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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组五个介绍完毕。
护/士长皱皱眉头,“还有一个……”
许愿在自家医院当实习医生,并没有带大小姐光环,护/士医生都不知道她的身份鲫。
当然,知道的也无所谓,受不受宠,一看便知峻。
护/士长想不起名字。
实习组里一个高个子男生倒是记得很清楚,“是许愿吧,刚才还在啊。”
“……”
医用架下面躲着的窈窕白大褂,轻咬细牙。
半分钟后。
一组人后面冒出一个垂头撇着脸,黑发蓬乱在脸部的女人,声音卡着变了调:“纪医生你好,我是史密斯医科学院毕业的。”
距离两米外的男人,视线晃空扫过,皱了下眉:“大家是医院面相病患的形象所在,注意仪表整洁。”
“……”头一次有人说她仪表不整洁。
天知道,她有洁癖的。
在大家齐刷刷看过来或看热闹或看笑话的目光里,许愿偷偷抬起朝那侧看。
见那人五官平静,倏地他锐利起来的视线往她这侧看过来。
许愿鼓起的心跳蓦地爆停,该不会这么戏剧性,认出了吧……
听他沉声:“让开!都让开,病人来了。”
她是被拉着转身,急乱中,急诊室外救护人员推着单架车跑进来。
男人动作凌而不乱地穿上白大褂,修长手指拿过一个实习医生脖子上的听诊器,黑色西裤下的长腿笔直生风。
“什么情况?”他眉宇拧起,语速很快。
救护人员递来简单病历薄:“被楼上施工的钢筋刺穿腹部,划过一道横向二十厘米的深伤口,先送中心医院急诊,缝合后出院伤口崩裂,伴有大内出血,被人发现晕厥在路上,现内脏因为走动而伴有严重撕裂伤口……”
“拉开帘子。”他边走,边查看病人,边吩咐。
许愿立刻拉开帘子。
这是当实习医生的第一天,一组年轻人看着浑身满血的病患,就像饿狼看见了羔羊,热血沸腾。
大家簇拥着上去。
“我数到三,移床,保持水平,动作要轻。”
每个人,听着他低缓磁性且有力的嗓音,不知道怎么的,竟是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医用手套裹住那人修长的十指,他俯身撕开病人的衣服,原先缝合的地方血肉模糊,高高肿起,有些线甚至穿了。
泊泊的鲜血往外流。
他立刻压住伤口,紧锁双眉,“上来一个人检查呼吸,瞳孔,病人意识,体温,迅速!”
还没上手,病人突然休克,并吐血沫。
纵然在医科学院都是佼佼者,书本上和面临真实病患截然不同,检查的小实习瞬间不知所措,慌乱地叫:“纪医生,氧饱和降到85了!”
“需要气管插管。”男人扭头,“你过来,压住爆血伤口。”
许愿耳朵一拎。
抬头,好死不死,什么时候站在他身侧的人变成了自己?
他个子高,阴影盖住自己,气息也特别近,许愿觉得就是这股清淡好闻略有点消毒水的味道让她神思钝钝。
慌乱云云,她还能不上吗?
