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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是谢老头正式吃卫菁菁饭菜的第一顿，他吃得是感慨良多，想起了很多过往。
他年轻的时候在村里也是一把好手，那时候妻子还在，每年过年总能吃上她的好手艺，而且这样的氛围，他也很多年没有感受了。
这些香喷喷的肉菜，勾起了他好多年前的回忆，虽然味道不一样，人也不一样了，但是现在的温情和心里流淌过的由衷的温暖，却是一模一样的。
想着想着，他的眼眶都有点湿润了。
坐在他旁边的是冯姨，她本来心就细，这顿饭吃得她也是颇多感触，看见谢老头这样，虽然他们并不相识，但是能在一个饭桌上吃饭就都是朋友。
她体贴地递了条干净的帕子过去，还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话。
谢老头惊讶了一瞬，然后居然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人家女同志都这么淡然，他反而眼红，多难看。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冯姨的好意，和冯姨想的一样，大家相聚于此，就是朋友。
他没几个朋友，所以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不过他也挺佩服卫菁菁和陆征两口子的，这上到六七十，下到十来岁，居然都能交上朋友。
想到这里他转头问了冯姨一句：“你是怎么和这两夫妻认识的？”
冯姨笑了笑，她吃饱了，擦了嘴巴，于是也认真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她并不避讳自己之前难以启齿的身份了，从si人帮粉碎以后，她就十分相信卫菁菁说的话了。
黎明就要来了，她的帽子也会被摘下，她能等到那一天的，带着她的宝贝孙女一起。
谢老头本来就有点感性，听着听着，又开始眼泪婆娑了起来，也诉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两个老人互相诉说着，互相安慰着，倒也心里舒服多了。
饭饱酒足，饱嗝一打，大家就开始收起了东西，好像吃饱了更有力气干活似的，陆家甚至比之前看着要更加干净整齐了。
红红火火，欣欣向荣的。
大家走的时候留票的留票，留钱的留钱，都不是吃白食的人。
不过大家都走了，谢老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了下来，卫菁菁还奇怪，“谢叔，你怎么了？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谢老头的心一凛，他看着还在忙前忙后的陆征，悄咪咪对着卫菁菁说：“你家陆征，有没有继续学木工的打算啊？我知道他会得已经不少了，但是老头子我还是有些别的本领在身上的，如果他愿意学，我肯定全教给他，你同意不？。”
他之前在厂里的时候还是有几个徒弟的，但是随着现在工业化越来越强，很多的东西都能用机器解决，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愿意和谢老头学了，觉得又苦又累。
而且他们听说，木工以后会被替换掉。
但是谢老头觉得，传统的工艺，是不能被替换掉的，很多手工做出来的东西，和机器打出来的东西，完全就不是一码事。
所以他一直想找个能传承下去的人，可是同时他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找了，后来很多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就干脆绝了这个想法。
直到在火车上看见邢老头和陆征相处的样子，他才再次把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深处提了出来，而且吧。
还越看陆征越顺眼，越觉得自己找他做徒弟应该会很不错。
再说了，也不冲突，虽然邢老头也是陆征的老师，但是邢老头教的是知识，他教的是技术，不一样，不一样的！
所以也不算他抢了老邢的徒弟吧？
他先想着问卫菁菁是因为，他知道陆征是个妻管严，要是这小姑娘不同意的话，陆征肯定想也不会想的。
想到这里，谢老头的心里莫名就开始忐忑起来，他知道卫菁菁厉害，绝不因为她年纪轻就好拿捏，相反的，他知道她是相当有主意的一个人。
卫菁菁也挺惊讶的，她没想到谢老头会主动地提出来这件事情，之前陆征确实对谢老头做的那个魔方多有研究，回来之后也提过几次谢老头的手艺和想法都不错。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听过陆征说过要和谢老头学些什么东西。
不过她也没法揣测陆征的意见，于是说：“我不知道陆征的意思，但是如果陆征愿意的话，我肯定是同意的。”
卫菁菁也不知道为什么谢老头问她时候的语气那么卑微，不过他既然那样问了，她就如实回答就行了。
她从来没想过左右陆征的任何，陆征想做什么，只要不违法，不会伤害到家里人，她都不会拒绝。
就像陆征也会对她的一样。
人是独立的人，即使是有了不同角色的分工，也是从“自己”这个角色开始的，自己的内心世界强大和满足了，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处理别的分工。
卫菁菁偶尔觉得，“自私”其实是一种美德。
谢老头松了一口气，卫菁菁看着他这个样子不免觉得有几分失笑，她心里想着，难道她平时就有这么厉害？
不过她嘴巴上还是说：“要不我去帮您把陆征叫过来？”
谢老头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在这里等他就可以了！”
说完他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也没闲着，又开始帮陆征打家具了，卫菁菁看了几眼，欲言又止地走开了。
齐国栋高给谢老头安排的工作就是在生产队修家具，然后为了体恤他年纪大了，还把养猪的活给了他。
现在也没有多少家具需要修和做，光吃这一份工分谢老头是养活不了自己的，只能加上别的活，下地的话齐国栋觉得谢老头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重活了，就让他养猪。
养猪很脏很臭，但是却没有那么累，工分不多，可是两份工加起来就差不多了，谢老头也对齐国栋挺感谢的。
他觉得自己都六十了，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以后就混口饭吃，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够了。
“爷爷，你咋还在这里呢？”跨进院子的是黄小虎，她把陆征送她的礼物给拉下了，回来拿。
谢老头很喜欢这个和自己孙子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她很机灵，人也懂事，就是瘦了些。
“我还有点事，你怎么又回来了？”谢老头和蔼地问。
黄小虎在刚刚的桌子上拿过自己忘记拿的木飞机，笑着说：“我来拿这个！”
谢老头看了一眼，也笑了，“小孩都喜欢玩具。”
黄小虎连连点头，“而且这是我的第一个玩具呢！爷爷，我先走啦！”
她和谢老头说完之后又冲着里面打招呼：“菁菁姐姐！陆姐姐！小欢！我走啦！”
黄小虎说完之后就跑向了自己的奶奶，谢老头看见冯姨站在门口耐心地等着。
他不由多看了一眼，不过冯姨一把自己的眼神放过来，他就赶紧低下了头，做手里的活。
“走吧奶奶。”黄小虎挽住了冯姨的手。
冯姨点点头，“以后可不能丢三落四了。”
“知道啦知道啦！奶奶你看，飞机呢！”
“好好，你慢点玩，别弄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