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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让他们露出后颈……
他的指尖摩挲在她掌心,弄得她从手心痒到心尖,费了老大劲猜了五遍才猜出来他究竟在写什么。
先是蹙眉瞧了他一眼,她抿起唇,朝另一侧关着三通百姓和练红绫的方向看去。
露后颈?
夏侯婴知道那花纹是什么东西?
再次朝对面关押着的男男女女望去一眼,殷荃抿唇。
有男有女啊……se诱好像行不通……
豁出去了!
思及此,她就开始解衣带,却被夏侯婴拽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他低喝。
“脱衣服啊……”她动唇。
“在此处?”他皱眉。
“不然嘞……”她耸肩。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时,对面练红绫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低呼:“我想起来了,那是察尔罕机密刺客团的标志!”
几乎与此同时,方才纷纷伸长脖子的三通百姓中忽然有一人“砰”一声挣断了双手间的锁链,如一道黑雾般冲出围栏,径直将手臂伸向了殷荃。
电光火石之间,两道银光自夏侯婴宽阔的衣袖间电射而出,只见银芒一闪,那黑雾般的身影突然古怪的一扭,以几乎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极限动作轻易避开了他的阻截。眼看那不断发出“桀桀”笑声的黑影几乎要掠上殷荃,夏侯婴双臂一震,生生将两间牢笼间的木围栏震碎。顷刻间,无数碎木屑凌厉如暴雨,朝那身影悉数电射而去,却只将那身影逼的微微一顿,也正是这千钧一发的短暂停顿,为他争取了时间。
夏侯婴长臂一伸,将殷荃拉到身后,与此同时,整座战俘营内遽然飘散起一股异香,紧接着,“嗡嗡”声起,顿时由帐外飘入一抹阴云,阴云直向那黑影包裹而去,黑影抱头朝外冲去,却在刚刚冲出的一瞬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嚎。紧接着,众人便见有人从外面掀开了营帐门帘,进来的人正是庞班。
“主子!”见着夏侯婴,庞班低喝一声快步走上前来。
“庞班,带她走。”一把将殷荃推入庞班手中,夏侯婴撩起袍摆便朝前走去。
就在夏侯婴刚刚跨出战俘营时,迎面撞上了一脸阴沉的沈信。
“刚刚接到战报,鹿鸣关已有两道闸口被蒙军攻陷,我们中计了!”
“验尸结果如何?”仿佛全然未曾听到沈信言语中的焦虑般,夏侯婴只淡淡看他,清冽眸光里蓄着一抹幽幽火光,看上去飘忽不定。
闻言,沈信剑眉皱紧,似乎对他的平淡反应显得十分震惊。
他深知鹿鸣关在三关中的地位,可夏侯婴的反应却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怒火都跟着一并不知所踪。
“呵,镇守关隘才是我等当务之急,端王却对尸检结果如此关心,莫不是对那妖女有非分之想?!”还是戍北副将中先前出言不逊的那人,那人冷笑一声,将矛头直指夏侯婴。
“鹿鸣关乃是我边防三关的重中之重,本王与镇守在此的所有将士有着相同的心情,同僚无辜惨死,本王与诸位同样心情沉痛,但这些都不能作为擅自污蔑他人的证据。方才诸位也看到了,在百姓中混有敌军奸细,因此,本王并不排除,在诸位当中,或许也存有内奸。”夏侯婴语气平平,流线深深的五官中没有半分情绪,只是一双黑眸熠熠,映出橙红营火,一时间气势迫人。
那冷嘲热讽的副将闻言,虽不再开口,却是冷哼一声死死盯住了殷荃。
那人在军中或许还有几分地位和威望,尽管沈信似乎并没有对她表露出明显的怀疑,但那人的怀疑却是不加任何掩饰的。
士兵们看向她的神色都在闪烁,所有人几乎毫无理由的确定,她就是那个该死的下毒者。
被那一双双凛冽如刀锋般的眸子盯着,殷荃从庞班身边走开,径直走到夏侯婴身前,将他挡在身后,道:“你们可以怀疑,但刚才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看到了。与其浪费时间在质疑自己人的忠诚度上,不如尽快查明真相安定军心!倘若蒙军仅以一两个死士为代价轻易毁灭了我们对彼此的信任,那几乎等于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你们苦苦死守了整整一个月之久的鹿鸣山将会因此沦为蒙军铁蹄下的残骸!我相信,你们不会愿意看到这样一个结果!”
殷荃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极具穿透力,仿佛黎明时分由地平线破天辟地迸射而出的冉冉明日,直照进每一个士兵眼里,照进他们被疑云遮蔽了的心里。
与士兵们同样,那从始至终都对殷荃等人持怀疑态度的副将也看向她,半晌后终于生硬的开口:“你所说,姑且有些道理!”
那人说着,遂向沈信抱拳请缨,沉声道:“恳请沈统领允许末将携五百精兵前往鹿鸣关闸道!”
