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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上,皇甫雄已然忘记了自己曾经和幽无命敌对过的事情,不管不顾冲到前方的危险地带,带头给幽无命鼓掌喝彩。
“好!”
“漂亮!”
“太霸气了这一刀!”
“砍他奶奶的!”
幽无命:“……”打得好好的,被他这么一搞,顿时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百忙之中,他抽空偏头冷喝:“闭嘴。”
皇甫雄:“他骂人的样子也太好看了一点吧!”
同样站在一旁观战的桑远远:“……”
皇甫雄扭头就夸了她一句:“你眼光真好!”
桑远远:“……你眼光也很好。”
二人眼神交汇,桑远远差点儿一个没拿住,当场跳起抖肩舞。
桑远远:“……”简直有毒!
只见幽无命身后双翼已长达数丈,开开合合,带着整个身影变成了一柄无坚不摧不刀,将那冥魔王斩得连连倒退,毫无还手之力。
桑远远偏了偏头:“你,去打姜雁姬,冥魔这里交给我们。”
“好的好的没问题没问题!”皇甫雄非常狗腿地应了。
桑远远偷偷冲偶子眨了眨右眼,又朝皇甫雄抬了抬下巴。
让它继续好好保护他。
“傲五!”短命刷了一波存在感。
桑远远看它一眼,就知道它在秀身上的装备。
这一对比,幽无命当真是黑心无良老板。
一人一偶一狗屁颠颠就领军攻城去了。
桑远远把目光收了回来,望向和冥魔王打得不可开交的幽无命。
她知道,幽无命在用这冥魔王试刀。
他点燃了整个巨鼎中的七彩之力,获得的益处可不是一星半点。现在的幽无命,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实力,正好这个家伙撞上门来,可不就是瞌睡来枕头?
冥魔王爪子极为锋利,皮肤极为坚硬,每对轰一记,都像是两颗精铁行星重重相撞,方圆近一里内,根本容不下旁人插足。那些荡向四方的尾焰,谁沾谁死。
除了桑远远。
她屁颠颠地跟在幽无命身后。
狂暴混乱的冲击波和烈焰中,这道娇小的身影异常违和。
一望便知她实力不俗。
这一幕幕,落进了一个人的眼中。
东营卫卫主,也是如今天都这数十万大军的总帅,乌白山。
今日局势发展成了这样,聪明人都知道,姜氏王朝大势已去,必定要落个惨淡收场。
眼看皇甫雄点头哈腰,唯幽无命马首是瞻,再看看幽无命此刻爆发出的实力,然后想想东面压境而来的云氏王师和西面虎视眈眈的幽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天下共主之位,将落入谁的掌中。
乌白山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他深深吸了吸气,蕴足了内力的声音,沉沉回荡疆场——
“吾辈生而为人,先是人,再是军人。魔祸当前,人族,以平魔为首任,其余一切,全部靠后!”
投降,也要投降得漂亮!
绝对绝对不是在给东州军让道随便他们去打姜雁姬,而是眼中只有苍生,只有除魔!
主帅这一开口,便是竖旗反水。
站队要趁早,决定继续效忠姜雁姬的那些将领,立刻率了嫡系回援凤陵城,而决定跟随乌白山的将领,则率着部下继续击杀这些地下涌出的冥魔。
凤陵城下,皇甫雄与姜雁姬的真正决战开始了。
桑远远吁了一口气,开始大量抛出花和藤,寻找冥魔的大本营。
直到现在,冥魔还在不断从土里涌出来。
冥魔又不是土豆,怎么可能种在地里?这附近,肯定得有一处地下空间,好方便冥魔王把它的军队囤过来。
很快就叫她发现了一处较大的缺口。
桑远远愉快地笑着,召一朵食人花骑上,径直堵到了缺口处。
手一挥,三百余只红巨胖立刻一字排开,摇头晃脑地拱了进去,大快朵颐。
她荡出灵蕴藤,追了下去。
只见此地是一处深渊通道的交汇口,被扩成了一处巨型地下空间,又将去往巨鼎的通道给封了,囤下了冥魔大军。
冥魔王果真是实力惊人,那些数十丈长宽的坚硬山石被剥下来,生生挖出了这样一处巨大的空间。它极为广阔,前后左右竟是一眼望不到边,覆盖整条战线。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冥魔,桑远远的眼睛里泛起了金灿灿的光芒。
一株又一株新的小型食人花被她顺着缺口抛了下去。
源源不断。
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了。
她盯着地窟,暗自思忖。
这些冥魔被囤到这里,绝对不是凑巧。
它们就是来帮助姜雁姬打这场仗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勾当呢?!
