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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么一场对峙,杨清早就恨不得堵住耳朵,又听自己名字被提起,他硬着头皮回道:
“回娘娘的话,这见血红极易溶于水,若沾染到衣物上,亦难以完全清洗,唯用煮沸的生姜水,才能破除见血红之毒。”
惠昭仪啧啧两声,看着流春道:“这毒既然出自你手,你想必很清楚它的特性,什么脚下打滑,我看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把毒往泡着两位皇子衣物的水里一洒,既干脆利落不易被人发现,又简单轻松易操作。
故意为之四个字,被惠昭仪说得格外响亮,什么意思一望而知。
“那依惠昭仪之言,你想怎么做呢?”
惠昭仪慷慨激昂:“当然是把她拖下去严刑拷打,问出幕后的......指使。”
但说到最后半句话,突然发现那声音很熟悉,她僵硬的转动脑袋,对上熙贵妃平静如水的眼神。
江善静静的看着她,惠昭仪满身不自在,就在惠昭仪忍不住露怯时,江善开口说话了。
“你们呢,有什么想说的?”她视线扫向众妃嫔。
但凡触及到她目光的妃嫔,都下意识躲闪的移开眼神。
不对劲!
慎妃绷紧了脸,两只眉毛重重拧着,又是疑惑又是迟疑。
熙贵妃这副模样,完全不像即将被人戳破真面目的样子,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此事不是她所为,但现在所有证据指向她,她就没有半点担忧和愤怒吗?
还是说,她觉得陛下依然会给她撑腰?
贤妃眼底滑过一抹恼怒,凝视着陡然强势的江善,似笑非笑道:“娘娘这话,倒让我们一时困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审问的是我们呢。”
对啊,现在有问题,明明是熙贵妃,她们干嘛要心虚害怕?
殿内妃嫔反应过来,当即挺直腰身,面上正义凛然。
敏贵人垂下眼眸,轻声道:“都说人证物证,缺一不可,现在人证已有,只差物证。”
“对啊,这奴婢既然敢给两位皇子下毒,手里指不定还有未用完的毒药。”惠昭仪精神一震,郑重地面向皇帝道:“臣妾恳请陛下,让人去搜查这婢子的房间。”
等这物证一到手,看熙贵妃还怎么狡辩!
盛元帝侧过眼眸,漆黑的瞳孔笼着一层雾色,让人很难猜出他在思量什么,但江善抬眸的瞬间,便从他眼底看到暖色和信任。
是的,信任,盛元帝从未怀疑过江善,尽管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她,但他仍然坚信自己的选择。
他的善娘,就不是会为丁点利益,而枉顾人命的人,更别提这些证据......
他心里冷呵一声,眸色有瞬间的暗沉。
江善不知皇帝心中所想,调皮的挠了挠他的掌心,对着他悄悄眨眨眼睛。
两人的这番动作,只在很短的时间,落在外人眼中,就是盛元帝看了熙贵妃一眼,然后很是平静的转开目光,淡声道:“可!”
这是在回惠昭仪的请示。
惠昭仪眼底一喜,接着大胆提议道:“为求公正,不如请陈内官和太后娘娘跟前的嬷嬷,一道过去搜查?”
什么为求公正,不就是怕陈忠保会碍于陛下,隐瞒查到的重要物证。
但惠昭仪不觉得自己这想法有错,陛下对熙贵妃的偏心,她们早已见怪不怪,有这一番谨慎要求,那也是理所应当。
“也罢,吴嬷嬷,你随陈忠保走一趟吧。”太后开口道。
陈忠保和吴嬷嬷躬了躬身,快步退出房间。
房内一时安静下来,流春咬紧嘴唇,心里急得快哭出来。
她知道,这事不是自己做的,但很明显,她和娘娘成了替罪羊,在她的房间里,定然有藏着的毒药,这是不容置疑的。
她偷偷抬起眼睛,却见娘娘看着袖摆,一副在出神的样子。
她着急的神色一滞,眼里浮起点点困惑。
娘娘这是不担心,还是直觉挣扎无望,所以直接放弃了?
江善当然不是直接放弃,她是在想敏贵人。
毫无疑问,敏贵人每次开口,都恰到好处的把事情,带向对她不利的局面。
先是看似忠心实则把流春钉在说谎柱上的云棠,接着是提醒惠昭仪嚷出查物证的话。
她看起来沉默寡言,但每次开口都直击重点,如若不是意外,那便是有意为之。
至于敏贵人就是背后主使,还是她也是受人挑拨......
江善眸光沉沉,看着袖摆上繁复的纹路陷入沉思。
气氛莫名有些凝重,却不影响贤妃的好心情,她强压着上翘的嘴角,心口回荡着无与伦比的激动。
只有把熙贵妃踩下去,她们才能有出头之日。
不管今日这事,是谁做出来的,她都谢她祖宗十八代。
就在这心思各异的气氛下,去搜查的陈忠保和吴嬷嬷,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两人手上都拿着东西,显然就是从流春房里搜出来的。
贤妃等人精神大振,目光灼灼的随着两人移动。
盛元帝声音如常,缓缓道:“都查到什么?”
陈忠保回道:“回禀陛下,奴婢在流春姑娘的床柱里侧,找到一叠银票和一匣子首饰,另还有一包粉末状的东西,请陛下过目。”
陈忠保手上的,就是一小包用油纸包起来的东西,而在吴嬷嬷手中的,便是那银票和首饰,瞧着约莫有上千两。
看着那些东西,流春原本的担忧,突然消失无踪,只余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倒是旁边的云棠,忽然小小惊呼一声,又赶忙捂着嘴唇,做出一副‘她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态。
原本没人注意到她,她这动作一出,立马引起旁人怀疑。
惠昭仪眼中精光闪烁:“你这婢子,作何这副模样?难不成你知道什么?”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云棠胆怯的看了眼江善,接着害怕的连连摇头。
“还敢撒谎,你要不细说,仔细我将你拖出去严刑拷打!”惠昭仪一脸冰冷的威胁。
云棠身体一抖,又是害怕又是为难,最终还是恐惧占了上风,结结巴巴道:
“我,我就是有次去找流春姐姐,看到她把什么东西,往床柱后面藏,我觉得奇怪问她,她告诉我那是驱虫的药包。”
“是驱虫的药包,还是害人的药包?”贤妃把笑意压在眼底。
惠昭仪听闻此言嘴角疯狂上翘,重重一巴掌拍到高几上,义正言辞的盯着流春:“说,是谁指使你的,暗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知是谁小声道:“还能是谁,这可是贵妃娘娘的奴婢......”
殿内突兀的一静,又有声音传出来:“听闻这婢子,还是贵妃娘娘从被抱错的周府带出来的,想必没人能收买她吧。”
“这等心腹,谁敢收买,不怕落得个打草惊蛇?”
有人幽幽道:“那这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