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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寵洏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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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情散,梦醒,一切重回原点。

    “沫汐?”声音柔缓而轻盈,沫汐眉宇间微动,苍白的唇瓣上下颤动着,“水…水…”

    “秀儿,快去倒杯水来。”女子朝床榻旁的小丫鬟吩咐道,又将沫汐小心扶起,只怕触及到她腹部的伤口。

    女子将水缓缓倒进沫汐口中,眸底尽是疼惜。

    已经三天了,沫汐依旧处在昏迷中,身子更是虚弱不已,仿佛随时都会随风去。郎中说是病人的求生欲极低,好似根本不愿活过来,只能看造化,于是南宫灵芸便没日没夜的照顾着,无论如何,这是她的亲妹妹。

    “王爷。”门外传来声响,南宫灵芸用丝帕掩去眼角的泪痕,起身迎上夜允璃,温柔道:“王爷,宫中情况如何?”

    夜允璃无奈叹息,茫然摇首,沉重道:“皇兄亦在昏迷中。”

    闻言,南宫灵芸朝床榻望去,心中默叹,既然如此深爱,又何苦要彼此伤害?

    自那日夜允璃深夜将满身是血的沫汐抱回府中,南宫灵芸便知晓,在他心中对沫汐从未忘过情。当她听说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她只为这两个情深之人惋惜,同时却也不免心疼起夜允璃,她知他心中的伤痛分毫不少。

    “王爷去瞧瞧沫汐吧,我去替王爷备一些膳食。”说罢,朝秀儿递去一个眼神,秀儿上前扶着南宫灵芸离开。

    出了门,秀儿便心疼道:“王妃为何这般委曲求全?您才是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室,怎么如今竟成了三小姐的贴身婢女?”南宫灵芸轻抚了抚秀儿的手背,温声细语道:“既然已经嫁给王爷,那么王爷的喜悲亦是我的喜悲,且不说王爷真心待沫汐,沫汐亦是我的亲妹妹,我怎能见死不救?于心何忍呢?”话罢,便加快了步子,不顾惜秀儿的声声抱怨。

    傍晚,南宫灵芸进殿,见夜允璃依旧守在床榻旁,便蹑手蹑脚走上前,劝道:“王爷去歇着吧,沫汐这边我来守着就好。”

    夜允璃唇角噙起一抹笑意,低声道:“你这几日来辛苦了,你身子不好,还是本王守着吧,你去歇着吧。”见夜允璃执意,南宫灵芸只好默默退下,临关门的时候,眸中浮出一丝苦涩,他何曾能这般对待自己?哪怕只是万分之一。

    夜允璃洗好了汗巾,为沫汐擦拭着,将那一头青丝垂下,温柔的梳理着,眉宇间却漾着幸福。能守在她身边,他从来都会觉得是那么幸福!

    合欢宫内殿,夜允宸亦昏迷着。已经三日了,高烧迟迟不退,可却不难听出,唇瓣微动时口中溢出那一声声的‘汐儿’,重复着一次又一次,让人心酸。太医说是长期以来积累的内忧外患一同爆发,情势极其不妙。

    文絮儿已经守在合欢宫整整三天三夜,不准后宫妃嫔轮流伺候,他是她的!

    潇漪悄然进殿,遣散了伺候在殿中的宫人,朝内殿缓缓走近。见文絮儿靠在软榻上小憩着,她亦不忍叫醒,取过菊生手中的千年人参,轻手轻脚上前,将其含在夜允宸的舌下。他的自信潇洒在这一刻丝毫没了踪影,看着他昏迷中仍紧蹙着眉,她黯然长叹,或许这便是他不愿醒来的缘由吧。

    忽然,文絮儿被梦魇惊醒,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

    潇漪淡淡的目光撇向文絮儿,没有做声。文絮儿缓了缓心神,再睁眼,便见潇漪坐在榻上,先是一愣,随后起身敷衍一句,道:“皇后万安。”

    潇漪对文絮儿那轻蔑的态度早已司空见惯,淡淡应了一声,道:“文贵妃回去歇着吧,今夜本宫在这守着。”

    闻言,文絮儿不满道:“皇后娘娘身子金贵,还是臣妾在这守着好。”

