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徐州潮汹涌

愚木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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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0章 徐州潮汹涌

    徐州。下邳。刺史府。

    陶谦以手扶额,靠于案上假寐。

    忽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将陶谦惊醒。

    “嗯?”

    陶谦霍然抬头,就见大儿子陶商匆匆进来。

    “阿爹,人已全部送走了!”

    神色有些慌乱的陶商忙上前作揖行礼,见自己的毛躁惊醒了休憩的陶谦,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唉,阿爹老了,不中用了,稍稍耗点神,便困顿不堪!”

    心有不甘的陶谦微微叹息一声,缓缓将身子坐直。

    “来,你也坐下!”

    陶谦双手搓了搓阴郁而僵硬的脸颊,指了指身前的跪榻,语气鲜有地平缓。

    “此乃阿爹休憩之所,孩儿不敢在阿爹面前僭越,站着就好了。”

    见陶谦的面色没有变化,陶商心中稍安。

    “阿爹竟没迁怒于我?”

    “难道,阿爹一点都不在意小弟被免去卫将军、济南侯的职爵?”

    陶商一脸懵状,对陶谦今日的态度变化,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想站着,那就站吧!”

    陶谦暗暗摇头,也不明白,怎么坐在自己的跟前就僭越了。

    不过,陶谦想想又释然了。

    “唉,陶商,还是那个陶商!”

    陶谦的两个儿子,过去在世人的心中,一个昏聩无为,一个碌碌不堪,十足的纨绔草包,人畜无害。

    自从陶应去了泰山郡,先被灵帝拜为中郎将,又被拜为卫将军、封为济南侯,瞬间改变了世人对陶应的看法,连带着看陶商的目光也不同了。

    徐州士人甚至怀疑陶氏是在行韬光隐晦的策略。

    “对你二弟被免卫将军、去济南侯,你可有想法?”

    随着洛阳惩处陶应的邸报传遍徐州,原本纷纷向陶氏示好的徐州大姓、豪强又纷纷与陶氏撇清干系,甚至有许多刺史部的官吏挂印辞职、登门数落。

    彭城相薛礼、琅琊相阴德等郡国纷纷公开逼陶谦辞去徐州刺史之职。

    徐州郡国从事赵昱称病不露面,刚刚从青州而回的治中从事王朗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兵曹从事曹豹更是上蹿下跳,大有赶陶谦离开徐州之意。

    而最让陶谦不满的就是别驾糜竺,虽然邸报传至刺史部第一时间就来表明态度,力挺陶谦,可糜竺从未公开表态,对徐州各方的动作也听之任之。

    “呃,孩儿认为重光有些冲动了,不该在天子脚下妄动刀兵,惊吓圣驾!”

    这样的话陶商最近听得耳朵都生茧了,陶谦询问,他不假思索地张口便来。

    “唉,一点我丹阳陶氏的血性都没有!”

    陶商的回答,让陶谦心中暗暗有些失望。

    “若你但凡有重光一半的血性与气度,我陶氏何惧狂风暴雨!”

    哪个当爹的不望子成龙,陶谦自然不能免俗,此刻,他有点得陇望蜀。

    “要不要学你小弟,前往军中效力?”

    陶谦勉力露出一个自觉和煦的微笑,目光熠熠地注视着陶商。

    “什么?”

    站立在陶谦面前,久久低头沉默的陶商,突闻陶谦的询问,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吃惊地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陶谦,想看清楚是不是在开玩笑。

    “呃……那个……”

    “阿爹,孩儿从小连鸡都没杀过,让孩儿冲锋陷阵,孩儿……孩儿难以胜任……”

    眼角不住抽搐的陶商,一边小心翼翼地应付一脸认真的陶谦,一边暗暗腹诽陶谦越老越糊涂了,让他去带兵,简直就是开玩笑。

    “那可是打仗啊,不是去打猎!”

    “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我陶商不干,我只喜欢文事,不喜欢武事!”

    陶商的态度,陶谦早有预料,浑浊的眸子里没有显露丝毫失望之色。

    “也对,我儿手无缚鸡之力,是不适合战阵争雄。”

    “我陶氏,前有老夫驰骋沙场半生,后有重光前赴后继,这就够了!”

    陶谦摸着花白的胡须,沉思了半晌,缓缓又问陶商。

    “近日徐州人心浮动,说是阿爹在徐州推行的政令与朝廷背道而驰,你可有想法?”

    话题由武事转向政事,陶商还是一脸呆滞,摇了摇头。

    “回阿爹,孩儿没想法!”

    陶商垂下头,在陶谦看不见的视觉死角处,迅速地撇了一下嘴。

    “我陶商无意混迹官场,只喜欢无忧于烟花柳巷,吟诗作对,呼朋宴饮!”

    陶谦长叹口气,表情很是无奈。

    “说得这么直接……你倒也是实在!”