“好!”重重点头,沈信看着那副将,神情颇有些复杂。
夏侯婴望住身前那一抹纤细的背影,眼角忽而变得柔和起来。
他从未想象过,自己竟也会被一个女子庇护。
那女子手无寸铁,甚至不会武功。却随他一路奔波,入了军营。
心尖仿若一霎烟花掠过,带着滚烫的欲望拂过五脏六腑,夏侯婴眸光微动,他忽然想伸手去抚摸她及腰的乌发,想拥住她。
手臂终究还是垂落在身体两侧,他目光深深,将她的背影敛在眼底。
看着追随自己多年的副将身后那藏蓝色的大麾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沈信转而看向夏侯婴,犹豫了一下后开口:“王爷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如何才能将那内奸逼出,将我军损失降到最低?”
闻言,夏侯婴微微扬起棱角分明的下颚,低声道:“敌明我暗,不若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听罢,沈信虎躯微震。
如此阴损的做法,恐怕也只有邪王才能想的出来。
尽管对此有些顾虑,可现在,能行得通的办法,却也只有这一个。
沈信从来都是个以大局为重的武将,哪怕为了保全大局要牺牲夏侯婴或是其他什么人,甚至是他自己他都在所不辞。
思及此,他心念电转,当即冲殷荃怒喝出声:“大胆妖女!竟以妖言迷惑我军中将士!害我士兵性命,离间我戍北军心!来人!”
沈信低吼一句大手一挥,当即唤来了两名士兵,道:“本统领已查明真相,一切全是此妖女所为!将此女收押,任何人不得擅入!”
说完,他亲自给殷荃上了锁,在夏侯婴面前将她带走。
听着那“咣当咣当”的声音,殷荃想迎风流泪的心都有了。
又是她……
要将计就计也不换个人来么……
很快,她就重新回到了战俘营,环视着那一地狼藉,她胸中似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疯狂呼啸。
她是欠了他们戍北大营全家么?!
怎么偏偏是她?!
正皱眉腹诽间,忽而有一道身影从帐外闪入,几乎立刻就掠到了殷荃跟前。
见着那灰影,殷荃头皮一紧,心中大惊。
此处虽是战俘营,可外面守卫的士兵也并非泛泛之辈。看这人进来的模样,虽不似先前那人强悍到变态,却也是高手。
尼玛,又是来杀她的?!
这不科学啊……
她脸上好像没写着“我杀过你全家”之类的字眼,为何这些蒙族刺客对她就是这么执着呢?
眼看那道灰影中有银光闪烁,殷荃当即低吼出声:“你要杀我?”
那身影似是被她莫名其妙的问题给吼的一愣,身形也跟着顿了顿,却并没有因此妨碍他朝她接近的速度。
那人短暂的怔愣令殷荃终于有机会看清光影交错间他的轮廓,只见那人始终捂着胸口,额前也蒙着一层汗珠,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闭嘴!”低哑的声线从那人影喉管间发出,“嘶嘶”像毒舌吐信。
被那人阴沉的声音一吼,殷荃当即闭了嘴。
“听说你们察尔罕的机密刺客团都被他在体内种了毒?”
垂眸扫了眼被他架在颈间的窄剑,她小心翼翼的出声。
那人不说话,喘息声却在不断加重。
“你们是每隔多长时间服一次解药?七天,十天,还是一个月?”继续试探着开口,她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脖子。
那人始终不开口,身子微微压低。与他靠近着的殷荃能清晰的听见他因痛苦而发出的磨牙声,直叫她头皮发麻牙根发酸。
“现在毒发,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因毒性扩散而死,你就这样死掉,与其他刺客相比,你死的太没价值。不如考虑一下加入我们?”
“闭!嘴!”那人用力晃了一下脑袋,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两个字,握着窄剑的手一时有些虚晃,在殷荃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好好好,我闭嘴……”扁扁嘴,她敷衍着,很快就重新蠕动起嘴唇:“你们已经死了两个人,你现在毒发,怕是察尔罕一早就计算好的,他派你们来此动摇军心,根本就没想过要你们再回去。这样的主子,你确定你要替他卖命?”
未及她说完,只听“咣当”一声,那刺客抱头倒地,痛苦不堪的在地面上翻滚着,却是一声痛呼也没发出,俨然是条汉子。
垂落视线看向那痛苦颤抖的身体,殷荃抿抿唇,看着那身体逐渐由古怪的颤抖转为痉挛,再变得一动不动。
真是个倒霉人……
低叹一句,她瞟一眼那人的尸体,却见那人向外凸显的眼珠似乎正一瞬不瞬的瞪着自己。一时间汗毛倒竖,她猛地抬头,正正迎上一双锋锐眸光,几乎是与此同时,她惊叫一声,那尖利的叫声直传入夏侯婴耳中,当即绷紧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