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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来了。”
“来二哥这里讨点早饭吃,不会不欢迎吧?”
“盼都盼不来。”
谢不惑看了眼身旁的大丫鬟,“去和厨房说一声,多送点三爷爱吃的过来。”
“是。”
“三弟坐。”
谢知非也不客气,往桌边一坐,一双桃花眼打量着这屋里的摆设。
“比不上三弟屋里的。”
谢不惑笑道:“我这里简陋的很。”
“也不差。”谢知非轻笑:“都是好东西。”
谢不惑见他目光落在一支美人瓶上,笑道:“这原是姨娘房里的,我瞧着好看,就讨了过来,三弟要喜欢,只管拿去。”
谢知非摇头,“我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
这话,便是意有所指了。
谢不惑打量老三,脸上的和颜悦色没有变,周身懒洋洋的劲儿没有变,但他知道不对劲。
按老三以往的个性,自己中秋节那一番动静,他一定是有反应的。
但这次却没有。
不仅没有,他甚至是无动于衷,好像自己的出头,压根不在他心上。
这让谢不惑有种拔河时,自己这一头使了吃奶的劲儿,那头的人却莫名松手的感觉。
谢不惑的目光慢慢沉下来,“三弟突然跑我院里,不光只是吃个早饭这么简单吧?”
“是有点事。”
谢知非把玩着手上的茶盅,“赫杜联姻的事情,二哥听说了没有?”
“昨儿和温玉一道吃饭,听他说起过。”
谢知非抬头看着他,“这事二哥怎么看?”
“好事一桩啊。”
谢不惑对上他的眼睛:“温玉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正要有个厉害的人管管。”
谢知非不紧不慢的笑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人管吗,自己该娶哪个人,不该娶哪个人,心里没点数吗?”
不等谢不惑说话,他叹了口气。
“二哥还是劝劝吧,娶错了人是小事,站错了队,可没后悔药可吃。”
谢不惑也笑:“三弟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个资格劝啊,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二哥这话说得不错,只是……”
谢知非摇了一下头:“娶妻娶贤,太厉害的人娶进门,是要家宅不宁的。”
“三弟怎么对赫温玉的事情这样关心,莫非……”
“我是心疼二哥,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父亲的宠,又要因为一个赫温玉……”
谢知非把头凑过去,低声道:“二哥怕是不知道,杜尚书和父亲早就是面和心不和。”
谢不惑一脸吃惊,“竟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装!
继续往下装!
“现在知道也不迟。”
谢知非放下茶盅,缓缓起身,“真要到了两家定亲,那可就后悔都来不及。”
谢不惑跟着站起来,迎着他的目光,勾起冷笑:“我做事,从来只想做不做,不想悔不悔。”
是吗?
“那就请二哥自己站站稳,别把路给走歪了,得记着自个还姓谢。”
谢知非说完,转身离开。
恰这时,拎着食盒的丫鬟走进院,吃惊道:“三爷怎么就走了,早饭还……”
三爷的眼刀扫过来,丫鬟吓得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口,赶紧勾头往屋里瞧过去。
屋子,是鸦雀无声的寂静。
二爷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俊秀的面孔隐在暗处里,瞧不见脸上是喜的,还是怒。
……
谢知非走到二门,谢小花匆匆跑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门房刚得,说是杜府的人送来给三爷的。”
杜府?
谢知非看着信,若有所思。
谢小花一脸好奇,“三爷不看看吗?”
“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谢知非展开来一看,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杜依云约他一见。
赫昀那个名声,以杜依云的心气儿,绝对是不肯嫁的。不嫁,就得想办法把这事儿搅黄了。
找上他?
这事儿有意思了!
见面的地方约在护城河边。
河边有一处小树林,林里一座凉亭,杜依云站在凉亭里,边上是婢女倪儿。
谢知非走过去,握拳咳嗽了一声。
杜依云转身,一开口声音便带着哽咽,“三哥,你来了。”
“杜姑娘找我什么事?”
“我爹要把我嫁给武安侯世子,可我不想嫁。”
杜依云眼泪汪汪地看着谢知非:“三哥帮我想想办法。”
“杜小姐自重,该称呼我一声三爷。”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谢知非一度以为,眼前的这个骨架羸弱、双肩如削的女子,人畜无害。
这话,把两人的关系划得泾渭分明。
“其次,我和你非亲非故,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你想的,你找错人了。”
“我没有找错人。”
杜依云用帕子抹抹泪,“三哥心里其实也不想我嫁的。”
谢知非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嫁不嫁,与我有什么关系?”
“与三哥没关系,但与三哥身后的人……”
杜依云收起眼泪,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多少有些关系吧?”
谢知非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忽的笑了,“你倒说说看,怎么个有关系法?”
“我一个闺中女子,哪里能说得上来,不过是直觉罢了。”
杜依云故意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慢。
“三哥和小裴爷那样要好,小裴爷和端木宫的那位,又沾着亲带着故,偏三哥还长了一副侠义心肠。”
“长着一副侠义心肠怎么了?”
“就不会坐视不管。”
“坐视不管什么?”
话绕到这里,杜依云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在逼她说实话。
她也只能说实话。
“三哥和谁是一伙的,别人不知道,妹妹我知道,赫、杜两家联姻,三哥身后的人,应该是不想看见的吧。”
谢知非看着她,眼中意味深长。
杜建学那一屋子的书,这杜依云当真不是白读的,局势拎得清呢。
杜依云当然拎得清。
而且她还很清楚,父亲为了保住官位,是一定会把她嫁过去的;
两个兄长虽然疼她,但和下半世的荣华富贵比起来,她是可以舍弃的;
母亲内宅妇人,除了哭和闹,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只有眼前这个谢知非,才是她唯一的,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三哥。”
杜依云低唤一声,“不管从前如何,我们现在的目的是一致的,你说对吗?”
“所以呢?”谢知非淡淡问一句。
“所以,你得帮帮我。”
“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