斯坦福大学医学博士出身,此时此刻脑袋懵懵,毫无条理,凑到他肩胛一侧,白大褂贴着他的白大褂,手伸上去。
“你爬上去,跨坐压住。”
他不仅出声,另一只空的手过来,不由分手放在她的臀部就抬。
许愿:“……”
纠结的,迅疾地爬上去了,蹲在床上,男人清凉染血的大手过来,按住她伸出的手,挺拔身躯也逼近,仿佛那好听的声音就在耳畔:“五指张开,顺着我的手背慢慢滑进病人腹腔,一定要轻,不能压迫,和我的手指交错滑入——”
她照做。
手放到他手背上,男人的
手看着修长细窄,十分漂亮,当她按上去,小手掌和大手掌相差太多。
隔着鲜血触及他的皮肤,五指插进他的五指,顺着钻进去,他另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背,轻轻压着指导她。
彼此肌肤接触,且动作怎么看怎么……
虽然是很危机严肃的时刻,但电光火石间脑海仍旧闪过一帧一帧,绮梦旖旖……
许愿默默咬唇,两人身体太近,衣服几度相摩,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干净味道,和那晚毫无差别,有着一种清淡的男性魅力,特别斯文纯净。
她很痛苦。
而那人全程严肃,极其认真。
终于离开,医用擦布清理了双手,紧急走到病人头前,进行插管。
一两下,他泰然搞定。
插管后,病人呼吸恢复,许愿还得按住,他过来处理腹部严重的伤口,两人身体难免又近。
许愿好几年一直在医科学院闻惯福尔马林消毒水一切味道。
从刚开始的极度讨厌到后面像闻空气一样自然。
今天,她第一次发现,消毒水混合着一些味道,竟是如此宜人清爽。
她很清楚,那是男人的味道。
伤口处理完毕。
一个女实习脸红地偷偷瞧他,踊跃举手:“纪医生,我来缝合,练练手您顺便指教错误处。”
缝合在医学院练烂,每个实习医生到了医院都无比渴望快速进手术室,缝合这种事,相当不屑。
他在口罩上一双清墨的眼眸,淡如剪水,眼尾微微上翘,其实生的极好,有笑意时像卷着最深的水,世界上所有的清蓝都在里面。
偏偏他性子不邪,清隽如画。
“我亲自来。”
众人不解。
他敛目,长睫铺在眼窝上,安静地说:“病人是个小女孩。”
大家,包括许愿,都没有注意到。
不是没注意,是忽略了。
救治,获得成就感,仿佛成为实习医生迫切需要,认为理所当然。
病人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和医生无关。
许愿重新看向他,难以想象这个男人拥有怎样一颗温柔的心。
病人是个小女孩,她会长大,会懂得爱美,会不想要疤痕。
好的医生,大概就是这样,不光管病人的身体,病人的心里也关心。
缝合线在他那双手里,一下一下,再不是狰狞的刺穿皮肉缝合,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得承认,他这双手,有着令人目痴的魔力。
许愿怔怔的像是欣赏艺术一样欣赏了一会儿,兀自低头,锁着淡淡细细的眉,调整过快的呼吸。
她脸很红,她自己知道。
因为这双在救人在像是搞艺术的漂亮男人手,触感以及灵活度舒适度,它的温度和干燥度,她另有领略。
肌肤上麻麻地像火在烧。
许愿撇开脸,视线余光里他侧脸线条一棱一画,她心想,她得换组。
总这样近距离受折磨,看见他就把那一晚回忆一遍,也不是办法。
……**……
想法还没实施。
一大波别的组的女实习攻了过来。
她眼里很很危险的位置,别人眼里的香饽饽。
这些女人们疯了似的,给她麦咖啡,买点心,还有更疯狂的提出替她值班一周。
要知道实习医生是医院里医生等级最底的,资历深的护/士都不如,实习前期,每天十四小时强度工作,有呼叫随叫随到。
可见那人的魅力。
许愿咂舌,不否认这个男人的魅力,尤其是在亲自见过一场他的抢救,见识过他对病人的认真负责任的态度后。
一个男人皮相再好,如果没有骨子里成熟令人着迷的男性气质撑住,也很难成为
万人迷。
许愿分析,他的温润和气质上的干净,真的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有的。
难为这群女实习一个一个头破血流往他身边挤了。
即使听过传闻,他不近女人,百分之九十是gay,依旧幻想自己是掰直他的那一个命运女神吧。
掰直……
许愿默默舔了下唇角,一分钟也不愿再耽误。
打听他的办公室,直奔而去。
等了一会儿,那人一身白大褂清隽而来,身上血弄脏的衬衫西裤已经换掉,旁边跟着一个丸子头的年轻女生,举着板子在跟他念什么东西。
“晚上我没空。”他侧了侧身,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
“好的,纪医生。周三德辅医院有您的诊号,张副市长的女儿生产,挂您的号挂了整整十个月。”
许愿见他蹙眉,面容寡淡,最终点了下头。
她走上前,光线很足的地方,仍旧微微低头:“纪医生。”
纪遇南闻声,抬起安静眼眸。
薄唇抿着,没开腔。
许愿张张嘴,他旁边的年轻女生拧眉瞅了瞅,手指过来:“唉你不是那个飞机上……”
“不好意思纪医生,能借一步说点事情吗?”
