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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晰晴的话音未落,寝殿里霎时就寂静一片,原本应该温馨的气息怪异的在空中流动。夙之漓不安的看着墨云殇,只见他出乎意料的没有发火,十分平静的坐在那里拨弄着烛台的灯花,噼啪几声脆响,房间里变得光亮了许多。夙之漓扭扭身子,纠结着要不要起来,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现在的感觉太奇怪了!他宁愿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比起发起火来很恐怖的小殇,现在这样子的小殇更让人担心,可是……
“如果这是晴儿想要的话,我无异议。即便是晴儿想离开我也……”
“小殇!”夙之漓忍不住了,没想到沉默了这么久墨云殇竟然说出的是这样一番话!沐晰晴也愣住了,她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她以为墨云殇也会只当个玩笑听听,不会在意什么,没想到墨云殇竟然听到心里去了?那真是她的罪过。这话要是当真了可是很伤人的。但是,墨云殇刚刚的话……哪个男人,特别是古代男人能够忍受被所爱之人戴绿帽子?而墨云殇,却能这样承诺,只为圆她当母亲的心愿。
沐晰晴吸吸鼻子眼圈红红的蹲下身子搂住坐在轮椅里的墨云殇:“我没想到你竟能爱我到如此。”
“难道你就要这样仗着小殇对你的爱为所欲为吗!”夙之漓猛地拽起沐晰晴冲她大声吼道,却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华清将沐晰晴在一瞬间从夙之漓手中解救了出来,免遭了摔倒或者磕碰的命运。短短几秒钟时间,沐晰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今天要是被夙之漓折腾的宝宝出了什么问题那就绝对是她自己作的,谁让她没事乱开玩笑的。
“华清你闪开!我要替小殇教训她!她这般忘恩负义,罔对小殇的一片真心!”夙之漓气的牙痒痒,拳头攥的嘎吱作响,墨云殇能忍,他夙之漓忍不到;墨云殇能答应,他夙之漓无法接受。
“别发疯了,你今天要伤了王妃,王爷第一个饶不过你。”华清神色自若道。他是很想告诉王爷关于王妃身孕这个喜事,但没有王妃的许可,身为专属暗卫的他绝不能说。
“罢了,你们别争了,都是我作死。”沐晰晴撇撇嘴。
“晴儿,不可这样说自己。”墨云殇皱眉,满目的不赞同,“我之前说的都一言九鼎,阿漓你闭紧嘴巴,这是我夫妻间的事,关你什么事?”
“小殇!”夙之漓不甘心的望着墨云殇,可是墨云殇闭上眼睛看都不看他。
“似乎在你眼里云殇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云殇别的人别的事都不在乎?云殇是第一位的?”
“是!你想怎样!”夙之漓语气很是不善,甩着大大的脸色,却没再有什么肢体上冒犯冲突的举动。
“得兄弟如此是云殇之幸事。”沐晰晴笑道,把夙之漓笑的莫名其妙,心中火气更甚,这女人脑子装的什么?他们这会儿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只会让人气的七窍生烟和痛苦难受!哦,不对,对她来说还真该高兴的笑。想到这儿,夙之漓更加不掩饰目光中的鄙视,实在受不了看着小殇自愿被戴上绿帽子的事,转身大步走出寝殿。
“阿漓留步。”沐晰晴喊道,可夙之漓只是习惯性的顿住了脚步,马上又抬步更加快速的往外走,然而不幸的被轻功高出一筹的华清拦在了门口。
“华清!!!”夙之漓要疯了,这华清原先跟着墨云殇的时候也是挺好一人儿,撇开身份不谈,和他夙之漓好歹也算兄弟一场,怎么现在成这样了?对一个刚进门不久来路不明的王妃这般言听计从?
