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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气氛逐渐低沉,有夫人出来打圆场,将话题重新引回来,“要我说呀,不论是这位阿善姑娘,还是睿王府的世子妃,出发点都是好的,那些旁枝末节就不用计较了。”
太后回过神,对那说话的夫人点点头,而后招手让江善上前来。
江善愣了两息,接着赶忙起身,垂首恭谨地来到太后跟前。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我听说你经常到城外,亲自给那些灾民打粥?”太后拉起江善的手,目露满意地看着她。
江善眼睛依然向下,不敢直视上首的人,“民女不比其他夫人,用得都是上好的米粮,只能在其他方面尽力弥补。”
她这话让不少夫人们,脸上闪过隐约的心虚,自家用的什么米粮,大家心里都有数,片刻心虚过后,也感激江善替她们在太后跟前描补,毕竟人家亲自去施粥,她们这些躲在府里,总归显得有些敷衍。
陈氏看见周围众人脸上,对江善的赞许之意,忽然就反应过来,她们刚才表现得太急切,恐怕已经得罪其他人,扫了眼无人搭理尽显尴尬的江琼,轻咳一声提醒她快坐下。
江琼贝齿轻咬,难堪之色旋即覆上脸颊。
确实如陈氏所想,殿内不少夫人都对她们有意见,若说她们真的怜惜外面的灾民,恐怕不见得有,施粥不过是为个仁善的名声。
谁府里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近来京城的粮价不断攀升,她们熬着半稠的粥,已经算是够意思,偏生这人啊,不怕不做,就怕对比。
这边是清汤寡水的素粥,那边是香喷喷的白米饭配炒牛肉,原本的好意,在这对比之下,也成了居高临下的施舍,试问谁能高兴的起来?
故而今日来的夫人们不少,却都不约而同的谁都没搭理江琼等人。
“阿善姑娘可不兴谦虚,你又是安排人熬姜汤,又是给城外灾民请大夫,这份心意谁也比不得......”说话的夫人仿佛不经意般,扫过江琼所在的位置,“有些人呀,那是做得少,说得多,唯独这脸皮就比一般人的厚。”
“你个得理不饶人的,快些住嘴吧,咱们今日只论功不论过。”太后嗔怪过去一眼,看向江琼道:“睿王世子妃也快些坐下吧,别和这些老泼皮们计较。”
一个称呼,尽显亲疏之意,而话里的意思,同样饱含深意。
陈氏拽了拽江琼衣袖,送过去一道暗含提醒的眼神。
不甘、愤怒、苦涩在胸口来回冲撞,江琼极力忍住翻滚的情绪,强行挤出一丝柔和的笑,冲上首柔美地一福身,保持仪态地坐回位置上。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嵌入手心的指甲,代表着她满心的愤慨。
上首太后转头和江善说起话,问她可读过书,有哪些爱好,说到兴起将腕上手镯褪下,就着两人相连的手,推进江善的手腕中。
那是一枚镶金的翡翠手镯,质感浓厚中带着娇艳欲滴的翠,宛如初春枝头的第一抹绿,满目翠绿的生机,华贵精美不失清润绮丽。
不等江善拒绝,太后笑着道:“长者赐,不敢辞,你只管安心收着,我就爱见你们这些小姑娘在跟前,往后多进宫来陪我说说话便是。”
两旁的夫人们不免露出羡慕之色,早知道这次施粥会让宫中如此重视,她们就该多表现两番,那现在受太后重视的,可不就是她们自己了。
她们不敢明言,有人却是不依地撒娇起来,“皇祖母,还有我呢,您不能只疼阿善不疼我,大不了我往后也日日进宫来陪您。”
“我可不要你这个小冤家,吵得我耳根子疼。”太后一副头疼的模样,见周曦要扑上来,赶忙吩咐刘姑姑,“快去将我那蓝宝石的手镯拿上来,给那小冤家送过去,堵住她的嘴。”
这话惹得周围夫人们露出善意的笑,周曦也不觉得脸红,古灵精怪地冲江善挤眼睛。
江善没忍住扑哧一笑,转头却望见太后正含笑看着她,脸颊瞬间涌上滚烫的热意,羞也似的垂下脑袋。
“不怪太后娘娘喜欢,我瞧着这些小姑娘,那心里也是敞亮许多......”安国公夫人不着痕迹的恭维,“就是有些人白生了一对招子,这么乖巧的小姑娘,居然狠得下心赶出去......”
安国公老夫人一愣神,立即就要出言阻止,可惜还是迟了一步,那边话已经说出口,她深深运了两口气,终是没忍住刮了一眼,这满口没把门的儿媳妇。
“哦?”太后眼眸微深,看向安国公夫人,“这话怎么说的?”
受到婆母眼神警告的安国公夫人,猛然反应过来刚才说错了话,但现在太后问起,她自是不敢撒谎,硬着头皮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小声地说了出来。
其中就包括江善与陈府和离,以及被文阳侯府除族的事。
太后温和的表情,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目光威严地扫过殿内众人,“你们也觉得......和离是不可饶恕的罪?”
相比起江善的平静,事情另一方的陈老夫人和陈氏,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瞥见四周那满是看好戏的眼神,陈氏简直咬碎一口银牙,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这辈子再没有这般丢人过!
福康长公主斜视过去一眼,端着茶盏慢悠悠道:“和则聚,不和则散,多大点的事,再说,我听说不是陈府有错在先么?”
不想被提起的事情,一再被人拿出来说嘴,陈老夫人面目严峻,艰涩道:“确实是我那孙儿不中用,阿善离开也好,不过除族的话,都是一时气急之言,当不得真。”
江善低着眼睛像是在看裙摆上的绣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描绘着上面的图案,仿佛没听见陈老夫人在说话。
太后在江善手背轻轻一拍,对陈老夫人道:“这就对了,咱们做长辈的,怎么能和小辈计较,都是身下的晚辈,可不兴偏颇了谁。”
陈老夫人咽下口中的苦涩,只能唯唯的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