许愿抢断,担心这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说飞机上她洒了他水,节外生枝,引起他的注意。
“小路你在外面等。”男人轻声道。
女助理撇撇嘴,眼睛依旧看着许愿。
办公室门在他的手里旋开,他进去,许愿跟在他背后,低着头也进去。
男人没有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立在不大的办公室中间,身量太高,清瘦颀长导致气压有些沉。
他的长腿倚着办公桌沿,微微俯颈拿起一份病历,并不说话。
许愿琢磨着开口:“纪医生,我因为个人的原因,想申请调到张医生的组。”
男人视线从病例,淡淡看了过来,带着些审视。
许愿赶紧解释:“因为我的同学在那一组,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摆手,目光无波无澜,“跟负责你的住院医师说。”
许愿被他清冷一句堵住。
再一看,他又低头看病例了。
应该是真的不管这些在他大医生眼里,不是事的事。
她有些悻悻,相处也有一个上午,在他身边来回穿过,许愿特别注意过,他的视线没有在自己身上做过停留,现在也是。
是他的眼里真的看不见女人?
她认为自己不是绝美,可女人堆里气质和相貌也属于很扎眼,从十五岁张开起,她每天对男人的侧目习以为常。
如果他眼里看得见女人,那就是对她零感觉才会不看她了?
思及,他对外面那个女助理说话都要和颜悦色很多。
不过关她什么事了?
别因为和他睡过一觉就女人心思作祟,那天晚上,就是自己捅出来的一个乌龙。
又不是活在言情里,睡过一觉,就记得对方的身体,温度,和味道,再接触就会有熟悉的感觉云云o(╯□╰)o……
……**……
住院医师比较好说话,许愿去医院旁边的咖啡馆买了一杯顶级拿铁就搞定了。
换到别组,虽然还是在一个医院,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时碰到,她也可以远远躲开。
不用跟上午似的,跟在他后面,时不时被他指挥穿过他的手,摁住病人的伤口这类亲密‘恐怖’的接触了。
实习生涯第一天,值班到半夜。
她回公寓,洗了澡却过了睡意,身体很困也睡不着。
躺在床上,盘算她的人生,妈妈的下半生,泰仁医院的未来。
想着想着,许艺和她那个妈,虎视眈眈的出现在了半睡半醒的梦里,梦里外公对她说,愿愿啊,你长
大了,你爸爸不是个东西,所以你要保护好你的妈妈。
早晨醒来,一双眼睛通红又干涩,青黑眼影明显。
七点半到医院,先到组报道,受医生指派任务,暂时不用妄图能进手术室,基本就是杂事一堆。
上午,她已经围着医院每个科室跑了不下五躺,送外伤协议,电话名单,各种医生与医生之间的传话。
穿过走廊要进电梯,许愿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瞥见熟悉的高大身影。
声音来自许艺。
那道岸然挺拔的男性身躯,干净的白大褂,完美修长的侧影,是纪家少爷。
办公室门口,娇小柔美的女子低头,声线听着很是清新:“纪医生,抱歉我是实习医生里迟到的那一个。别的组的人都满了,住院医师让我来找您,跟着您学习,实践,操作。”
男人表情平静,如常,淡淡而随意点了下头,拿出左胸口袋里的小本和笔,“叫什么。”
“我叫许艺。”
那修长的手指,拿笔写下名字,十分干脆而无所谓:“去组里报道吧。”
“谢谢纪医生。”
许愿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有些发怔站在那里,冷锐的视线紧盯着许艺垂下的却在暗处狡猾扇动的睫毛。
好好的医院管理层不当跑来纪遇南这里当个小实习?