“阿漓,你要走也等晴儿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墨云殇转着轮椅从内殿跟来了外殿。
夙之漓殃了气势,千般无奈万分不愿地跟着墨云殇重新回到内殿,屏退了所有的侍人和暗卫,包括流云、华清等人,只剩下沐晰晴、墨云殇、夙之漓三人坐在屋内。
“嘛,云殇……”沐晰晴想了想后终于开口,或许她一开始就不该瞒着他,虽然说是为他好,为宝宝好,可身为父亲,他有权利知晓孩子时时刻刻的情况。
看着墨云殇淡静无波的眼眸中几不可见的一丝遗漏的紧张,沐晰晴脸红红的笑道:“我……其实……早已有身孕。已经……恩……快两个月了。”
轰——
墨云殇和夙之漓二人听到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尤其是夙之漓,想到华清刚刚的话,原来这话里还有深意!华清定是知道这消息的!所以在小殇的寝殿中华清没有如暗卫一般情况时那样守在寝殿之外,就为了随时保护沐晰晴的安危,使她免遭任何伤害。
“王妃嫂子……我……对不起。”夙之漓赧然地道歉。
“无事。是我隐瞒在先,又口无遮拦的开了不该乱说的玩笑。”沐晰晴摸摸鼻子,她这辈子都会记住“不作死就不会死”是个绝对的真理。
墨云殇心神颤动,不敢相信的问道:“晴儿,这……是真的?”两个月的身孕,那就是婚后不久便有了。由于他身子的缘故,和沐晰晴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竟然这般容易便有了,这惊喜来的太快,太出乎意料了。
“自然是真的。”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但为了王妃嫂子的安全,我觉得还是瞒着比较好。”
“所以我之前连你们都瞒着啊,可是没瞒住几天……”
墨云殇从突如其来的惊喜中回过神,很不赞同道:“晴儿,你瞒谁都不该瞒我。”
“只是不想让你太操心嘛,要是你知道了哪里还会让我主持事务,必定自己亲力亲为,可是你这身体比起我这个有孕更需要休息才对吧?”
墨云殇不语,他早猜到沐晰晴是这心思,拉住沐晰晴的手将她带入自己怀里柔声道:“以后王府事务还是交由你,但是切不可太劳累,身体重要。”
沐晰晴有些意外的点点头,墨云殇竟没有强烈要求将她关在府里静休?
墨云殇笑而不语的揉揉沐晰晴的脑袋,或许以前的他会揽下所有事务,但眼前不会了,他才不是笨蛋,以前的他是一个人,怎样都无所谓,当下、日后,他的妻儿还需要他的保护,为了他们,自己也要拖着这条烂命一直活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夙之漓悄悄的离开了屋子,只留二人在充满了暖黄烛光的屋子里温情融融,拿了食材回来的铃兰正准备进屋就被守在外屋的锦葵拦了下来,二人去厨房做了几样沐晰晴爱吃的菜送到屋门口,虽然很不想打断王爷王妃的感情交流,但王妃还没吃晚饭呢,双身子的人哪儿能受饿。
“王妃,请用膳。”锦葵、铃兰二人隔着门通报。
沐晰晴咂咂嘴,这才发现已经是饥肠辘辘,肚子也很配合的咕噜咕噜几声。墨云殇笑道:“没用晚膳也不早说,饿坏了怎么办。”
“对着云殇,只觉得你秀色可餐,倒也没觉得饿。”沐晰晴坏笑,作势就在墨云殇脸上轻咬一口。
“你呀。”墨云殇摇摇头,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对沐晰晴偶尔做出的那些看起来惊世骇俗的事情有些惊讶,时间久了也免疫了,还从中觉出几份情意绵绵来。比起相敬如宾那样平淡的索然无味的夫妻生活,这样,好了太多。
“进来摆膳吧。”
得了墨云殇的许可,二人迅速拎了食盒进来,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恭敬地立在桌旁侍候沐晰晴吃饭。
“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是,奴婢告退。”
沐晰晴端起碗狼吞虎咽,声音含糊不清道:“云殇一起吃点?”
“我用过晚膳了,你慢慢吃,别噎着,又没人跟你抢。”看着沐晰晴伸长了脖子使劲儿咽下刚啃的一大块鸡腿肉,墨云殇立即体贴地盛上一碗紫菜蛋汤递过去,“温度刚刚好,喝一点。”
沐晰晴一饮而尽,本还有些噎的食道马上舒服通畅了。在现代的生活节奏一直很快,记得她初三高三那会儿为了争取时间看书,买饭吃饭加洗碗都是十五分钟内解决完毕的,这吃饭快而不嚼的毛病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改掉,噎到更是家常便饭,或许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是时候改一改了,学学古代大家闺秀的细嚼慢咽也不错。
酒足饭饱,下人们进来撤下了桌子,沐晰晴喝了饭后茶又腻在了墨云殇怀里。
“云殇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或者喜欢而又没有的东西?”沐晰晴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不过对于答案却是不抱什么希望,以煜亲王府的实力,墨云殇有什么想要的会得不到?如果真得不到,估计她更没办法弄到了。
“算了,还是不说这事了。”不等墨云殇开口,沐晰晴马上就否定掉了刚才的问题,还是她自己再想想送墨云殇什么礼物做补偿吧。
“晴儿这是怎么了?”
