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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庆的自然环境相当好,号称百湖之城,城区内外大大小小的湖泊湿地多达数十处,虽然近几年来的城市不断变化带来一些破坏影响,但是相对来说,还都保持着较为良好的原始风貌,这对于一个工业城市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罕见的。
这源于前两任市委书记都是本地人,并且都在本地退休,谁也不愿意自己退休居住的环境被糟蹋得难以向后人交代,直到古耀华时代,这种传统才开始遭到破坏,好在古耀华时代前两年的人大主任就是上任市委书记,利用人大的影响力,适当的牵制了古耀华的动作,否则,这样的破坏,也许就是致命和毁灭性的了。
刘若彤也没有想到怀庆的环境这样清雅优美,六月间骄阳似火,但是整个怀庆城区更像是浸泡在一座巨大的水泡子上,星罗棋布的湖泊池塘让暑热为之一消,在怀庆的两日里,我们两人度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周末假期。
刘若彤很细致的了解了我现在的工作内容,而我的有意识的询问起了刘若彤的工作近况,两人都没有刻意隐瞒什么,甚至还小心的维系着一份难得的互动。
一直到刘若彤离开,我都还没有琢磨透刘若彤这有些诡异的变化,但是自己能感觉得到,对方似乎是真的想要改变些什么,无论她从哪个角度,这都是一个令人期待的好现象。
……
当苍龙峪国际墓园在我的强力推进下尘埃落定时,副市长孔敬原推进的冶金机械厂改制进程一样是如火如荼。
冶金机械厂内的局面也是一日三变,上午时要求尽快改制的职工到市政府上.访,下午就有反对改制的职工痛述厂领导的腐败堕落,晚上也许就是一大帮子职工四处串联、吆喝着第二天要去要求市政府给予更好的政策和资金扶持,要不,就是到厂里了解情况的领导干部被堵在厂里出不了门,总之,这乌烟瘴气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了职代会的正式开幕。
站在窗户边感受着窗外阵阵热力袭来,何照成头痛欲裂。
冶金机械厂的改制问题闹得沸沸扬扬,市政府门口几乎每天都有一帮子冶金机械厂职工在那里上.访,各自代表着不同诉求利益,但是有一点基本上是一致的,那就是现在这副采取拖和裱糊的局势,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企业已经奄奄一息,职工们只能拿到基本工资,就这点,还是市财政一次又一次输血的结果。
不能说孔敬原没尽心,这段时间,孔敬原几乎将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冶金机械厂改制事宜上,按照自己的要求调研、交流、沟通、解释,人都黑瘦了一圈,冶金机械厂里那些个数据张口就来,精确到小数点,提交到职代会讨论的方案,也是几经易稿,好在终于要在今天付诸表决了。
要改,必须改,而且要以最快速度、最高效率改!而无论怎样改,都肯定比现在要好!
这是原本对改制并没有多热心的何照成得出的结论,否则,这个企业只会给市里边带来更多的麻烦。
市财政也绝不能再为这样的企业支付一分一文钱,懒散的惰性已经在这些人身上渐渐积淀下来,习惯了这种闹腾一阵就有钱拿的好事儿,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如果再不把他们推向市场,就算是给他们再好的待遇和政策,都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这样软刀子割肉,一刀接一刀的让市里流血不止,还不如壮士断臂,市里边宁肯一次大出血,把这个脓疮给彻底解决了,落得个清净,这就是何照成的想法。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上午的讨论争执据说相当激烈,但是据孔敬原的电话称,局面还是在控制之中,这让何照成心中稍稍宽慰了一些。
孔敬原是一个做事实在稳健的人,只要他在何照成心里就比较踏实,相较于孔敬原的沉稳,我的轻佻浮躁和狂放野性,让何照成却很不以为然。
虽然何照成也承认我的脑瓜子无与伦比,两个多亿的真金白银,用这样一种方式也能捞到手,何照成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家伙的路子实在太野,有时候却能收到奇效,不过野路子始终是野路子,做事情不可能一辈子都走野路子,这是何照成的看法。
何照成更欣赏孔敬原,在他看来,如果是孔敬原和我的身份互换,也许自己这个市长就要好当得多。
电话终于响了起来,何照成心中一激灵,一把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孔敬原沉稳而又略带兴奋的声音,道:“何市长,职代会已经通过了市里的指导意见和总体方案,您可以放心了。”
孔敬原的心中落了下来。
职代会中不可避免的有争吵的怒骂,不同利益群体总会产生矛盾,关键在于,参加职代会这些代表们是不是能够代表所有职工,这才是要害。
几个核心干部的利益只要得到保证,对于其他人,只需要施以小恩小惠或者暗示,整个职代会的节奏就被控制在自己手中了。
朱德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本来威信不低,如果抛开私心杂念,这个家伙也算得上是一个能人,但是无论什么人,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论曾经多么辉煌的荣誉、崇高的理想、完美的道德,在金钱利益的浪潮下,都只有黯然失色,这是孔敬原总结的观点,屡试不爽,用于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绝对适用。
朱德超圈子里的几个核心人员都很卖力,涉及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必须全力以赴,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距离他们的梦想就会更遥远。
职代会散会了,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更多的人是惶恐、茫然和无所适从,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改制对他们今后的生活会带来什么,虽然每一个发言者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但是在没有真正尝试过之前,一切都还是井中月、水中花,他们现在只能被动的等待观望。
孔敬原一边和厂里边领导以及几名职工代表交谈,一边也在注意着另一位代表市里来监督职代会召开的领导--市人大副主任、总工会主席包贵才。
从包贵才的脸色上,孔敬原想要判断出对方对这一次冶金机械厂职代会表决结果的看法,但是对方似乎有些担心的模样,只是一味的和几个在职代会上持不同意见的代表们小声讨论着。
孔敬原并不担心包贵才会从中作梗,这种临时来监督的人员是不可能觉察出其中端倪的,不过他们会把一些不同意见反馈回市里,孔敬原只是不希望对方过多的向市里有关领导反映厂里职工的不同意见,就算是职代会通过了,也肯定会有不同意见,希望这一点对方能够理解透彻。
人们终于渐渐散去,还有一些人在职工宿舍区的门头路尾谈论着,但是很显然,这些人通过他们自己的智慧和理解来判断改制,会对他们日后几年、甚至几十年生活带来什么变化,只要他们不坚决反对,这一切就足够了。
“包主任,这次会议还算成功吧,代表们基本上都赞同了市里边最终拿出的意见,也不枉我这几个月来累死累活。”
孔敬原有意识的想要拉近和对方的距离,包贵才和他并不熟,对方是资深人大副主任了,已经干了两届,接近彻底退休年龄了。
“唔!还行,市里的想法代表们大多数都认同,只是,还是有一些代表,对于企业的走向,持有怀疑态度,担心如果企业被外来企业兼并重组,会改变企业发展方向,无法改变企业现在的境况。”
包贵才也主要就是收集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情况,冶金机械厂是本年度企业改制的重头戏,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这成功和失败只怕还很难在短时间内看出来,这是最困难的。
“这些担心疑虑都可以理解,毕竟这改革么,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谁也不敢拍胸脯打包票,我们怀庆这样大的国企改革也是第一遭,但是我们必须要走这一步。”孔敬原努力让自己声音变得洪亮有力,以加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