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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得皇后如此一问,皇上意外的抬头扫了皇后一眼,见其淡定自若,俨然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不由得勉强一笑,“想不到皇后头风刚愈,消息却来的如此灵通,朕还未下旨,皇后倒是先一步得了信儿。”
虽然皇上淡淡一说,却使得皇后笑意微微一滞,展开十指柔缓的轻抚着,龙袍衣襟处并不存在的皱褶,语气更是温柔了三分,“皇上,请恕臣妾无状。邱采女经此事件,受了不少委屈,前些时日更是为了武儿的病情,顶风冒雪的前去采集雪露,进一进位份也是理所应当。臣妾岂敢任意打探皇上心中所想,臣妾也是适才前往慈鸾殿里去向太后请安时,无意中听太后提及,皇上您有这意思。臣妾这才多嘴一问,不为旁的,臣妾只是想着,若是邱采女册封为御女,臣妾也得替尚在病中的邱采女,好生打点打点才是。”
皇后刚才一问,皇上心中原本不喜,宫中向来最是忌讳,旁人擅自揣测圣心,哪怕对方乃后宫之主-皇后,也同属无状之举。皇后虽显的随意言语,却仍旧让皇上心中隐隐不虞,此时得知皇后是从太后那里得的消息,并主动提出替青霜打点册封之事,皇上的心情顿时缓和了少许。
“呵呵,不错,朕正有此意。”皇上朗声一笑,更衣完毕,迈着阔步走向外殿,“皇后贤良淑德,向来懂得如何替朕分忧,多年来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邱采女册封一事,交由皇后打理,朕自然是放心的。”
皇后应声,看着皇上昂首大步的背影,紧跟而上,“皇上放心,待皇上下旨后,臣妾便着手替邱采女打点,一切只等她身子康复,臣妾定会替她安排一场隆重的册封大典。”
言毕,微微一顿,浅笑着继续道:“虽然后宫里采女升至御女,并无行册封大典的先例,可是邱采女不同,她救武儿有功,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为邱采女破例一次,想来也不会有人异议。”
此时皇后显的极为宽厚,丝毫看不出对青霜有何不满之处,反之倒是显的很是维护青霜一般。
“不,皇后此言差矣!”皇上行到御案前,随手拈起一本奏折正欲细阅,听完皇后的言语后,却随手放了下来,言道:“朕并非打算将邱采女册封为御女。”
“皇上,您的意思,臣妾不太明白。”皇后有些糊涂了,刚刚皇上还在说会进青霜的位份,转眼功夫,怎得又改变了主意。
“邱采女进宫也有了些时候,当日月宴之时,朕本可赏赐月华霓裳并册封其御女的位份。只因当日莫氏并未到场,二者之间朕一时难以抉择,故而给耽误了下来。而后邱采女受莫氏陷害,朕让其禁足十日,她不仅毫无怨言,并且一心为武儿的药引奔波,使得伤及旧患损了身子。朕亏欠于她,定会加倍补偿。朕决定,册封邱采女为正五品-才人,列入二十七世妇。”提及前些时日,青霜所受的委屈,皇上神色很是愧疚。
“才人?”皇后闻言脸色大变,好似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皇上,臣妾可有听错,您打算册封邱采女为才人?”
