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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刺毛的果子?”秦玥在一旁问道:“嫂子瞧瞧。”
阿正把东西往茶几上一倒:“有的带壳,有的没有。就是这些,刺毛毛容易沾到衣服上,嫂子小心点哦。”
桌面上一堆儿板栗,有几个还包在棕黄带刺的壳里。
“山上还有板栗?”秦玥将那几个带壳的剥了。
“我们跑的远,山头已经不在村子这边了。”阿正捏着一个光滑的在手里扔着:“嫂子,咱家今天来了多少人啊?我在院子里见了好几个呢。”
“九个。都是你张文义叔叔送来的人,有五个人过一段日子就走了。四个会留下来成为咱家的下人。”秦玥想将生板栗掰开尝尝味道,但是以前吃的都是炒熟的,现在这生的倒是难剥。
“张叔叔怎么变的好心了?”阿正轻轻一掰,板栗就开了:“这个吃着有些涩,我尝过了,外面还有一层皮儿,不好吃。”
秦玥惊讶地看着阿正手里的板栗肉,这孩子,手劲儿真巧。
“他怕我的生意不好自己赚不了钱,所以要从侧面帮着我。”秦玥提起茶壶倒了一碗热水。
“阿正你剥好了扔到热水里,一会儿里面那一层皮就掉了。”她拿过小孩剥好的一个掰了一半尝着。生板栗是这个味儿吗?秦玥不太清楚,不过还是有点甜的。
“哦。”阿正一手掰一个,一会就把板栗剥好了。
从热水里拿出来,那些粘在果肉上的干皮还真的掉了。
“嫂子你好聪明啊!”小孩儿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了,你现在才知道?”秦玥捏捏他的小鼻子,将板栗推到他手边:“去让石心将这些板栗和到糖水里煮了吧,看看好吃不。”
“好的,阿正马上去。”小孩端起碗就出去了。
周雨还在一旁砸核桃吃。
“小雨,别把核桃壳上的汁儿再溅到衣服上了啊,真不好洗!”秦玥往后倚到靠背上。
“……哦。那我去找个东西系上。”小雨出了客厅,到自己屋里翻了一块灰色的粗布绑到胸前,正好遮住衣服,女孩高兴地又回客厅继续砸核桃。
“喏。”小雨将核桃仁往秦玥嘴边一搁:“吃吧。还不用你砸,送到嘴边的食物,多好!”
“啊。”秦玥张嘴享受这小女孩给自己喂食:“小雨真好。”
一会儿石心又过来了。
“主子,紫叶和秋桐在做饭,奴婢就过来您身边了。”
秦玥想了想道:“那就看看她俩做饭怎么样,以后你就别做那些了,跟在我身边吧。本就是想你做我的贴身丫鬟的,之前家里人手少,你才做那么多活儿,现在人多了,你也歇歇。”
“奴婢不累,多谢主子体恤。”
石心交代过了该炒哪几样菜做什么汤,二人直接做了也省得猜主子们喜欢吃啥。
端上来的菜吃着还不错,秦玥直接吩咐下去,以后紫叶跟着周雨,饭时负责厨房,秋桐负责家里人的衣服。重阳就跟着阿勤,枫杨给了阿正。当然,阿勤和阿正平日肯定是用不上他俩的,因为两个孩子什么都能自己做。
午饭后,紫叶又过来给了秦玥一个精致的匣子,道是张文义让带过来交给她的。
又是什么东西,难道送她房子地契了?
事实证明秦玥想多了,里面是三本书,应该是张之谦的手札,之前张文义答应过她要给周恒带些手札过来的。
不错,厚实实的三本,里面多是些对书籍的感悟和国民生计的想法。老太傅不容易,那么大年纪还体恤百姓民生,其字厚重俊朗,一丝不苟,瞧着字就能想象出一个严谨治学,胸怀天下的老者形貌。
秦玥将三本书放回到匣子里,看平日张文义对张老的抱怨,现在连几本书都用这么好的匣子装着,他心中对自家爷爷还是十分敬重孝敬的。
——
“巡考通过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就在大堂里贴着呢。快去看看!”李秋拉起几人就往外走。
杨潜:“不用问,周恒肯定是榜首。”
张群生:“对对对,就是不知道我能通过不能……”
“不敢说大话。”周恒慢悠悠跟着几人身后,话声温淡。
“不是大话,是实话!”王中简一拍他膀子,“咱们几人数你成绩好,你不是榜首谁是!”
