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恃寵洏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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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璃王府内一派和谐。

    洛儿的病已然痊愈,为了表示谢意,夜允璃特意吩咐下人筹备了今夜的答谢宴。恰时,他正与萧祈然对酒当歌,二人相谈甚欢,十分投契,更似多年的兄弟。

    南宫灵芸则在一侧亲昵的挽着紫月的手,二人低头私语,时不时溢出一两声嬉笑声,情似姐妹。每当南宫灵芸痴痴的望向夜允璃时,紫月都瞧得出那眼中饱含着浓浓的情意,她是羡慕的,至少南宫灵芸能大方的看着、爱着她的男人。

    这段日子她与萧祈然一直住在府中,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怕夜允璃对南宫灵芸并非是男女之情吧。可那又怎样?他们一样要相敬如宾,一样要携手白头,怎样都好过她!唇迹泛起一丝丝苦涩,紫月趁着南宫灵芸走神儿的空隙,偷偷瞥向萧祈然,可,许久,他却未回过头看她一眼。

    雪痕,你究竟何时才懂得回头看一看?我一直都在啊……

    紫月漠然颔首,眼角微微泛红。他是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并非厌恶她,这一切她都知道,她都知道。可恰恰这份怜悯的关心才真真叫她痛彻心扉,她不求他能爱他,可至少请给她一个留在他身边的机会也好啊。

    “紫月……”似感觉到身侧人儿那略微的变化,南宫灵芸握紧了紫月冰凉的手,忍不住关切道:“你怎么了?”

    紫月微微弯起唇角,漾着笑意。她摇了摇头,“许是这酒太烈,刺的眼睛生疼。”南宫灵芸这才豁然一叹,将那颗悬起的心稍稍垂下,她以为是哪里委屈了紫月呢,那便是她的不是了。

    彼时,萧祈然眼中亦浮起阵阵忧伤,片刻,又恢复了常态。那道炽热的目光,他又怎会感受不到?他是为她的痴心叹息,为她的痴情心痛。

    夜允璃酒性并不好,此时面色略显潮红,眼前有些打晃。萧祈然酒性向来不错,可为了不被怀疑,他亦装作一副半醉半醒模样,摇摇晃晃起身,提起酒壶亲自为夜允璃空荡的酒杯斟满。

    举杯间,他似随意一提:“今日王爷好似一直留在府中,怎么没去上朝?”

    夜允璃扑红的双颊露出浅浅一笑,他接过酒杯,道:“皇上与皇贵妃去了寒山寺,本王便闲了下来。”说罢,他仰脖将酒全数灌了进去。

    闻言,南宫灵芸稍稍侧目,见夜允璃三分清醒的身子仍在半空中左摇右摆,神色亦跟着黯淡下来,不比方才那般神采奕奕。即刻起身去扶,然心中却拂过一抹酸楚。皇贵妃随皇上去了寒山寺?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难怪平日里一向理智的他,今日会醉得一塌糊涂。她还傻傻的以为,他是真的为洛儿高兴。

    萧祈然似醉的眸底徒然一亮,仅仅一瞬。

    他伸手扶住夜允璃,假装踉跄的走了几步,险些跌倒。

    尽管知道他并非真的醉了,可紫月眼中还是装满了担忧,她几乎就快要冲上去扶住他,她怕他真的伤到了自己。

    可,她不能,她不能!

    因为在他们眼中,她与萧祈然并不熟稔!她对他怎么能又过分的关心!

    正走神儿间,便听南宫灵芸朝她喊道:“紫月姑娘,萧公子只怕是醉了,麻烦你先照拂一下他。我先将王爷送回房中,即刻便去萧公子房中照顾。”

    紫月一怔,感激的瞅向南宫灵芸,随即利落点头应下:“好,王妃放心去照顾王爷便是。萧公子我会帮着照拂。”说话间,她已迫不及待走到他身侧,熟练的揽过萧祈然沉重的手臂,吃力的将他稳在怀中。

    待南宫灵芸走远,她才扶着萧祈然匆匆离开。

    穿过长廊,碍于府上下人的眼光,萧祈然只得继续装醉依附在紫月身上。紫月频频侧目贪恋的看向萧祈然,眉梢微挑,她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门阖上的瞬间,萧祈然立刻变了脸,露出深邃的目光,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紫月静静的掠过他身侧,朝床榻走去,细心的整理着。然后将汗巾放在枕旁,避免一会儿南宫灵芸来时,手忙脚乱间再露出了蛛丝马迹可寻。

    当她直起身子,转身看向萧祈然时,却见他也正瞅向自己,开口道:“明日你便去寒山寺,名义上是为洛儿祈福,实则想办法接近陌儿,留在她身边。”他稍稍叹息,目光柔和下来,却含着坚定:“她一人在那深宫中,我实在放心不下。”他语气中满含着真挚,怕是只有在紫陌身上,他才会坦露出这样柔情的一面。