不知不觉,面前的冥魔都已被吃得干干净净。
小型食人花比红胖子积极得多,一只只甩着褐色杆杆,向着四面八方乱扑乱薅,跑到了桑远远的视野之外。她也没在意,继续抛出更多的花,大肆吞食整个地下空间中的冥魔。
她故意没有堵上其他的缺口——要是冥魔没了,以乌白山为首的除魔军处境就会变得非常尴尬。
不带这么坑队友的。
她一边把食人花大把大把地扔入地下空间,一边分心扭头望着幽无命。
隔了大老远,她都能感觉到他打得非常畅快。
回头一想,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倒没见他痛痛快快地打过几次架。
在韩州,被叛逆桑成明困在外长城算一次。在冀州,独自一人单挑皇甫雄的八千玄甲兵算一次。其余的时候,包括韩少陵在内的其他人在他手上根本过不了几招,实在是算不得痛快。
倒是这冥魔王,有七彩之力加持,半天打不坏,把幽无命那一身凶性都给打出来了,笑得像个灭世大恶魔。
黑焰四溅,他用刀、用肘、用膝,一下一下重重撞击在那冥魔王的身上,打得它倒退连连,口中发出声声怪叫。
桑远远盯着幽无命那道利落的身影看了片刻,忍不住抿着唇角偷笑起来。
她的眼光是真的好。
手上动作忽地一顿。
食人花,极限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往这地下空间里砸了多少食人花,它们都是原始小体型,发育起来还需要好一阵子,如果底下冥魔够吃的话,等到这一波猥琐发育结束,她就会拥有一支真正的军队。
她往南面眺望。
皇甫雄已率着东州军打到了凤陵城,一声声沉闷如雷的‘轰轰’声传来,应当是用攻城车在撞城门。
桑远远视线一转,很快就找到了天都军的主帅乌白山。
他在观望。
如果发现大势不对,他必定会选择扔下冥魔战场,衔尾攻击皇甫雄,重新投靠姜雁姬——这也是人之常情,位置站得越高,行事越要权衡利弊。
冥魔王那里,必须速战速决!
桑远远奔向幽无命。
只见他黑翼一展,掠至半空,长腿扬起,直直劈下。
腿刀踹在了冥魔王的肩膀上,将它深深砸进了泥土里。只听‘轰隆’一声,地上龟裂纹四散,冥魔王单膝点地,跪在一个巨大的坑洞中心。
一击之后,幽无命双翼一扇,再度掠至半空。
桑远远一边跑一边掷出大脸花。
此刻只要她愿意,大脸花的脸盘子可以有一间宫殿那么大。她收敛着大脸花的脸,只围着坑洞密密扔了一圈半人高的花,灵蕴藤像锋锐的链刃一般,飞旋着,自四面八方攻向缓缓站起的冥魔王。
“女……人。”
冥魔王抬起一双眼睛,望向桑远远。
近距离看,它的眼珠子原来只有绿豆大小,嵌在一团巨大的眼白中心,难怪远望总觉得十分怪异。
模样倒还算周正,就是长舌倒卷,卡在喉咙里,说话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灵蕴链刃切中了冥魔王。
它扬起双臂来挡,如丝一般的链刃迅速绞住了它的四肢,向着四面拉开。
便在这一霎那,幽无命已像道影子一般从高空掠了下来,双手握刀,兜头斩下!
