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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知觉的素言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走在前面的身影显得孤寂落寞，平时稳键的脚步现已蹒跚不清。苗疆没有了对他的打击很大，身为一疆之神却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子民，这无疑是当头一棒、比闷棍还要来的沉重！
莫浓很安静，不再言语谈笑，行走的步伐仅次于素言之后，眼神有些犯呆。
许赛娣一边抚着肚子一边缓缓行走，目光在前面两人身上来回打转。马车早就被冲的散了架，现在的他们只能用脚走回“圣女国”。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安慰他们受伤的心灵，心中的痛苦也远远不是几句安慰的话所能解决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微薄的温暖，让他们的心不置于结成冰块。
伸出柔胰分别握住他们冰凉略显僵硬的大手，被暖暖的温度碰触到的两人身子颤动，慢慢的扭过头将视线投向她的俏脸。
“让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走下去吧，你们还有我。”轻柔温暖的嗓音是许赛娣给他们的，同样这句话也是给他们承诺。
从来没有一刻她的声音这般的柔美好听过，仿佛是像雪那样的天籁之音，在这冰冷的空气里渗出一丝热热的气流，包裹住他们的身体也同样包裹住了他们心灵。
“走吧，我们回家。”
她的声音带领着两个“迷路”的“孩童”，给予他们温暖与依靠。静静的，谁也不再发言，素言、莫浓在她的牵引下向“圣女国”的方向进发。
回到将军府已是后半夜的事了，身心疲惫的素言、莫浓倒在床上晕晕恶恶，睡的既不实也不香，嘴巴里还在发出“呜、呜”的声音。
许赛娣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泡在洗澡桶里浸着身子，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肚皮，口中喃道：“小子，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成形了？你爹毁了苗疆，你小叔和浓很伤心，他们一点精神也没有。你既然对一些事情知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还有谁会死去？”
本来她只是在对肚皮自言自语而已，哪知才说完没多会儿便有一道红光从肚脐眼处窜出来，红光在她面前晃动，慢慢的形成一个人形。
“小子，我还以为你听不见呢。”见到许一笑有些透明的身影许赛娣唇边荡开一抹浅笑，属于母性般的笑容。
“娘的呼唤我怎么可能会听不见，只是我现在虽然成形但还需要在你肚子里呆段时间，你也看到了，现在我的身体还有些透明，等变成实体不再透明时便是我的出生之迹。”许一笑盘腿而坐，身子前飘，伸出小手轻轻的将她贴在额前的湿发拢到耳后。
“你又长大了一些，比上次看见你时又高了。”许赛娣抚着他粉嫩嫩的脸颊，眼中闪动着女性的柔爱。“你对未来知道多少？能告诉我么？”
“我的确可以看到未来，但是我不能说，因为之前的未来和现在的未来不是一个样子，它改变了，我没有办法将结果告诉娘。”许一笑的红瞳里闪过一丝无奈与悲伤。
“你看到了两个未来？”这个答案让许赛娣惊讶。
“是的，两个未来不一样，但也有共通点，它们都是令人痛苦心碎的。只是心碎过后可以看到彩虹。”
“心碎？彩虹？我不懂，你说明白一点。”对于他模棱两可的用语许赛娣一点也不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不能说，就算我说了未来也是无法改变的，或许它会让娘痛不欲生，但那些伤痛终究会过去，是娘的还会属于娘，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许一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
“啊……”许一笑舒出口气，续道：“只是有一个人从此便不再拥有心了……”
“没心？胡扯，人没了心怎么还能再活着！”许赛娣一时间没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不，我指的不是失去心脏，娘你应该明白的。”许一笑眸中的忧郁加深。
愣了几秒，许赛娣明白了，当下急道：“你说的那个无心之人会是谁？”
许一笑摇摇头，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娘的伤痛就要来了，还会有人死去，还会有好几个……没办法阻止，这是必定会出现的结果。”
“谁还会死？你告诉我！”许赛娣一把抓住他的小手，想知道答案。
“没用的，娘，就算你知道了名字也救不了他，注定的东西无法改变，知道了也只是会提前伤心哀痛。既然救不了不知道反而是一件好事，就算他们死了，娘与他们还是会有重新面对的一天。不要急，痛只是一个过程，彩虹会来的迟些。娘，我有点冷，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先回去了。记住我的话，痛只是一个过程，彩虹会来的迟些。”说完，许一笑在她额心烙下一吻，化作红光钻回了她的肚脐。