    紫月含笑点头,轻声提醒:“你赶快躺下吧。一会儿王妃来时,别被瞧出了什么。”萧祈然这才想起,他应是酒醉的。

    他点点头,朝床榻走去,经过紫月身侧时,衣袖却被狠劲扯住。

    他停了脚步,转眼看向紫月,眸中带着疑惑。紫月抿起唇瓣,微微仰着头,将泪强行逼回,她的心好痛,好累,就快要崩溃。须臾,她泪眼含笑望向萧祈然,缓缓舒出一口气,指尖慢慢抚上他刀削般的侧脸,踮起脚尖,急急在他唇上落下轻盈的一吻,泪亦顺着脸颊滴落,沾湿了他的衣襟。

    吻落,她缓缓睁开眼,似要将她毕生对他的情谊一并直射向他。

    指尖徐徐滑过他好看的薄唇,怅然一笑,眉心却颤抖着。她迎上他薄情的眸,低低哽咽:“如有来生,请爱我一次好么?哪怕只有一次……”他欲开口说什么,却被紫月用双指封住了唇。

    她微微摇首:“请留给我这个美好的遐想,不要再将它打碎。”否则,你便真的夺去了我所有的幸福。

    她脱离了他的温暖的怀抱,似自言自语,又似嘱咐:“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会用我的命去替你守护紫陌!”转身,那抹凄美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过了今夜,她将不再是从前的紫月,她将埋葬她的爱情。

    南宫灵芸匆匆来过一趟,被萧祈然三言两语的劝走。

    他一人躺在榻上,脑中重复的都是紫月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她说她要用命去为他守护紫陌!这一切不正是他所期望的么?可他的心怎么会如此压抑?怎么会含着隐隐的痛楚……她绝望的目光,在他眼前晃了一次又一次,令他心慌。

    +++

    翌日,寒山寺。

    紫陌依旧处在昏迷中,尽管体内没有了残留的蛇毒,可还是不曾醒来。

    如雪忧心的伏在榻旁,寸步不离的守着、祈祷着。她拉着紫陌的手,将它贴紧她的脸,泪顺着眼角一行行滑落,沾在紫陌那纤细的玉指上,再顺着指尖滴落在榻上,泛起一朵朵硕大的泪花。

    寺中,夜允宸身着繁重的龙袍,久久跪在佛前,虔诚祈祷佛祖,保佑瑾国百年江山!保佑他的陌儿平安脱离险境,早日醒来!

    中秋节,帝王帝后沐浴斋戒三日,闭关寒山寺,虔诚为国祈福。

    傍晚,夜允宸再次屏退了众人,独独一人守着紫陌。

    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他心中无比焦急。白日里他要在佛堂抄袭佛经,闭关礼佛,只有晚上他才能回到这个小屋里,守在她身前。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有一个人能让他魂不附体,苦苦惦记。

    夜允宸脱靴上榻,温柔捋顺着紫陌的发丝,然后让她舒服的窝在他怀中,那个临近他心的地方。

    夜深人静,紫陌猛然睁眼,大喊一声:“不要!”倏地坐起,大口大口喘息着粗气,额上渗着冷汗,正顺着脸廓淌下。

    夜允宸先是一怔,他几乎不敢相信,她真的醒了么?还是他的梦?!

    他慢慢起身,仿佛是怕惊醒了她。踌躇着伸出手,指尖刚刚触及到紫陌的肩时,却被她猛烈推开。她踉跄着朝角落里缩了缩,空洞的目光的盯着一处,含着恐惧。夜允宸悬着手臂,心口一疼,却不敢再轻易靠近,他喃喃唤了声:“陌儿……”她没有回应,依旧木然呆坐。

    紫陌双臂抱膝,将脸深深埋在膝间,口中轻轻哽咽:“不要……不要……”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好可怕的梦!

    她梦见,他将她丢在一个凄冷的山间,梦见他亲手将她推下悬崖,一个好黑好黑的悬崖!他还说,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她是他的一个玩偶,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偶!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好似被梦魇埋住,夜允宸再不能理智,他猛然抓住紫陌的手臂,顾不上是不是抓痛了她。紫陌惊恐万分,失声大喊:“不要推我!求求你,不要推我!好黑,那里好黑,我不要去那么黑的地方!我好怕黑……”

    门外,楚殇与如雪闻声相视一眼,破门而入。

    夜允宸将紫陌挥舞的双臂钳住,侧目低吼:“滚!”如雪还欲上前说什么,却被楚殇强行拉了出去。

    阖上门,楚殇低声道:“皇上心中是有皇贵妃的,你不要担心。”

    如雪焦急的望向房内,似乎想要隔着门看清那里面的一切。她怎能不担心?只有她知道,这里面所谓的皇贵妃便是昔日的‘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