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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江善带着流春和珍珠从后面走来,看了眼匍匐在地上的翠棋,皱眉道:“清平县主将她的丫鬟送给我了,不成想一个错眼就让她跑了出来,多谢世子和大姑娘帮我将人捉住。”
看见江善出现,江琼还有什么不明白,泪眼朦胧的指着对方,恼羞成怒道:“是你!是你对不对,都是你指使翠棋陷害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江善做出一副意外而茫然的神色:“我怎么了?我不就是出来找乱跑的丫鬟,又是哪里惹到你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江琼咬了咬牙,眼前的视线一阵发虚,特别在察觉到外面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那种充满怀疑的打量,让她心中一阵大乱。
江善扫了眼侯府外围观的人,摊开手无奈道:“我故意什么?嘴巴长在翠棋身上,我还能管得了她说话不成?再说,翠棋和你无冤无仇,你没惹到她,她能说这些不好听的话来?你一味的怪旁人,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原因。”
“你——”江琼让这话堵得心口发疼,额头更是一跳一跳的,脸上乍青乍白,一时间整个脸都要扭曲了。
江擢担心的扶住江琼,看向江善的目光带上谴责,“二妹,今天的事是你过分了,你现在就告诉大家,这丫鬟说的都是胡话。”
江善拍了拍裙摆,镇定自若道:“世子这就为难我了,我才刚过来,怎么知道她说了什么,又怎么能证明她说的是胡话呢?
说着说着她就冷笑起来:“再说,清平县主将人交给我的时候,可说了是因为这个丫鬟的怂恿,她才会暗中对我不满,这不,我正准备将她打上三十板子,然而赶出府去呢。”
江擢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神色冷淡的直视江善,犹如实质的逼迫冲着江善压去,顿时周遭的空气都有了凝滞的趋势。
江善顶着对方威逼的视线,平静地向珍珠和流春使了个眼色,语气不咸不淡道:“还不快将人带回去,别再碍了大姑娘的眼,免得又要说是我欺负她了。”
这话差不多已是变相承认,翠棋方才说得都是真的了。
“真没看出来,文阳侯府的大姑娘居然是这样的人。”外面有人说了一句。
旁边的人接道:“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瞧刚才那丫鬟说的,又是坏人清白,又是设计陷害,这心狠毒着呢。”
“可不是,连自己亲妹妹都能下手,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后面的人也接口,“就是可惜了那位江二姑娘,遇到这么拎不清的一家子。”
耳边是并不算小声的冷嘲热讽,江琼脑袋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坍塌,一股巨大的恐慌蔓延上来,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一软朝地上栽去。
“阿琼!”江擢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的将人接住,再顾不得江善等人,抱着她快步朝绛云院走去,一边急声吩咐人请大夫。
江善的视线追着江擢两人,余光瞥见江琼惨白的小脸,眉眼悄然弯了起来。
押着翠棋的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在珍珠满是气势的目光中,讪讪的松开了手,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
暂时获得自由的翠棋眼里一喜,然而下一刻就听到江善不缓不慢的嗓音:“三十板子过后,你就自由了。”
“姑娘,你刚才明明没有说......”翠棋一听还要打板子,立刻变了脸色,然而她话还未说完,就在江善冰凉的目光中,消弭了下去。
是了,她差点害得江二姑娘落得任人耻笑的下场,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不就是三十板子么,总比没了命好!
见主子们都走了,守门的两个小厮一刻也不敢多停的关上了大门,隔绝掉外面打量的视线,围观的人群见状,挤眉弄眼相互看了看,满脸八卦的散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要不了多久,文阳侯府两位姑娘不合,府中大姑娘设计陷害二姑娘的事情,将会传遍整座京城。
江琼一个心胸狭隘,手段狠毒的名声,是跑不掉了。
方宴将脑袋缩回马车,一巴掌合上折扇,对车夫吩咐道:“先不回府了,去京郊文阳侯府的庄子。”
他这次可是帮了江钰二姐一个大忙,怎么也得先去讨点好处。
*
文阳侯府门口闹得这一出,很快传到陈氏耳中,流春正吩咐人将挨了板子的翠棋丢出去,就看到正房的人满头大汗地领着大夫,急匆匆往绛云院的方向去。
流春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人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转角处,这才收回视线,回了望舒院。
推门进来,就看见她家姑娘盘膝坐在榻上,前方的矮几上摆着一个瓷盘,上面放着些剥好的瓜子仁。
江善低垂着眉,手上拿着一粒瓜子慢悠悠地剥着,剥好也不吃,就放到面前的瓷盘上,听到流春进来的声音,头也不抬的问道:“人撵出去了?”