    潇漪勾了勾唇角,朝文絮儿淡淡道:“本宫身居后位,纵然妃位再高依旧是妃位。”

    文絮儿明了潇漪话中之意,尽管千般不愿,却也只得欠身离去。

    潇漪收起眸底的那丝锋利,且让菊生退在外头伺候。她静静的看着夜允宸紧闭的双眸,手不觉滑上那让她魂牵梦萦的面孔,她喃喃道:“这又是何苦?何苦折磨你自己,明明爱的那样深,可是却逼着她含恨离你而去。”

    她不禁回想起那夜,当她得知后宫这等变故之时,便急着赶去,她本想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可终还是晚了一步,沫汐已然离去。压抑的宫殿内,只剩下那地上冰冷的剑,上面还沾着刺眼的鲜红血迹,她看着昏迷中的他,眼角挂着一滴未曾落下的泪,她知他是心痛的!是不是当局者迷?她不相信沫汐会是如此毒蝎妒妇,可为何他竟信了?难道爱的越深,彼此便越容不下一粒沙子么?

    忽然,夜允宸‘腾’的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潇漪吓得差一点喊出声来。她惊愕的看着他,只是他未动,双目间没有一丝焦距,愣愣的望着一处。

    潇漪轻轻抚上夜允宸冰冷的手,试探道:“皇上?”

    夜允宸侧目,直直的盯着潇漪。他想着方才做的那个可怕的梦,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拿着刀狠狠的刺向他,他的心痛是那么真切,可当他走近,想取下那面纱时,她便如风一般消失不见,他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记得那刀刺进了他的心……

    “皇上?”潇漪的心似上了弦一般紧紧地揪作一团。夜允宸黯然转眸,淡淡的从口中溢出“皇后”二字,没有任何的情绪。

    潇漪一喜,抓着夜允宸的手急道:“皇上,你醒了?!”她甚至不敢确定。

    夜允宸蹙了蹙眉,朝殿中望去,打量一番不由问道:“朕怎么了?”

    这一问,让潇漪更加迷茫,他……不记得了?潇漪认真的望着夜允宸,不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她试探道:“皇上不记得发生了何事?”

    夜允宸茫然,反问道:“应该发生何事?”

    潇漪长叹一声,大病一场,竟将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全部抹了去,或许这样算是最好的收场吧。可为何从他眼中,她读出了更多的冷漠,那冷漠让她的心底跟着起了一丝寒意,似乎哪里变了?

    一会儿功夫,夜允宸醒来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顿时皇宫变的热闹非凡,妃嫔都争先恐后的朝合欢宫奔来,恐怕落下了谁。

    潇漪下了懿旨,不准任何人提及有关宸妃的事,违者斩立决!

    既然他选择相忘,那么她便选择守护。这样一来,她不止保住了夜允宸,亦保住了沫汐,至少他不记得她,便不会再伤害她;至少如此下去,他们还有机会再度和好!

    起初大家都不明所以,为何不准提及宸妃一事,到了合欢宫后便都明了,夜允宸谁都认得,唯独忘掉了沫汐!

    太医只说夜允宸是因感染了风寒,加上长期以来的压力,所以病发昏迷了三日,眼下已无大碍,只要按时服用汤药便好!文絮儿与上官依凝相视一眼,面上无喜无悲,这是在她们预料之外的,便算做菩萨保佑,对她们来说并无损失。

    自此,有关于宸妃的各种传言被遏制,且潇漪背着夜允宸下了懿旨,昭告天下:宸妃因病逝世,而那漫天的流言蜚语便不攻自破。

    次日,璃王府。

    “什么?皇上都不记得了?”南宫灵芸得到这个消息后,与夜允璃一样诧异。

    夜允璃垂了眼眸,神色凝重。

    “那如雪如珠呢?”南宫灵芸急道。

    夜允璃哀伤的从口中挤出“处死!”二字,掩不住的是眼底的伤悲。

    沫汐猛然睁开双眸,他们的对话悉数落在她的耳中,那眼角的泪似在祭奠她的如雪如珠,似在祭奠她死去的爱情。其实昨夜她已醒来,只是见夜允璃守在榻旁,她不知要以何颜面对待他,所以她选择了逃避。她眼前浮现的是这些年来如雪如珠的一颦一笑,她们还是那样年轻,却因她而……?是她害了她们!