几人在寒凉的空气里穿行,沾了满身的寒意。
周恒淡笑,能通过是一定的,榜首他可不敢随便说。
大堂里学生很多,有高兴的有叹气的。
李秋和杨潜挤到名单跟前,一个个数着。
“周恒,榜首啊!”已经看过名单的学生对周恒道。
王中简一揽他的肩膀,目里精光四射:“你看,说你是你就是!”
周恒褚唇扬起:“我很高兴。”
“一点儿都没个激动的样子!”张群生道:“你该高兴的跳起来大声笑!”
周恒未接话,娘子知道该很满意的,明年参加过秋试他就能陪在她身边了,不用再让她一人辛苦撑家。
里面那俩人看了好长时间才从人群里挤出来。李秋眉飞色舞:“都过了都过了!都放心吧!”
“真的?我也过了?”王中简伸长了脖子。
杨潜:“恩!但你和群生排到后面了,这段时间要再加把劲儿了啊!”
“嗯嗯嗯,我知道!”王中简又是握拳又是望天:“谢天谢地,我一定努力……”
大堂里满是人,厚重的钟声响起,学生慌忙回教室。
“巡考的名单大家都看了吧……”夫子在堂上讲话。
“喂,周恒,以后我要跟你一个寝室。”杨潜拿书挡着头侧脸轻着嗓子对周恒道。
周恒看一眼夫子,缓缓看杨潜:“你跟我室友说过了吗?”
“说了!下午我就搬过去!”
杨潜正捂着嘴笑。
啪嗒,一本书摔到他发顶,杨潜木着脸往上看,夫子正板着脸站在他跟前,手中的书打在他头上。
“刚上榜就不认真听讲了,杨潜,秋闱能过吗?”夫子脸庞僵硬,厉眸直视着他,说话毫不留情。
这是几个夫子中最严厉的一个……
杨潜将书本移开,干巴巴朝他笑:“不跑神儿,这就听课,听课,夫子消气。”
夫子轻哼一声,意味深长瞥了周恒一眼才走开。
杨潜周恒对视,同时扭头朝正前方,安心听课。
下了课,杨潜忙活着收拾东西搬到周恒屋里。
“你东西怎么这么多?”周恒看他来回三趟了,自己还帮他拿了一回,现在还没搬完。
杨潜朝他一笑:“冬天嘛,衣服多又厚,总是要多收拾一会儿。这就是最后的了,没了。”
进进出出好几趟,他终于停下来整床铺了,外面真是冷,鼻尖都冻红了。
一会儿他又吸吸鼻子来到周恒桌前,搓搓手道:“恒啊,让我用用你那个暖手包呗?”
周恒穿的厚,脖子里还围着灰毛毛围脖,手是热的,他可不一样,双手拔凉。
“用吧,若是还冷就装个热水袋放进去。”
“好嘞!”杨潜直接抱了暖手包坐在他身旁。
周恒扭过头来看他:“怎么?”
灯火暖黄,少年突然静默,橘色火光映在脸上,如同古老的刻画。
“不安……”杨潜低声道:“想在你身边安静一下。”
周恒突然打了寒战,他的轻颤引来杨潜的一阵拍打。
周恒轻笑着:“你在我身边就安静了?我的能力好强大!”
杨潜侧目,朝一边撇着嘴:“有个熟人才是好。特别是你这样善解人意的……”
他的手还搁在周恒胳膊上,周恒两指捏着他的袖子将他的手移开:“若不是知道你喜欢邢小姐,你这样与我说话,我都要以为你喜欢的是我呢……”
两人眉目清秀,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与清俊,这般在灯火下对视,杨潜自己也打了个寒战:“真的有男人喜欢男人?”
