?

    别玩了。

    我好累。

    我没告诉过你,你的怀抱有多安实迷人,有多宽阔温暖。

    好想趴在你怀里,一动不动,被你抱着,睡一觉。

    假如你主动站出来,噙着一丝促狭的笑容,那双深浅蛊惑的眼睛看着我,对我说,怎么样,找不到了吧。

    我会屏住一口气,我会走过去,靠在你怀里,我闭着眼睛,轻轻地,斩断前生地,我告诉你,我不恨你了。

    只要你活着。

    只要你活着……

    最后那间的病房门,原木色的门板离开了阿雅的手指,房门吱呀敞开,宽阔的视角呈现在她眼底。

    空的床,洁白的床单,空无一人。

    简轩仪就在她身后。

    张梓铭也在。

    不知什么时候,左龙也来了。

    阿雅反过身去,看到了左龙,她甚至笑了笑。

    她开始固执的循着走来的顺序,一个一个地返回去,再度打开那些病房的门。

    她的手一下一下克制不住力气,其实她还剩几两力气。

    她腿脚打颤,摇摇欲坠。

    她眼角,渐渐地,被雾深深地困住。

    是冗长的走廊,头顶的灯格外的白,照着这个森冷的地方,这个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地方。

    天旋地转。

    她手指甲抠着白色的墙,扣下来一些石灰,努力站稳。

    身后左龙眼圈沁红,步伐沉重地走过来,深深抹了把脸:“何小姐,何小姐……城哥他……”

    “我再找一遍,我眼睛刚才瞟得太快了。”

    “阿雅。”简轩仪上前,攥着的拳头一松,慢慢擒住她的手臂。

    那么细,这十多天她已不成人形。

    “城哥他没能……”

    “你闭嘴……闭嘴!”阿雅反身,睁着漆黑的瞳孔,血色弥漫,逐渐浸红了的瞳孔,她需要慢慢地呼吸,才能讲出接下来的话,她微微一笑,“我自己找,自己找……我自己慢慢找,这么大个人,怎么会找不到,不就在这里吗?就在这哪间房里……”

    她说给自己听,呼吸一下一下缓慢的进入窒息,也许是眼睛被水蒙的看不清楚路了,也不知道到底哪里那么痛,好痛,好痛啊……

    好像千刀万刀齐齐割来,她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她脸抵着地面,她望着地面,好像下雨一样越来越多的深色水花,冰冷地覆盖了她的视界。

    这么冷,你的怀抱在哪里?席城,席城……我要那副灼热坚实的躯体,我要那双坚毅沉邃的眸,藏着无言深爱,我要那望着我时,满世界只有我的迷人微笑。

    如果我说我爱你,从十年前打定主意在监牢外面等你,至死不变。

    你不要再跟我玩捉迷藏了,好不好。

    阿城。

    ……**……

    三天后,秦穆之第二次手术,术后麻醉,成功在预计时间内醒来。

    整层楼静如永昼。

    两个守在病房外面的女人,形如枯槁。

    当护/士出来通知,最先反应过来是简轩仪。

    席子琳一动不动,还是阿雅推她,“秦先生醒来了,你快进去看看。”

    席子琳空沉地与她对望,阿雅从那天到现在,都是安静的,处在一种诡异的安静镇定中。

    席子琳忍不住摇晃她的肩:“阿雅,你别这样子,我哥他……左龙说了,左龙都说了。”

    阿雅站起来,走向病房,“怎么会呢,我要听秦先生说,左哥不在现场的,那人九条命,他自己说的,从前那是他口头禅,你们谁又相信他死了?没有他搞不定的事,你们都知道的!”

    她回头,嘴角带着不信的讥笑,眼角掉着透白的液体。

    那副样子,叫谁看了都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