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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螺镇上有一块被江水累年冲刷出来的肥沃平坦土地,开垦成了一块又一块的水田,一到盛夏时节,处处都是稻花香和蛙声。
附近也有许多被开垦成了养殖田,养鱼养田螺。
一颗巨大的老榕树就伫立在田野之中,树下有一条河静静地淌过,从河道里能看见老榕树暴露在外的粗壮根系。
两人走在水田之间的小径上,抬头看见明月高悬,星月相伴,洒下一地银辉,像是批了一层梦幻的轻纱。
逐渐就到了没有路灯的地方,高小君拿出手机,预备打个灯,但此时,敖孪温热的手指已经附在了她的双目上,一阵奇异的力量灌入了双目之中,再睁眼时候,眼前的视野清晰无比。
黑暗还是那个黑暗,可她却似乎有了一双看透黑夜的眼。
她回头,看向了身后的敖孪,他的形象轮廓也清晰了起来,她甚至能看见他那薄薄的一片唇上,有一丝浅淡宠溺的笑意,但却是稍纵即逝,立马又恢复成了一本正经。
晚上的野外,是妖怪们的世界,三三两两的小精怪们飞来飞去地嬉戏,在人类开垦的农田里打闹。
“敖总,你看,这是我们人类的世界,也是妖怪的世界,我们都在一片蓝天之下生活,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喝着一样的水,用着同样的语言,所以——”
她停下了兴冲冲的脚步,十分认真地对敖孪说:“我们真的是可以在一起的,除了不能生娃,其余的完全没影响。”
说完,娇俏地眨眨眼,期盼着敖孪的回答。
可敖孪却似乎永远一副冷清漠然,他的手落在了那颗千年修为的老榕树上,感受着榕树的律动,仰望着那繁荣的枝叶。
高小君一颗热乎乎的心等着他的回答,可等来的只是他的沉默。
她主动地问:“敖总,你都不接个腔吗?你这样让我很尴尬啊。”
敖孪静默了一阵,才缓缓将手放下,回头,却问了个不着边际的话题:“你听见青蛙叫了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可她还是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四野一阵寂静,没有熟悉的蛙鸣声。
“都秋天了,这个季节许多动物都开始准备冬眠了呢,青蛙也是要冬眠的。”
她自顾自地说着,忽然就兴奋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问敖孪:“妖怪会冬眠吗?”
身后的敖孪:“会,就算进化成了妖怪,也会保留一些原本的习性,候鸟会迁徙,青蛙会冬眠。”
她又问:“迁徙的妖怪和冬眠的妖怪,找工作的时候,会被歧视吗?”毕竟一年之中只有这么几个月能上班,其余时间都要迁徙或者冬眠啊。
敖孪回:“有些雇主会为员工购买改变习性的丹药,但副作用很大,大多数妖怪会选择顺应自己的本性,许多公司都专门为员工设置了迁徙长假和冬眠长假,任何用妖单位都不得阻止员工迁徙和冬眠。”
一旦奇怪的问题开始问了,就没完没了了。
“假如啊,我说假如啊,妖界的警察都去冬眠了,会不会有不法分子跑出来作案,导致犯罪率飙升呢?”
敖孪:“一到冬天,许多妖怪都会精神不振,活力锐减,冬天反而是妖怪犯罪率最低的时候,许多妖就算不冬眠也不会想出门。”
高小君又问:“那咱们龙宫,有同事要回去冬眠吗?”
久久等不来敖孪的回答,高小君顿住了闲适的脚步,一回头,只见敖孪的脸被掩在了一阵阴暗薄光之中。
他站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与她保持了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距离。
高小君心里就‘咯噔’一声,虽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可这氛围却蓦然一沉,无形的沉重就压在了她的心尖上,吓得她都不敢呼吸。
果然,敖孪张口就告知了她一个她从未考虑过的问题:“龙会冬眠。”
高小君一脸的笑容就这么消逝了。
……
“李姐,敖总冬天会冬眠吗?”
回家之后的高小君,第一时间就给李瑜打了电话询问。
直觉上,敖孪在骗她。
他这么高的修为,怎么可能要冬眠?
况且,他还是个战神,帮大禹打过共工,帮孙悟空打过红孩儿,还是布雨正神,神仙怎么有冬眠的道理?他去冬眠了,谁来施云布雨?谁来管理水族?
呵,为了拒绝她,竟然编这种谎话。
没想到,李瑜回:“是啊,龙都是要冬眠的,你不知道?”
高小君意外极了:“怎么可能?敖总冬眠了,水族谁来管?万一有妖闹事呢!”
李瑜:“敖总这么多,一家这么多龙,肯定有龙值班啊,其余的龙冬眠啊。”
还真要冬眠??
“敖总不是都已经是妖神了吗?难道连这个都没办法控制吗?”
李瑜笑呵呵地解释:“这是他的本性啊,他为什么要控制呢?冬眠不好吗?我也想冬眠啊,冬眠是妖界法定的长假呢,有工资的,特爽,有些妖入职就休冬眠假,春天醒了就离职,工资照发不误。”
说起来,还挺羡慕的样子。
只有高小君怔怔地拿着手机发呆。
敖孪,真的要冬眠。
她不死心,又问:“那今年,敖总是值班还是冬眠?”
李瑜回:“今年啊,轮到敖总休冬眠假了,到时候会有别的龙王过来值班。”
挂了李瑜的电话之后,高小君又给白泽打了电话。
“冬眠啊,这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嘛,龙的祖先是一种庞大的非鸟恐龙,恐龙生活在中生代,那个时候全球气温四十几度,恐龙就不冬眠,可后来气温骤变,进入冰河世纪,恐龙这种冷血动物没办法调整自己的体温,蛋没办法孵出来,就灭绝了。”
说起这些知识,白泽了若指掌:“龙的祖先无法适应寒冷的冰河世界,为了种族延续,被迫开始冬眠了,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很奇怪吗?龙和蛇都会冬眠,但是我培养出来的蛟,却彻底地摈弃了冬眠这一陋习……”
话还未说完,高小君一阵恍然地挂了电话。
敖孪竟然真的要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