    陶谦之所以两次三番考教大儿子陶商,实在是被小儿子陶应给刺激的。

    陶应的突然变化,打了陶谦一个措手不及,在他尚未完全适应陶应这番变化的时候,陶应已一飞冲天;即便又跌落谷底,那也是陶氏的荣耀。

    因此,陶谦也想再看看大儿子陶商,是不是也有陶应那般的潜质,能不能给他陶氏再来一个奇迹。

    毕竟,陶应、陶商,都是他陶谦的亲儿子。

    “即便兄弟资质再有差异,也应该不会差距太大吧?”

    一番考教下来,陶谦彻底对陶商死心了。

    陶谦心中没有失落,只是失笑地摇摇头,暗叹自己太贪心了。

    “阿爹,孩儿以为,您作为一州刺史,对于麾下这些大姓不可得罪,唯有平衡,方为上策!”

    虽然陶谦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但陶商还是感应到了陶谦的一丝失望。

    就在他挖空心思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脑海突然有一道闪电划过,陶商瞬间想起了赵昱曾经给他说过的一段话,便脱口而出,以期挽回在陶谦心中的份量。

    “哦?这是你想的?”

    陶商突然慢悠悠地来了一句,让陶谦白眉微挑,诧异地打量了陶商几眼。

    “嗯……”

    虽然脸红心跳,陶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陶谦捋了捋长须,认真地注视了陶商一会,眸子里露出一丝赞许和欣慰。

    “好,好!”

    “那你跟阿爹说说,该如何平衡?”

    陶商心中快速组织了一番言辞,鼓起勇气,将赵昱的话复述了一遍。

    “孩儿虽然很少参与政事,但是通过平日的了解和观察,也多少明白一些事。”

    “阿爹初来乍到徐州,要稳掌徐州,最主要的是依靠徐州地方大姓、豪强,特别是阿爹征辟的糜氏、曹氏、赵氏、王氏。”

    “其中,糜氏掌钱粮,曹氏掌兵事,赵氏管户籍,王氏管吏员,各安其职,互相平衡。”

    轻捋着胡须的陶谦,表情依然,对陶商的话不置可否,示意陶商继续。

    心中暗暗有些忐忑的陶商,见陶谦脸色没有变化,抿抿嘴,继续他的说辞。

    “孩儿以为,只要阿爹保证徐州大姓们的利益均衡,不失偏颇,阿爹就能在徐州稳如磐石,安枕无忧!”

    等了半晌,见陶商不再言语,目光和煦的陶谦望着陶商点点头。

    “今日小年一过,离新年就不远了,阿爹夜梦祖坟不安,明日你便携妻儿回丹阳,若无阿爹书信召唤,莫回下邳!”

    对陶商的观点陶谦未做点评,毫无征兆地交代陶商回丹阳,且语气中带有浓浓的不容迟疑之意。

    “你也累了半天,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早赶路!”

    虽然不明白为何陶应一有事就祖坟不安,但陶商一点也不在意,如释重负地出了陶谦的书房。

    “呼!”

    注视着陶商离去的背影,陶谦缓缓吁了一口气,继而摇了摇头。

    “唉,论聪明,我儿陶商没问题,但缺就缺在性格上,有点软弱啊,不像丹阳人!”

    刚才陶商的见解,若在过去,陶谦一定会大加赞赏,也会如是奉行。

    可现在,随着陶应“跌落神坛”,徐州各大士族、豪强发难,陶谦想平衡也没机会了。

    “风雨欲来啊!”

    一声叹息,让强作镇定的陶谦感到一阵晕厥,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岁。

    ————

    糜府。

    心绪有些恍惚的糜竺,立在庭院老梅树下,望着光秃秃的枝干,久久不语。

    “来得太快了!”

    糜竺没想到自己劝服住了欲对徐州人口动手的陶谦,反而陶应的青州却出事了,这让几乎将一切希望都押在陶应身上的糜竺有些措手不及。

    “难道我又看错了?”

    原本就有些不平静的徐州,随着陶应的变故,来自袁氏、赵氏、何氏等各方势力的搅动,可谓暗潮汹涌,身为徐州别驾的糜竺也成了各方拉拢的对象。

    最关键的,糜竺已得知朝廷待陈仓之围一解,就要对陶氏动手,这让糜竺有些犹疑不定。

    “大哥!”

    一声清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扰了思绪纷飞的糜竺。

    “你在想什么?”

    已站在远处观望糜竺许久的糜贞,担心糜竺有事,忍不住上前询问。

    “贞妹来了!”

    回过神的糜竺,笑盈盈地回头瞥了一眼如花似玉的妹子糜贞,指了指面前的梅树。

    “大哥在想,小年一过,明年的梅花几时能开!”

    糜贞一愣,旋即娇艳的脸颊露出一抹羞红,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呃……”

    盯着匆匆来又匆匆去的糜贞背影,糜竺略微一怔,立即明白是他敷衍的话让糜贞产生了误会。

    “贞妹啊,明年的梅花可能要开的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