沐晰晴内疚的低下头小声嗡嗡道:“十二月初九……你的生辰。今日都已经十二月二十二了。”
墨云殇莞尔一笑:“不碍事,许久都未过生辰了,我自己都忘了。”
望着满不在意的墨云殇,沐晰晴心中一疼,是啊,煜亲王府还在,家却已不家,生辰还有什么好过的?
“不过现在有我在你身边了,以后每年陪你过生辰,好不好?”沐晰晴软软的小手握住墨云殇的手,双目含情脉脉。墨云殇笑着点点头。
“对了,我想把母妃也接到凝波竹苑来,反正也大的很,把母妃安置在东殿吧,你日日在屋里呆着也无聊,不如白天陪母妃说说话,也许有用呢。”老王妃的样子显然是摔伤过后造成的植物人,现代那么多通过说话唤醒的植物人,或许老王妃有一天也能醒呢。
“好。”虽然墨云殇不觉得有什么用,但既然沐晰晴提到了,他就照做着试试吧,还是那句话,总归闲着也是闲着。
“王爷、王妃!赵烈求见!”屋外赵烈雄浑有力的通报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进来。”
“王爷王妃,属下办事不力,孙蓉在押进大牢时被人劫走了。”赵烈懊恼地说道,“本以为不过是关一个无理取闹的妇人而已,押解的人疏忽了,所以让来人得了手。”
“王府的规矩你知道,自去领罚。”墨云殇淡淡说道。
沐晰晴看着赵烈离开,疑惑的问道:“不问问详细情形?煜亲王府的侍卫应该不会犯这等低级错误才是,肯定有问题。”
“现在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他领完罚自会去查明一切,等结果就行了。”
沐晰晴有些不赞同:“我虽然不了解王府对这事的处罚方式,但总不会好到哪儿去,哪有让人顶着伤去办事的,他查明原因也算将功折罪了,不罚也可。”
墨云殇严肃道:“晴儿错了,他有义务为自己犯下的错误造成的不良后果负起责任,查明原因是他责任之内的事,绝算不上将功折罪。王府侍卫也可以说是个小军队,不赏罚分明那岂不是乱套了?若是犯了错误惩罚力度不够,就会滋生出更多目无法纪之人——都想着反正犯错了也没多大个事。”
听了他的话,沐晰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记得很久以前历史上的商鞅变法也是实行轻罪重判,才消灭了不少违法乱纪之徒,是人们敬畏律法,自觉遵守律法。
“铃兰!去把炎儿抱来,刚刚府医看了之后怎么说的,他要不要紧?”沐晰晴忽然想起来之前让铃兰抱到隔壁的墨炜炎,孙蓉被劫走,很有可能会有人接着来劫墨炜炎。喜欢孩子是一个理由,还有个暂养墨炜炎的理由那就是牵制不明敌友的墨云章一家人了。
不一会儿铃兰就抱着已经吃了药水下的墨炜炎过来了:“府医说炎少爷中了毒,好在毒性不打,所食也不多,吃些药养几日也就好了。”
“中毒?”沐晰晴眉头拧成了“川”字,这事情怎么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煜亲王府中谁无聊到去给一个七个月大的婴儿下毒?还是说煜亲王府的安全性已经差到让人可以随意进出投毒了?二者无论是哪个,都是很棘手的事啊。
“抱歉,云殇,似乎我管理的王府出了篓子了。”沐晰晴十分自责,她原以为她把煜亲王府和墨家军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呢,现在看来……
“晴儿结论下的太早了。”墨云殇摇摇头,“他们虽住在煜亲王府,但可不是从来不出门,而且,府医可有说墨炜炎什么时候中的毒?”
“回王爷,府医说大约就在这两日。”
“流风,去把各处门房都给本王叫来。”
“是。”
“云殇怀疑他们是在府外被人下的毒?但就算他们出去过也不能说明就一定是在府外,我觉得府内也有必要查一查。”沐晰晴不放心的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薄弱环节,虽然这些侍卫都是当初墨云殇亲自挑选训练出来的精锐,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被敌人抓住薄弱环节攻之毁之。
“恩,查一查也好。”
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各自思考着事情。这些年虽然朝中势力明争暗斗不断,但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似乎从玄月公主真身大婚那日起,各路争斗渐渐激烈起来,隐隐有着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就连一心淡出朝堂的煜亲王府也因为墨云殇的复明而被卷入斗争的漩涡中心,或者,煜亲王府从未真正远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