“哎，你等……”没等她把话说完，眼前已经没了影子，浴房里又剩下她独自一人。
还会有人死去？是谁？痛只是一个过程？“彩虹”会来的迟些？搞什么！根本就没有重点！她还是不懂！
莫浓睡的本来就不实，睡梦中他老感觉有一双森冷的眼睛在盯着他，盯的他冷汗直流，全身发毛。迫于这种外来的强有力压迫力量，他惊喊一声醒了过来！
瞪着床前的黑影好半晌才倒抽口气，屁股像被安了弹簧一般猛然坐起。
“是你？”
素情一双酒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瞅着他，两人就这么对望，最后直至莫浓被他看的全身汗毛孔倒竖无法忍受之时才开口低吼：“你大晚上跑来是要杀谁？”这是他脑袋里的首要直觉。
素情淡淡道：“人我一定会杀，只是……”
“把话一次性说完！只是什么？”莫浓快被他逼疯了！
“只是两个人当中只能存活一个。”
“不要伤害神子，杀我！”听完，莫浓当下便明白他所指的两人是谁了。
素情挑挑眉，故作不解，续：“我没听错吧？居然有人向你这样上赶着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废话少说，你不是说只能活一个么，那个活口留给神子！你杀了我吧！”对于死莫浓已经看的很开了，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样，这辈子都逃不到。
“你就这么想代他死么？”
“不错，我愿意！我欠神子的，代他死我毫无怨言！你动手吧！”莫浓挺直了腰杆主动靠近，将脖子向他面前伸了过去。
“好，勇气可嘉，我答应你。”素情心底泛起一阵阴笑，但表面上却看不出来，有的只是森冷。
“很好，若我发现在我死了以后你失言伤害神子的话我一定会从阴间回来找你算帐！”莫浓的眼中首次对他流露出了恨意。
对于他的恨素情只是一笑而过，恨，呵呵……
“我不会失言，这是我早就已经决定好的。”
“好吧！杀了我！”莫浓做好了准备，目光无畏的望进他冷酷绝情的眼底。
“别，这么着急做什么，杀你是肯定的，不过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
“你要在明天死去是对的，明日的午时你便可以替素言去死了。”
“为什么非要等到明天？你到底还打算做什么？”
“没有了，只是要你死而已。不过在你死之前我要想想什么样的死法才更适合你，所以需要一点时间。等等，不要急，最后的死法会让你到了阴曹地府都难以忘怀。”
没来由的，莫浓产生一阵强劲的心慌与刺痛，双手捂住胸口，咬紧牙关。
素情嘴角掀起一抹邪魅之笑，缓缓的站起来，道：“看来你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呵呵，好好的等我，明天午时我会来取你的性命。对了，别忘记跟我那可爱的弟弟好好的道道别，毕竟你的时间不多了……”
莫浓此时此刻觉得全身都在发冷，身子颤抖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素情消失在眼前而作不出任何回答。
次日后园……
莫浓凝视着面前憔悴的素言，心里百赶焦急，他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可，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素言关心的道，感觉出他好像不太对劲。
摸了摸自己的脸，莫浓扯开一抹笑，道：“没什么，睡夜没醒好。”怕他看出什么，只好胡乱讲着。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你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想到今后苗疆只剩下你我二人，这心里头……唉……”这的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莫浓也是在创造话题。想说的话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是啊，苗疆没有了，今后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你知道么？我从来都没有恨过我哥，但是现在，我开始恨他了……”素言目光暗淡下来，幽幽的道。
莫浓握往他的手，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多的怨恨也没有用了……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并没有在“要好好的活下去”前面加上“神子”两个字，只因怕他听出破绽。
“呵……好好的活下去？还能活多久？我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迟早都难逃一死，素情终有一日会杀了我们的。这是他要的仇恨，他必定会做。”素言边说嘴角边勾起一抹嘲弄。
“最起码……在他没有找上的时候要好好的活着，懂么？”
“我怎么听你的口气怪怪的，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素言拧眉，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对。