“我娘子说是有的,还有女人喜欢女人。”周恒说到秦玥就眼眸温情满满,脖子里的兔毛围脖又软又暖,舒服到极点。
杨潜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来是向你诉苦的,却让你弄得我膈应。”
周恒收了对秦玥的想念,凝了眉目低声道:“直木不语斧凿之苦,苦楚不是说出来就能消解的……但你若想说,我就听。”
杨潜忽觉一室的清冷消弭,手间周恒的暖包细软又火热,他轻笑,唇间弯度昭示一个少年的快意。
“谁说你是书呆子的?你分明比谁都知情趣有义气。”他道:“你娘子就是这样沦陷在你的声音和表情里的吧?”
周恒面容清俊,听到这话低笑:“我娘子自是什么都喜欢我的,你有何意见?”
“没有!”杨潜抬声:“敢跟周恒的娘子抢宠爱,等着被削!”
“你去找邢小姐了?她怎么说?”周恒问。
“我对她表白心意,她,对我没有男女之情……”杨潜声音低沉:“可是她不愿嫁给徐峥是真的。”
“我觉得,徐峥这个人有问题。”周恒道:“但是具体哪里说不上来。我家有京城过来的将军侍卫,他一直在探查徐家。徐家也有问题。我们只需等着,是狐狸还是猫,总有露头的时候。”
“真的?”杨潜在烛火下睁大了双眼
周恒点头:“真的。只有有功夫能无声无息跟踪别人的人才能快速的得到信息。邢小姐没有探查到什么吧?”
“没有。”杨潜拿暖手包捣捣他:“不过你还真有本事!从哪弄来的京城侍卫啊?”
“……还是因为我娘子才认识的。”周恒笑道:“娘子是我们家里的宝!”
“那我就什么都不做?”杨潜挑眉:“我想为她做些什么的……”
“你现在能离得了学院?”周恒道:“你不能!你只能等着。你虽与邢小姐自幼相识,但你家为商,她为官,你只有现在努力,科考后入朝为官,待解决徐家的事后你才有身份向邢家提亲。”
杨潜嗤笑:“你说的也对。徐家除了跟我一样的商户身份,不就是在梁城有太守把着门儿吗?若不是这样,邢叔能应下他家?哼,积了八辈子的德了!”
“白日里我没看榜单,你排到多少位?”周恒放下手中的书转身与他对面。
杨潜一静,嘿嘿朝他笑:“在咱们学院是第十位,在梁城是……嘿嘿,五十三位。”
周恒黑眸看着他:“这样的成绩倒是能通过秋闱,只是春闱的名次会很低!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多练习,你可不能松懈,为了邢小姐你也得努力啊!”
“我这不是跟着你来了吗?你可得多提点提点我。”杨潜朝他扬眉。
“我自当尽力。”周恒看他手窝在小猪样子的暖手包里,眉眼被照的莹黄朝自己笑着,活脱脱一孩子样儿。
他戳戳小猪手包道:“话说完了,去看会儿书吧,还不到辰时呢。”
“好嘞!”杨潜起身到了自己桌前,一手伸在小猪里,一手翻书页。
室内静谧,唯有翻书声。
二日是钱堂夫子的课,他不仅教学也是学院里管事的人员,自有了李君业的事人就吃不好睡不好,这天上课又是乌黑的下眼睑。
周恒也是每次看到钱堂,就想起雨天无辜站在街面的李君业。
他面白瘦弱,比自己还单薄,无人看着他,他目光也闪躲摇晃,像个不经世事的女子……
室内清冷,冬日学生穿的多是深色衣服,看着更是压抑。钱堂站在讲台边,面色不郁的说着话。
女子?
周恒目光突然定在一处,有些飘,有些恍然,他想起昨晚和杨潜的对话——
“真的有男人喜欢男人?”
“我娘子说有的,还有女子喜欢女子……”
他眼神倏地凛冽起来,之前那个失踪的乞丐的确是与李君业类似的案件。因为他有一双勾人的眼,不仅勾女人,还勾男人!