    ‘在朕眼中,你与朕只是最肮脏的肉体关系’

    ‘朕不过是利用你去伤害你最爱的男人,亦许了你应得的荣华!从此,你与朕毫无瓜葛!’

    ‘废南宫沫汐妃位,将这贱妇赐予璃王府伺候,终生不得给予名分!终生不得生下一儿半女!’

    ‘这贱妇便赐予你,天子玩剩的女人并非谁都能碰!’

    他的话,她都刻在心头,他居然要她去伺候另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这便是她苦苦追寻的爱情么?这便是她刻骨铭心的爱情么?

    她甚至千方百计的让他恨她,可他居然还是将她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沫汐绝望的阖上了眸,她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哪怕剑刺进她腹中的那一刹那,她都没有这样绝望!可现在她好想就这样死去,永远的消失!为何不让她就这样去?为何要让她醒来听到如此残忍的消息?

    夜允宸,此恨永不湮灭!

    深夜,沫汐缓缓睁开眸,见南宫灵芸在软榻上歇着,她吃力的支撑起身子,艰难的下了榻。手紧紧的捂着腹部,那白色的缎裙已被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她咬着唇,不让自己溢出任何声音。

    她看向南宫灵芸,唇角轻轻扬起,虚弱道:“谢谢!”

    她已经不可能再拥有幸福,她已经伤过夜允璃一次,她不想再破坏了他们此刻的安稳生活,毁去南宫灵芸的幸福!所有的不幸,让她自己来承受吧,因为她的心已经麻木了。

    ‘咯吱’门被拉开,一股凉意袭来,不禁让只穿了一件单薄缎裙的沫汐浑身一颤。外面还飘着雪,地上一片片的雪白,是那么美!沫汐腹部血色已染红了一大片,她的面色变的如雪一样苍白,可却挣扎着,一步步朝后门走去。她自小便来过几次璃王府,对这里,她还是很熟悉的。

    飞雪漫天,将漆黑的夜照亮,一抹单薄的身影酿跄着渐行渐远,是那么凄凉。

    次日,当夜允璃从宫中返回时,便见南宫灵芸一人在榻上默默啜泣。

    得知沫汐深夜离去,他望着空空的床榻,久久未能回神。他记得文峰曾问过他,为何要将皇位让给夜允宸?为何要事事委曲求全?

    他当时只是一笑而过,称他非治国之才!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觉得他欠下夜允宸的太多太多。

    这些年来,他感觉的到夜允宸对他的敌意,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母妃,他只是在替母恕罪!可眼下,他忽然懊悔不已,如果今日那高高在上的人是他,那么这一切的悲剧都可避免,夜允宸、南宫沫汐、南宫灵芸、还有他,谁都不会活的如此痛苦!

    缘来缘去不过梦一场,梦醒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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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扬州。

    月淡,风凄,一曲恒古的琵琶,飘酸了今生的眷恋。

    台上女子,一身妖艳红装,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长发随风飘动。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红唇微张,让人心生无限遐想。远远望去,骨子里都透着无限的妖娆妩媚,那一颦一笑都牵动着男人的每一寸神经。琵琶悠悠,似在述说着女子无限的情怀。

    台下男人的眼中燃着浓浓的情.欲,目光紧紧锁在女子那半遮半露的酥.胸上不忍移开,那秀美的莲足似在发出诱人的邀请。

    忽然一名男子站起,扬着手中的银票,喊道:“五百两!讨姑娘一杯酒喝!”

