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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妩媚而阴冷。新仇加之旧恨，文絮儿啊，文絮儿，想必你此时此刻定想将本宫生吞活剥了，以解你心头之恨吧。
新仇旧恨？
紫陌心头倏然泛起一抹苦涩，她怎么忘了？有新仇旧恨的，又何止她文絮儿一人！
文絮儿神色变了又变，冷笑一声：“哼，你不要妄想着用几句莫须有的话，就吓住了本宫。”她慢慢站起身，寻回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转而轻蔑道：“本宫专宠后宫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卑微下贱的苟活着。”在那张标致的俏脸上，甚至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哦？是么？”紫陌轻轻挑眉，浅浅一笑，道：“就连贵妃你也会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好汉还不提那当年勇，你又何必在本宫面前如此炫耀？”
文絮儿笔直的站着，凤眸瞟了一眼端坐在正椅上的紫陌，冷冷道：“后宫本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笑到最后的才算是赢家。”
她眉眼一挑，带着几分妩媚，“眼下你再得宠，亦不过是个妃，又同本宫有何区别？再者，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搔首弄姿？当年你那样得宠，抢尽了本宫风头，还不是一样被本宫撵出宫外，那么现下又有何难？”
紫月见不惯文絮儿如此嚣张的嘴脸，急急回道：“你不过是仗着……”话未说完，便被紫陌截了去。她斜视文絮儿，淡漠道：“过去种种，随你去想。”
她勾出一抹阴狠的笑，嗤笑道：“但眼下，本宫要想除掉你文絮儿，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附在座椅上的手徒然收紧，连声冷笑道：“不过你放心，本宫不会叫你那么容易就死掉，本宫还要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还要让你伏在本宫脚下，苦苦哀求本宫放过你这条贱命！甚至叫人生生撕烂你的嘴，让你连死都死的无比痛苦！”
文絮儿几乎是僵在那里，望着紫陌狰狞的面容，听着刺心的言语，她心口剧烈起伏着，就好像是被人狠狠捏着，让她喘不上气来。
在紫陌那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写满了深入骨髓的痛恨。
每每看见文絮儿，她总会不自觉的想起如珠，想起慕容昭雪。她真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用她的贱命去祭奠她死去的爱情。
然，她再不是当年那个万事只懂得退让的宸妃，也再不会那样轻率的露出半分情绪。她冷冷勾唇：“你当真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别被本宫揪出什么，本宫可不想同一个愚昧无知的深宫妇人周旋下去！”
文絮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她慢慢抬起玉臂，颤抖着指向紫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仅剩下眼中的怨毒之情。
紫陌骤然起身，她一步步朝文絮儿逼近。
蓦地，一把抓住文絮儿指向她的手指，“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本宫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她猛然朝心口狠狠一戳，目光似能迸出火来，“这里！只为仇恨而跳动！你给本宫听清楚，是只有仇恨！”
文絮儿的面孔，因愤然与恐惧，扭曲到叫人觉得可怕：“你真的疯了！你就是个可怕的疯子！本宫要去告诉皇上……去告诉皇上！”
紫陌猛然一甩手，文絮儿身子一斜，跌向一侧的桌案上。
她指着紧闭的殿门，愤然道：“你去啊，你倒是给本宫去啊！去皇上面前将本宫当年的事一并抖出来，连带着你的欺君之罪！可是你敢么？就是本宫给你十个胆子，你都不敢踏出这个殿门！”
文絮儿扶着桌案站起身，回眸怒视紫陌，“你这个贱人，本宫跟你拼了！”
她牟足了劲儿朝紫陌奔来，一把掐山紫陌的脖颈。就在紫月欲扑上去的刹那，殿外传来那嗓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紫陌神色飞速一转，抬起双手攥住文絮儿掐在她颈间的手。
文絮儿急道：“你要做什么？”
紫陌笑道：“成全你！”
与此同时，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是一抹明黄的身影踏进殿中。在众人惊诧的同时，夜允宸猛然拉过文絮儿，“啪”的一声，打愣了在场的所有人。下一刻文絮儿已酿跄着扑向地上，而这一切不过是在一瞬间的事。
