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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杰家分到了一小盆白菜土豆炖粉条子,外加一小盘咸菜,混合面的窝头给了八个,平均一人两个,小张恩不算在内。
王宜和刘老太太对于吃的东西不挑,可就苦了张杰和小玉了,小玉尝了一口菜就不再下筷了,混合面窝头也就吃了两口。
张杰连尝都没尝,刚才张杰看到和面的大婶,擤了鼻涕后,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又继续和面,还有炒菜的大锅里,飞进去了几只苍蝇,村里的伙夫挑了出来后,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张杰能理解这个年代,对于饮食卫生问题的敷衍,毕竟能吃上饭就烧高香了,能吃饱饭就是过年了,但是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这不关矫情的事,关乎的是大环境教育下的基本盘。
王宜也看出饭菜不合自己孩子们的胃口,也没有劝他们,也知道张杰的本事,他们是有办法吃饱饭的。
刘老太太年纪大了,混合面的窝头对于她的肠胃和牙口,还是有些不太好消化的,于是只吃了一个窝头,土豆绵软好嚼,倒是多吃了几块儿。
所以到最后,王宜一家剩下五个混合面窝头,还有一些菜。
“婶子,那个!那个!窝头你们还吃吗?”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问王宜。
小姑娘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灰色布衣,衣服耷拉着,比她瘦小的身体大了很多,明显不是她的衣服,一双布鞋上也都是补丁。
“哦?小欣,我们吃完了,这窝头你要吃吗?”王宜拉过小欣的手,温柔的说道。
小欣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用双手捏着自己衣角,有些害羞,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家的草棚子。
张杰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草棚子外,有一对中年男女,面黄肌瘦的表情下,双眼空洞,旁边还有三个男孩子,分别是八九岁到十三四岁的样子,同样瘦弱不堪,草棚子里还躺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妇,只是看上去身体不好,一直咳个不停。
这家子男人叫王二,上有个哥哥,小时候夭折了,成人后娶邻村哑娘,顾名思义,他媳妇是个哑巴,先生下两个儿子,最后又生下一对龙凤胎,这让本就贫穷的家庭,更加困难。
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饭却成了个大问题,张杰家是外来户,与他们没有什么交集,几个孩子都老实巴交的,平常也不和村子里的同龄人玩儿,总是看见兄妹几个背着柳筐挖野菜。
王宜拿着一个空碗,把剩下的几个窝头装进去,递到小欣的手上,后者小心翼翼的接过来,随后给王宜鞠了躬,便拿着装窝头的碗跑了回去。
只见小欣回到哑娘的身旁,把碗里的窝头递给她,哑娘感激地看向王宜一家,冲着王宜作了个揖,王宜笑了笑没说话。
哑娘转身把几个窝头给自己几个孩子分了,王二和哑娘都没有吃,几个孩子对着手中的窝头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不一会儿就连渣都不剩了。
王宜一家没有看王二一家,因为这样不礼貌,张杰只是眼角里撇了一下,再回头时,已是泪眼朦胧。
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
张杰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前世虽被弃,所幸有孤儿院的悉心照料,学了些手艺,有了糊口的本领,到了这个年代,身带空间,也不愁吃喝,而且还有一家互爱的亲人。
“我想做点什么,我能做点什么?”张杰自问于心。
“吁!”一声长喝打断了张杰的思绪。
这是王队长的声音,他赶着牛车从乡上回来了。
“怎么样了?王队长。”不少村民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道。
“都一边去!”这时村里的一个老人,拿着一杆大烟袋,出来大声喊道,这个老人在村子里辈分最高,大家都叫他六爷,有不小的威望。
四周瞬间安静了。
六爷端来一碗米汤,递给王队长:“喝完慢慢说。”
王队长应了一声,大口的喝完米汤后,把碗递给了一旁的一个村民。
“这次地震,造成的损失不小,咱们村算是好的,马家庄的房子倒了二十多间,死了十多个,任家堡的煤窑塌了,连夜赶活挖煤的也埋里面了,有十六个人。唉!”王队长情绪有些低,也有些疲惫。
“乡里的领导全都去了下边救灾去了,值守的冯主任,答应明天派人来咱们村,说是有一个下乡的大学生,是学地质勘探的,我们只能等明天了。”王队长继续说道。
“嗯,现在咱们只能等了。”六爷拿起烟锅子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烟气后,又咳嗽了几声。
“而且,我回来时路过几个村子,他们的水井也不出水了,看来是我们附近的大水脉被断了。”王队长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要是别的村里有水那还好些,大家肩扛手提的,也能去别的地方找水应急,只是情况却不乐观。
“大家听好了!现在村子里水不多,大家省着些用,明天,就明天,会有乡里的技术员来,到时候,就有办法了。”王队长扯开嗓子喊道,嘶哑的声音传遍整个晒谷场。
随后,王队长顾不上吃饭,组织人手,开始挨家挨户的收集水,村民家里都有水缸,把水收集起来后,统一进行调配。
“王大叔,你能带几个人去我娘家里看看吗?说不定,那个地下石洞里的水没有断呢!”王宜这时候,扶着刘老太太走到王队长的面前说道。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真是个猪头啊!”王队长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刘老太太家的地下有个石洞,石洞里有个水塘,前段时间还和王宜在这水塘里合伙捞鱼呢,自己也是心乱了,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听到王宜和王队长的对话,周围的村民们眼神里有了光。
随后,一大众人,急匆匆地向着刘老太太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