桑远远继续疾奔,冲到坑洞边缘,轻身一跃,太阳花矮身一托,将她送上半空,如轻盈的仙子一般,飘向幽无命。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黑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斩冥魔王。就在刀锋堪堪触到冥魔王身上泛起的七彩流光之时,桑远远落在了他的身旁,一只小手搭在他的腕部,翡翠流光涌入他的五指,他反手一震,刀锋上的黑焰焰尾顿时泛起了青绿的光。
如同剧毒腐蚀一般,冥魔王身上的七彩流光登时被桑远远的翡翠流光污染。
冥魔王剧痛嘶吼,它的唇向着四面一分,就同食人花张口薅食一般,露出黑洞洞的口腔。
一条带着倒刺的七彩长舌荡了出来,直直勾向桑远远纤细的脖颈。
幽无命双手握着刀,黑刀堪堪劈入冥魔王肩头,一时救援不及。
在这危机关口,只见桑远远猛然向后一跳,一朵食人花从天而降,将她整个罩了进去。
冥魔王的长舌轻易撕碎了食人花,遗憾的是,击散了那朵鲜红大花之后,长舌勾了个空——桑远远已经不见了。
幽无命的心重重一悬,眼珠四下乱转找不到人,正要发作时,感觉到地上有点动静,低头一看,就见他的小花仙双手抱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蹲在一边,正抬起眼睛来望他。
略一脑补,幽无命不禁嘴角一抽——食人花罩下来的同时,她已经双手抱头蹲了下去,还顺势来了个懒驴打滚。
虽然一点都不像个战士,也一点都不像个仙女,但她这份保命意识,还是让他颇感欣慰。
此刻,在她的翡翠灵蕴加持下,他的重刀已经劈入魔躯,一划而下。
冥魔王发出了恐怖的哀嚎。
重刀切至冥魔王胯部。
冥魔是没有内脏的。这种‘生物’的构造其实根本不符合生物学常理,它们的体内只有一包污血和软软的黑色的介于骨头和肉之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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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无命贴上去,丝毫不嫌脏,带着黑焰与翡翠流光的手掌猛然一攥,攥住了冥魔王长舌,毫不客气就给它拔了。
旋即双手摁着刀柄,用力一分、一别。
冥魔王应声分成了两半,一边有脑袋,一边无脑袋。
幽无命将重刀一抵,一压,摁着它的颈,将它有脑袋的那半边摁进了满地乱泥中。
“天衍镜,你给的。”幽无命那双黑眼睛定定地望着它,眸光不闪时,像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琉璃一般,令人不自觉地竖起寒毛。
他用的是肯定句。
冥魔王使劲瞪眼睛,无奈它的眼珠子实在是太小,怎么瞪都只有一粒绿豆大,实在是无法透过这扇窗户看见它的心灵。
黑色的血混着一些不明物质从它的口腔里涌了出来。
它没有半点要答话的意思,只不停地扯着喉咙,发出阵阵‘嗬嗬’声。
桑远远小心地扒在幽无命的身后,从他的肩膀上探出一双眼睛。
“女……人……”冥魔王再一次含含糊糊地口吐人话,“我……的……女……人……”
幽无命径直将刀一横,切掉了冥魔王的脑袋。
“没眼睛也没脑子的东西,留下来也问不出什么。”
桑远远深以为然。
能把她认成梦无忧那个吕棱,足以证明这东西完全没有智商。
幽无命立直了身子,低头看了看沾上粘液的手掌,黑焰一晃,顿时烧得干干净净。
桑远远毫无芥蒂地牵了上去。
掌心温热,粗糙的茧磨挲她的掌心,五指相扣,心尖忽然便是一热,又一荡。
“轰——”
凤陵城破。
幽无命长眸一斜,睨向天都主帅乌白山。
见到幽无命解决了冥魔王,乌白山自然更加不会轻举妄动,他‘一心一意’率着部下攻击冥魔,很快就找到了好几处冥魔的发源地,杀入地下空间。
桑远远不禁轻轻地笑了起来。虽然幽无命一直在与冥魔王战斗,但其实他一直都盯着乌白山呢。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忽略了那样一个大隐患。
“幽无命,和你待一起久了,一定会变笨的。”桑远远感慨万千。
“不会,”他懒懒地换了一只手牵她,腾了一条长臂,揽住她的肩,“小桑果一定不会变笨的,因为没得更笨了。”
桑远远:“……幽无命!”
