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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的几天,小画不再担心人生地不熟。
大祖母醒的时候,小八会第一时间飞过来找它。然后两只鸟儿就会飞到祖祠去给老人家唱歌。
正月二十,苏武正在苏晴家里帮忙。
马婶一只裤脚高一只裤脚低,匆匆过来找他。
“小五,”她四下看了看院子,“别布置了。找几个人把大伯母抬回来看看这里吧。”
苏武看着马婶沉默了好一会,才拿出手机找人。
不一会儿,苏海他们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几人心情沉重,相视一眼后一起往祖祠而去。
“大祖母,”苏武把凶猛的小八拨开,“我是小五。您家已经修好了,现在修的又大又漂亮。我们带您回去看看啊。”
旁边的苏晴眼眶红红的,她点了点头。
苏海连忙过来,和苏武一起小心翼翼把瘦成小小一团的老人抱进躺椅里。
很快一行人出了祖祠,到了苏晴家院门口。
“祖母,现在我们回到家门口了。”苏晴在旁边大声提醒。
“您闻到新鲜的杉木味道了吗?我们以前的老大门坏了,孙女就换了对新大门。可厚实啦。”
她当当地晃着大门上的铜环,“您听见叮咚叮咚的声音了吗?孙女也换了个对新门环。”
“门环装得不高,以后等孙女有了孩子。你可以牵着他们随便进出。”
进了主院,苏晴一一地描述着院里的情形,特别是那棵大碧桐城树。
“祖母,这棵碧桐树您要摸一摸吗?”
“它已经长得很高很大了。现在小五、海子他们四五个大男人手拉手都抱不过来呢。”
“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坐在这里边荡秋千边听您讲故事。记得有一次秋千的绳子不知道怎么断了,摔得我哭了好半天。可把您可吓坏了。”
“现在孙女也在树上装了两个秋千,用是铁链和牛皮垫呢。坐起来可舒服啦。”
……
就这样苏武和苏海抬着大祖母在家里转了一圈,苏晴也跟着不停地说了一路。最后差点把她的嗓子都说沙哑了。
仔细转完一圈,一行人又把老太太抬回了祖祠的耳房。
苏武刚把大祖母抱回床上不久,她嘴角动了动。
苏晴连忙附过身去,“祖母,你要说什么吗?孙女听着。”
众人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然而大祖母似乎在呓语,一直发着语意不明的音节,听得苏晴一脸的茫然。
吱吱!
旁边的小八似乎听懂了,大声吱吱地叫着。
在场除了苏晴还有苏小兰几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她们一听八哥的声音就愣在了那里。
“小兰,你大祖母说什么了?”马婶悄悄地扯了扯苏小兰的衣服。
苏小兰刚要开口,苏晴已经直起了腰,“祖母说了。现在还不出正月,让我们不许大办她的后事,免得惊扰了游客。”
苏晴说完,床上的大祖母似乎听见了,不再动嘴说话。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朝苏小兰几个女孩望去。
她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全村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除了年纪比大祖母大的,其他人纷纷聚集到了祖祠。
甚至苏雪也从学校请假赶了回来。
一家人一家人开始排队进祖祠最后一次探望大祖母。
等了一会,终于轮到了苏武一家。
他领着老婆孩子带着安安走了进去。
因为有父亲在,苏晚不怎么害怕。她好奇地东张西望,甚至还抬手跟小八和小画打了个招呼。
“祖母,”苏晴在旁边大声提醒,“族长苏武以及弟妹文蓝还有他们的二六姑娘苏晚来送你了!”
苏晚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向来亲近的苏晴在掉着眼泪,她狠狠吃了一惊,连忙掏了块糖塞到她手里。
“晴姑姑羞羞,这么大人了还哭。吃块甜甜的糖吧,记得要开心噢。”
“谢谢晚晚。”苏晴默默把糖放进嘴里,“嗯,真甜!”
苏武揉揉女儿的脑袋,把她交给旁边的文蓝。
“大祖母,你放心吧。小五向你保证以后我们养心谷的生活会越来越好,族人也会越来越多的。迟早都能恢复往日千人大族的盛况。”
他看了眼苏晴,“还有晴姐,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以后会继续相互扶持相互照顾。你不用担心她。”
文蓝也上前说了几句,一家人才退了出去。
“爸爸,晚晚觉得晴姑姑那间屋子好深好黑啊。”出了祖祠,苏晚还有些不寒而栗。
苏武亲了女儿两口。
耳房面积并不大采光也很好,自然不深更不黑。
但小姑娘每次进去都恨不得立即离开,自然觉得难挨。
“老婆,你先带晚晚回家吧。”苏武从旁边的族人手里接过一把柴刀,“我得去砍根柱子。”
“那你小心点。”文蓝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她把女儿放到安安背上,两人一起回了家。
苏武要去砍的其实也叫顶梁柱。
祖祠一道横梁分两头,一头由族长顶着,另一头则由宗妇扛着。
宗妇去世,即便有继任宗妇,也要先用顶梁柱顶上整整一年,才会由继任宗妇拆下来。
届时继任宗妇才会真正脱去继任两个字。
当天傍晚六点,大祖母仙逝。
遗体从耳房搬到了满是神主牌的正屋里。
很快灵堂布置了起来。
除了苏晴和顾和风要在灵前披麻戴孝外,其他辈分高的族人纷纷戴白帽或者在胳膊上扎上白绫。
而像苏晚这些辈分小的,则系上了红绫。
“老公,晚晚的颜色没错吗?”文蓝吃了一惊,“要不去问问婶子?”
苏武摇了摇头,“我也不懂。不过是这是族老吩咐下来的,我们照办就是。”
恰巧,石端敏从隔壁院子跑了过来。
她胳膊上系的也是白绫。
“五哥和嫂嫂,师父他们知道你们会有疑问,特意让我来告诉一声。他们说晚晚属于曾孙一辈,确实是系红绫或戴红帽,没有错。”
苏武松了口气,“晚晚,除非爸爸让你解,否则胳膊上的绫带不许解下来,知道了吗?”
小姑娘不明所以,不过她也不奇怪。
她举起两只手,露出系在手腕上的哨子和平安长命锁,“就像哨哨和锁锁一样?”
“对。”苏武点头。
苏武虽是族长,但辈分太低,丧礼的事自有辈份高的族老安排。他在一边旁观就行。
既然大祖母留下了话,几个白发苍苍的族老议论了好一阵,征求过苏晴的意见后,最后决定按着大祖母的意思不大办后事。
他们吩咐小辈们打开祖祠的大门,并把高高的门槛卸了下来,以及在院门上方的“养心谷”牌匾上挂了朵白花。
收敛、停灵,九叔他们念了一天一夜的经。
第三天一大清早,除了那些太老、太小的以及身子不便的族人,其他人披着晨光向东而去。一起把大祖母的灵柩送到祖坟,葬在苏晴祖父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