那么,如果他想的对,将人掳走的又是谁?!
笃笃笃,有人敲他的桌面,男子回神,钱堂正抿着嘴看他,教尺磕在桌子上。一屋子人都将视线定在他身上,周恒还是第一次在课堂上被抓包,俊脸刷一下就红透了。
钱堂凛着声音道:“为学不可大意,持之以恒才是长久之道。”
周恒无脸,低声道:“是!”
钱夫子走开了,杨潜在一侧碰他一下,哈着嗓子道:“恒啊,你怎么了?”
周恒不敢动,低着头道:“下课了再说。”
“好!”杨潜点着脑袋,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厚云压得极低,天空显得暗沉阴瑟,寒风习习,冻人肌骨。清冷的学院砖瓦笼在阴暗中,庭柱寒,廊檐冷。
周恒一袭藏青棉袍立在庭院里,青砖泛着寒意,身旁一片冷寂。
“到底是什么事啊,看你冷峻的脸,都成啥了!”杨潜抱着胳膊皱眉看他。
周恒眼眸修长直直望着他,目中精光冷冽:“我又想出些关于李君业的事。”
杨潜心一沉:“什么事?”
“李君业长的秀气,性子柔弱,丢失的乞丐有一双明亮勾人的眼睛,你觉得他们的共同之处是什么?”周恒声音低沉,在冷肃的环境中莫名的让人寒栗。
杨潜皱眉,垂眸思索,试探道:“相貌?”
“没错,是相貌!”周恒一把握上他的手腕,面容深沉:“如果这世上真有人喜欢同性,你说他敢不敢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做出来?”
“你是说?”杨潜不敢相信:“真的有?”
“为什么没有?”周恒反问:“有人厌恶与自己极端不同的同性,就比如女子多不喜与漂亮的同性在一起,而喜欢在她受挫时冷嘲热讽几句。那为什么不会有相反的事?同性喜欢同性?”
北风刺骨中,杨潜又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喜欢男人……有男人喜欢男人,将他们掳走困起来满足自己的*……”杨潜越说声音越低,风声啸,掠过屋檐廊角,呜呜作响。
他们身处这般县城小镇,未曾听过此类事,现下只觉得恶心和难以置信。
“可是我想不出来那人是谁。”周恒负手,寒风吹着发带南飞。
杨潜:“要不要跟夫子说一下?”
“夫子可能信我的推论?如果信了,又该往哪里查?挨家挨户的搜人?”周恒有疑虑,垂眸遮了眼,“还有,若是这人有权有势,官府根本就是知晓……或者搜查会打草惊蛇,说不定会杀人灭口……”
正说着话,学院大门被人敲响,二人一齐看过去。
暗红的大门嵌在清冷的砖墙中,如冷寂画面中的一团火。
门房开了门,周恒一看,竟是石青,他将一个匣子交给门房,抬眼间也看见了周恒。
他快步过去:“石青,有什么事?”
“主子说张文义公子送来的书已是到了,让小的赶紧给您送过来。”石青恭敬道。
门房一看周恒来了,遂将匣子给了他。
周恒:“学艺的人已经送来了?”
“是的,张公子还送给主子四个下人,道是能减轻主子的负担。”
“你们是不是已经搬到村里了?”
“是”石青点头。
“阿正和连程每日在何处练武?”
姑爷今日怎问这么多事,石青疑惑,但还是恭敬回答:“在村里的山上。”
周恒静默,既然连程不出来了,那,这事还是自己来吧……
“好,那你先回去吧。”
石青点头退出学院。
杨潜拉着周恒的袖角:“怎么了?你又想到什么了?”
周恒往前走着:“我本来想让连程出来查探一下的,但是现在他不出村了,就只能是我们自己来了。如果真的是喜欢他们的人将人弄走的,那便没有生命之忧。我们慢慢找也有希望找到。”
杨潜疾步跟在他身后:“去梁城找?”
