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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停雨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不太明白他突然讲这番话的意思。
陆沉放低身段，仰望这她的脸，尽量给她减少压迫感。
他轻轻地抓住她的指尖，说:“落落，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往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要难过，不要害怕。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活着，安心待在我身边。”
顾停雨似懂非懂，疑惑地看着他。
“明白么，”陆沉叹息一声，言语尽量迂回:“从前我伤过你的心，接受不了背叛，但是如果拿你的命和贞操做选择，我选你的命。”
顾停雨怔了怔，突然眼眶泛酸。
从古至今，哪怕一直到眼下这个信息发达，思想前卫的时代，女人的名节总是被看得很重，甚至超越了生死。
见她不语，陆沉的眉结就那么蹙成了一个死结。
“你要为了我，保护好自己。”他冷声吐出，“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只有生命是不可以复制，不可以挽回的。”
顾停雨的眼底渐渐浮出泪花。
原来她没有爱错人，真的没有爱错人。
陆沉的手慢慢地爬上她的后背，上下轻抚。
“我只要你好好的，哪怕你将来不能跟我在一起。”他柔声娓娓道来。
顾停雨的眼泪，随着他的话，一颗一颗滚出眼眶。
陆沉抬手拂拭她脸颊上的泪，继续道:“我觉得真正爱一个人，应该透过身体拥抱她的灵魂，而不是只在乎皮囊。”
他也是因为受到秦东的启发，明白了自己最不能接受失去什么。
“对不起，阿沉……”顾停雨身体慢慢下沉，把头慢慢地靠在他的胸前，眼泪无声流淌。
对不起，落落。
陆沉在心里说了句，从前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以后不会。
他用指腹摩挲她的头顶，无声安抚。
他想起前不久和程耀峰的一次谈话。
“程叔，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再找一个没有结过婚，没有孩子，且清清白白的年轻女人。”他说。
其实他对程耀峰充满了不信任，毕竟他太出色了，有大把年轻女子倾慕于他。
他却独独偏爱一个虞越。
程耀峰听闻后，神色凝重地问:“什么才叫清清白白？阿沉，你不妨说来听听。”
他想了想，说:“至少这个女人没有过别的男人。”
不得不说，当时他这样的想法，很肤浅，还滑稽可笑。
程耀峰立时就笑了。
“阿沉，你为什么娶个二婚的女人，她曾经不是也属于另一个男人，那么你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么？”他如是说。
陆沉拧紧了眉头。
“阿沉，你想象一下，如果你爱的女人被人玷污了呢？难道就不要她了吗？或者从此就不爱她了？”程耀峰换了一种方式与他探讨。
陆沉久久没有回答出来，这么深刻又尖锐的问题，他倒是从来没想过。
最初娶顾停雨，并不是因为多爱，明知她曾经属于另一个男人，但是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因为不爱，很多东西都可以不在乎。
后来，他慢慢了解到自己的感情，只有嫉妒。
但是他很清楚，如果是顾停雨，他应该只有心疼，不会有一丝介意。
程耀峰换了种方式，与他沟通:“阿沉，如果用女人经历过多少男人来评定她是否清白与纯洁，你觉得对女人公平吗？你要知道男人才是罪魁祸首。”
陆沉恍然悟懂得了他的意思。
“贞操不过是封建社会扣在女人头顶的枷锁，如果你觉得一个女人因为离过婚，就不配得到真爱，那么还是不要结婚的好。否则，这世界上又将会多出一个可怜的女人。”程耀峰的言词，犀利而尖刻。
那天程耀峰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男人如果真得爱一个女人，他不会在乎这个女人曾经有过几个男人，但是他依然会为她守护她的名节。
这话他令他灵魂震颤。
大概也是因为这句话，他不再担心母亲跟他在一起会吃亏。
事实证明，程耀峰就没令他失望。
这个男人，不仅是他的继父，还教会了他怎么去爱。
顾停雨情绪稳定后，还是跟他说清楚了，“阿沉，我很好。目前为止，我只属于你。”
她不想让他胡乱猜测。
陆沉摸了摸她的发顶，除了愧疚，只剩心疼。
许久之后，他轻声问:“落落，你曾经恨过我吧？”
“嗯！”顾停雨点了点头。
若是没有陆沉这些话，她心里永远有个疙瘩。
陆沉也无比清楚，如果不打开她的心扉，她绝不可能卸下心防，像小时候那样依赖于他。
顾停雨不舒服，吃了点儿药，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而那枕边的梦里，无一例外都是恐惧和挣扎。
梦境灰色而嘈杂。
陆沉趁着她睡着之际，去了沈承郁那里。
开门，见到是他，沈承郁并无惊讶，似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两人皆是无言，眼神沉默的厮杀了几个来回，沈承郁闪开身，放他进了屋。
陆沉一路踢开满地的瓶瓶罐罐，坐到了沙发上。
他直视对方暗黑深冷的眸底，看了会儿，终是先开了口，“沈承郁，你还没死心么？”
沈承郁闭上眼睛，不作回应。
陆沉盯着他，希冀着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点点愠怒或者别的情绪来。
然而没有。
他看不出来。
之后。
无论他说什么，沈承郁似乎都不动声色，全无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他的心也一点点下沉。
陆沉倒也沉得住气。
最后还是沈承郁打破了沉默。
“告诉她，不要再担心。我会离开。”他这样说。
陆沉没有惊讶，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他也只有离开一条路。
“去哪里？”他问。
沈承郁:“美国。”
“这样也好，沈总也在那里，你们可以相互照应。”陆沉说。
沈承郁没有接他的话，却忽然笑了，讥嘲轻蔑的笑声，透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陆沉以为他至少该说些什么，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沈承郁，她还是在意你的。”他语气涩然地说。
否则，她就不会愿意理他，还会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