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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阳的双手紧握成拳，陷入无言。
她使劲眨了眨泪水模糊的双眼：“你有没有想过，是固执成了执念，还是习惯使然，喜欢怎么就成了魔？每天回忆一万遍，还是看不透，想不明白。”
顾晨阳紧抿薄唇，不作回应。
顾停雨继续逼问：“顾晨阳，你说不恨我，这话自己相信吗？”
顾晨阳：“……”
“既然不恨为什么不肯回来，为什么回来却避而不见？”她步步紧逼。
顾晨阳缓缓地抬眼，望住她，眸光让人心悸。
顾停雨悲凉一笑：“你恨我在母亲离开后，还抛弃了你，连我都对你见死不救，对不对？可是我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我真的想不透啊，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见到我了！这些年一个人的时候，我总在想，是否自己做错了？可我绞尽脑汁依然想不明白啊！”
顾晨阳喉结颤动越来越厉害，眼底隐有潮润。
“如果当初我答应了你，跟你离开了，你就会心满意足，是不是？”顾停雨已经不管不顾，心中委屈尽情倾倒。
顾晨阳静静地看着她，眸光像打碎的玻璃，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哀伤。
她突然笑了：“哥哥，你扪心自问这叫爱吗？”
“是的。”顾晨阳毫不犹豫地回答。
顾停雨盯紧了他：“你怎么定义呢？”
顾晨阳终于有了情绪波动，一步一步返回来，走到她面前，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望住她。
“顾停雨，你了解我这个哥哥吗？”他问。
顾停雨望着他，怔怔不语。
很快，她望着他笑了：“兄妹之间谈什么了解，有些东西根本不需要了解，甚至连开口的必要都没有。我们都懂不是么？哪怕永世不再相见，我们心里也会为对方空出一个位置，这个空白是任何人任何东西都填补不了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天真呢。”顾晨阳毫不留情地讽笑出声，“还真是让陆沉给宠坏了呢。”
“这和他没关系。”顾停雨打断了他，“顾晨阳，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始至终最恨的那个人都是我？如果没有我，妈妈就不会有事，你也会更开心，可能早已经结婚生子。”
顾晨阳仿佛被她戳到了痛处，脸色阴沉的像憋着雷雨的天气。
顾停雨望进他的眼底：“说到底无非是求而不得心生怨恨，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答应跟你在一起，从此就会幸福吗？违背妈妈的意愿，跟我在一起，你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快乐吗？顾晨阳，究竟是谁天真？”
“呵，我天真？”顾晨阳冷冷地望着她，眼神黑暗的可怕。
顾停雨接触到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晨阳表情未变，语气极冷：“谈什么兄妹？我们今天这样的处境是谁造成的，是我恨你！因为这些都是你那对自私自利的父母造成的。”他语气一顿，冷睨着她问：“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吗？”
顾停雨惊愕地摇头，直觉他讲不出好话来。
顾晨阳冷笑一声，靠近她，慢慢俯首，紧贴着她耳廓，低声吐出：“……毁掉你。”
顾停雨惊的一颤，硬生生僵在原地，无法挪动分毫。
顾晨阳却惬意悠闲地撤回身，盯着她的眼睛：“别傻了，像我这样的人，最喜闻乐见的就是几败俱伤。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你忘了么，我曾经可是想亲手杀了陆沉的。”
顾停雨不敢置信，连连摇头：“……你胡说！”
顾晨阳却不予理会，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从小就和其他女孩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家庭影响，你特别懂事，长得又漂亮，特别招人喜欢，我也不例外。但是我更嫉妒你。”
“不，不是这样的……哥哥，我……”顾停雨感到匪夷所思。
顾晨阳的眼神愈发暗沉，黑暗的仿佛能随时将人吞没：“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顾停雨怔怔点头。
顾晨阳悲凉一笑：“你跟陆沉在一起的时候，我恨不得掐死你！”
“哥哥！”顾停雨打断了他，眼泪簌簌掉落：“你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顾晨阳依然继续说：“你自认为很了解我，自作聪明，知道么？”
顾停雨：“……”
顾晨阳嘲讽：“陆太太，你再不堪，你的世界也充满了明亮、美丽，有你想要的春暖花开，可以生活的特别理想。
而我呢，凭什么活该沦落至此，无家可归，日复一日的痛苦？怎能不恨？”
顾停雨：“……”
顾晨阳咬牙切齿道：“面对你的时候，多少次，我都想掐死你，折磨你！我想听到你痛哭，我想毁掉你，想看到你的眼神被绝望填满，想看到你在我面前流泪。”
他每说一个字，顾停雨的心就颤一下，脚下也一寸寸往后退着。
顾晨阳却没打算放过她，依然字字诛心：“我想亲手将你弄得遍体鳞伤，然后感受那种毁天灭地的快乐；我想让你来地狱陪我，像我一样，每日每夜都生活在无尽的恐惧、痛苦、疯狂里，余生只与我相伴。”
顾停雨终于退无可退，心悸地看着眼前丰神冷峻的男人，这不是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丢了。
是谁把她的哥哥偷走了，还给她好不好？
短暂的沉默，顾晨阳终于放过了她，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回到演奏厅，云菲不见了，沈承郁独自坐在位置上，低头看着手机。
顾停雨坐下，沈承郁静静地望着舞台，没看她，也没说话。
下半场开始。
顾停雨已然无法保持平静，坐在那里心肝都在颤，努力克制着情绪，不停地深呼吸，试图抵抗心底涌起的难过。
可是没有用的，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时，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呼地一下倾泻而出。
她的头越垂越低，几乎克制不住想痛哭失声。
她慌忙抬手捂住了口鼻，憋的胸脯激烈起伏，泪水却阻挡不住的直流。
沈承郁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故作调侃：“入戏太深，竟然听哭了。”
“嗯，”顾停雨点头，胡乱抹去眼泪。
“好了，用耳朵听听就好，不要用心。”沈承郁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