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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扬可高兴了，问了路，屁颠儿屁颠儿的往家跑。嘴巴里念叨：“赛娣，赛娣，我回来喽……”
此时已临近晌午，高高兴兴踏进门，扬声高喝：“赛娣，我回来啦！”
“啪！”主屋里在他话音落下时响起一阵破碎声，许赛娣打翻了手里的茶杯。
扬的声音！
迈进屋，金扬首先看见双手僵在半空一脸惊愕的许赛娣，走上前伸手拍拍她僵硬的颊，好笑道：“赛娣，你见鬼啦？”
不只是她，连美妾们都愕然难语，皆措愕的瞪着他。
搞不懂他们这大眼瞪小眼是啥意思，金扬很是不解：“喂，你们什么意思啊？我有那么吓人吗？”
N久，许赛娣豁然站起，瞪着他急迫的叫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我叫你赛娣啊，你没毛病吧？”金扬完全让她给弄糊涂了。
“你认得我了？”许赛娣激动，搓双手。
闻言，金扬“扑哧”乐了，捏捏她的脸颊，道：“我当然认得你了！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快快快，让我好好亲亲你！想死我了！”将她勾进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亲。
在两张唇临贴近之际，许赛娣推开他。不对，很不对，太不对了！
遭拒，金扬呆了下，道：“你推我干嘛？”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吻拒绝过了？从来没有的事啊！
“你记不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许赛娣打量着他，这件事必须要搞明白。
“记得啊。”金扬点点头，不明白她干嘛这么问，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你说，这几天都发生什么了？”
“呵呵，好事哦……殇怀孕了，风怀孕了。情从段广然手里解脱，身子逐渐好转……”金扬笑容满面，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
他的反应再一次让众人震惊，只听秋风月难以置信的言道：“金扬，你都在说什么啊？你说的这些早就是几天前的事了！这几天的呢？”怎么会这样？看他这样似乎是对这几日所发生的全都不记得，哦，不，与其说不记得倒不如说是从未发生过！
闻言她的话，金扬面上笑容褪去，眉拧起。“风月，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见状，楚云忙伸出手挥摆，急道：“扬，风月没别的意思，你别乱想！回来了就好！”老天，既然他想不起来就别让他想起，这几日的事也别让他知道！全都是不好的！知道了他一定会崩溃！
金扬望着他，眉拧的更深。楚云在对他讲话，但为何他没有看着他？他的目光看向的是哪里？这时，他才发觉不对，唤着他的名字来加深自己的判断。“云。”
“嗯？”楚云偏了下头，努力将头往正确的声源之处扭去。神呐，指引他吧，金扬所在的正确方向到底在哪里？
“啪！”整齐的两下，他的双肩落上重物。
金扬握住他左右两侧肩头，瞪着他看上去无异却无法捕捉到他正确位置的眸，低吼：“你的眼睛怎么了？”
闻言，楚云面上闪过一抹慌色，让人看了更有种欲盖弥章的色彩。“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没事啊！”紧张。
“没事？”金扬显然不信，登时伸出三根手指摆在他眼前，道：“你告诉我，我现在伸了几根手指头出来！”
完了，完了，楚云心中暗暗叫苦。他又看不见要如果知晓？憋了半天，咬咬牙蒙数：“三！”
呃……许赛娣、美妾咋舌，还真让他蒙对了！
不对，不对。金扬不动声色的续：“现在是几？”
“……”
完了，楚云还能不能猜中？金扬的手指根本就没变。
“二……二！”不管了，蒙了再说。刚才好像就蒙对了吧？
“现在呢？”金扬抿紧唇。
“五！”
“然后？”唇抿的更紧。
“四！”
“楚云！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我的手指头根本就没变！你除了第一次蒙对了往后全都说错！”金扬怒吼，用力摇着他的身体。
轰，楚云头乱，不知要如何解释。
他神色的慌张与美妾面上表情的怪异、复杂的眼神都让他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头！而且是相当不对头！就连许赛娣眸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哀伤。
“你们都说话，别憋着不吭声！云的眼睛为什么瞎了？这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们全都告诉我！告诉我！”心慌，慌的厉害！
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座大宅子里、莫名其妙的握着李湘雯的手、李湘雯绝望的表情、秋风月令人生疑的话、楚云瞎掉的眼睛、大家复杂的神情通通都在指证着事情有着巨大的变化。
美妾们皆不语，目光设放到许赛娣身上，等着她来定夺。她同楚云是最有发言权的。