许愿望着这女人,拧眉细思,哼地一声,冷笑起来。
……**……
“你干什么?我还要去组里报道……许愿!”
许艺被拖到无人的楼道,语气上很不耐烦,眼睛里却有一层掩不住的得意笑意。
许愿靠窗而立,看着窗外一会儿,扭头,“纪遇南是香饽饽,现在是德辅医院一把手,纪老爷子把实权给了他,他又把泰仁当教学医院,每周有几天亲自过来教学指导,看诊做手术,所以主意立马地打到纪家少爷的身上了?你还真是嗅觉灵敏的狗一条,像极当年你妈妈闻见许涛要当泰仁医院院长,恬不知耻上来就勾/搭,用尽了手段,当年泰仁上上下下所有人看着她耍/贱的,你继承衣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得意的笑在脸上一僵,阴冷。
许艺抿起嘴,妈妈的历史不光彩,她怎么也辩驳不了,却是挑衅地笑起来:“你是斯坦福医学博士,我也是国内医科大学硕士,后来帮助爸爸管理医院才没有从事医生行业,现在想重拾本业了,怎么,你还不让?”
许愿都懒得看她那副恶心嘴脸,直言:“照过镜子?纪遇南看得上你?”
许艺脸孔青白,长得不如许愿这点,又来戳她心窝子。
但她紧接着又是笑开,“我可听说你在纪少身边一上午,人家愣是一眼不看你,自尊心大受创,下午就跟住院医师要调组。纪少吧,他可能不喜欢妖娆明艳的呢,做人,尤其是女人,还是要内敛含蓄,太过张扬终究不讨人喜欢。”
许愿怒极笑出了声,走过来几步,高出一截的身量压下阴影,盯着面前女人,压住声音:“a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纪少不近女人,你确定他喜欢你这种装货?他的取向有问题,你志向不小,想飞上枝头变纪家少奶奶?那我祝你掰直他成功。”
她眼睛凛下来:“许艺,你要贱我管不着,先跟顾霆说清楚!否则,别怪我从中作梗坏你好事,扰了你麻雀变凤凰的梦。”
啪——
许艺攥紧拳头,阴沉沉地转过身,望着关上的楼道玻璃门外,那道凌然的身影。
等我拿下纪遇南,做了少奶奶,泰仁归我所有,看你还能拽几天!
……**……
原本远离了纪遇南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搅合得沉了下去。
许愿分析许艺这种不耻行为的深层,不得不开始担心。
纪遇南毫无动静还好。
若是许艺有本事让纪遇南有所青睐,许艺和王佳有了纪家这棵大树,就算许艺和纪遇南没什么,她做点小动作,让许涛觉得有什么,凭许涛那点瞎眼劲儿和对许艺的信任程度,还不是轻而易举?
许愿沉沉叹气,还有顾霆。
就算恨铁不成钢,他喜欢许艺终究没什么错,她不能看着顾霆被许艺这种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利用欺骗。
下午,接收到一个癫痫重度患者。
几个科室大会诊。
许愿跟在自己组的神经外科主治后面,病房里,纪遇南也在。
病人怀孕,他负责肚子里孩子的生命安危。
当他提问,许愿看着许艺讨巧又故作认真地回答问题,对答如流,很明显买通了照顾这个病患的住院医师和护/士,事先了解透了病人的情况。
而不知情的某个男人,连连点头,态度清冷,眼底却有赞赏。
“纪医生,我懂得还很少,不过我会继续努力。”许艺低头,脸微微红咬着唇,一副害羞的老实学生样子。
那个男人看着眼前女孩,难得扬了下薄唇,温润严肃:“慢慢来。”
许愿冷眼瞧着。
一时气极忍不住骂某个男人,看病技术一流火眼金睛的,怎么看人这么差劲?