难怪皇后如此吃惊,采女为八品衔,以上位份为御女七品衔,御女以上位为乃宝林六品衔,三者位份品衔虽有差别,却同属皇上的八十一御妻之列。
而才人虽为五品衔,位份则己跳出八十一御妻之列,归属二十七世妇。如此大幅度的越位册封,乃后宫从未有过的先例,可见皇上对青霜宠爱的程度不容小觑。
虽然青霜乃皇后引荐,可是青霜此番遭难,皇后故意避而不见,并未施以援手。青霜那厢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皇后却早己明白,自己此举定然己让青霜心思有异。再加之青霜为了三皇子冒雪采集药引,虽然明面上是为了皇嗣的安危,但私下里却免不了刻意讨好安妃的嫌疑。
莫氏翻船,安妃感激青霜出力,时不时的遣人送些滋补圣品前往锦绣轩,一来二往,倒显的熟络了许多。眼下局势,虽然青霜是皇后的人,但与安妃的逐渐交好,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了她与皇后的这层关系。
若这个时候,青霜越级进位至才人,于安妃定然有利,但于皇后而言,不仅无丝毫好处,反倒让其失了掌控,皇后又哪里肯甘心。
“皇后,你并未听错,朕的确准备册封邱采女为才人。”皇上抬头定定的凝神着,神色诧异的皇后,再次重复道。
皇后大惊,暗地里倒吸了口凉气,暗暗思虑,当初安妃仅笼络了莫采女,便己趾高气昂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眼下若是青霜越升至才人,再加上有心与之交好的安妃,自己岂不是更加被动。
“皇上,请恕臣妾妄言。”皇后神色顿显严肃,深深的向皇上一福,正色言道:“皇上,后宫从无如此越级册封的先例,皇上如此而为,恐怕会招人非议,臣妾担心此举会难以服众于后宫。”
“皇后言重了。”皇上语气略微加重,“邱采女受奸人陷害在前,有功于皇嗣在后,朕册封她为才人,理所应当,岂会有招人非议之后,试问后宫又有何人胆敢不服。”
皇上的性子极为固执,若他己拿了主意,想要轻易改变,想来有些难度。皇后伴驾多年,哪里会不了解皇上的性情。眼下看来,若生硬的出言反对,不仅不会令皇上改变主意,指不定还会招来皇上怒颜相向。
皇后暗自好一阵思虑,方才语重心长的言道:“皇上,臣妾此言,也是为了邱采女打算。”
说话间,不待皇上插言,继续言道:“邱采女的确受了许多委屈,而后因为武儿之事也的确损了身子。可是皇上您可曾想过,邱采女当日私离轩院,却是抗旨而为。即使她是为了武儿的病情出轩,却终归有违后宫法则,视圣旨于不顾,失了应有的规矩。好在武儿病愈,功过相抵倒也就罢了。若皇上因此却大幅度的进了邱采女的位份,于后宫法则不通,众嫔妃将作何想法,皇上您可有曾想过?”
皇后一口气言毕,见皇上沉默不语,心中微喜,上前一步柔声继续规劝道:“皇上,邱采女的性子极为清淡,想来也不会刻意争这些功名。正所谓‘树大招风’,若邱采女进位如此显眼,后宫姐妹虽然不敢在明面上提出,可是难免有嘴碎的人,暗地里嚼舌根。如此一来,进位事小,无形中孤立了邱采女,暗中给她树敌,倒是事大!”
皇后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是这一层倒也的确说到了点子上。旁人苦熬着三年五载也不一定会升三级位份,可她入宫一年不到,便如此升位,想来在后宫嫔妃口中,定会讨不到好话儿去。
“竟然有如此说法?”皇上静静的听着皇后的分析,虽然心里很是不满,但个中道理却也说的通。他本意是为青霜好,希望赐她好的位份,可若真如皇后所言,越级进位后,反倒让她陷入尴尬的境地,岂不是适得其反了。
左右思虑衡量,皇上始无前例的作出了退让,“罢了,如此朕便缓上一缓,暂时册封邱采女为六品宝林便是。”
六品宝林仍旧是越级进位,终归还是高出了皇后的心理位份,皇后得寸进尺的开言,“皇上...”
“够了!”皇上拿下的主意,甚少退步,今日皇后所言有些道理,皇上为护得青霜清静,方才作出了退让。可皇后仍旧喋喋不休,皇上很是不耐起来,冷声暗喝道:“皇后不必多言,朕仅册封邱采女为宝林,己是极不情愿的无奈之举。尚若如此,还有人敢乱嚼舌根,朕一旦查实,定不轻饶!”
圣意己决,皇后唯恐惹得皇上大怒,不敢多作言语,只得噤声不语,悻悻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