“姑娘放心,奴婢亲自将人赶出去的。”流春回道,顿了一下,迟疑着说:“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夫人院里的人,往绛云院去了。”
江善葱白的指尖微顿,接着若无其事道:“算算时间,正房的人也该得到消息了,那边如何了?”
流春嫌弃道:“说是还没醒呢,大姑娘既然敢做这些下作的事,又何必怕被揭穿,还搞昏迷这一套,真是让人恶心。”
珍珠提着晚膳从外面进来,听见这话接口道:“流春姐姐这就冤枉大姑娘了,指不定大姑娘还觉得自己在做好人好事呢。”
流春笑睨着珍珠道:“你这个促狭鬼,让大姑娘听见你这话,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珍珠眨眨眼睛,故作不解道:“人家明明是在夸大姑娘呢,姑娘,您说奴婢说的对不对?”
江善捏捏珍珠圆润的脸颊,笑着说:“你说的都对,保不准我们这位大姑娘,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对于那些自私又好面子的人来说,她们的阴谋算计,那就不叫算计,而是叫‘我是为你好’,扯着一张善解人意的大旗,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珍珠闻言给了流春一个得意的眼神,流春好笑的摇摇头,扶着江善去桌边坐下,一边说道:“虽然咱们今天坑了大姑娘一把,奴婢就是有些担心,夫人会找您的不痛快。”
珍珠听见这话,脆生生说道:“明明是大姑娘先算计咱们,夫人有什么脸面来为难姑娘,再说,这关我们姑娘什么事,是那翠棋自己跑出去的,夫人如果有怀疑,只管去找翠棋找清平县主问,没得咱们姑娘受了委屈,还要被人冤枉。”
流春看着珍珠,无奈笑道:“我不就是这么一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珍珠扁着嘴,怏怏道:“我这不是气不过么,还有那翠棋,咱们就这么放她离开呀?”
流春看了眼姑娘,其实也觉得就这么放翠棋离开,太过轻松和不甘,而且还将卖身契给了对方,这岂不是害了她们姑娘,反倒得了好处?
越说流春和珍珠心里越是不甘,忍不住试探道:“不如咱们再找人将她打一顿,也好出出气?”
江善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真觉得翠棋还有活路?”
听见这话,流春和珍珠同时拿眼睛看向江善,满脸的不解和疑惑。
江善手上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碗里,发出叮叮的清脆声音,像是点在流春两人心上一样。
“我放翠棋离开,是因为我知道,江琼不会放过她。”江善唇角弯起,“江琼今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必定不会让翠棋活得滋润,用不了两日,咱们就能听到翠棋的死讯。”
珍珠眼睛一亮,激动道:“姑娘说得是,大姑娘心胸狭隘又记仇,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名声臭了,这心里恐怕得将翠棋恨死了。”
流春也反应过来,胸口堵着的那口气顿时一散,笑道:“不错,就算大姑娘不出手,世子怕也留翠棋不得,总归是没她的好果子吃。”
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窍,珍珠和流春相视一笑,突然,珍珠像是想到什么,眼珠滴溜溜一转:“姑娘,咱们放了翠棋奴籍,翠棋现在已经算是良民了吧?”
江善心下一动,看向珍珠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珍珠道:“奴籍打死也就打死了,但良民不一样,如果大姑娘的人打死了良民,是不是得一命换一命呀。”
奴籍的人死了也没人在乎,草席一裹扔到乱葬岗就算完事,可良民是受到律法保护的,地位上也比奴籍的人高上许多。
流春听明白珍珠的意思了,这是想趁着大姑娘的人谋杀翠棋时,将凶手抓住然后告上官府。
江善沉思片刻,摇头道:“你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但关键是我们不知道江琼什么时候动手,咱们整日拘在府上,手边也没得用的人,没办法时时盯着翠棋那边。”
珍珠原本在笑,听见这话立即僵住,才想起她们姑娘在府上本就举步维艰,手边根本没有可以使唤的人。
倒是流春思索片刻,开口道:“奴婢记得红绡有个哥哥在前院跑腿,听红绡抱怨过好多回了,说她这哥哥一有点银子,就出去耍钱吃酒,想是在外面混得开的,不如这件事就让他去办。”
江善眯起眼睛,眉眼不自觉放松:“就照你说的去办,你去我房中的匣子里,拿上二十两银子给红绡的哥哥,等这件事办成,后面还有他的好处。”
流春笑道:“奴婢隐隐听了两句,红绡的娘老子想作为姑娘的陪嫁,一同去陈府呢,姑娘的吩咐,他保准不敢懈怠。”
江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现在手边缺少使唤的人,将红绡一家子带去陈府,也不是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