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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继续道：“秋雨过后，院子里满地的落叶和残红，管家伯伯慢慢的打扫着。我坐在石台上，数着房檐上滴下来的雨滴，听着它们落在水洼里溅起美妙的声音，水洼里倒映着巴掌大的天空。”
陆沉也想起了以前，想的多了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顾停雨无声发笑，笑出了眼泪。
“小时候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恶魔。但是长辈都很喜欢你，说你一身正气，没有丝毫坏孩子不学好的样子。当然，我也这样认为。”她顿了下，继续道：“可我不明白，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对哥哥做出那样的事来，难道只是因为我？”
“落落，我怕……”陆沉艰难地说。
顾停雨苦涩地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罪孽深重，只怕我欠哥哥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陆沉听闻，急声否认：“不是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是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一刹那，他浑身疼痛，比被沈承郁踢了一万脚还难受。
真不是因为她。
他很清楚，只是心魔作祟。
过了很久，顾停雨无力道：“很久以前，我就想，如果幸福太难，我只求快乐可以吧。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痛不欲生的笑着。于是，我告诉自己，与世沉浮我能做到千山万水笑着哭，也很知足。”
她抬头，看到陆沉眼眶赤红的样子，一颗心疼得四分五裂，她轻声说：“阿沉，我不怪你。”
她没办法怪他。
“但是你的确犯了错，你必须向哥哥道歉。”她压抑着情绪说。
这三天，心理备受折磨的她，怎么会想对陆沉说话，怎么会想理他？
她巴不得逃的越远越好。
陆沉又怎么会不了解她。
所以，他狠心将她关在了房间里，寸步不让，哪怕她不吃不喝，他也不敢放她离开。
“一直以来，我认为自己爱的男人，他拥有世上最美好的品质：根植于心底的善良、融进血液的骨气、刻在生命里的坚强。现在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去相信你，我很难过……”顾停雨情绪无比痛苦。
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就算陆沉承认，就算她不怪他，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陆沉没说话，他看进她的眼底，解读出了她心底的纠结和挣扎，看清了她的茫然和不解，许久，他说：“我错了。”
话音刚落，他起身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他在门口站定，眼泪滑出了眼眶。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太阳渐渐西沉，夜幕星河笼罩了城市的上空。
这天晚上，陆沉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全部是顾停雨爱吃的。
他做的很用心，当做最后一顿饭去做的，倾注了所有爱和耐心。
摆好碗筷以后，他打开门，请顾停雨出来吃饭。
顾停雨觉得自己吃下的不是食物，仿佛一颗苦心酿制出来的苦果，又苦又涩。
她抬眼看向陆沉，连日不吃不喝不睡，他瘦了很多，眼眶凹陷，黑眼圈严重，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消沉和绝望。
陆沉察觉到她的目光，手上动作僵了僵，却没勇气抬头看她一眼。
谁也没说话，这顿饭吃得漫长而煎熬，时间被无限延长，就像钝刀切肉，艰难而痛苦地撕磨。
漫漫长夜，俩人并排躺在床上，无心睡眠。
但无人开口讲话，最终陆沉抵抗不住连日来强大的疲惫，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虽说是预料之中，心却还是狠狠地抽了起来。
她还是走了。
她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因为她说过，她眼睛里不揉沙子。
他手足无措的像个孩子，抱头蹲下，泪流成河。
为什么这样对他？
为了她，他拒绝了所有人。而眼下，她却狠心丢下了他。
最后，在这个冷风乱窜的季节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欧阳夏来的时候，他正站在落地窗前，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眼眶红的像能滴出血来。
“陆总，对不起。我已经听沈总说了。”他低声说。
“跟你没关系。”陆沉的声音嘶哑的仿佛一碰就会碎。
欧阳夏艰难地说：“那件事是我瞒着你做下的，为什么你不解释？”
陆沉自嘲道：“你做的和我做的有区别么，你是我的人，要说没有我的指示，你认为她会相信么。”
他为什么总是不安，没有安全感？
只因为他害怕面对这一天的到来。
可这一天还是来了。
避无可避。
“对不起……”欧阳夏只能一声又一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陆沉唇角勾着冷嘲，“你做的是我早就想做的，我不怪你。”
欧阳夏抬眼看着他，惊诧不已。
……
此刻，顾停雨正在墓园。
陵园的风胡乱窜着，墓碑上的女人笑得一脸温柔，仿佛被遗忘在时光之外，再也不用承受生老病死之苦。
顾停雨看着母亲温柔的面容，心里的伤口瞬间被抚平治愈。
噪杂的风声里，她恍恍惚惚听见一阵乐声，好似梵音，空灵，悲悯，净化心灵。
她脑中浮现出顾君兰带她去寺庙听经念佛的旧时光。
——
从始洎终。
念念生灭。
遗失真性。
颠倒行事。
性心失真。
认物为己。
轮回是中。
自取流转。
……
她站了会儿，又来到陆海川墓前，仔细清扫过后，点了一炷香。
“陆爸爸，我来看您了。”
一刹那，心底涌上巨大的难过，像潮水一样将她整个儿淹没。
一切有为法，念念生灭皆无常。
……
人活一世，注定要为感情所累。
她深深鞠躬后，转身离去。
——
顾停雨走后，陆沉把自己关在家里，酗酒度日。
不吃不喝，谁劝都没用，酒精已然成了他的精神食粮。
两日后，仿佛人间蒸发般的顾停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陆沉盯着她久久无言。
他想，又做梦了。
顾停雨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可能原谅他，别做白日梦了。
可他依然不敢眨眼，怕是眨眼她就不见了。
如果记忆为糖，此刻却成了要人命的砒霜。
“阿沉…”顾停雨拿走他手中的酒瓶，拧着眉责怪：“胃不好，还喝这么多酒，你不想要命了。”
陆沉吞咽了一下喉咙，眨了眨眼，似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