“我平时说话不是经常这样么，可能是昨天没睡好的原因，感觉脑袋有点发涨，有点晕。”只要他看不出来，莫浓什么慌都能撒的出。单手揉着太阳穴，给人的感觉还真是那么回事。
“是不是受凉了？你有没有吃药？”见状，素言探出手摸上他的脑门。“好像没发烧，不烫。”
拉下他的手，莫浓笑道：“我体格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发烧，药我已经吃了，你可别忘了我是药师，怎么能让自己的身子出现不良况状呢！”
“还好意思说是药师，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还经常吃错药！”闻言，素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好在吃错的都是小药，要是大药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
“喂，你太恶劣了吧！那都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了你还拿出来提它干嘛呀！你存心糗我是不是？”莫浓被他说的俊脸一红，小时候的事他怎么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记得这么清楚！
“我只是提醒你一声，你曾经办过那样的傻事。”见他扁着嘴巴，素言又赏他一记白眼。
“呜……神子你欺负人……”
“得了得了，少来，我不吃这套。”
“我就来，你欺负人……呜……”
“叩、叩、叩！”
“进来。”门内响起许赛娣略带慷懒的嗓音。
迈进合上房门，莫浓抬起眼皮便看见她躺在长椅上，看似是在假寐。“赛娣。”在她旁边的矮凳上坐下，望着她俏美的脸蛋。
“什么事？”许赛娣微微直起些身体，扇动睫毛。
“想你了。”莫浓唇角含笑。
“噗……”许赛娣掩嘴笑道：“你吃错药啦？”
莫浓嘴角抽了两下，奶奶的，神子才刚说完他小时候吃错药的事，现在她又来？“你才吃错药了，我好的很！别咒我！”不爽。
“我哪有咒你，你怎么会突然对我说这个？难道平时你就没想过我？我在你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
“有，当然有，只是今天特别的想你。”莫浓收起嬉皮笑脸，眼睛一眨不眨专注的看着他。
许赛娣觉得挺纳闷，摸上他的脑门儿。
“我没病，不用摸了！”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搭上她的脉，一会儿后续：“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健康，再有一个月这孩子差不多就该出生了。”
“是啊，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现在一天比一天能吃，怎么吃都觉得饿，都是他害的！”许赛娣边说边噘起嘴拍了一下肚皮，“我都觉得自己吃胖了，你看看我，看看是不是？”坐正身子好让他能看得全面。
端详着她，莫浓唇边带笑，他要牢牢的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的样貌记在心中，就算是死了也不要忘记！
“你看傻啦？倒是说话呀！”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许赛娣索性捏起他的下巴。
“我……还欠你三个愿望，记得么？”
“当然记得！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愿望是什么，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你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个？不会是想帮我还愿吧？”
“呵呵，是想帮你还，可你又没想好，所以喽，等你什么时候想出来我再什么时候帮你还上。”对不起赛娣，我失言了，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来帮你还了。莫浓在心底加上这句。
“不急，还有殇的三个呢，想到了就会告诉你！”
莫浓慢慢的站起俯身下来，面颊几乎贴上她的。
许赛娣一愣，疑道：“干嘛？”什么意思？她怎么觉得现在两人的姿势非常暧昧，而且他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
“赛娣，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莫浓望着她星子般的眼睛，喃喃的说道。
什么？就在她愣神之迹，莫浓轻轻的吻上她微张的唇瓣。
心脏刹那间漏跳好几拍，双眸瞠大，许赛娣的眸中透着些许惊讶，但却没有将他推开。两人就这么对望着，他的唇停留在她上面，他的嘴唇是颤抖的。
许赛娣觉得今天的他很奇怪，跟平时不一样。为什么？
莫浓移开一点嘴，继而在她唇上啄。阵阵的酥麻感觉渗透到许赛娣心里，令她的心为之一颤。
他的吻很轻柔，仿佛是怕吓坏她一般，轻轻的，带有一点甜味。
许赛娣合起双眼，伸手勾住他的颈。
这个吻由轻柔变成深情，由品尝变成吸吮。莫浓的心从来没有跳的这样快过，就让自己放肆这么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