“不!我们应该在新县找。李君业一直在学院,休假也是回家,肯定不常去梁城。他在梁城失踪肯定是意外,或者是那人早就盯上他了,趁着他独自一人时下手。”周恒忽然又想起什么,清冽的眼眸微眯透着寒意:“那人肯定与梁城巡考官员有关系!”
“为什么?”
“夫子也说过,以往巡考我们学院都是被安排在上午的,这次却没有通知就定在下午。这个时间差就是为那人准备的!”周恒语速极快,杨潜却能清楚的听到,听得皱眉如山。
北风凶煞,吹得人眼疼干涩耳刺痛。杨潜心里沉重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如果周恒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们都是被算计的人了?
沉重的钟声响起,声声环绕在青墙冷霜间,满眼暗淡深寂,让人觉得滞涩不畅。
周恒手中的匣子被吹的冰凉,匣面却是枣红的亮色,看着稍稍减缓了幽清的视觉。
“先上课再说吧,夜里咱们好好商量。”周恒一手捧着匣子,一手拉了失神的杨潜回教室。
——
周家村却是只有少量的积云,风也没有那么大,大抵是被山环绕的原因,气温也比新县要高上两度。
秦玥昨晚跟连程说今天要与他们一起上山,只是她晚起了一会儿,那人就带上阿正先走了。
“这个连程真是坏脾气!”秦玥拍着桌子,一会儿又叹气:“好吧,我也就晚了一盏茶的时候嘛……”
秦玥本是穿着棉裙的,但想着是要上山的又换了裤子,才耽搁的。
“小雨收拾好了没?”她要带孩子们上山跑跑,在家里一直坐着不活动容易懒散生病。
石心:“已经收拾好了。”
“穿的什么衣服?要是也穿的裙子就让她换了,不方便。”
“穿的裤子,棉裤。”
“那走吧。”秦玥将宽大的腰带系好,扣好围脖走出房门。
周雨和周勤在客厅的沙发坐着,周雨正将昨天砸好的核桃给他吃。
“走吧孩子们,咱们上山去!”秦玥看他俩都是长裤围脖不担心出去受冻了。
冰凉的空气瞬间就让人醒神了,路上说着话口口白气往外冒。不时有村人来往,都笑着打招呼。
秦玥:“阿勤,你说给阿正做的小木人,做好了吗?”
周勤笑笑,脸上有些羞赧:“没有,我给小人刻头发的时候使劲儿太大,把脑袋给削了一块……做大件的东西还行,这种小的力道控制不好。”
秦玥点头,原来是想做个精细的小木人啊?
“没关系阿勤,多练习会好的。我的绣活就是一天天练出来的呀。”小雨手杵在衣兜里,一点风吹不到。
他们身上的棉袄都是今年新做的,外面都添了兜兜,是秦玥教的,倒是天冷手能杵进去不怕动手。
“回去让嫂子看看你那脑袋削了多少,若是不多,可以找片布贴上去,当做小人戴了个帽子。”秦玥说着话,白气散了一道。
周勤眼睛一亮:“嫂子说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回去就做!”
石心,紫叶和重阳跟在三人身后,其他人都留在家里了。
一往山上走,风就被树挡了不少,地上的落叶很多,踩上去软软的,树冠上的叶子少了,山林显得空荡亮堂了不少。
往上走了一段路,没见到阿正和连程,秦玥想着跑山的时候再摘些板栗核桃搁家里当零嘴吃呢。找不到阿正,怎么知道哪里有东西可摘啊?
“嫂子,银毫还在山上吗?”周雨看着四周凋零的树木,山林一眼看不到头,全是干枯的棕色。
孩子们都想着银毫呢?那条小狼倒是得人心。
“应该在吧。狼群是有领地意识的,一般不会搬家。”这四周都是不结果子的树,没有东西可摘。俩人到底去哪儿了?这么大个山,找人可不容易。
秦玥直直往上走,几人跟在身后。
“那怎么没有狼跑到山下村子里呢?”小雨问:“也没有哪家的鸡被狼叼了的事儿啊。”
秦玥想想:“可能是山上的食物比较多吧。连程不是每次回家都会逮几只兔子野鸡的吗?”
