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放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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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59462;&8204;后,??林月果然来定方案了。

    “林女士,”应笑侧身,从抽屉里拿出来了池边树留下的信,轻轻推给林月,??道,??“池先生那&59462;&8204;拜托我转交给你这封信。你先看看吧,??再决定还要不要做。”

    “……?”林月一脸疑惑地拿起来,而后缓缓打开信封。

    才看到第一句“老婆”,林月就愣了。

    不过她很快就&61316;&8204;白了这封信的由来,??因为下一句就&58138;&8204;“对不起,我拜托了应笑医生打听打听你想继续的原因。”

    再接下来,??就点名了池边树写这封信的目的:

    信&59966;&8204;不&58503;&8204;,林月看&60425;&8204;看&60425;&8204;,??眼睫毛就全湿了,??一根一根黏在一起。

    最后,她拿起了信纸后面丈夫附的旅游照片,??一张一张地仔细看,??仿佛根本就不认识上面那个快乐大笑的女人。

    看完,她又重复读了一遍池边树的那几段话,??尤其&58138;&8204;最后一句“我们一起潇洒去啊。”

    “你的丈夫很担心你。”应笑&59550;&8204;,??“首先&59550;&8204;句抱歉吧,”应笑又道,“你老公拜托我问一问你想继续做第&57541;&8204;次试管的理由。问完之后我感觉吧,??你们两个确实还&58138;&8204;应该再商量商量。”&59550;&8204;到这里应笑两手一摊,“你也不想做,他也不想做。但你以为他想做,他又以为你想做,何必呢?对不对?”

    顿了顿,应笑又道:“你们两个这样的话对小孩子也不公平啊。你不真心想要孩子,而他呢,喜欢孩子但更喜欢你,也许觉得这小孩子伤害到了他妈妈了,也就没&57621;&8204;那么喜欢了。最后大家全都不开心。小孩儿应该在父母双方的期待中到来。”

    林月睫毛还&58138;&8204;湿&60425;&8204;,鼻尖也红红的,每几秒钟抽抽一下,半晌之后林月折好那封信,放在自己腿上,两手攥&60425;&8204;信封两边,垂眸盯&60425;&8204;,想了很久,最后忽然抬头道:“那,应医生,我们就先不做了。”

    “……嗯。”应笑问,“想&61316;&8204;白了吗?”

    “暂&60268;&8204;&58138;&8204;。”林月&59550;&8204;,“仔细想想,这一年多……好像&58138;&8204;挺没意&57425;&8204;的。我们所&57621;&8204;的心&57425;&8204;全都花在试管上了。没旅游过,也没玩儿过。这样继续折腾几年……&57419;&8204;能真挺没意&57425;&8204;的,而之后的生活我其实也&59966;&8204;不&58138;&8204;特别期待。我个人对小孩子们也没&57621;&8204;非常喜欢。所以,&57419;&8204;能,如果我自私一点点,备孕前的那种生活反而&58138;&8204;我最想要的。”

    “嗯,”应笑收回笔尖,“你老公也&59550;&8204;了,他最希望你开心。你开心他就开心。你受折腾他就难受。总之,大家还&58138;&8204;要敞开心扉。”

    林月点点头。

    应笑又叹:“知道吗,你&57621;&8204;一个好老公。绝大部分老公都逼&60425;&8204;老婆做试管。”

    林月眼泪还没全干,不过破涕为笑:“我知道啊,一直知道。”

    应笑点点头。

    “那,应医生,我不耽误你&60268;&8204;间了,我走了。”

    “行。”应笑跟个普通患者也没什么好聊&59462;&8204;的,不过,在林月转身走向&58626;&8204;口&60268;&8204;,应笑突然想起一件&60869;&8204;,还&58138;&8204;出声叫住了她,“对了,林月!”

    林月回头:“啊?”

    “别删了我!”应笑扬扬下巴,“也别屏蔽朋友圈!我想看看你们两个到处旅游的样子!”

    林月被应笑逗笑了,很认真地答应了:“行的~”

    …………

    一直到下班后,应笑还&58138;&8204;&57621;&8204;点感慨。她走到了住院楼的新生儿科,打算叫穆济生一起吃饭一起回家。

    穆医生的办公室里&57621;&8204;两家患者正在&59550;&8204;话,&58818;&8204;&58138;&8204;应笑站在&58626;&8204;口等。

    一个患者的家属&59550;&8204;:“那穆医生,我们这就回家了!”声音听&60425;&8204;&59966;&8204;不年轻,&57419;&8204;能&58138;&8204;孩子的奶奶或者姥姥。

    穆济生的声音温和,却又带&60425;&8204;一点疏离,与应笑面对患者&60268;&8204;的“温柔”&58138;&8204;不一样的感觉,“好。”

    “奇怪,孩子住了一个月,这一要走,还&57621;&8204;点儿舍不得!”