……**……
下班后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又看见令人抓狂的一幕。
许愿把车开出一段,停在医院过道的树下,手打在方向盘上冷眼观全程。
夕阳余晖,初冬瑟瑟的傍晚,几米远外。
身穿单薄纯白毛衣的女孩,长发在冷风中起舞,纤瘦的身躯也微微缩着,小手卷在毛衣袖子里,拢在身前。
车的驾驶座车窗降下。
女孩咬唇很是不好意思地说了什么。
视线和角度都有些模糊,许愿看不清楚驾驶座里男人的表情动作,依稀透过前车玻璃,见那人微微侧了下眼眸。
女孩伸手指了指一旁自己的车。
等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感激笑容,连连点头,绕过车,上了副驾驶座。
不一会儿,低调的黑色宾利开走。
许愿等了会儿,下车,走到那辆十几万的普通小车前,绕了一圈,又踢了踢车轮,没发现任何抛锚的什么问题。
她扯嘴。
许艺平时开玛莎拉蒂,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院长许涛的女儿。
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换了一辆满大街的,刚换就出了问题不能开要搭别人的顺风车?
那男人。
纪遇南。
许愿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再一次腹诽,草包一个。
车有没有问题看不出来?还是见到会装可怜的女人就不会拒绝?
她百无聊赖转身,身子定住。
过了一会儿才说话,“你来这多久了?”
顾霆朝她走来,俊脸上还能挤出微笑,只不过很淡。
许愿心底有气,“全看到了吧,你还笑什么笑,顾霆,男朋友不是你这么当的。”
“严格来说我还不是。”他低头点燃一根烟,又道:“愿愿你别替我、操心,纪少的事小艺跟我提前打过招呼了,她说接近他也是没有办法,泰仁现在是这个样子,谁让我能力有限,一家小公司的老板而已,我帮不上忙。”
“你信?她刚才笑得脸上褶子都快有了,你看见了没有?”她简直要笑出来。
顾霆抽烟,天光越发暗下来,看不清楚表情。
许愿心里那股子火气,憋到了极点,可是发不出来。
心疼他,但这是他甘愿选择的,她能说什么?
气死自己算。
……**……
一个晚上的思想斗争,许愿沉思来去,最终打定主意。
隔天一早,她拜托同组的小实习去打听了主治的排班表,今天纪遇南还会来。
上午她瞄到他结束一例会诊后回了办公室。
赶紧溜出医院去咖啡馆买了一杯上好的咖啡。
脑海里反复背诵着说辞,来到办公室前,敲门。
“请进。”
许愿推门,明艳的脸上堆着笑容,举起手中咖啡:“纪医生,你好,又见面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死了个死的。
男人许是没听见说话声,伫立的身影微微一侧,清扬若然。
许愿望着他修长食指勾着马克杯的耳朵,杯子里正冒着热气,咖啡的香味弥漫整个办公室。
她迅速把手里的东西往后面一背。
男人俊逸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眉毛并不十分浓密,有着非常好看的眉形,眉峰明显,眉尾入鬓。
而且他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美人尖,柔软的短发向后时会露出来。
这样一张白皙干净且线条深邃的男人脸,透着成熟,清和,遗世独立的出尘气质。
“稍等。”
许愿回神。
他还是没注意她,扫了眼,又低头弄咖啡去了。
看来他真的不怎么记人,大家出身,与生俱来就自带目中无人吧。
她骨子里也很清傲,那点大小姐的脾气在屡受漠视而许艺却能得到他一个笑容后,莫名被激了出来。
男人专心调咖啡。
许愿很尴尬,视线从他侧面的耳朵往下扫,等他弄完再说话,然后扫着扫着,就不小心扫到那敞开的白大褂露出的笔挺黑色长裤。
再扫,就魔性一样扫到了棕色皮带下方。
“……”
脑海里作了死一样闪过前日护/士们闲聊男科,说肌肉男和肥肉男还有瘦男人的身体素质,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调侃起来,在猜纪医生的尺寸大小。
大家都觉得,纪医生这类看着清瘦斯文,但实际很有力的男人,如果是正常取向,那方面一定很行。
据邪恶资料调查,有不夸张肌肉的男人,那个尺寸方面是最令女人满意的。
当时许愿经过,听到这一段,脑海里噼里啪啦,瞬间脸上火烧火滚了。
她又想起那天宴会,曾薇薇胡说八道,说这个男人温润如斯,做起那事,扑在女人身上是不是每个动作也像极他的人,绅士温柔,流水淙淙般细腻有力?
