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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痛蔓延在四肢百骸，顾停雨狠狠地揪紧了衣摆，她是个对疼相对迟钝的人。
这一刻，却切切实实感受到心疼，身体刺痛，心脏一抽一抽的。
“这世上没有挥不去的阴霾，你太悲观了。”她说。
盛星河神情漠然：“没有阴霾，只有黑暗。”
是啊，只有黑暗。她体会过那种感觉的，往前看不到出路，往后看不到退路，头顶罩着黑色的大网。
顾停雨已经无话可说。
那种感觉像被人逼到了悬崖边上，无路可走，只能跳下去。
“我走。”他忽然收起了眉心聚拢的冷意，再望着她的时候，俨然不见先前的阴鹜。
“你想通了？”顾停雨僵硬着身体问。
盛星河平静地看着她，说:“让他来接我。”
不知为何，顾停雨竟然暗暗松了口气。
“爸爸很好相处的，你是他儿子，他肯定会诚心待你。”她由衷赞赏。
如果将来能做沈氏的接班人，那就完美了。
当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翌日。
陆沉电话召唤秦东。
秦东扬言死活不再踏进星海传媒，借口是怕忍不住阉了情敌，把林晚抢回来。
陆沉听了，都觉得两腿间刮来一阵小凉风。
“秦东，该放下的放下了，该往前看得往前看。”他安慰。
“等你的心上人也被别的男人拐跑了，再来说这话。”秦东不领情。
“操……”陆沉不能忍，这不是咒他么。
“放心，我没你那么蠢，这点绝对比你强。”
他说完，冷嘲了声。
秦东凉凉地哼了声，他觉得有凉风吹在了脸上。
陆沉不禁严肃了表情，切入正题，“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自闭，脾气暴躁无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秦东思索两秒，笑问:“你打听的是盛星河？”
“……嗯，”陆沉迟疑一番，还是承认了。
“伤害。”秦东只给出了两个字。
“落落小时候也这样。”陆沉补充。
“你再仔细想想，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秦东语气严肃道。
陆沉仔细思索一番，一些被无意忽略掉的事情，一点点浮出了水面。
貌似沈星落很早前不是那样的。
她也有过很平和的时候，很爱笑，笑起来特别可爱。
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所以，是有人毁了她
真正毁掉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最至亲的人。
有些伤害是一辈子的，哪怕是过了二十几年。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想起沈星落，心就一跳一跳的疼。
他体会过那种沉沦黑暗无法自救的绝望之痛。
那种感觉像抛在案板上的鱼，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命运安排磨难，身为世人只能勇敢去面对。
当晚，受了秦东影响。
陆沉心绪不宁，旧话重提，问:“落落，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有先决条件吗？”
顾停雨摇头，“不知道。”
陆沉望着她不语，似乎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于是，她认真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前提是什么，但是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只是刚好他住进了心里。比如，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陆沉赞同地点头。
“所以，猪八戒也能娶上媳妇。”他说。
顾停雨:“……”
她眨了眨眼，指明:“猪八戒是出家人。”
出家人四大皆空。
陆沉转过头，眸色也随之转暗。
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尤其是性别不同，表达感情的方式，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顾停雨明白他心上压着一座仇恨的大山，但她总希望陆沉不要那么累，不能忘记，至少试着放下，释怀。
“阿沉，”她说，“你是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吗？”
“没有。”陆沉回她。
对于她，他有自己的打算。
“那你突然问起这个？”顾停雨质疑。
“男人的心思女人怎么会懂呢。”陆沉说。
“你又不是女人，又怎么知道女人不懂男人的想法。”顾停雨反驳。
“很有道理啊，女人。”陆沉忍不住笑了。
说完这句之后，他心思又动了动，盯着顾停雨犹豫了半晌才开了口：“落落。”
“嗯？”顾停雨一手托着腮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陆沉问，“比如名利、金钱、或者权利。”
顾停雨大约有五分钟没说话，就那么托着腮迷蒙着双眼盯着他，企图揣测他真正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陆沉对着她勾了勾嘴角，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顾停雨瞪着他。
“落落，”陆沉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以前你不在的时候，对于未来，我没有要求，过一天算一天。但是现在你回来了，将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从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设定好的机器人，沐浴，吃饭，工作。
他不像陆麟，把所有闲暇的时间，用来吃喝玩乐，尤其是跟各路美女花前月下。
他不是没陆麟那个闲心和精力，只是没兴趣。
思绪拉回来，他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可以，他会帮着她实现。
“我想要的生活有些简单，大概你会感到不屑。”顾停雨垂着眼皮说。
“哦？”陆沉饶有兴趣，“你可以说说看。”
她笑了笑，说:“一天三餐能吃饱，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平安到老。”
她说完，抬眼望住陆沉，问:“怎么样？是不是胸无大志，不如你的鸿鹄之志啊？”
陆沉盯着她，无声地看了几秒，点头说:“是挺无趣的。”
可这也恰恰是他想要的。
“越是看似普通的愿望，实现得到成本越高，就像顾晨阳。”他突然说了句。
这是很久以来陆沉第一次主动跟她谈起顾晨阳。
沉默良久之后，顾停雨说:“你说得对。”
究其一生想要的也不过是健康平安快乐，和有情人厮守到老。
他的确说的没错，顾晨阳压上了一切，只为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挺冒险的。
但是即使赌输了，也没什么，好过留下遗憾。
大概顾晨阳也是这么想的，曾经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对于他，你怎么打算的？”陆沉装作不在意地问。
“听天由命吧。”顾停雨耸耸肩，也是不在乎的样子。
“如果他再也醒不过来呢？你很清楚，时间越久他醒来的几率越小。”陆沉心生不满。