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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陆沉停下来。
“落落，”他的嗓子发哑，清了清，又说：“如果我和沈承郁同时遇险，只能救一个的话，你先救谁？”
顾停雨：“……”
她为什么要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
“阿沉，我觉得这个问题没劲透了。”她仰起脸看着他，很认真地说。
陆沉意味不明地笑：“我觉得有意思呢，难道你心里有鬼？”
顾停雨看着他，说：“我心里有什么鬼的，人性心经不起试探，你确定要继续？不会后悔？”
陆沉被她空洞至极的眼神盯得心下慌乱。
他快速移开视线，沉声说：“刚才的话，我收回。”
顾停雨闭了闭眼，暗暗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沈承郁说的话？”
陆沉仰头重重地吐出口气，干笑了声：“我生命中总是不缺克星，以前是爸爸，是殷重……现在是沈承郁。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活该被他们这么折磨。”
顾停雨沉默心酸地垂着头不语。
过了好久，才低低地问：“你心里怨我吗？”
此刻，她那么卑微，低到尘埃里。
陆沉不语，一下一下地吻，从额头，到眉毛，再到鼻尖。然后她感受到印在唇上的呼吸，温柔而缠绵。
“感受到了吗？”她听到他问，类似轻叹。
“嗯，”她哽咽了嗓音。
陆沉抚触她的眼帘，手心濡湿一片。
便没有再揪着沈承郁不放，压下所有不满，温柔地安抚她休息。
她抱着他的手臂，入睡的姿势十分香甜，像只满足的幼兽。
这天晚上，陆沉自己在客厅坐了大半夜。
他太清楚沈承郁的心思，走到今天这一步，理性是什么，根本都不管用了。
他甚至在心里嘲笑自己，要是理性管用，他自己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失控。
沈承郁贪心，而自己却比他还贪心。
想到此，他的心蓦地抽动了一下。
沈承郁同样睡不着，走出房间的时候，只看到沙发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最初的惊诧过去后，才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
“有心事吗？”他低声问。
“是呢，”陆沉整个人往后靠向沙发背，透过昏暗的光线盯着对面的人，唇角微弯，语气带着挑衅：“你呢，也睡不着？”
沈承郁看向窗外浓浓的夜色，自嘲道：“如果人生可以自由选择父母多好。”
“呵，”陆沉低笑一声，良心建议：“你可以选择做个好父亲。”
“那你想得挺长远。”沈承郁有些无语。
陆沉无比认真地说：“的确，我有把握成为一个好父亲。”
沈承郁听了他的话，不震惊是假的。
“你说的对。”他附和。
陆沉无声盯了他片刻，因为没开灯，他看不清沈承郁的表情，“你不想跟他谈谈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沈承郁依然秒懂。
“不想。”他摇头。
陆沉陷入沉默。
在沈承郁心里，陆海川才是亲生父亲，沈嘉俊是养父。
而孟泰不过是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所谓的生物学上的父亲。
孟泰落得众叛亲离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没有什么好怜惜的。
沈承郁垂下头，说：“爸爸走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眼泪救不了人生，但是却能带给人一种觉醒。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将自我固执彻底打碎，然后学着承担那份从狭隘到宽容的崭新的脱胎换骨。”
陆沉笑了：“你说出这种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怎么说？”沈承郁疑惑不解地问。
陆沉半认真半揶揄道：“我以为你会一蹶不振，或者自暴自弃。”
结果证明他完全多虑了。
他甚至还挺欣慰。
陆沉想，陆海川为人不怎么样，倒是会养儿子，这个想法顺带夸赞了自己。
沈承郁不能忍道：“瞧不起谁呢，我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既然我没那个福气得到她，当然要认命。所以，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惹人同情。”
“谁有那个福气？我么？”如果灯光够亮，那么肯定能看到陆沉眼底浓浓的嘲讽。
沈承郁艰难道：“至少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昏暗中，陆沉握紧了拳头。
沉默很久，他才低声问出来：“你知道没有父亲是什么感受吗？幼儿园放学的时候，看着同学的爸爸亲自接他们回家，我的视线连一秒都不敢多停留。后来，我又没了母亲，甚至还丢了落落。”
沈承郁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呵，谁也没比谁幸运多少。”陆沉说。
彼此语言半晌，陆沉转移了话题：“明天孟氏老总裁过七十大寿，怕又是个局中局。”
“明天过后，一切该结束了吧。”沈承郁冰冷的语气带着嘲讽。
“不出意外的话，是该结束了。”陆沉说着，站起身，“早点休息吧，养好精神迎接明天的挑战。”
他说完站起身往卧室走去。
沈承郁应了声，盯着他的背影，心一点点往下沉。
咫尺之距，却远如天涯。
他在黑暗中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也起身走进了客房。
如今能同住一个屋檐下又如何，他终究只是客人。
陆沉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轻轻躺在床上后，转头看着熟睡中的女人。黑暗中，隐约能看到顾停雨额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珠，秀气的眉拧成了结，似乎在做梦。
他抬起手轻轻拭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将她抱在了怀里。
睡梦中的顾停雨感知到，本能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于是，陆沉那点心结和不快彻底消散了，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沉沉入睡。
翌日，傍晚。
陆沉一伙人浩浩荡荡到了酒店。
酒店门口安保人员排成两列，周围还有巡逻的保镖。
显然听到了一些风声，孟家人也警惕不少。
步入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时，顾停雨鄙夷道：“这都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孟氏老总裁竟然还有心情过大寿。”
陆沉眼眸沉沉道：“明着摆寿宴罢了，暗地里进行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个时候唱这么一出，有大捞一笔金盆洗手的嫌疑。”
往电梯方向去的时候，和孟可走了个迎面。
孟可一身绯色抹胸晚礼服，映衬着雪白通透的肌肤，五官小巧精致。
孟家堂姐妹俩长相都不差，算得上万里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