“说的也是啊。”小雨有些失落,不知道阿正这两天有没有见过银毫。
“重阳,你会功夫,到山顶往下看,看能不能瞧见他俩在哪儿。我们在你身后慢慢跟着,你快去快回。”秦玥看向重阳。
“是,主子。”小伙子一点头,竟也是轻身往上飞了。
周勤看着重阳,眼中的羡慕一闪而过,虽然觉得会功夫很好,可是他只是羡慕一下,转瞬即逝,还是自己的木活最喜欢了。
小雨看着他一会儿就远离他们变小了,也是兴奋:“原来轻功这么厉害!以后阿正学会了,是不是还能带我一起飞啊?”
秦玥看着她眨眨眼:“那也得阿正长大再说,你现在可比他高这么多,他那小身板怎么撑的了你?”
“额,”小雨想想,“那就等阿正长高了再说,不知道阿正长大还乖不乖。阿勤小时候也很乖,现在不乖了……”
周勤猛地回头看她,满脸不甘委屈。
“怎么了嘛?我说错了?”小雨歪头,一脸不解。
“谁不乖了?!明明是你整天缠着我,挖苦我的好不好!”阿勤气的喘粗气,抱着胳膊盯着她。
“嫂子你看,这才说了一句就开始顶嘴,是不是不乖了?”小雨跑到秦玥身后,探出头来看阿勤。
“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阿勤明亮的眸子忽闪:“你这样谁都以为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呢!就知道欺负我。”
“哪有欺负你了?勤弟弟?”小雨笑嘻嘻的。
“好了!”秦玥将她从身后拉出来:“小雨不要经常逗阿勤了,阿勤又说不过你。你是姐姐,得多照顾阿勤和阿正的。”
“恩恩,我要做个好姐姐。”小雨过来拍拍阿勤的膀子,一开始阿勤还甩开她不让碰,但她有耐心,追着他非要拍上。
“来来来,拍拍拍!”阿勤闷闷停在落叶堆里,扬的肩膀道:“来拍吧!”
小雨扬着笑脸过去:“阿勤还是乖乖的好。是不是?”
她刚走到阿勤身边,周勤嘴角一撇,弯腰抓起地上的落叶忽的一撒,枯叶如蝶,洋洋洒洒乱飞,挂了小雨满头满身。
小雨满脸惊愕,僵立在灰尘枯叶洒落中。周勤已经趁她发呆捂着嘴笑着跑开了。
“好你个周勤,看我抓到你不扒了你的皮!”女孩从地上抓了一把叶子疯跑着去追他。
秦玥摇头看着嬉闹的二人,“别摔着了啊。”
冬日的山有种丰满的萧杀。笔直竖立的高树仍在,褐色躯干沧桑又丰厚,高耸入云的枝桠交错,零碎的枯叶挂着,风过如花,摇曳招展。然而满地焦干的落叶,踩过碎了一片,是属于冬季的藏品,凋零中悲怆又萧瑟。
重阳在山顶往下望,四周看了一个遍,到背村延伸老远的地方,看见了阿正黑亮的毛皮坎肩在山中跳跃,还是在树上跳。
连程是他在将军府见过的,知道是大爷的侍卫,原来他是这样训练正哥儿的。
重阳刚要收回视线去找秦玥,忽见离自己远些的山头有一抹白色,与冬日干枯的棕黄格格不入。
那是一条幼狼。透过掩盖着它的枯枝硬茬,小兽冰润的眸子盯着下方的人一动不动,就是阿正的位置。
要不要提醒一下他俩?重阳想。
荒茫的山中处处落叶,枯树林立或嶙峋歪扭,那抹白色空灵若雪,风吹着毛发层层起波。
重阳耸耸肩,往山下走。连侍卫的功力不差,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且就算遇上狼群,也能锻炼人的应急能力,最能激发人的潜能。
还是不用了,他脚下轻飘,一会儿便到了山下,也忘了方才所见。
秦玥他们回到村里的第一天银毫就知道了,这些天阿正每日在山上练功,它也偷偷地来看。那是它降临到世上的第一批家人,虽然是异类,但狼所有的记忆已经足够让它记住这家人,并在每夜月悬明昧的时候远望纪念。
秦玥远远就看见重阳了:“怎么样?找到他们了吗?”