许愿屏住呼吸,面若红花地闭眼,睫毛颤动。
……是的。
护/士和曾薇薇瞎说的,都是真的。
他……
很行,很温柔,很让人舒服,很好闻,即便后来那次他克制不住时,也没有让她痛,每个进去,缓慢而有力,他在她耳边低/喘,那般性/感,微微痛苦却索求更多,不知疲倦……
“……许愿是吗?有什么事?”
面前男人墨眉皱起,手拿马克杯,咖啡的白雾蒙住他一双清潭如墨的眼眸。
许愿尴尬回神,猛地收起视线。
该死了,往哪儿瞧,吃错什么药了……
暗暗咬舌,也不知道自己脸红没红,强压住心神,确实不敢抬头看他,盯着男人白大褂里衬衣解开的青木色纽扣,也不敢看那道白皙精致的锁骨。
“纪医生,真的是很抱歉,我是实习医生许愿,前几天我申请调到第五组,因为个人原因,我现在申请调回原组,你的组,可以吗……”
“又有相熟的同学在组里?”
这人垂眸说话,声音很轻,低缓而富有某种磁性,斯文隽隽,都不出来是调侃。
许愿脸微微一僵,一红,生的是标准美型的鹅蛋脸,这样的脸僵住了也是很好看的。
男人视线搁在她脸上,似是而非,有些深邃的模样。
许愿不得不抬头。
四目相对,仿佛被那双墨眸吸了进去,很温润,并不强势,但却隐隐有着压力。
她头皮一麻,平日里积累的冷静阅历在他面前好像无所遁形。
干脆扬起纤细脖子,目光晶亮,略有挑衅:“每个实习医生刚开始做选择的时候难免犯糊涂,弄不清楚自己真正感兴趣所在,呆在神经外科三天,我
发现我效率很低,我还是对妇产这一块更有兴趣。”
他说:“治病救人是医生职责所在,感兴趣那是在大学里的事。”
这般严肃,就事论事。
许愿决定装个可怜吧。
走近了两步,眉目真挚而恳切:“纪医生,神外张主治医师已经同意我的申请,能不能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人走到办公桌后,单手插袋看向窗外,冬日金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斑驳地筛落在他峻挺的五官,一时轮廓更像极了那俊美的雕塑。
他喝了口咖啡,开腔:“出去,关上门。”
许愿盯着他乌黑的后脑勺,修剪可以说是干净到苛刻的后颈发梢,脖颈白皙,白大褂的领子挺衬得有些逼人。
难沟通。
旁人都道这人最是温润,其实,看着温柔的人,往往最是严肃难搞。
许愿关上门,想起那天许艺随便扯了个借口他就二话不说同意了,什么意思了?