许赛娣目视着金扬慌张恐惧的模样，心下盘思着要不要将事实告知于他。告知了他必定会痛苦难熬，若不告知又对不起自己和瞎了眼的楚云。盘思着……盘思着，她还是作出了决定。
“扬，你先放开云。”
闻言，金扬松手，直勾勾的瞅着她，道：“你说，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许赛娣启动红唇，道：“你拿鞭子抽瞎的。”
“什么？”她的答案显然令金扬惊愕。“我弄瞎的？”
“赛娣！别说！”楚云急呼，伸出手摸索。
执起他的手握于掌心，许赛娣轻拍他的手背，吸了口气，对金扬继续说道：“没错，是你弄瞎的，云的眼睛是你拿李湘雯的皮鞭亲手抽瞎的。”
“李湘雯？我？”金扬头里乱，双腿开始颤抖。不安、恐惧飙升的厉害。
“赛娣，别说了！别说了！”楚云不忍心他听见接下来更伤人的话，伸手摸上许赛娣脸，掩住她的口。
拉下他的手，许赛娣柔声道：“嘘，别说话。”安抚完他，望向金扬继续，将几日来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知，中途无落下一处。
在她说的过程中，楚云一直在颤抖，咬着嘴唇，不忍心。他听见了双膝跪地的沉重声响，不用想，那一定是金扬！
每个人都不发一言，目光全部投落于金扬死灰色的面上。
直至许久之后，许赛娣该说的都说完了金扬也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眼，如雨下！心，如刀绞！原来，他服了“忘情移情丹”忘了许赛娣继而将感情转置到李湘雯身上！原来，他抽了许赛娣那么多个耳光！原来，他竟同李湘雯做了那种只属于许赛娣专有的事情！他竟将心爱的女人伤的这样深！他还骂了她！把她骂的狗血淋头！原来，他竟真的亲手挥鞭抽瞎了楚云的眼睛！老天爷，这些事都是他做的！
更甚之李湘雯为了不让他醒来还抽掉了秦殇肚子里的一个孩子，更让他从此无法受孕！
脑子全乱套了，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他全身颤抖的频率已无法再用语言形容！心痛的似下一秒就要死掉！
他泪奔，却没有哭出声音，他哭不出，没脸哭出声响。
他想放声尖叫嘶吼，但声音哽在喉咙里出不来。他跪在地上流着泪，双眼凸瞪、瞳孔紧缩的瞪着地面。
过去了半小时，他依然是这幅模样，仿佛死了一般，就连眼皮都没眨上一眨，就这样瞪着。
楚云忍不住，双手摸索起来，口中唤着：“扬？你在哪里？”
素言搂住他的身，握住他伸出去的手，轻轻抚拍着他的肩膀，未发一言。
楚云知道，这个人不是金扬，是素言。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知道！
许赛娣始终未开口讲话，定定的望着神游的金扬。
又过了近半小时，金扬才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迈出主屋。
他做了这么多伤害人的事，他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呆下去？他没脸……没脸……内心的煎熬他觉得是对的，像他这种人就该受煎熬，不受煎熬就太便宜他了！
见他走了，许一笑捏了下娘亲的手指头，道：“娘，你真的不要扬爹爹了？”
许赛娣柳眉皱成死团，在金扬即将走出小院的一刻，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最真实的感情，闪光近身。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击着身体，金扬被许赛娣抱住了腰，抱的死死的，没有一点松懈。
为什么还要留他？他不配呀……
金扬痛苦的阂上双眼，身后的许赛娣圈死手臂，脸颊贴着他的背，面上的痛苦神色不比他少。
二人谁也没有讲话，许赛娣就这样抱着他……抱着他……很久、很久……
李湘亭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返回九王府，死了，全死了，皇城一片横尸遍野，无一活口。待他赶至时已进入尾声……
父皇的棺材就停放在大殿之上，周围洒落着许许多多白色粉沫。五哥、六哥的尸体被人切割成许多块、许多块……
这些都是蓝目干的！
他没有找到蓝目，没找到……或许，在他赶至皇城时他就已经消失了……
跌撞下马的他瞧见了呆坐于大门口的李湘雯，她脸上挂着N多泪水，湿湿一片。
见状，李湘岳慌忙冲上前捧起她泪水遍迹的脸庞，急呼：“十三妹！”
听见唤，李湘雯抬起眼皮望着他，好半晌才发出幽幽凄惨的声音：“哥……扬走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什么？”李湘亭惊，“不可能啊！忘情移情丹无药可解！”
“可能……解药就是我的血……”
“老天！”李湘亭措愕的瞪着她。
“哥……我还是失去了他……”
抱紧无助、颤抖不已的她，李湘亭眼眶湿了，轻轻摸着她的头，哽咽道：“十三妹，他不是你的，不属于你的终究还是要离去，只分早晚……我劝过你，可是你不听，你不听啊……”
“哇……”李湘雯终于哭出了声音，窝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要多凄惨就多凄惨。
许赛娣没有放金扬走，心底的最深处仍然爱着他，爱的还是那样深、那样浓烈。
金扬缩在墙角，如同受了刺激的少女般双臂抱住膝盖，头偏垂，傻呆呆的望着前方的地面。
他这幅模样让人看了心里都不好受。