“找到了,主子跟我来。”
秦玥看向一旁玩耍闹腾正欢的俩孩子:“不玩了,咱们要去找阿正了。”
“哦。”小雨跳开,远离了周勤。
紫叶到她身边将她身上沾的落叶杂草都捏掉。
周勤拍拍衣服瞥她一眼,仰头跟上秦玥。
重阳特地根据地形绕了近路,几人到了阿正身边的时候还是累的脚酸身子热,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嫂子,你们来啦!”阿正笑呵呵地看着累的满脸粉红的几人,他自己也是小脸红红的。
秦玥点头,平息着呼吸看一眼连程:“这跑的也太远了吧?在山上随便找一个平地不就行了,这么远回去还得一会儿呢!”
“练耐力!”连程硬朗着面孔,看着有些不近人情。
“好吧。”秦玥又摸摸阿正的脸蛋:“阿正可累?”
“不累不累,阿正都习惯了。”小孩儿看着秦玥,油亮的双眼闪着纯善的光,看的人心疼不已。
“好,”秦玥在他耳边道:“阿正若是觉得累就歇歇,不管连程!”
“我听见了。”连程站在离他们两丈远的地方,淡淡道。
秦玥一愣,会武功的人听力真好,去做英语六级肯定能过吧……
哼,不管他,秦玥继续跟阿正说话:“哪里有核桃板栗啊?你休息一会儿,咱们去摘些,回家当零嘴吃。”
阿正看看连程,男人没反应,只是也没拒绝,其实他也挺喜欢昨天的板栗的。
“那就走吧!”秦玥要牵阿正的手。
小孩儿仰头看她:“虽然阿正很喜欢嫂子,但是阿正大了,都要六岁了,不用嫂子牵着了。阿正要自己走。”
秦玥静静看着他,冬风被山挡了,只有清凉的空气,她鼻子有些红,点点头道:“好,阿正自己走,嫂子跟着你,你带路。”
“恩!”小孩儿松了秦玥的手,“师父,走!”
身后叽叽喳喳的小雨突然静默了。是的,阿正将要六岁了,娘亲已是离开六年了。
周勤走在她身旁:“赶紧跟上啊,再不快点,看不见阿正了。”
小雨看看他,点头:“知道了。”
秦玥特意让石心带了布袋子,到了地方,树上挂的核桃不多,大多都落到地上了,还裹着已经黑了的皱巴的皮。
“这些样子的都能要。”秦玥举起一个扁圆的核桃让几人看看。
离得不远还有几棵板栗树,地上又都是掉落的毛壳棕亮的果子。
连程和重阳到树上摘还挂着的果子,其他人都在地上弯着腰捡食物。
“这些除了煮着吃,还有别的吃法吗?”连程在树上不嫌脸红的问秦玥。
秦玥仰着头看他,黑衣男子像刻在灰蒙的天上一样。
“有啊,你不是喜欢吃肉吗?板栗炒鸡超级好吃,要不要吃?”