他笑得弯起了眼睛。
桑远远脑海中忽然传来了怪异的感觉。
“食人花吃到奇怪的东西了!”
二人对视一眼,掠向地下空间。
很快就找到了那只很不对劲的食人花。
它抻着花瓣,好像很不舒服,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哪来这么多戏!”桑远远反手一收,散掉了这朵花。
便看见梦无忧身上不着寸缕,包裹在一团类似琥珀但是很不清澈,一望就有点脏的半固态粘液里面。
幽无命嘴角一抽,把眼珠转向一旁。
桑远远扔出一朵大脸花,喷出灵雾,将那粘液全部冲走,又往梦无忧口鼻之间好一顿冲刷。
半晌,她长长地抽了一口气,剧烈地呛咳起来。
桑远远方才就注意到,梦无忧的腹部鼓起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大鼓包,像是怀着五六个胎儿的样子。此刻把她从粘液里弄出来,看得更加清楚。
她腹部的皮肤已撑得很薄很透,仿佛随时会被撕裂。透过这一层透明的皮肤,能看出她体内的‘胎儿’颜色发黑,极不正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桑,桑……”梦无忧总算是喘匀了气,她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桑远远。
眼珠一转,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幽无命。
梦无忧倒抽一口凉气,手脚蠕动着,想要往后爬。
无奈腹部实在太大太重,她根本就一寸都挪不出去。
桑远远发现她的身上全是伤。很可怕的掐痕挠痕和咬痕,还有些一望就是那长舌倒刺钩刮出来的伤,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冥魔王果然不太怜香惜玉。
再看看梦无忧腹内那可怕的黑色东西,发生过什么,自不必问。
“看到人,你难道不是应该开心吗?”桑远远问。
梦无忧挣扎着说道:“幽无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根本不是人!你与他狼狈为奸,你也不是人!”
幽无命缓缓转过半只眼睛,眸光阴冷。
骂他随便,骂小桑果,不行。
他正要掷出黑焰,被桑远远拦下了。
“我想和她说说话。”桑远远温柔地注视着他,“毕竟是曾经待过同一个世界的老乡呢。”
“和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说。”幽无命面露不屑,抱着胳膊,缓缓挪到了远处。
桑远远体贴地蹲下来,召了一只大脸花立在身旁,给梦无忧喷洒上治疗灵雾。
“穿越的时候,你几岁?”她问。
梦无忧猛地一怔:“你、你……”
“对,我也是穿越的。”桑远远点点头。
梦无忧立刻睁大了眼睛:“既然你来自现代文明社会,又怎能和幽无命这种无法无天之徒搅和在一起?!”
桑远远烦恼地揉了揉额心:“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有一次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杀你,不开玩笑。”
梦无忧的表情就像是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
“穿越时,你几岁。”
“二十岁。”
桑远远:“没上大学?”
“没有,念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供弟弟了。”
“下班都做什么?”
梦无忧抿了抿唇:“看书看电视。”
桑远远:“平凡女主遇到霸道总裁腹黑皇帝然后一飞冲天打脸恶毒女配?”