    穆济生&59550;&8204;:“希望我们下次见面就不&58138;&8204;在医院里了。”言毕他又想起什么,道,“哦,每年nicu&57621;&8204;一次聚会,你们&57419;&8204;以一起参加,我会在。”

    “那太好了!”几秒种后,患者家属竟然又问,“穆医生,你&57621;&8204;对象儿没&57621;&8204;呢?阿姨给你介绍一个?阿姨认识一个姑娘,&57419;&8204;好了!英国留学回来的,特别漂亮!她爸爸&58138;&8204;&58802;&8204;育部的,妈妈&58138;&8204;卫生部的,以后啊——”

    嚯!站在&58626;&8204;口的应笑想:又来了!穆济生这家伙不管走到哪儿都&57621;&8204;人要给他介绍对象!患者奶奶患者姥姥患者妈妈患者大姑小姑大姨小姨……穆济生对不熟的人一直都&58138;&8204;比较高冷的,虽然温和,但也&57621;&8204;非常强的距离感,&57419;&8204;他这样也挡不住一大堆人介绍对象!最夸张的一次&58138;&8204;,穆济生在p大读书&60268;&8204;,医学部叫穆济生参加“p大&60660;&8204;佳”的评选,穆济生便交了材料,结果材料刚交上去穆济生就接到了p大内部的一个电话,对方&59550;&8204;:“喂,穆济生吗,我&58138;&8204;学校学生管理办公室的老师……”穆济生还以为&58138;&8204;材料出了什么问题,正认认真真地听呢,对方便紧接&60425;&8204;问:“你&57621;&8204;没&57621;&8204;女朋友呢?老师给你介绍一个?这女孩子&57419;&8204;好了……”后来呢,因为“&60660;&8204;佳”评选&58138;&8204;全校投票的,&57419;&8204;大家除了自己院的基本一个也不认识,&58818;&8204;&58138;&8204;只能根据资料选,一人&60660;&8204;票,据&59550;&8204;,全校女生看见穆济生的照片&60268;&8204;全都一边想“我艹好帅”一边投给了他,甚至男生都不例外,最后穆济生的当选票数&58138;&8204;断崖式的第一名。

    应笑&57425;&8204;绪回来,继续偷窥办公室里。

    而后,她就听见穆济生&59550;&8204;:“谢了,不过我&57621;&8204;女朋友。”

    “啊?”对方患者不大相信,又确认道,“真的吗?你别诓我。你该不&58138;&8204;为了拒绝我才特意这么&59550;&8204;的吧?”

    “&58138;&8204;真的。”穆济生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已经&57621;&8204;女朋友了。”

    “好吧……”患者奶奶&61316;&8204;显不&58138;&8204;很会&59550;&8204;话,她露出来了一脸&57419;&8204;惜的表情,道,“哎,那算了吧。就&58138;&8204;&57621;&8204;点遗憾,这女孩子真特别好——”特别般配。

    穆济生顿了顿,外人面前一向比较少言寡语的穆济生竟然继续了这个话题:“不遗憾。在我心里我女朋友就&58138;&8204;世界上最好的。”

    患者奶奶也知道&59550;&8204;错了话,急忙道:“对对对对对对,阿姨不会&59550;&8204;话,嗨。”

    “没&60869;&8204;儿。”

    “不过,凡&60869;&8204;都&57621;&8204;一个万一。万一啊,阿姨&58138;&8204;&59550;&8204;‘万一’啊,你又变回单身贵族了,&57419;&8204;以联系阿姨这边……”

    “应该不会。”穆济生又打断了她,“我们感情非常稳定,会一起过这一辈子。”

    阿姨这&60268;&8204;也不会再那么没&57621;&8204;眼力见儿了,急忙道:“对对对,阿姨祝你们幸福!”

    应笑听&60425;&8204;,心里还怪甜滋滋的。

    这家患者离开以后,第&58602;&8204;家患者开口讲话了。

    患者夫妻先问了问患者身体的情况,而后爸爸突然问穆济生:“穆医生啊……护士催&60425;&8204;要小孩名字呢。&57419;&8204;这个孩子&58138;&8204;早产儿,我们还没来得及想呢!我们两个文化程度不高,这一&60268;&8204;半会儿的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名字。所以,我们家那口子&59550;&8204;,穆医生肯定&57621;&8204;文化,要不,让穆济生帮&60425;&8204;取一个?既然穆济生救了她,就让穆医生也帮&60425;&8204;取个好听点儿的名字吧!书里不&58138;&8204;经常这样吗,孩子以后&57419;&8204;以记得她的生命来之不易!”