夜允宸扫了一眼紫陌涨红的脸，朝文絮儿冷道：“贱人，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么？！”语气中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意。
那火辣的痛意叫文絮儿不得不相信，此刻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打了她！
未容文絮儿还嘴，紫陌转身径自跪在夜允宸身前，声音低缓道：“皇上定是误会文贵妃了，文贵妃不过是同臣妾嬉闹着，却不巧让皇上撞上了这样一幕。”
夜允宸一脸阴霾的看着文絮儿，眸底含着阴戾。
片刻，他收了眸光，亲自将紫陌扶起，扬手抚了抚紫陌的脖颈，道：“好在没有抓伤，这次便罢了，以后不准如此胡闹。”
“嗯，臣妾知道了。”紫陌乖巧的应着，继而起身走向文絮儿。
她定了定心神，若无其事道：“都是妹妹不好，叫姐姐受了这样的委屈，还请姐姐不要往心里去才好。”论资排辈，她理应称文絮儿一声姐姐。且在夜允宸的面前，纵然她千般不愿，也不得不顾全大局。
文絮儿冷哼一声，惘然推开紫陌的手。嫣红急急奔了过来，将文絮儿扶起。
紫陌丝毫不在意，她笑了笑，径自起了身，重新回到夜允宸身侧。
文絮儿望向夜允宸的目光中染着一层痛楚，那毕竟是她最爱的男人，曾将她捧上天的男人，如今却叫她如此痛心。换作是谁，都不能做到淡然处之。
夜允宸冷漠撇开眼，“滚回你的未央宫。”说罢，他径自朝内殿走去。
文絮儿几乎是咬着牙离开的，以至于浑身都跟着颤抖。紫陌远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无比畅通，她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总算是成功的将她一军。
半响，见内殿没有半分声响。紫陌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躬身退下，殿门再次阖起，遮去了外面阴冷潮湿的空气。
紫陌慢慢朝内殿走去，方才她一直将目光锁在文絮儿的身上，似乎并未注意到夜允宸的变化。他……会信么？她内心不禁有些踌躇。
内殿，夜允宸正靠在软榻上，眉宇间紧紧的蹙着，好似疲倦的很。
紫陌将桌案上沏好的茶倒了一杯，递给夜允宸，低声道：“这茶盏温度刚好，皇上喝下解解乏吧。”
夜允宸未动，亦没有说话，只是靠在那闭目养神，面色却极其沉静。
举了半响，紫陌手臂有些泛酸。见他没有接下的意思，她也只好识趣的放下。安静的坐在他对面，拿起桌上的书，埋首读着。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夜允宸才慢慢睁开眼。
他双眸迸射出淡淡的寒光，盯住紫陌那淡漠的脸，眸底是讳莫如深。
炽热的目光下，紫陌有些奈不住性子。却迟迟不见夜允宸开口，她只好稍稍抬眸，浅浅问了一句：“皇上何以要这样盯着臣妾看？”然此刻的她，已没了方才在外面时候的乖巧劲儿。
夜允宸语气平缓道：“是陌儿有事怕朕瞧出？”却不容人小觑。
紫陌心中一怔，不免被他略含探究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她勉强一笑，忐忑地对上那双深邃惑人的眼眸，问道：“皇上是在考验臣妾么？怎么还打这哑谜？”
夜允宸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继而向前倾了过去。
他一手拉过紫陌，迫使紫陌那纤弱的身子骤然前倾，一手夺去紫陌手中的诗书，随手丢至一旁。这样暧昧的姿势，这样暧昧的动作，当真叫紫陌心下漏跳一拍，她害怕与他这样近的接触，害怕她会失了方寸。
她紧了紧眉，故作从容道：“皇上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夜允宸慵懒地睨她一眼，修长的手指缓缓爬上她的唇瓣，淡淡一笑，道：“陌儿当真如此害怕与朕独处？”
紫陌悄然抿了抿唇，道：“皇上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臣妾身为皇妃，又怎会害怕与皇上独处？伺候皇上是臣妾的福气，亦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夜允宸若有所思的眯了眯黑眸，他当真不喜她的谨慎。
甚至有些时候，他希望她不要那样精明，就是因为她太过拘谨，以至于叫他对她心生疑惑。他不是昏君，方才进门那一刻，谁是谁非，他一眼便能瞧出。
可，他没有揭穿她，反而是惩罚了文絮儿。
这些年来，文絮儿做了多少坏事，他都心中有数，不过是一直没有时间除了她，亦没有一个合理的由头。今日也算是借着此事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望她日后能好自为之罢了。薄唇缓缓弯起，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他勾住她的下颚，用最平淡的语气问道：“你当真就那么恨她么？”
紫陌微微屏息，他……在说谁？是文絮儿么？尽管她极力的想要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却仍掩饰不了那细微的战栗，瞬间的失神足以出卖了她自己。
顷刻间，他与她眼神相对，却似有一股隐晦的强大气流相撞，火花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