梦无忧点了点头。
桑远远叹了口气,坐到了这个身怀魔种的孕妇的身边,仔细看了看那层泛着黑色的肚皮。
梦无忧被冥魔王带走也没几天,魔胎竟已长到这么大了。
“在那个世界,我是一个演员。”桑远远说。
梦无忧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满了羡慕。
桑远远勾头笑了笑:“有什么好羡慕。我在那边只是个孤儿,福利院长大,别人只能帮助我念到初中。”
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离开的六年,她的魂魄在另外那个世界度过了小半生。
梦无忧张大了嘴巴:“那你怎么可能当演员?你陪导演睡觉了?”
“啧。”桑远远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整天标榜自立自强的人,脑子里却只有下三路!我打工攒下钱,参加中考,继续上学,拿出自己的成绩向老师、向社会寻求帮助,然后更加努力学习,考上很好的电影学院,拿全额奖学金,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尽力回报社会以及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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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无忧呆呆地望着桑远远。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她那时候,做梦都盼着天上掉下一个金龟婿,带她和她的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努力什么的,都是老掉牙的老师才爱说的话,这么老套的东西有用吗?
桑远远就像会读心术一样,瞥了瞥她:“你没有勇气脱离不幸的生活,盼着有人带你脱离苦海,所以你欣然接受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观念,变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难道你至今还没有发现吗?你把自己的幸福,全部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梦无忧一下就抓住了破绽,喊道:“难道你不是吗!你还不是靠着幽无命!”
桑远远淡淡地笑了笑:“和他在一起,我确实过得非常好,也感到非常幸福。但是,即便没有他,我依然是一个很健全的人,会把自己手上的牌打到最好。我同样,也能让自己过得幸福快乐。”
梦无忧张了张嘴:“那还不是因为你出生好?”
“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桑远远道,“在另外那个世界,你和我的出生有什么区别?”
梦无忧美丽的面庞上浮起了屈辱不忿:“那你说为什么我就是活不好?这不公平!”
“因为你眼高手低啊。”桑远远道,“你对自己没有正确的认知,你不懂得何为等价交换。你盼着天上掉下金龟婿,可你又能给人家什么呢,你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没有,唯一一样无法明码标价的,只剩下爱情。哦,爱情这个无法估价的小妖精,在你想要用它来抹平你与成功男人之间的差距时,它已经被你标上了天价不是吗?有了价格,它还是爱吗?不,那是卖。”
梦无忧倒抽了一口凉气。哪怕心中一万个不想承认,但她却不能不承认,桑远远说中了她最隐秘,最不敢面对的心事。穿越之前,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已婚富二代,她和他明明只是好朋友,可是他的妻子还是找上门来,恶毒地骂她是绿茶,说她想卖个长期饭票的价钱。
她好委屈,她只是建议他反抗不幸福的婚姻而已,可是身边的人都不理解她,就连那个富二代也为了联姻对象而斥责她。
她一直觉得那些人根本不懂爱情。直到今日,桑远远的话,好像一把刀,剖开了她那颗纯白无暇的心,露出里面一团团尘世不堪。
梦无忧不想再听,可是此刻身不由己。她有预感,桑远远一定还会说出更可怕的话来。
桑远远擅长察言观色,看着梦无忧的表情,再结合她见一个迷倒一个的行事作派,这个‘女主’在桑远远面前已经像是白纸一张,一眼就看透。
“如今呢?”桑远远继续说道,“你得到了泛着七彩光芒的金手指,你便放放心心地用了,从来也不曾想过,使用它要不要付出什么代价,因为你也根本不想付出任何代价。我现在就告诉你,一次次冥魔大祸,都是你滥用它而引发的,你会感到愧疚吗?你不会。”
梦无忧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我不信……”
桑远远根本不理会她:“但是韩少陵会,得知这个事实之时,他以自裁来谢罪。你和韩少陵也在一起很久了,你懂他为何这么做吗?你不懂,你只会不听不听不信不信。就像现在我告诉你韩少陵死了,你还是要蒙住耳朵,在心中尖叫,认为我撒谎。梦无忧,别做梦了,你的梦害死了太多的人,现在,梦该醒了。”
梦无忧继续摇头:“你说我眼高手低,照你说的,如果你不是王女,根本就配不上幽州王的话,那你甘心嫁给谁?你看得上那些普通人吗!”