她的人生,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这么吃不开。
有气,却也知道自己的确理亏,像个蚂蚱跳来跳去,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深层目的,的确看着不够稳重。
许艺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她找了纪遇南了。
医院里碰面,过来奚落。
许愿想着自己的事情,懒得理她,端着餐盘走开。
上次那个癫痫病人今天做第二次手术。
术后脑颅开着,释放颅内压,需要人连夜值班观察情况,任务落到了许愿身上。
她没二话,病人怀孕,也算是纪遇南的病人,兴许他晚上收到传呼过来,还能见上面。
许愿想再争取争取。
放许艺在他身边,日子又不是一日两日,而且那天他还让许艺上自己的车。
她实在担心,得监视着这两个人。
决不让许艺得逞。
……**……
傍晚的时候纪遇南真的来病房了。
许愿远远看见,捧着病历跑过去的,“纪医生,病人的情况我这里记录了。”
他看完监护仪上各项数据,恩了一声,接过病例记录本。
仍旧一眼没朝她这边看,余光都没有。
估计连她是谁,是男是女,他都不知道。
认真的时候,心无旁骛。
许愿泄气,在他走的时候叫住他,男人穿着灰蓝色手术服,五官显有疲倦,看见是她,皱了眉宇,抿唇开腔:“我不同意。”
四个字,清晰有力。
许愿望着他背影,双手在空中抓了抓。
那人好像后面长了眼睛,转身,墨沉的眼眸,高冷的脸,锐利的视线。
面无表情看过来。
许愿:“……”
“好像有蚊子,我扑一下。”
他又面无表情转回身,扬长而去。
“我不同意?哼,那天晚上翻身压上来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同不同意?道貌岸然,男女通吃,双/性/恋。”
……**……
半夜,许愿仔细检查过病人的情况,趋于稳定,她调好手机,找了个值班室,打算洗个澡睡半个小时。
脱了衣服,正解內衣扣时,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许愿猛地转过身,啊地叫出来,夜晚安静,声音就显得很大。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愣住。
擒着门把手的男人没有退出去,发白的光线下,眼眸看着又暗又深,黑邃有着穿透力。
许愿脸通红地双手掌心包住重点地方,虽然已经晚了,叫他看光。
那身手术服仍旧没换的男人,立在门口,高大身形掩住门缝。
他视线看着像是没多少波澜,震惊过后皱眉,喉结轻动,“s
orry,不知道有人。”
值班室通常医生们混着用。
男人手臂一动,拉动门把手,长腿退出去。
许愿观察着他那双湛黑的眼底,究竟是真的无波无澜,看见女人的身体也毫无想法还是在掩藏?
这人高深莫测,也善于隐藏。
她又想起在他着吃的憋,而许艺却吃得那么开,天天跟在他后面纪医生叫的欢快。
不是对女人没感觉吗。
对许艺好态度又是几个意思?
几番情绪翻涌,她在思考之前大步朝人走过去,在他愕然来不及做出反应时,拖着他结实的手腕把他拽了进来,逼着他就把人堵在了关住的门板上。
一高一矮,一个衣衫整洁,一个双手捂着自己的一对东西,一个茫然俯视,一个不怕死地抬眸。
太近了,气息在干燥中交/融。
女人的香气在鼻息下,一阵一阵,清淡又消散不了。
女人白皙的肌肤,女人青黑发亮的长发,张开手臂而凸出的那么小点细弱却很精致的锁骨。
女人鼓起的双手,顶着他的胸膛。
气息难以再平静。
纪遇南皱眉,下意识舔了下薄唇,他自己没发觉,冷着嗓音沉下脸:“许愿,你要干什么?”
她索性放开了去了。
一挺,又离他更近,笑颜明媚那双眼眸像含了水雾,烟波浩袅,一圈圈的水纹漂亮荡漾开,慢慢地挪开自己的一只手,于是,…直接接触他的衬衫,压得变了形。
男人眉宇更皱。
她笑着抬手,指尖抚了一下他的衬衫纽扣,“听说纪医生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的,我就特别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对女人没一点反应一点感觉,还是……装的?”
说着,纤细五指迅速抓起男人的大手往自己身上那处按。
“你……”男人五官紧绷。
---题外话---今天更新一万一,昨天的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