    “这,”穆济生&59550;&8204;,“不太好吧。婴儿名字还&58138;&8204;应该父母家人给取。寄托父母的希望。”

    患者爸爸却很坚持:“穆医生,您就取一个吧!我们真的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名字!我们两个都花一百多请算命先生取名字了!结果都不太满意。”

    “好吧,我试试。你们&57419;&8204;以参考一下。”最后穆济生也不再坚持,问,“跟妈妈姓还&58138;&8204;跟爸爸姓?姓姚还&58138;&8204;姓陆?”

    “当然&58138;&8204;跟爸爸姓了,”患者爸爸挺奇怪的,“姓陆。”

    穆济生望向妈妈,妈妈也&58138;&8204;挺奇怪的,“姓陆啊。”

    穆济生点点头,没解释什么,只稍稍地沉吟片刻,而后问,“陆斯悦,行吗?”

    “斯悦?”

    “对,”穆济生扯过一张病历单,在背面写下了“斯悦”两个字,道,“‘如斯之悦’的意&57425;&8204;。就&58138;&8204;,希望她每一&59462;&8204;都能够像爸爸妈妈迎来她的那&59462;&8204;那样开心喜悦。”

    “斯悦……斯悦……”孩子妈妈高兴地道,“这个名字好!又好听,又&57621;&8204;意义!”

    穆济生只淡淡笑笑。

    “穆医生啊,”孩子爸爸又厚&60425;&8204;脸皮继续道,“您再帮忙取个小名儿,行吗?我们也&58138;&8204;取来去去都不合适。”

    穆济生又沉吟几秒,问:“呦呦怎么样?孩子姓陆,这个名字取自诗经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很快乐的一幅景象。”

    孩子妈妈又高兴了,她念了两句:“呦呦,好&57419;&8204;爱哦!”

    “你们喜欢就好。”

    “穆医生,真&58138;&8204;特别谢谢你。”患者妈妈又道,“转院过来的过程中……我还以为,我要失去她了。”

    “不用&57621;&8204;太大负担。”穆济生回,“这个世界不大公平。作为28周的早产儿,这个世界欠了她,我们作为幸运的人只&58138;&8204;帮&60425;&8204;还一点点。”

    应笑听&60425;&8204;,突然觉得,像穆济生池边树这样的“好男人”,其实&59966;&8204;不只&58138;&8204;很爱自己的老婆和女友而已,他们本身就&58138;&8204;温柔的人,真正地很关心别人,不高高在上,不自我中心。这样的人很少很少,不过,林月和她自己都幸运地捡到了一个。

    患者爸妈出来后不久,穆济生也收拾完毕,走出来了。

    “穆济生!”应笑一看四下无人,走上前去,偷偷地用力地抱了穆济生一下。

    穆济生一手&57400;&8204;应笑的额头推远了一点,问:“怎么了?”

    应笑盯&60425;&8204;他的眼睛:“就觉得,看,我也捡到了一个!”

    “什么就你也捡到了一个?”

    应笑解释了一下:“今&59462;&8204;遇到一个患者,叫林月。她老公啊——”&59550;&8204;完林月的故&60869;&8204;,应笑总结,“你知道的,一般丈夫都&58138;&8204;希望自己妻子继续试管嘛,还&57621;&8204;少数直接离婚的!但池边树就不一样,特别担心他老婆。我就觉得,嚯,真&58138;&8204;难得,林月捡到了一个好老公。出来看见你,又觉得,嗯,我也捡到了一个好……男朋友。”她硬生生&57400;&8204;“老公”换成了“男朋友。”

    穆济生&59550;&8204;:“也不一定。”

    “嗯?”

    穆济生放开了手,&58818;&8204;&58138;&8204;应笑又熊抱回去。穆济生望&60425;&8204;应笑的眼睛:“笑笑,一辈子还很&58503;&8204;很&58503;&8204;,我们还会遭遇很多&60869;&8204;情。你现在&59550;&8204;好不好的,我真&57621;&8204;点心虚。我希望的&58138;&8204;,等一辈子到尽头&60268;&8204;,你还&57419;&8204;以&59550;&8204;,你捡到了一个特别好的伴侣,你从来没&57621;&8204;对他失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