桑远远当场就乐了:“我的幽无命,他可以是玉树临风的小说家,可以是凶残能打的小将军,也可以是机智狡猾的小木匠,哪个嫁不得?若是能选,我还更愿意身处和平年代,有一点小小追求,过着普通幸福的生活,总好过如今步步惊心。”
她这样说话的时候,黑黑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发着光,梦无忧看得怔住了。她从桑远远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她从来也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桑远远面露微笑,说出的话却十分冷酷:“而你呢,韩少陵这个人对于你来说,除了韩州王、天命之子之外,他还有别的意义吗?你把爱情当成抓住一个成功男人的工具,那你也别怪别人把你当工具。梦无忧,承认你自己一无是处,你就能看清楚为什么自己活得这么失败。”
“我,我一无是处吗?”梦无忧喃喃道。
“你一无是处,还看不起那些和你一样普通的人,这叫自以为是。你不满意自己的生活,却从来不曾想过依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现状,而是怨天尤人,躺着做白日大梦,这是懒惰无能。你以真爱为借口,将别人的情感婚姻陪伴抨击得一文不值,这是虚伪自私。一个自以为是、懒惰无能又虚伪自私的人,若是还能过得好,那才真正叫做天道不公。”
梦无忧如遭雷击:“你,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若是我的处境,前世、今生,你又能做什么?没有了出生、演技这些金手指,你还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桑远远的眼神已然是在看一个白痴,“若是没有什么特长和喜爱,那就做绝大部分人只要想做就能做的事情。在那个世界,我会努力学习。在这个世界,我会努力修炼。要什么金手指,踏实勤奋才是人生真正的金手指。”
桑远远顿了顿:“若是没有遇到幽无命,我便想办法和韩少陵周旋,抓住每一份时间来刻苦修炼,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实力越强,我便会找到越多的机会。除非杀了我,否则,谁也休想困我一辈子。”
梦无忧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在发光的女人。
“这,这样的人……还可以这样……我,我不知道可以这样,努努力,就可以的吗?我也想做这样的人……”半晌,梦无忧满怀希冀地说道,“桑王女,你和我说这些,是要再给我一次机会对吗?”
她并不知道,此刻腹中的黑色已渐渐将她同化,她的大半个身体,变成了如冥魔一样血肉骨骼混杂的一团。
“不,我是要让你死个明白。”桑远远道,“如果有来生,记得做一个正常人。想要钱,自己去拼去挣,想要爱情,先让自己变成一个值得别人去爱的人。别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梦无忧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桑远远挥出灵蕴链刃,切入她的心脏,顺便将腹中黑色蠕动物彻底绞杀。
最后一刻,梦无忧这个‘女主’的眼睛里,终于浮起了一丝清醒和悔恨。
幽无命不知何时站在了桑远远的身后。
她一起身,后背就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
“第一次杀人,感觉如何?”他的呼吸沉沉落在她的耳畔。
桑远远耸耸肩:“就……做一个合格的反派吧,杀死主角之前,叨叨一堆,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场。如果有,正好一锅烩了。”
幽无命:“噗哈哈哈!”
半晌,他垂头看着她:“为什么要教梦无忧?”
桑远远笑了笑:“她本性也不坏,就是个没人教的小女孩。其实我也很喜欢灰姑娘和霸总的故事,只不过是头脑比她清醒罢了。如果有来生,希望她还能记得这个教训,做个好人,别再害人害己。”
幽无命勾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嗤地笑了:“小桑果,你说这话的样子,就像个菩萨果。”
桑远远:“……”
她摁住了自己科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