蹲下身，许赛娣捧起他泪水泛滥的脸庞，揪心，撕心。缓缓俯下头，凑过唇想吻去他的泪。
当她的唇刚刚沾上他的肌肤时，他猛然间醒过，惊慌失措的将她推开，拼命摇头。泪水随着他头部的摆弄而左右纷飞。
许赛娣拧眉，他在躲……
挨近身，当她双手再次伸来时，金扬竟然在地上爬起来。爬离她，缩到另外一个墙角双手紧紧抱住头，脑袋摇晃。
妾们纷纷别开脸不忍再去瞧，金扬崩溃的太彻底了！
见状，许赛娣徒然生怒，粗鲁的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压在墙上，不由分说的吻上他的颊。
挣扎、反抗，金扬做的很彻底。
以赤焰压制住他，许赛娣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唇直接封住他的。
唔……金扬瞠大双目，泪珠子很清晰的从他眼眶里滚落。
他，咬了她。
抚着流血的唇，许赛娣恨的咬牙切齿，骤然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蜂涌的吻潮向他袭去。
泪水奔流，金扬无力的扭动身躯，艰难的摇晃着脑袋想要摆脱她的钳制。
不！不！不！不！不！他不配！一丁点也不配！他是肮脏的！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从来没有过，此时吻是史以来最汹涌澎湃的。从相识至今，她从来就没这样吻过他。这记吻里包含的太多！有痛心、有爱恋、有挣扎、有不舍……好多好多的东西混合在一起。
妾们捂住嘴，泪花儿均在眶里闪动，纷纷跑到外头不肯回来。这种绝望的爱使他们的身心都受着巨大的震动。
金扬让她吻的没力气了，顺着墙缓缓滑坐在地。许赛娣陪着他一起坐下，吻还在继续，没有停歇。
他生凭第一次躲闪她的舌，躲闪她的碰触，只因觉得自己脏！不配得到她的爱与眷恋。
单手扣住他的后脑，许赛娣逮住他逃跑的舌紧紧含在嘴中。她不许他逃，就算知晓他心中所想她也不允许！绝不允许！
机灵灵的打着颤栗，金扬颤抖不已。眼睫毛、唇、身体均是如此。
这个吻仿佛进行一个世纪那么久，直至金扬面色发白快没了呼吸时许赛娣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他。
剧烈喘息，金扬拼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险些就因接吻而窒息而死！
轻轻摩挲着他肿涨不堪的唇，许赛娣眯细双眼嗓音含怒的道：“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你都是我的！别企图逃避躲闪，否则，你一定会后悔！”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扔上床，续：“把眼泪给我收起来，别像个娘们儿似的！”
蜷缩在床，金扬没有听她的话。确切的说是想听也听不了，这泪水已不受控制，不是想停就能停的。
深深的闭上眼，她太霸道了，对于他的占有已强达到这个地步！他都这么脏了她竟然还不舍得把他丢掉，竟然还要他。这深似海、高似天的爱叫他如何再享有？已经肮脏的身心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伤她伤得遍体鳞伤！他抽瞎了楚云的眼使他再也无法见到光明！他就是个人渣！畜生！败类！
云的眼睛是多么的漂亮迷人的啊，现在瞎了，瞎的那么彻底！他亲手作的孽太多！云已瞎的眼睛他要拿什么来弥补？他又该怎么弥补？苍天呐，那可是眼睛，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啊……
他的身心饱受着痛苦心碎的煎熬，饱受良心的谴责……
忽地，他豁然张大双目，他想到办法了！想到可以弥补的办法了！高兴、兴奋，只见他瞪着自己的手指，豁然伸直食指与中指，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眼睛戳去。
啧……严重倒抽气，许赛娣手疾眼快的佛光将他的手抽开，气得揪起他的胸襟咆哮：“该死的男人，你这是做什么？你认为把自己的眼睛扣瞎了就算是赎罪吗？”
闻言，外头的妾们通通赶回屋。楚云更是脚步不稳的摸索上前，急吼：“不要扣瞎自己的眼睛！”
蓝扶着他让他靠近床，楚云摸上金扬的面，双手抚摸着他的眼，揪心刺痛的道：“扬，别弄瞎自己的眼睛！求求你不要自责了，这些并不是你的错！是李湘雯！是她给你下药让你忘记了所有的事只记得她！我的眼睛瞎了，我不怪你，因为那不是你的本意！受痛苦煎熬更多的是你不是吗？我的眼睛早就不疼了，我心中没有怨恨，我不想看到你这样痛苦自责！赛娣为了你心已经很痛很痛了，你别再让她伤心了好不好？虽然她看上去很坚强、很强硬，但她到底还是女人，她也脆弱！咱们都曾经为她而活、守护着她，在这一世咱们聚集在一起，上天不就是要让咱们给予她更多的爱护，让她更加快乐吗？使她伤心是错的！大错大错呀你知不知道？”摸索着他的眼睛与脸庞，楚云声泪俱下。
懂，懂！他说的话他都懂！他岂不会懂得！
只是，他无法原谅自己所犯下的错！就算是被人下药又怎样？他怎么可以忘却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他怎么可以忘了他们？不可以啊！如果，如果他当初可以更强硬些拒绝李湘雯，那么事情就不会落到现在的这步！说到底就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