    台侧的兰姨见到那银票不禁眼放金光,一把夺下那男子手中的银票,媚笑道:“陈公子的情谊,我们紫陌心领了,一会儿便让紫陌来陪公子喝上一杯。”话罢朝台上女子递上一个眼神。

    女子一笑,将琵琶放下,盈盈走下台,倒上一杯酒,递向刚刚那位陈公子,道:“紫陌谢过公子,这杯酒便是小女子敬您的。”

    陈公子看的如痴如醉,就差口水溢出,那露骨的目光让冰紫陌心中顿时冷笑。他借着接酒的机会,倏地攥住冰紫陌的手腕不放,强行将冰紫陌拉进怀中。

    见状,兰姨面色微变,然冰紫陌却朝她点头,示意她放心。只见她转眸朝陈公子嫣然一笑,手抚上他的胸前,轻启朱唇,娇媚道:“陈公子还请自重。”话罢,一个转身,裙摆飞扬,遮住了她那诱人的身段,巧妙脱离那个让她作呕的怀抱。

    陈公子似乎还未回过神儿来,贪婪的吸允着那抹清香。

    “我出五千两,要了紫陌姑娘的初夜!”人群中另一人高扬手中的一沓银票,自豪着喊道。

    冰紫陌鼻间溢出一声冷哼,漠然转身上了楼。

    兰姨赶紧陪着笑脸道:“哎呦,王公子真是慷慨大方,只是我们紫陌姑娘从来是卖艺不卖身的,你可不要坏了姑娘的规矩啊。”

    身后的喧闹声似与她无关,她心如止水。朝最里侧的房间走去,她最不愿被人打扰,所以便选了最偏僻的一间屋子!然每走过一间屋子,那屋里传来的阵阵欢愉声让她忍不住心生厌恶。

    进门没多久,兰姨便跟着进来。

    见冰紫陌站在窗前,一声叹息,将门阖上,扭捏着朝冰紫陌走去,讨好道:“兰姨知道你是卖艺不卖身,可现下越来越多的人要花钱买你的初夜,兰姨也是打开门做生意,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你倒是给兰姨出个招,让兰姨堵住那些臭男人的嘴!”

    冰紫陌面色一沉,冷笑道:“男人果真是贱痞子!”这样冰冷的语气,兰姨早已司空见惯,便也不足为奇。

    两年前,她远行回故乡的路上,在路边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沫汐。

    为了报恩,沫汐随她回了扬州,做了翠红楼的花魁,自此翠红楼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扬州城最出名的青楼,而沫汐则成了扬州城最红的名妓。她知道夜允璃定会派人秘密寻她,为了避开那些耳目,她迎合了翠红楼的风格,改名换做紫陌,与翠红楼的姑娘们同唤‘紫’字,至于‘陌’字则取‘形同陌路’之意,她愿从此变得冷血无情,便选了‘冰’这个姓氏。

    窗外,鹅毛小雨飘洒在空中,紫陌将手伸出窗外,缓缓抬起头,感受着雨滴拍打在手心的真实感,只有这样的冰凉让她觉得她还是真的的活在这世间。

    不由喃喃道:“又是一个夏日……”

    可她再也不怕雨天,再也不怕雷电,她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因为她没了心。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快回来,这身子本来就柔弱,别再感染了风寒。”说着,兰姨上前将紫陌拉回,阖上了窗子。紫陌转身朝兰姨淡然一笑,道:“我不会接客!”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兰姨并不惊讶,心中不免怅然,笑眯眯道:“那你倒是给兰姨出个主意,让兰姨去应付那些臭男人。”

    紫陌凝了凝神,悠然倒下一杯茶,轻抿了一口,道:“明儿个起对外称,若是要取我初夜的男子,必定要先休妻弃官,且与我同隐山林!”

    片刻,兰姨扬声大笑,道:“来我翠红楼的男人无非都是要寻欢作乐,能出得起银两的又必定是那些官职家的公子,那么家中夫妻关系自然了得,所以这个条件必定没人敢允应!”忍不住赞道:“实在是妙计!”

    紫陌抿嘴轻笑,那笑是道不尽的嘲讽。

    两年了,她与他不曾再见过!可她心中的恨却未随时光的流逝而变的浅淡,反而如刺一般深深的扎在心底。

    她恨他,分毫未减!

    每每她见到台下那些男人的恶心嘴脸,她都会笑颜如花,可心却隐隐作痛。她选择堕落,用最恶毒的方式去惩罚自己的痴傻,报复他的无情!无论穿越前或是穿越后,她都是一个被世人鄙弃的女人,一个被心爱之人送在其他男人身下承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