“要!”连程点头,表情认真。
重阳往离他较远的一个树枝上去了,连侍卫好没有脸皮啊……
“那你去捉只鸡来吧。”秦玥说着话,又开始捡核桃了。
连程身影一晃消失在树杈上。重阳一人在树上,摇头微叹气。
“二师父最喜欢吃咱家的饭了。”阿正看他一身风一样没了,对秦玥道。
秦玥对他笑笑:“咱家的饭抓住他的心了。”
捡了半袋子核桃和一袋板栗,几人下了山。连程没回来,反正他也不会遇到危险。
待几人搁下东西,他就拎着两只鸡和一头小鹿回来了。
秦玥一看那小麋鹿,蔫巴巴的眼睛,弱小又害怕。
“它不会死吧?”她问连程。
“应该不会,我只是把它的腿折断了。”连程将小鹿往地上一扔,果然它的四条腿被草藤绑住了。
虽然对野鸡来说有点物种歧视了,但秦玥还是不忍心将这只小鹿杀了的。
“养着吧,我来治它的腿。”秦玥皱眉道:“连程,将它解绑了。紫叶,你去做饭吧,一会儿我去教你怎么做板栗炒鸡。”
紫叶应声,接过连程手里的野鸡回了厨房。
“这畜生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吃了呢!鹿肉好吃啊!”连程虽是不愿意,还是慢腾腾地解着草藤。
秦玥一巴掌推他一下:“就知道吃!一只鹿长这么大多不容易了!鹿的数量又没有野鸡多,有鸡肉让你吃就不错了,还想鹿肉。”
连程木着脸看她一眼嘟囔道:“不就是一顿饭吗?不吃就不吃了,还推人……”
“二师父你快点吧,一会儿小鹿就憋坏了!”阿正蹲在一旁道。
连程一使劲儿,草藤断了一圈。小鹿的四条腿立时摔落到地上,它痛苦哀嚎,圆眼睛湿漉漉的,听着沙哑揪心。
“小鹿痛痛了,一会儿让嫂子给你治病,你忍一下啊!”阿正轻轻抚着它的身子。
幼鹿似与幼童有莫名的感应和相知,竟是乖乖伏到阿正另一只小手上。
秦玥笑的温暖,摸摸小孩的脑袋:“阿正真是咱家的小天使。”
“小天使是什么啊嫂子?”小孩大眼也亮晶晶的,像水洗过的黑葡萄。
秦玥略有些哑口,小天使?就是头上戴着光环、背后有翅膀、会飞的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太形象也太抽象了……
“就是惹人爱又对世界万物有保护能力的乖孩子。”秦玥想了想,还是现实些比较好。
阿正笑的开心,脸侧竟也出现了浅浅的酒窝:“阿正一直都是小天使哦!”
“小鹿乖乖你放心,阿正小天使不会让你被二师父吃的。”小孩儿抚着麋鹿柔柔浅浅的毛低声道。
“呦,呦。”鹿儿微抬了嘴叫了两声。
阿正笑着对它道:“你能听懂我说话?真聪明。”
小雨站在一旁看着:“嫂子,不吃这头鹿也不能吃我的兔子啊!”
“不吃,都不吃。想吃再上山抓。”秦玥起身:“连程,把小鹿……恩,还是叫重阳吧,重阳你把它抱到墙角那儿。我去拿些药。”
连程往后退退,我才懒得管这只本该进我肚子里的鹿呢!
给小鹿上了药,拿夹板固定住四条腿,秦玥还是有些担忧,鹿又不是人,乱动会让伤情恶化的,恐怕它以后再难跑起来了。
紫叶还在厨房等着做板栗炒鸡,秦玥洗了手去教了她,中午饭算是有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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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周恒上课被夫子发现两次注意力不集中,下午结束课程,钱堂夫子特意单独叫了他,语重心长教导一番。大抵都是要坚持不懈,学习不能有一丝马虎大意,不能因为一时的成绩而忘乎所以等等。
周恒一直红着脸点头称是,他确实是跑神和杨潜说话了,这样不好。
钱堂看他认错态度良好,说了一会儿便将人放了。
出了屋子,周恒深吸一口气,以后再不能在课堂上跑神儿了,后果很严重啊!
杨潜在前面的玄门处等着他,看他一脸未消的羞红,笑嘻嘻揽上他的膀子:“恒啊,单独和夫子说话的感觉怎样?”
“一点都不好!”周恒将他的胳膊拿下。
二人往宿舍走,杨潜低声问:“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啊?李君业的事。”
天暗蓝夜色降临,周恒停了脚步看他,他眉目深黑:“你觉得我长的怎么样?能不能吸引到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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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编辑将我的卷序调整了,客户端目录可能有些错乱,亲们只要清除缓存再看就可以了。
人家昨天去别的学校考试,出来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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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给乃们卖个萌,喵喵喵~忽然想起双十一天猫活动页洗脑魔性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